至少让秦川不至于相助那人。
只权衡利弊,许青珂便淡淡道:“渊鸿一体,我与颜姝姑娘该一起。”
其实刚刚君王的要求虽然让人惊讶,但也不是很突兀,至少原齐已经落马,双相空一位,而怎么看,这许青珂都是当世可辅助朝阙的无双相才。
古有君王屈身三顾而求人才,如今君上所为也不过分。
但……许青珂拉上了颜姝。
于颜家而言,这是莫大的荣耀,因那台子非一般人能登顶,何况跟着君王一起。
何况颜姝是女子。
女子与君王?颜姝看了秦川一眼,又看向许青珂,她不懂这两人之间有什么博弈,但她知道许青珂不甘愿独身陪着君王登顶。
故意拉上她?莫非以为她想攀上君王进了那宫阙吗?
颜姝却是很快打消这种心思,因她能察觉到之前许青珂配合她祭祀舞的时候,十分尊重她。
既尊重她,就不会有这样的无谓之举,以她的心智,大概也不屑利用一个女人为自己脱身。
颜姝思虑了下,忽恍然,难道她晓得自己的愿望?
“颜姝一介凡女,不敢承担如此殊荣。”
颜姝此言一出,颜卿松了一口气,而秦川来回扫了颜姝跟许青珂一眼,心中计较,忽笑着赞赏:“颜氏嫡女颜姝,才华绝顶,品德尊贵,且今日祭祀为我渊祭了天地,当为我渊女子表率。”
顿了下,众人的心也提了下,颜姝的脸色更是略苍白几分,直到……
“恰好她与公主秦兮姐妹情深,寡人便赐予她公主之尊。”
前头夸得太盛,众人都以为君上终于要立后了,结果后面君上语风一转。
认妹妹了!
众人错愕。
颜姝的脸色阴转晴,却下意识看向许青珂,目光相对,对方淡然如水,她却知道自己欠了对方一个巨大的人情。
这人情迟早要还的。
许青珂为何特别要了她一个人情?难道她认定自己有一天需要她帮助?
这种疑问无解。
但得了公主之尊的颜姝婉拒了登祭祀顶,许青珂答应了一起上去。
秦川满意了,只是他忽略了自己为何满意的原因,也无视了心里旁生的念想。
他需要这个人,需要这个才华绝世的奇才。
许青珂踏上阶梯,跟在秦川后面一步缓缓登顶。
“小姝,刚刚那是?”颜云到颜姝身边询问,脸上有疑惑。
颜姝确定边上无人才轻声回答:“我原以为这世上只有父亲母亲跟哥哥才晓得我不愿困在宫阙中,没想到还有第四个人……”
颜姝入宫且为后执掌东宫,这是整个渊国都默认且朝堂也期待的将来。
但她不愿。
因她只喜欢跳舞,而入宫之后……这些都必须舍弃。
她只能从了那后宫的端庄或者诡争,把自己的一生无限耗费在一个男人跟其余女人身上。
她不愿。
她的父母跟哥哥是疼她的,所以纵容她,不愿她心不甘。
只是家族其他人乃至祖辈都强迫着,还有其他世族带来的压力,都让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直到刚刚君王表态,既给了她庇护族群的荣耀,也给了她自由。
“那刚刚就是她……”颜云震惊,是巧合吗?脸色恢复后,他脸色凝重,“我们一家欠她一个人情。”
但他心中也狐疑,许青珂为何只简单一句话就让君上给了这么大的好处?
颜姝心里有猜测,却不敢说,只能幽幽叹气,转头看去,刚好看到君王已经到了顶端。
而许青珂在下面一步。
啪嗒,原齐被放下,秦川拔出腰上长刀的时候,原齐忽喘息着说了一句话。
“大抵这世间总是不公平的,有些人总是得天独厚,属下忠诚,无数人宠爱,因此肆无忌惮,比如许青珂你。”
“但许青珂,我原齐也非无人相助。”
原齐狞笑,那笑看得秦川碍眼,刀正要落下,忽然,他脸色大变,刀锋一转,朝着许青珂的头……
一侧!
铿!一刀斩断射来的箭矢。
“不好!”
“有刺客!!”
“有弓箭手刺客!”
如此戒严的场地,竟还有弓箭手刺客埋伏在四周?
只有原齐这个右相才能办到!
“罗慎也是他的人!该死!”明森脸色大变,忙动员将军们去救君王。
场地一片混乱,祭祀台高高在上,本该远离危险,但对于弓箭手而言却是最鲜明的靶子。
——原齐的确了得,他也是有后路的,难道也料到许青珂要上这台?但不上也无妨,杀了秦川,渊还有何人会护着许青珂?无主的朝阙群臣第一时间会把有莫大威胁的许青珂给撕了!
这是他最后的杀招么?但的确厉害,许青珂预感的要出事,也终于出了。
从三面阁楼还有人群中隐匿的杀手用弩箭瞄准许青珂跟秦川,弩箭比弓箭还快还狠,秦川刚刚替许青珂斩断一根,却还有许多!
只一刹那,秦川拉过许青珂臂膀,将她护在朝海的一面,自己孤身面临飞梭而来的众箭。
无需喝骂,他的将军们自会杀上来,但他目光一扫,却看到这些人里面,没有一个比秦夜英勇。
秦夜直接锁定了一个刺客,扑过去悍杀!
但他也察觉到有一个人更凶更狠。
他从楼阁跃下,身形残影,极快,跳跃,掠射,甩出腰上的长剑,剑如箭,噗嗤一下就穿透了一个人的胸口。
他跑来的时候,率先拔过了几个人腰上的刀剑,拔出,甩出!
一刀一剑杀一人!
到了那第一个杀的人跟前,那人胸口的血还在喷溅,即将倒下,他右手拔出自己的剑,左手解下他腕上的弩箭。
梭梭几下就杀了几个远处的远攻杀手。
一人可杀一军的强大。
此人是谁?
秦川看到这人第一是惊疑,第二却无欣喜,脑中只有抽痛,还有心中生出的暴戾——他刚好看到了许青珂看到此人时脸上来不及掩饰的表情。
她认识他,而且很熟!
燕子楼,拐角,墙壁,红肿的唇,衣衫不整……
暴戾已生,秦川当时就要伸出手去搂住许青珂的腰肢。
她是他的!
也只能是他的!
然而,那手还没能碰到许青珂的腰肢,有一个被他忽略的人猛然爬起,用了最大的力气……
推到了许青珂后背。
只一瞬,许青珂就从高耸的台上落下。
不!北琛吓得脸都白了。
秦夜飞奔过去,但他知道来不及,更骇然的是,他的君王竟跟着跳下了。
秦川几乎没有迟疑,只在惊恐中本能跳下……他武功厉害,跳下去也自可以活命,可许青珂不行!
他要去抓落下的许青珂,却总差了那么一截距离。
就这一截距离,许青珂必死无疑!
他好像遇上了此生最大的险境——永远失去一个还未得到的人。
然而……
有白影如惊鸿。
真正的惊鸿,身法超绝,压过秦川。
这身法眼熟,他们毕竟一斗,也毕竟几乎不相上下。
可此时有了上下,他从上面落下,他在下面跃出。
哗!
许青珂被某人袖口甩出的鞭绳缠住腰肢拉过去的时候,她看到越来越近的脸。
半空满怀。
衣袍飞舞。
她的腰肢被他占据,身体也被他完全搂在怀里。
他还颤栗着,瞳孔里只有一个她。
那是恐惧。
差一点,就差一点,师宁远就要失去许青珂了。
许青珂只那一瞬就从千般心机定下的冰冷果决化开成了一池柔软清水,眼里有酸涩。
她吻他的时候,其实是在致歉,因她终究在时局中选择远离他,可他又来了。
从未放弃过她。
可她跳下悬崖的时候,连自己都放弃了许青珂。
独独这个人……不一样的。
第260章 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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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宁远的出场是充满血腥的, 白袍盛雪,身形鬼魅,投刀剑, 十步杀三人, 抛飞爪,怀抱一美人。
美人是男是女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的确美得让人心惊胆颤,以至于她落下的时候, 不管是敌是友, 第一反应都是不忍。
是。
皮囊似烟雨朦胧画卷, 气质却如岁月酒香踏歌,美而神俊。
这样的人,若是落下来摔成稀巴烂, 该是何等破碎的残忍。
所以他们不忍。
可她获救了,被一个男人搂在怀里,黑袍白袍都在空中掠飞,落地的时候, 人贴着,袍子也贴着。
腰细不细,软不软, 手里摸着的人才知道。
初时师宁远恐惧,抱着她仿佛失而复得的至亲,但落地察觉到秦川冰冷凶戾目光的时候,他就不舒坦了。
这什么眼神?好像我偷挖了你家田里的番薯……
这是你家的?
不舒坦的师宁远一想到许青珂跟秦川一起登祭祀顶, 想到其中的隐意,顿时更不舒坦了,于是在许青珂离开他怀抱退出一步的时候,大手猛用力,把她腰肢重新拉回来。
力道不小,惹得下~身猛然一撞,胸口也撞在一起。
许青珂倒抽一口凉气,表情变了变,咬着下唇,瞪了他一眼。
是故意的吗?
是故意的。
剑转残影,直接将后面袭来的一人割喉。
师宁远差点被她这一瞪的小眼神给酥死了,但也晓得不能太过度,“在我怀里安全点,莫慌。”
许青珂:“……”
这人真的是……她心上的那一点正经悸动只维持不到三呼吸,就全变成了满满的无奈。
想打他,却又不能打。
忍!
但许青珂明知道,却故意忽视,一次两次好几次忽视。
那就是纵容了。
师宁远也没联想到这茬,他现在满身心都在弄死这些原齐的爪牙跟气死情敌上面。
但两者好像不能兼得。
其一,杀人就要放开怀里的大美人儿,但不放开的话,秦川会被气死!瞧,眼珠子都着火了,被他砍死的刺客没有一个不脑袋分家的。
其二,放开大美人儿,跟他比割人头的数量。
其一攻心为上,自己还能占便宜。
其二爷们气质,硬碰硬!
那选哪个呢?
师宁远选了第二个,男人嘛,爷们气质还是要有的。
占便宜的事儿来日方长……不行,现在先占一个。
低下头好像跟许青珂说了一句悄悄话,其实是在众人没看到的死角闪电般吻了下许青珂的小耳朵。
有人看到。
刺客看到了,还没做出什么表情,师宁远松开了许青珂,冲过去,一剑下来,这人的眼珠子就不会转了,因为死了。
既能报复伤害许青珂的人,又能跟情敌一较高下,必须不!遗!余!力!
于是大开杀戒!
秦川从那边杀过来,师宁远在许青珂身边屠杀。
两个人如两座炼狱,不断吞噬刺客杀手们的性命,杀到周遭无人敢靠近,杀到他们丢盔卸甲狼狈而逃。
秦夜是许青珂的属臣,用不着追击出去,所以看到了自家君上走向那人。
那个他们一夜前还讨论调查的人。
他竟在渊,而且——必跟许青珂接触过。
秦夜也一下子想起了燕子楼拐角瞬息消失不见的“孟浪者”。
也只能是这个人。
而且这个人还让许青珂容忍冒犯——还替他撒谎。
莫说秦川多愤怒,就是秦夜也对师宁远恨之入骨!
他刚刚又做什么了?许青珂竟脸红了!
这狗贼!
泱泱大国,堪称最强,这里将军如云,强者如云,还有江湖榜单上名列前五的两个绝顶高手外加一个骁勇善战的秦夜。
对了,还有景霄。
这四个人在,还能让这些宵小继续猖狂?
解决了眼前危局后,秦川没有收刀,而是提刀走向师宁远,师宁远仗剑而立。
等着他来。
两人差不多高。
秦川体格更强悍英武,刚毅冷峻,帝王威严。
师宁远更白皙俊逸,冷冽而无情,上师出尘。
这样的两个人若是对峙……
众人都忍不住屏息——他们都来者是谁,脑子里各种猜测揣度,却都来不及君王说一句。
“不请自来,晋上师当我渊是什么地方?”
君王需要顾忌什么吗?
起码秦川不顾忌。
这是要撕破脸了——气坏了。
他只要一想到那一夜许青珂被这人按在墙上上下其手,手里的刀就想饮血。
因此语气十分冰冷肃杀。
师宁远也就在许青珂面前怂过,对秦川就不会了。
但秦川的姿态如刀,他却像是一团棉花,只风轻云淡斯文一笑:“我想我家琛琛小弟,怕他有危险,特地来看他,渊王不乐意了?”
也是冷嘲他小弟果然在渊有危险了。
北琛被无端念到,顿时发虚,暗骂什么好事没想到他,拉他当挡箭牌倒是麻利得很!
“是吗?那就去看着你的好弟弟吧,离许相远一些,免得让寡人误会。”
误会什么?你谁啊!你是她的谁啊!
师宁远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君上对异国权相都这么上心啊,那怎就不对我好一点呢?好歹我从前也是……”
他以前在晋国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现在也是——晋国也没人在他上面了,刚登基的那位太子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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