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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身体却每况愈下，她吃止疼药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萧振东终于开始强制要带她离开。
她今天来，就是想在临走之前再看一眼高歌。
当枪口指向高歌的时候，她脑海中甚至来不及去判断任何，就这么挡了上去，子弹穿过胸膛的时候，她感受到的不是痛苦，而是一种心安。
这一生，她除了给了高歌一条生命，什么都没有给她，她欠高歌的，早已经无力偿还，如今能替她死，对她来说是老天爷给的最大恩惠，她已经知足。
周锦恒因为持枪伤人警方拘留，唐欣茹颅骨碎裂当场死亡，刘茗馨侥幸捡回来一条命，却成了高位截瘫，曲挽歌仍在抢救中，生死未卜。
高歌从昏迷中醒过来，就在慕云泽的陪同下，在手术室外等候。
她的心几乎沉在了谷底，为什么曲挽歌要替她挡那一下，不是不认她这个女儿吗，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对我的亏欠，哪里是一条命就能抵清的。
那颗子弹从曲挽歌的左心室擦边而过，侥幸没有击中心脏，但是这个角度也是极其的危险，出血量巨大，医生不止一次下了病危通知书。
直到三天后，伤情才逐渐趋于稳定，但是人却是一直没醒。
萧振东没日没夜的陪在医院，回国这一年，对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打击太大，先是女儿去世，现在妻子又是生死未卜，短短几个月时间，他的头发就白了一半。
萧雪婉就这一个弟弟，着实心疼，而且这事儿还是为了救两个孩子，她也是愧疚难当。
萧振东经历过这些事后，人变得沉默寡言了很多，高歌跟慕云泽来病房看望的时候，他也没有过多的招待，只在他们临走的时候，跟高歌道，“挽歌这么做，一定不希望你有这么大的心理压力，我想她是心甘情愿为你做这些，茵茵是她的命不假，可你也是她的牵挂，尽管这个母亲对你来说太过残忍，太过不称职。”
高歌的手指缓缓攥紧，眼睛有些干涩，哑声道，“我能单独跟她说两句话吗？”
萧振东点头，跟慕云泽一道出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她们母女，曲挽歌身上插着很多管子，生命值在屏幕上轻轻闪动着。
高歌站在病床前，望着这个跟自己容颜相似的女人，轻声道，“不是说好不认我，不要我了吗，干嘛替我挡子弹，你是要我一辈子欠着你吗，你想我原谅你，为什么从来不肯正面跟我说？你现在这样，是做给谁看。”
病床上的女人，依旧安静，对于高歌的话，没有任何的反应。
高歌抹掉眼泪，轻声道，“小时候看着高静被疼爱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一直以为你会跟我一样，期待着我们的见面，却没有想到，我的存在对你来说，却是那样的奇耻大辱，你根本就不愿意要我。”
第736章 阿毛，狗蛋，狗剩？
高歌深呼吸一口气，抬起眼帘，盯着床上的人，嗓音沙哑，“，你欠我一整个童年的母爱，就想这么离开，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不就是想让我原谅你，想没有遗憾的离开吗，那我告诉你，你不醒来，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病床上的人依旧安安静静的，高歌又在病房呆了一会儿，临走前，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长命锁放在曲挽歌床头，而后蹒跚离开了病房。
原本在病床上躺着的女人，眼角有一滴晶莹滑落。
两天后的早上，高歌羊水破裂，被推进了产房。
慕家一大家子，全都到了现场，就连高建明也出现在产房外。
这个万众期待的小生命，历经几个小时，终于在下午两点钟降生。
高歌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就昏了过去。
医生将宝宝抱出来的时候，慕云泽连看都看一眼，就冲进产房。
产房里血腥味非常浓，高歌虚弱的躺在病床上，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浸透，脸色苍白发青，慕云泽的心脏狠狠一颤，轻轻将她脸颊的发丝拨开，低头在她额前吻了一下，哑声道，“辛苦了，宝贝。”
旁边收拾现场的护士见到这一幕，温声道，“慕太太只是太累昏过去了，休息一下就好了，我们在医院接生了这么多宝宝，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男孩儿，慕先生真有福气。”
慕云泽这才知道高歌生了个男孩儿，刚才医生出来说高歌昏过去的时候，他大脑一片空白，连递过来的孩子都没接，直接进了产房。
慕云泽摸索着高歌的脸颊，抬眸问道，“她生的时候痛吗。”
护士笑了，“这生孩子哪有不痛的慕太太又是头胎，生的时候肯定没有那么轻松。”
她在医院接生这么多产妇，头一次见慕云泽这样，不先看孩子，而是在产房抱着昏迷的妻子亲亲抱抱，眼神温柔的能腻出水来。
慕云泽又是一阵心疼，手指温柔的抚摸着高歌的脸颊，高歌似乎是觉得有些痒，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慕云泽眼前一亮，低声道，“醒了。”
高歌在他怀里蹭了蹭，又闭上了眼睛。
慕云泽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高歌直到晚上才醒过来。
慕云泽寸步不离的守在病床前，见高歌醒来，忙上前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刚生完孩子，肯定不舒服，伤口疼得厉害，只不过现在这些都不重要，高歌抓着他的手臂，第一个问题就是，“孩子呢。”
总裁大人突然觉得有点不爽，他在这儿辛辛苦苦守了一天，结果这小没良心的一醒来就问小崽子，虽然那也是他的种，可是总有种被忽视的感觉。
“刚吃完奶，在育婴室呆着呢。”
“抱过来让我看看。”
高歌小声撒娇。
慕云泽哪里耐得住高歌这样的软磨硬泡，当即就跑去育婴室将小家伙抱了过来。
慕云泽没有抱过小孩子，从他抱孩子那笨拙的姿势就能看得出来，那无处安放的手，生怕伤到小家伙。
高歌坐起身，有些无措的从慕云泽手里将小家伙接过来放在身边。
小家伙闭着眼睛，睡得酣恬，大概是刚刚吃过奶，身上一股淡淡的奶香，皮肤红通通的，摸上去就像一团棉花糖，让人都不敢使劲。
高歌端详了半天，低声道，“你小时候是不是就这么丑？”
慕云泽……
他突然意识到高歌只怕是早就有了意识，这话明明是老爷子说的，老爷子抱着小家伙，一个劲儿的乐，指着那皱巴巴的小脸儿，哈哈道，“跟云泽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时候都这么丑。”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慕云泽没脾气了，跟一个幼稚鬼争执这个有用吗？
高歌笑弯了眼睛，“我刚刚做梦的时候已经把他的名字想好了。”
“说来听听。”
“阿毛，小名就叫阿毛。”
慕云泽……
“这不是个狗名吗？”
高歌瞪他一眼，“没听老一辈说，贱名好养活。”
总裁大人端着一张正义凌然的脸，声音平静道，“那不如叫狗蛋，或者狗剩吧，更好养活，你看韩昭霖活得多欢实。”
高歌……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昭霖小名叫狗剩？”
总裁大人抬了抬眼皮，“他叫二蛋。”
高歌……
韩昭霖只怕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就这么轻而易举被出卖了。
高歌生产完的两天，亲朋好友陆陆续续来看望过，方糖给送给小家伙一个纯金的长命锁，这还是她认识方糖一来，这家伙最大方的一次，高建明夫妇给孩子送了一辆进口的婴儿床，基本上小孩儿需要的，这帮亲戚朋友都给送齐活了。
萧振东是高歌出院前，最后一个来的，他看了看小家伙，送上了祝福，临走的时候，将高歌放在曲挽歌枕头边的长命锁又还给了她。
“这个东西，还是你自己保管吧，这里面倾注着长辈对你的祝福，好好拿着，保佑你一生平安，”萧振东顿了一下，又道，“国外的医院已经联系好了，明天早上，我就带着挽歌走了，那边毕竟我们生活了很多年，有太多的记忆，环境也安宁，我想带她好好休养一段时间，说不定某一天，她就醒来了。”
高歌手指蜷缩了一下，抿着唇没说话。
萧振东看了一眼孩子，低声请求道，“小歌，我能抱着孩子去看一眼挽歌吗？就几分钟，让她知道孩子平平安安。”
慕云泽看向高歌，这个主意只能她自己拿。
高歌沉默了几秒，才道，“孩子小名叫阿毛，大名还没有取，你抱他的时候，用左手，右手抱，他会不舒服。”
萧振东感激一笑，小心翼翼的从慕云泽手里将小家伙接过来。
小家伙出生的第二天就睁眼了，眼球乌黑透亮，这会儿被萧振东抱着，乌溜溜的转，瞅来瞅去，萧振东想到的萧茵刚出生的时候的场景，眼眶有些湿润，道了声谢，抱着孩子离开了病房。
慕云泽弯腰帮高歌掖了掖被子，高歌眼神动了动，轻声道，“她会没事吧。”
第737章 小慕麟，满月酒
慕云泽顺了顺她的肩膀，“会没事的。”
萧振东只抱去了十分钟，十分钟后，准时又出现在病房，将小家伙还给了慕云泽。
萧振东慈爱的看着小家伙，眼神透着温柔，抬眸看向高歌的时候，轻声问，“这孩子大名还没取是吗？”
高歌点头，“还没想好叫什么合适。”
“叫慕麟吧，祥瑞，长寿，”他说完又顿了一下，道，“我是觉得这个名字不错，你们自己再看看。”
高歌没说话，而是看向慕云泽。
慕云泽看了一眼小家伙，抬起眼帘，“慕麟……还不错，寓意也好，就叫慕麟吧。”
萧振东展露出一个笑容，跟他们道别之后，朝小家伙挥了挥手，温声道，“小慕麟，再见了，你要健健康康长大。”
高歌莫名生出几分伤感，在慕崇峰离开的时候，叫住他，沙哑道，“请照顾好她。”
萧振东露出一个微笑，“会的。”
当天晚上，萧振东连夜就带着曲挽歌离开了海城。
他欺骗了高歌他们，他并不是第二天的机票，而是当天夜里十一点的飞机。
他们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海城，
飞机升空的时候，曲挽歌坐在窗户边深深的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海城市，眼神十分清明。
萧振东拿过毛毯，轻轻帮她盖上，低声道，“不后悔不再见她一面吗？”
“不需要了，”曲挽歌垂下眼帘，“我虽然没有抚养她长大，可我还是了解她，我们之间永远不可能像正常母女那样相处，我若是清醒在她面前，她可能不会对我像以前那么漠视，却也做不到放下过去的种种，我也做不到，对我来说，知道她在世界的某个地方，好好的生活着，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她说着，低头点开手机，手机屏幕上的壁纸是一个软乎乎的婴儿。
小家伙睁着乌溜溜的眼睛，说不出的漂亮，她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屏幕，唇角泛起一朵浅浅的笑意。
飞机划破长空，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半个月后，周锦恒故意伤人案开庭，当红影帝涉嫌杀人，这可谓是近几年来的头号大新闻，开庭当天，法庭外聚集了上百名记者媒体，争相报道这件大新闻，即便这件案子并没有公开审理。
判决很快就下来，周锦恒被判了十年，刘茗馨将唐欣茹推下楼，在罗蜜的努力下，周锦恒给判处了个防卫过当。
刘刚涉嫌指使他人纵火，指使人死亡，重伤，又涉嫌贪污受贿，直接被革去了副市长一职，开除党籍，剥夺政治权利，判了无期。
周锦恒拒绝了上诉，服从判决。
唐欣茹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慕崇峰自然不可能不管，拖了不少关系打点，希望能让周锦恒在牢里的日子好过一些。
周锦恒拒绝了跟慕崇峰的见面，不愿意再见慕家任何人，他的态度早已经表明，他不会原谅慕家任何一个人，判决下来一周后，他才见了罗蜜。
罗蜜一看到他，眼泪就往下掉。
周锦恒跟她认识这么多年，罗蜜很少落泪，这一次，她却哭得不能自已。
周锦恒看着她哭，心突然揪得难受。
他想伸手安慰她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
“干嘛这么固执，非要见我一面，”他叹息一声，“你跟邱毅不是要订婚了，好好生活吧，离我这种烂人远一点。”
“我拒绝了他。”
罗蜜红着眼圈，哽咽道，“我跟邱毅分手了。”
周锦恒一怔，手指忽的攥紧，盯着她，良久才道，“你怎么这么傻。”
“我若不傻，怎么会喜欢上你，明知道你不爱我，却放不下你，忘不了你，这样的我，如何配得上邱毅，他值得更好的女人，而那个人，并不是我。”
罗蜜抬起眼帘看向他，“不管我怎么做，我就是忘不了你，我就是这么的没出息，以前我什么都不敢说，因为你什么都有，我对你来说，微不足道，如今你一无所有，我是不是就可以站在你身边了？”
“愚蠢！”
周锦恒抿起唇，沉声道，“我不爱你，再过多少年都一样，我以前可以利用你，以后一样可以！”
“至少还有利用价值不是吗？”
罗蜜扯了扯嘴角，“我心甘情愿。”
“可我不愿意。”
周锦恒站起身，转过身背对着她，“以后别再来了，我不会再见你的。”
“那我也等你！”
罗蜜站起身，高声道，“不管是十年，二十年，我都等你，直到我不爱你的那天。”
周锦恒没有回头，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就那么离开了。
有些爱承受不住，有些情偿还不了，他这辈子，觉得最亏欠的人就是罗蜜，是不是爱情，他早已经分不清了，至少这个女人在他心里占据着无可替代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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