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县令点点头,道:“好,好。来人,传仵作。”
沈乔暗自摇了摇头,这狗官,居然打算就这样定罪,真的不是一般的草率啊!
冯老板听到传仵作问死因,本来绷直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低下头,嘴角扬了扬。
沈乔一直观察着冯老板,自然是瞧见他这个动作的,她敢断定,一会儿仵作肯定会说是死者的死因是因为被砚台所砸。
“参见大人。”
沧澜县只有一个仵作,年四十多了,到了堂上之后便跪下行礼道。
“嗯,老张,今日布庄的死者你可验过了?死因是何?”
何县令问出这句话,突然觉得好不自在。
“回大人,布庄掌柜却是因为被砚台所砸中大脑而死亡。”
张仵作突然低下头,然后肩膀动了动,回道。
“你说谎!”
沈乔不等何县令说话,便大声喊道。
“我没有。”
张仵作立马反驳,然后嘴唇紧闭。
“有,你就是说谎。你不仅说谎,而且还跟冯老板认识,是他让你这样做的,对不对?”
“那砚台根本就不是最后导致掌柜的死去的原因,一方砚台最多能够砸晕她,掌柜的身上肯定还有其他致死的伤口!”
“你违背了你的良心,所以你很不安,所以你不敢直面面对县老爷,对不对?”
沈乔一连串三个问题问出,张仵作闭上双眼,蹲下,用手捂着头。
“你现在在羞愧对吗?”
“你觉得对不起你自己这一份工?你觉得对不起死者,不能说出真相让死者沉冤,对吗?”
沈乔没有停下,继续问道。
周围的人早就被沈乔这一番颇有气势的问话给镇住了。
沈乔没理张仵作,但也没给冯老板打岔的机会,她转身,面对三个伙计中那个直指周氏杀人,并去叫衙役的伙计,道:“你一早就会知道,你们掌柜的会死对不对?”
“有人告诉你,今天不管是谁,只要进柜台捡银子,然后掌柜的倒下流血,那捡银子的人都是凶手对不对?”
“不管掌柜的有没有被砸死,要一口认定死了,并以最快的速度去找衙役,对不对?”
沈乔说一句,那伙计倒退一步。
退了两三步之后,终于停下。
“姑,姑娘,我真的没说谎,没人教我,我,我真的,看到,你,你娘杀了掌柜的。”
那伙计强打起精神狡辩道。
“看,你还说你没说谎,你都结巴了。那我问你,你是几时看到掌柜的死的?我娘是用左手还是右手杀拿的砚台?当时掌柜的有没有反抗?有没有叫你们帮忙?”
说着,沈乔转身,对另外两个伙计道:“你们俩一起说答案,要是不说,那就说明你们在说谎。”
三个伙计对视一眼。
“申时不到一刻钟,左手,掌柜的没反抗!”
“申时一刻,右手,掌柜的反抗了!”
“申时不到一刻钟,右手,掌柜的反抗了!”
堂上静静的,这三人的答案十分清晰。
“好,你们答得很好,时间我不跟你们论,左右手也不论,但这反抗不反抗,应该不会有人会记错吧!”
沈乔勾起嘴角得逞地笑了一下,正好被顾煊看到。
“大人,民女要问的要说的都已经全部做完了,相信大人的眼睛跟百姓们的眼睛一样雪亮,能够看得出这些人有没有说谎吧!”
沈乔转身,朝着何县令拱了拱手。
何县令脸红,看了一眼顾煊,可人顾公子正看美人看得起劲呢!
“大胆,张仵作,还有你们三个刁民,还不快从实招来,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人,冤枉啊!这女子鬼话连篇,大人不能相信啊!”
冯老板跪下,磕头道。
“嘁,肯定是说谎话!”
“对,青天大老爷,别被冯老板给迷惑了!”
“那冯老板平时最是人模狗样,不是东西了,肯定是他威胁了伙计和仵作先生!”
“……”
外面百姓看出那几人肯定是说谎话的,又被沈乔说了一句百姓们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一时心中激动,纷纷做起了好人来了。
“肃静,肃静!”
何县令拍了几下惊堂木。
哎哟,这刁民怎么越来越多了哦!
第006章 情杀
“张仵作,你来说说,死者的死因到底是什么?”
现场静了下来,何大人看向一边埋头不语的张仵作。
冯老板阴沉着脸,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张仵作,而那三个伙计也低头跪着,身体瑟瑟发抖。
张仵作镇定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冯老板,然后再看向沈乔。
沈乔坦然地回望过去。
张仵作跪下道:“启禀大人,死者死因乃是因为后颈被刺毒针而死。被砚台所砸流血过多,只能让死者晕迷过去。”
“大胆!你为何之前说是因为砚台而死?”
何大人气急。
这个该死的张仵作,怎么能够这样坑他?
“回大人的话,小的是因为亲妹在冯老板府中做事,冯老板以此要挟,并许以好处,小的一时鬼迷心窍,请大人责罚!”
张仵作悔过道。
“你胡说!”
冯老板阴狠地指着张仵作,反驳道。
“冯老板,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说出来了,我心里也轻松多了。不管小妹如何,这也许就是我们的命了!”
张仵作突然轻松笑道。
“大胆冯全,扰乱公堂,来人,掌嘴十下!”
何大人怒道。
“何大人,你难道……”
冯老板话未说完,便被两个衙役拿了板子掌嘴。
何大人心里也是苦啊!
要以往,他肯定是不敢得罪冯全的,因为他身后的人他惹不起。但现在,冒出更大的一尊神来了,他不得不得罪啊。
“何大人,既然现在确定我娘跟布庄掌柜的死没有关系,那是不是该放了我娘?”
等冯全被掌嘴之后,沈乔才拱手道。
跪在一边的周氏露出期望的眼神。
何大人正准备接话,一边坐着的顾煊说话了。
“沈姑娘,怎么就确定了呢?现在只是知道了死者的死因以及布庄的人串供,却还不能洗脱你娘的嫌疑呢?”
顾煊一幅看好戏的样子。
何大人不解了。
这个顾公子到底是要闹哪样?
沈乔却是笑了笑,道:“为何不能洗脱嫌疑?难道非要我说出凶手并证明,我娘才算是洗脱嫌疑?”
顾煊一幅的确如此的样子。
何大人见此,也跟着道:“对对,沈姑娘你分析得如此有道理,不妨再给大家说说凶手到底是何人?我想百姓们也想知道的。”
周围观看的百姓也闹哄哄的让沈乔继续说下去。
沈乔抬起双手,示意百姓们静下来,然后看向何大人道:“既然大家盛情相邀,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何大人,民女想要看一看死者的尸体。”
顾煊在一边扯了扯嘴。
这沈姑娘,还真是有趣,还盛情相邀,呵呵!
何大人见顾煊没有说话,便应允了。
不一会儿,便有人抬来尸体,沈乔淡定地掀开白布,不出她所料,掌柜的果然是个女子。
而周围的百姓就不如沈乔淡定了,有那胆小害怕的,一幅想看却又害怕看的样子,不断小声地跟着旁边的人说话,好像这样,才能减轻她们的害怕之心。
“沈姑娘,可有看出什么?”
何大人见沈乔只掀开了布,然后搬起尸体看了一下刚才张仵作所说的后颈被针刺的那里,接着就站在一边不说话了。
“回大人,民女看出点东西来,但还需要问冯老板和布庄伙计一些问题才能做下判断,请大人应允!”
沈乔回道。
“好,你问吧!”
何大人道。
沈乔慢慢走向冯老板。
冯老板嘴唇渗着血,心里十分警惕。
经过刚才跟沈乔的对话他知道,一定要小心回答问题,或是最好不要回答。
现在他算是看明白了,那堂上做的那位公子,来头一定比自己后面的人大,他希望,最后那位能够出来保一下自己。
“冯老板,家中可有悍妻?”
沈乔没头脑地问了一句。
在场的人皆是一愣。
“哼,胡言乱语,内子温柔贤淑,县城里谁人不知,你少在这儿乱污蔑人。”
冯老板反应过来后,哼声道,只是眼神有些闪躲。
有些观看的百姓倒是知道,沈乔说对了,冯老板家的婆娘的确是十分凶悍的。
何大人也听自己夫人说过,冯老板的妻子是个十分胡搅蛮缠,凶悍的妇人。他奇怪沈乔为何会如此问,也奇怪沈乔为何会知道。
“哦,既然尊夫人如此温柔贤淑,那我提到她的时候,冯老板为何眼神闪躲,身体颤抖一下?难不成是我说对了?冯老板怕一会儿回去,尊夫人会赏一块搓衣板给你?”
沈乔好笑道。
听堂的百姓都捂嘴笑了,何大人扯扯嘴,沈姑娘,这是公堂,别说没用的啊?
不过见一边的顾煊申请颇好,何大人也没有出言阻止。
“大人,沈姑娘问的话是草民家务事,草民不答也行吧?”
冯老板不接沈乔的话,看向何大人道。
“沈姑娘,问跟案子有关的话。”
何大人听后,提了一句。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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