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青珂的座位果然是挨着秦川的。
师宁远很不痛快,虽早知道在人家的底盘得有人家说了算,但也不能这么无耻啊!
“按理说今日这种场合,君上应该带上自己的皇后来的吧。”
师宁远一副友好的模样,秦川却顿时又了痛处,下意识看了许青珂一眼。
“寡人宫中无后。”
他很是明确得说。
师宁远依旧微笑:“那总有妃子吧。”
有啊,肯定有的,旁边的人想回答,却察觉到君王的冷意。
不高兴了?不高兴便对了。
师宁远冷笑。
北琛一点也不管自己哥哥跟君王的事儿了,他正欢喜自己的位置挨着景萱。
但还未上前套近乎,就发觉到这位景姑娘似乎……
北琛顺着她的目光,顿时心里一酸——又是许哥!
但他们明争暗斗,妖灵瞧见了,觉得好笑,却又暗道某人会察觉到这个吗?
并没有!
许青珂压根没在意秦川的王后或者妃子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听到了下面有些动静。
女眷还是官员权贵亦或者那些百姓都躁动了。
因为一个人来了。
白梓星一家人忽然迎面过去了,白梓星上前就喊,“姑姑,您来啦。”
十分亲近热情。
白家人也是如此。
白家的姑姑?仿佛是一个有些名声的人,当白梓星喊出姑姑的时候,旁人的表情显露他们是知道这位姑姑。
但第一次看到真容,所以这般骚动?
当师宁远看到这位白家姑姑真容的时候,眉头直接皱紧,心中暗嗤——果然还是来了。
不过他比较担心许青珂。
许青珂的感觉……怎么说呢,自白氏灭族,而自己也亲历过父母惨死的事儿,对于至亲,她早已不怀期待,但这位白家姨母可不仅仅是至亲。
想起月灵宫,想起九皇子,想起她在晋国,再想起她跟渊的联系。
许青珂垂眸,眼里也有冷意。
“她是?”北琛外号包打听,人脉关系也是极好的,跟颜云有了一点友情后就打听起来了。
“白氏姑姑白月溪,乃是我们渊最大的皇商,经营许多商业,应该说是仅次于商弥的皇商,白氏也是靠她发展起来的。”
钱未必能通天,但白家人任职的户部却极需要钱财,官商联手,家族也就起来了。
但白月溪在渊的名头极大不仅仅因为她经营有道,也因为她神出鬼没,基本上没出现于人前。
“不过也有传言说她美貌绝世,乃是倾国佳人。”
那是上一代的说法了,这一代的话,年纪不小了吧。
颜云:哪里能跟妹妹相比。
北琛:哪里能跟秦姑娘颜姑娘相比。
可真看到白月溪,颜云跟北琛两个人表情都是一窒。
白月溪的年纪应该已经四十了,跟颜夫人秦夫人她们也差不离多少,这两位已是保养极好的了,可这位白氏姑姑,身体皮肤状态却是仿佛二十多许的年轻女子,但那周身韵味成熟妩媚,性感是入骨。
但这种性感又跟妖灵的不同。
妖灵是张扬美艳的,这位白氏姑姑却有一种端庄气度,带着几分高高在上,但又在一颦一笑中勾人心弦,若是用师宁远的话来讲——披着正经皮囊干勾人龌蹉事儿,且内在血肉心都是黑的。
这是一个虚伪又美丽的坏女人。
坏男人有人爱,坏女人也自然有。
渊朝堂也不知有多少显贵权臣看直了眼。
而这位白姑姑终于走上了广场,拾阶而上、提着裙摆的纤长手指一松,抬头看来,那双美丽的眸子一扫,朝秦川欠身行礼。
纤腰长腿,气度天成。
礼仪点到为止,让人挑不出错,而且美貌加持,谁能怪她?
秦川淡淡看了她一眼,免礼了,但白氏姑姑的目光在许青珂身上逗留,似感慨,似惊叹,最终抿唇而笑,“这位就是闻名天下的许相爷吧,果然是人中龙凤。”
因为一起谈论过关于性别男女的事儿,此时师宁远跟许青珂一听到人中龙凤这个词儿,就下意识多心对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但两人也不是菜鸟,也不会显露在脸上。
“过奖,不知该如何称呼阁下。”谁不知道这是白氏姑姑,为什么素来机敏的许相爷会说这样一句话呢。
白月溪淡淡一笑,“许相爷已是相爷,奴家不过是商贾之身,很多人叫我白姑姑,相爷可直呼本名,亦可叫我白夫人。”
许青珂:“白夫人也是少见的人才。”
狡兔三窟,每一窟都混得极好。
白月溪姿态风情万千,笑说:“相爷过奖。”
都知道对方是谁,但都打哑谜,暗暗交锋。
“来人,给白夫人安排位置。”明森主管经济,户部在他管辖下,对白月溪好像也是认识的,让人安排好后,一群人落座抄写签文。
对于许青珂而言,写字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也不过是十几二十个签文而已,她很快就写好了。
写好了,她就起身了,走过去。
正好在师宁远那边方向,秦川脸色一沉。
师宁远顿时加快了速度——等我,我马上就好。
但还没写完……
许青珂目不斜视越过了他。
师宁远:???
秦川笑了。
白月溪远远看着许青珂离开,眸光在她所处案上的墨砚上停留了片刻,上面还有余留的墨水。
过了一会,白月溪也好了,起身走过去的时候,在许青珂的案上停留了下。
“签文已被许相拿走了,不知白夫人在看什么。”师宁远来了,声音冷淡。
白月溪扭头看他,微笑温柔,“是上师阁下啊……我想沾下许相爷的文曲之气呢。”
“是吗?那光看看是没用的,得舔一舔。”
这人讲话总是让人这么不喜。
从前以皇后之身也在这人嘴皮跟手段下屡屡吃亏,最后还功亏一篑,心中不是不憋闷的,但白家出来的人都能忍。
白月溪似乎被逗笑了:“上师真是幽默。”
师宁远面无表情:“我认真的。”
白月溪:“……”
幸好有几个对白月溪有绮念的官员来结尾,白月溪被簇拥走了。
第268章 九九签,帝王燕
师宁远双手负背, 垂眸看许青珂案上的笔墨纸砚。
没有问题。
刚刚那女人看着的似乎是墨水。
墨水么?都已经写完字了,墨水又有什么可设计的。
师宁远指尖点了下墨水,摩挲了下……北琛赶忙跑过来, “你不会想吃吧!!!”
他吓坏了。
“不是, 我打算让你尝一下。”
然后就往北琛脸上随手抹了一把。
“……”
——————
许青珂管自己进了大雄宝殿,殿内佛祖佛像威严, 她将抄好的签文放在了桌子上,负责登记的小沙弥看到许青珂就脸红了。
红着脸记下她的名字。
“相爷您可要参加晚点举行的法会辩论?”
“我不擅此道, 但想一观贵寺。”
她是想让这小沙弥带路, 但没想到惠仁出现了。
“贫僧可以给相爷带路, 这边请。”
惠仁这个人有点问题,有可能是那个人的人。
许青珂目光一闪,“那就劳烦大师了。”
两人走进了殿内, 身影逐渐消失不见。
惠仁给许青珂介绍了殿内的一些法相,还有许多壁画典故。
许青珂虽有心刺探对方,却也不着急,只观察这座大藏寺的大雄宝殿, 走了好一会,到了内殿,这内殿显得空幽, 细节也更显精致。
“这里未被安排吗?”许青珂看这里没被布置过似的。
惠仁:“并未,佛法辩论也是在前殿,相爷可要求上一签,不是自吹, 我们大藏寺的签还是挺准的,相爷不妨求一求。”
不说准不准,就是准了,许青珂也素来不把自己的前程命运注定于一根签文上。
不过这个惠仁有猫腻,让她求签,或许另有用意?
真正聪明的人,要么选择完美避让危机,要么迎难而上,见招拆招。
于是许青珂答应了。
拿了那签筒,许青珂跪在蒲团上,低头的时候,目光瞥了下筒里的签。
没什么问题。
摇签需要诚信,听说需要在心里默默祈求佛祖。
然而许青珂并无敬畏之心,只摇了一会,却愣是不出签。
是佛祖知道她心不诚?
她也不强求,“大概是无缘。”说着,许青珂放下签筒,然就是这一放,力道根本不重,毕竟许青珂半身气力小,这签筒底下且仿佛震了一震,突兀弹出了一枚签来。
落地清脆。
惠仁眼睛不错,看到那签上赫然是第九十九签。
他的表情有些奇怪。
许青珂睨了他一眼,捡起这根签,正反都看了下,淡淡道:“没有第九十九签?”
惠仁惊疑,暗道自己所思竟被对方看破了?
于是双手合十,又来一句阿弥陀佛。
佛家就是好,但凡不想说或者不能说的,就阿弥陀佛四个字就堵了人的嘴。
问不得?
许青珂面色冷清,淡淡道:“既是无中生有的,那就弃了吧。”
她当下要折断这签,却被惠仁拦下了,“相爷,这也是天注定,不可弃,既存在,必有道理,我看您还是去解签吧。”
“你不能解?”许青珂似笑非笑。
惠仁低眸浅笑:“平常的签贫僧可以解,但这支签,贫僧解不了。”
“看来得换人。”许青珂指尖勾着红木签,目光清冷幽深得让惠仁都觉得有些难以承受。
看来还是道行不够啊,他心中喟叹。
“相爷请这边来。”
上了楼,楼梯十分干净,二楼也空旷无比,许青珂知道二楼一般是用来放止大雄殿迦叶等佛祖佛经的地方,以佛经经帖震妖邪,也是能给佛祖法身加佛意的。
但……许青珂看到了帘子。
很薄,但风吹来却是只缓缓飘动,有莎莎声。
她能看到里面坐着一个人。
帘子切割了一张茶案,案上各有茶具。
里面也有一个人。
“先生,人已经带到了。”
先生?惠仁走后,许青珂踱步过去,坐下了。
“能让大藏寺的得道高僧尊称先生,不知阁下是佛门高僧,还是红尘中的弄权者。”
里面的人似乎不为许青珂的单刀直入而动容,他的手动了,煮茶么?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是相爷你想要找一个人。”
“不找,我在等他找我。”
“那相爷觉得他来找你了?还是你已经找到了他。”
谁找谁,这也是一种博弈?
谁先找谁,谁就输了一筹?
许青珂知道自己更被动,算起来,她是吃亏的。
“这两个问题都可以否认,也都可以承认,似是而非,佛家不也觉得世事无绝对?”
里面的茶香已经很盛。
他回:“你好像又回到第一个问题了,还真是狡猾啊,相爷。”
这声音略沙哑从容,波澜不惊。
听着不像是阁主。
许青珂指尖摩挲了下,心中并不能确定对方身份。
所以她拿出了那支签,“惠仁大师让我来给先生解签。”
他没动签,却说:“不请我喝一杯茶?”
他推出了一杯刚刚泡好的茶。
他有他的礼数,到位了,她也不能失礼。
礼尚往来,佛家还是红尘都不能免俗。
许青珂沉吟了下,也动手煮茶,内外都有两个小炉子,哪怕窗子开着,凉风进来,却也温暖。
他煮茶,从容风雅。
她煮茶,冷漠随意。
她的茶好了,手指推着挪进了那帘子,可看到对方的手。
皮肤老迈,似年老。
许青珂恍惚想到那个人的手,比她的都不缺细致了。
不是他么。
交换了一杯茶,那只签也被抽了进去。
他喝着茶给她解签。
“第九十九么?九乃帝尊之数,自古帝王权多杀机,是以佛门跟道门都十分避讳,何况是两个九。”
许青珂可没被唬住,“是以?它不该存在,却凭空存在,若是天定,是否意味着这大藏寺要逆了王权,若是人为,是否意味着这个人在逗着我玩?”
借力打力,她也不是第一次用这种手段了。
她依旧对这人怀有戒心。
对方也没被许青珂这话吓住,回:“你求签的时候一定不诚心,但心诚佛祖可感,不心诚,佛祖一样可感,他高高在上,俯视芸芸众生,你身上最强烈的运道,也自在他掌握之中。”
嗯?许青珂眸色凝重,淡淡道:“什么运道?”
她倒是好奇对方会扯出什么玄乎事来。
“桃花运。”
帘子后的人简单说了三个字,正喝茶的许青珂指尖一顿,凝神看向帘子后的人。
桃花运?
“我现在觉得先生不是佛门中人了,兴许是云游四方的道门人吧。”
那就是路边摆摊的神棍了。
许青珂暗讽,对方不恼,说的话却让许青珂脸色微微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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