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王氏嫂子也不傻,并不搭陈郄的话。
陈郄也没觉得这人会这般容易就上钩,继续道:“我昨夜里是打了你儿子,也没别的缘由,就是嫌弃他没用,娶个老婆连老婆的嫁妆都保不住,这种废物活着有何用?”
此时王氏嫂子正好看到陈郄生母的压箱底,一时念出声来,“西口村农庄一座?城南铺面两间?”
压根儿就没把自己儿子那点伤放在心里了,连自己儿子被谁打的都不在乎了,只管盯着陈郄看,好似要陈郄给她一个公道一般。
人各有不同,但贪婪从来都是一样。
陈郄觉得王氏嫂子跟王氏还是有相似之处的,也就顺着她的话道:“这庄子,有田土五十亩,产出养一家老小想来当是没问题,两间铺子做着买卖,一间铺子一年的收入也有三四百两。不说前面别的,就这两样拿在手里,王家子子孙孙在京城也足以立足了。”
古代重农田,但也肯定重商铺,王氏嫂子嘴角动了动,把誊抄的嫁妆纸捏起了皱,也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陈郄看了眼王奎,王奎也被一座庄子和两间铺面惊呆了,立马爬起身来抢过了纸张来看,等看了半晌,就对着陈郄讨好的笑。
“媳妇。”王奎往陈郄身边靠了靠,也不怕再被陈郄打,更不计较陈郄打他这事儿了。
再走近盯着人看,才发现陈郄额头上的伤口,失声道:“媳妇你额头是怎的了?”
陈郄眼皮也没动一下,谎话随口就来,“哦,你姑母占了我娘的嫁妆,又怕我惑了你心神,让你去讨要,就想毁了我的容。”
王奎有些不信,陈郄又道:“你说你别不是她亲侄子吧?谁当姑姑的先霸占侄媳妇嫁妆,后又毁侄媳妇容颜的?娶个又穷又丑的媳妇,你王家有什么脸?你有什么脸?还是你娘嫁进王家得罪过她?”
要说服这种四肢不发达,头脑也简单的人实在太容易。
陈郄起了身,是打算收拾自己嫁妆的,就跟王氏嫂子跟王奎道:“人是你们要娶的,我可没求你让我过门。嫁妆在陈家,你们想要就自己讨去,我可不陪你们疯!你们还嫂子侄儿的都要不到,我这前头死鬼生的就更要不到了。”
走了两步,陈郄又回头道:“还有,冯家夫人送我的这三台嫁妆,可把你们的眼珠子收好,不然三品大员你们也惹不起。其余的,你们爱怎的花就怎的花。”
剩下那点嫁妆,也就几匹布,镀金中空首饰一类,也都算不上值钱。
陈郄让人开了库房,把三台嫁妆搬进了屋子里,就不管王奎母子了。
王奎母子此时也管不着陈郄,只带着陈郄丢出来的嫁妆,拖着被打得差点折了的腿往大厅里去了。
王氏嫂子对王氏可是有满腹埋怨,一进大厅就跟王奎道:“往日我说你姑姑对你没那么好心,你总是不信,如今可觉得我骗你?”
王奎也识得字的,正看着嫁妆簿子上的东西。
王氏嫂子就继续唠叨道:“陈郄娘她也嫁过来了,官家的姑娘,又是嫡出,脾气大也正常,谁嫁妆被霸占了没点火气?我瞧着她说的都是真的,陈郄是元配的孩子,你又是真心喜欢她,你姑姑那心性可不是见得人好的。”
人心一偏,说什么鬼话都有道理,这些话王奎都是听在心里去了,再加上以往找王氏要银子,对方的各种舍不得,这会儿的怨气都被燎了起来。
可心里再跟烧了一样,王奎也还更看重嫁妆的事情,“娘,媳妇说得有道理!你看看这些嫁妆,合起来只怕有五六千两了,这要是拿去给我买个官职,也不拘大小,就是个守城门的呢?咱们在京城也能立足起来了啊!还有这铺面跟庄子,日后子子孙孙的流传下去,哪有不好?”
实际上王奎也没想到子子孙孙这种长远的事,只是借着陈郄说的话来掩盖自己对这两样东西的企图。
以往他给人当个狗使唤,最羡慕的就是那些官家公子哥儿家里有庄子有铺子出手大方,如今他有这么个大方的机会,哪又想错过。
王氏嫂子想得多一些,“这些东西进了你姑姑的手,又哪会吐出来。以往我的话你不爱听,如今你明白你姑姑什么人了,我也多说两句,你姑姑愿意让你娶陈郄娘,你以为是因为你喜欢?那是因为她早看中了陈郄娘的嫁妆了!”
王奎把纸放下,搓了搓手,道:“到底是媳妇生母的嫁妆,这要回来也是个念想啊。”
王氏嫂子倒是赞同自己儿子这说法,“你媳妇亲娘死得早,这些可都是她留给你媳妇的遗物!”
王奎听得点头,“等三日后回门,我就找姑姑问一问这事儿去,这也太欺负我媳妇了。”
后院里,陈郄正吃着早餐。
傅嬷嬷在旁边道:“姑娘,这真有用?”
陈郄笑着道:“王奎这种人,一看就看得出来,好吃懒做,天天做梦都盼着掉馅饼呢。说他喜欢我,要没喜欢我嫁妆这个缘故在里头,我傻子才信。这天大的好处掉下来了,要不拿到手,哪对得起王家娶我这一场?”
对付贪婪的人自然就是利诱了,陈郄放了筷子,“嬷嬷。我这是白送他五六千两银子,你说他们母子会不会动心?有冯夫人在,他们不敢对我如何,柿子拣软的捏,他们想要银子花,也只能去找王氏。”
她的嫁妆可没那么好拿,吃了早餐的陈郄就在院子里消食,顺带看看这移植的树怎样。
这树种得倒还不错,坑挖得深,树干立得直,土也压得严实,就是树叶因为被剪枝的缘故,没有以前好看了一些。
陈郄围着树走了两圈,跟成儿道:“去接一水壶的水来。”
成儿去了又回,陈郄接过水壶,围着树在它根部浇水,“这天气渐热,每日晨起,日落后气温低下来,都要给它浇水。也不用浇多了,上面这一层土湿润了就可。”
这种事儿也只有成儿来做了,成儿本在乡间也有种过花草。
等把照顾树的事情交待了,陈郄才决定见见冯夫人送来的这两房人。
傅嬷嬷跟陈郄道:“姑娘是先见见两家的嬷嬷?”
陈郄嫌麻烦,道:“就趁着他们母子忙活着要银子这当口,干脆全叫进来算了。”
“这是内院,要没个规矩到底不好。”傅嬷嬷劝道。
陈郄虽然是嫁了个没出息的平民小流氓,可该有的规矩也还得有下去,这才能显得身份的不同。
陈郄杵着下巴,“不用那么麻烦了,这家也不是个有规矩的地方。”
第023章 三朝回门
冯夫人送来的两房人,一房姓周,一房姓许,两房总有十余人众。
周家的是两个儿子,一个已经成亲,家里长子次子都在冯府里做事儿,带到陈郄这来的是小儿子和大儿子两口子及其小女周燕娘。
许家的较为年轻,也是两个儿子,大儿子刚成亲没多久,小儿子十六七,还未曾婚配。
陈郄一个一个的见了,瞧着他们举止有度,看起来十分规矩,就让翠儿把准备好的赏银拿了出来分与了他们。
陈郄也没说多的,“你们是冯夫人送来的,在规矩上也不用多说,再差都比普通人家的强。我用人也只讲究两点,懂规矩跟能听话。只要能做到这两点,跟着我我就不会让你们吃亏。”
从三品大员之家出来,到普通老百姓家里当下人,要说里面没委屈鬼都不信,宰相门前七品官,三品官的下人有时候体面比老百姓的大多了。
所以陈郄明明白白的就把话放在这了,她要让他们知道她喜欢的是哪种人,也要让他们知道跟着她不会吃亏。
能不会让他们吃亏的表现,自然就是重用。
周家的周燕娘就被陈郄要到了身边来伺候,看守院子里库房的是许家的婆子,厨房采买归周家婆子管,管着五十亩地的是许家的,管车马的是周家的。
把这些安置下去,陈郄也看见了周家跟许家的神色欢喜,就让人各自去做了事儿,随后开了库房,把两台嫁妆里的东西都搬进了主屋里。
王奎个不孝玩意儿,买了房子把主屋给自己占了,亲娘还住偏房,反正自己也没那么好心把大屋子换出去,就当不知道。
陈郄收好了嫁妆,才跟傅嬷嬷道:“这一月就是十多两银子的月银,也要吃吃喝喝的,逢年过节的要做衣服赐饭下去,年底还要给红包,我们也该有个营生了。”
傅嬷嬷也操心这个,感慨道:“要是当初太太的嫁妆还在,哪还有愁的。”
陈郄笑了,“那两母子不是打算帮我这个忙?”
傅嬷嬷还是更小心一些,道:“只怕落在他们手里,跟落在那毒妇手里差不多了。”
陈郄就道:“不试试谁知道?要是暂时要不回来,我们自己也得找个赚钱的法子。”
嫁妆是不管如何都要要回来的,不过这还不到该去要的时候。
陈郄跟傅嬷嬷耳语了一番,才道:“不是还有三朝回门?嬷嬷替我把礼物准备好,到时候我回去看看热闹去。”
傅嬷嬷听了陈郗的打算,也笑了,“姑娘想得就是周全。老奴一会儿就去找太太商议去。”
陈郄吩咐,“可别太便宜,丢了王家脸了。”
傅嬷嬷点头,立马转身走了。
王氏嫂子正跟自己儿子商量如何要到陈郄的嫁妆,还没想出个好法子来,就听得傅嬷嬷来寻他们。
王奎道:“可是有事儿?”
传话的是王氏嫂子身边伺候的丫鬟,闻言就脆生生道:“说是三朝回门的事情,要请大爷拿个主意。”
王奎本也想借着三朝回门之时去陈家寻自己姑姑王氏探一探嫁妆的事情,便叫了傅嬷嬷进来商议。
三朝回门的东西本也是早就准备好的,只不过傅嬷嬷一去看,顿时就拉下了脸来,“姑爷,不是老奴说,这回礼也是有门道的。陈家再差,那也是官员之家,这点东西只怕打发下人都不行!”
这话打脸得,就是脸皮厚的王奎都有些脸红,特别是知道陈郄有许多嫁妆之后。
“那依嬷嬷的意思?”知道傅嬷嬷是带大陈郄的人,在陈郄面前很是说得上话,王奎搓了搓手,有些讨好的问。
傅嬷嬷看了王奎一眼,脸上才露出了满意神色,“这些我们姑娘倒是早有打算,不过是些银子的问题。”
王奎母亲手里还是有些东西,王奎也有点底气,就道:“都听嬷嬷的!”
旁边王奎母亲咳了一声,陈郄陪嫁才这般,她三朝回门礼都觉得准备得厚实了,哪有再出银子的道理。
王奎母亲清了清喉咙,本打算开口,就被傅嬷嬷打断了,“王家的情况,我们姑娘也知道,所以这银子也由我们姑娘出了,到时候姑爷只带着去陈家就好,不管如何,这新娘子的颜面,必须得给足了。”
不用自己花钱,还要去找陈家要陈郄生母的嫁妆,王奎母亲就满意了,也堆着笑道:“才过门就用新媳妇的银子,这多不好意思?”
说得都跟盘算的不是陈郄嫁妆一样,傅嬷嬷心中鄙夷,嘴里道:“我们姑娘是脾气不好了些,但你们也知道她是被谁逼的。要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谁更亲近,我们姑娘心里可都明镜似地。”
王氏害她,她现在嫁到王家来,自然是偏向王家的,王奎母亲忙笑着道:“这个是自然,我那个小姑子,不是我这当嫂子的胡说,实在是太那么了点。郄娘既嫁到了我们王家,我自当她是亲生女儿看的,她要是受了什么委屈,我这当婆婆的定然也要为她做主!”
傅嬷嬷回头就把王家母子的表现说给陈郄听,“姑娘你是没瞧见,那变脸变得,要外人瞧见,都以为姑娘是她亲生的了!”
19/189 首页 上一页 17 18 19 20 21 2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