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躲,给了陈郄转机,也不知身体为何突然这般迅猛,竟然如里写的那般,一个鲤鱼打挺的就给起了身了。
起了身的陈郄十分不客气的又开始踢人,可惜这个时代没有皮鞋,穿着这布鞋踢人不痛,倒给自己脚给踢痛了。
陈二娘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亲娘挨打,跟成儿撕得更起劲了,嘴里还不干不净道:“陈郄你个贱人,你不得好死!”
陈郄一时没空管她,蹲下身来,抓着王氏的头,看着她血淋淋的脸道:“老虎不发威,你当是病猫,真以为我是好欺负的?老娘……”
本想说老娘当年混社会的时候一打三都绰绰有余,想起好像这环境有点不太对,立马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有种你就弄死我,看弄死了我,等我舅舅们回京,你们拿什么嫁妆来还傅家!”
王氏本面露凶狠的一双眼睛,在这一句嫁妆面前顿时有些怂了。
陈郄冷笑,手一松,看着跟着王氏与陈二娘一道来自己院子里的仆人们道:“看什么看?没看见太太跟二姑娘都失心疯了?还不扶下去赶紧的找郎中?”
几个被惊呆的下人这才有人颤巍巍的上前来搀起了王氏,想带着王氏赶紧离了这个疯人院,在下人们的眼里,大姑娘这明显是疯了啊。
然而王氏并不想走,却又不敢动手,顶着一脸的血,眼珠子转了转,就想开口让下人们把陈郄给拿下。
陈郄可不给王氏这个机会,露出一口白牙道:“我劝太太可别为了图一时痛快,连带儿女的前程都不顾了!”
王氏顿时就闭嘴了,实在不知道陈郄会说出什么话来,陈郄再接再厉道:“我大舅舅此回回京述职,说不定就会留任京城,都不用你出手,我要一个不开心死在家里了,就是为了傅家的颜面,陈家上上下下谁也捞不着好来,全都滚回乡下里种地去!”
陈郄说完这话扫过陈二娘,见陈二娘还是一脸的不服与憎恨,就上前又扇了她一巴掌,“我的东西,愿意给谁就给谁!我给你了,你才能伸手拿,我没给的,你就是看一眼都不行!”
家里有个倒霉的小三转正生的妹妹,被继母怂恿着什么都跟自己争,自己有的就因为颜色不同都要争,对付这种事情,陈郄心里有一百个手段使出来不用重复的。
不过此时选了最简单最暴力的一个,也是给她们母女一个下马威,别以为算计了原身一时,就能算计她一世。
陈郄回头与傅嬷嬷道:“嬷嬷,送客!”
傅嬷嬷也被陈郄惊呆了,这会儿回过神来,也觉得这个事情还是要先把两边分开了再说,不然再打起来可得了。
陈郄看着傅嬷嬷吓得走路都在抖,却还板着一张脸把人送出了院子,才在心里感慨,原身足够聪明,就是气太盛,太放不下脸来,跟这种不要脸的人要脸,那还不是自己找罪受。
等打了一场,陈郄重新坐下来,让翠儿把地面上的碎片收拾了,又对着成儿道:“你今日就做得不错,等会儿去找你翠儿姐姐要半两银子去。”
这一开口就是半两银子的,可羡慕死另外一个丫鬟了,然而一想到要跟府里的主子对打,叫凤儿的丫鬟就歇了心思。
倒是成儿,因第一次竟然敢跟主子对抗,这会儿已经吓得跪在那了,对半两银子半分想法都没有,满脑子的都是完了完了。
陈郄见状,就又道:“你放心,我敢让你动手,就护得住你。”
话虽然是这么说,也不只成儿害怕,就是翠儿,跟关了院门的傅嬷嬷也跟着吓哭了。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你这是要吓死嬷嬷啊!”傅嬷嬷抱着陈郄就开始嚎啕大哭。
就是翠儿也跪在一边,哭得好不伤心,“姑娘这是怎的了,这可怎生得了!这要传出去了,姑娘哪有命活啊!”
子殴母,不慈姐妹,这要传出去,陈郄一辈子就毁了,就是出家也没庙里愿意要,她们这些当下人的,也要跟着惨了。
陈郄被两个女人哭得头都大了,“别哭别哭,有什么事儿不能慢慢说?”
傅嬷嬷知道陈郄什么都记不得了,就赶紧与陈郄解释这天下的孝道有多严重,旁边翠儿偶尔也帮腔一二。
陈郄听了个大概,安抚着笑道:“没那么严重,我要不孝,她儿女不也一样被带累名声?到时候我爹的官怕也不保了,她那个太太就更得是个空头的,回头还不得被休了,让柳姨娘转了正?我瞧着柳姨娘可比太太有规矩多了。”
傅嬷嬷觉得这话听着好像有些不对味儿,一抬头就看见陈郄在对着她挤眼睛,顿时就明白过来,一擦了脸就道:“姑娘说的是,这有什么好怕的,老奴现在就把话放出去!”
柳姨娘得知王氏母女跟陈郄打起来,一时间也有些不信,惊讶得嘴里都能塞进个鸡蛋了。
陈三娘在一边道:“我远远瞧着二姐姐,可怜的,两边脸都肿了,太太也狼狈得紧,说是大姑娘都跟入了邪一样。”
等消化完这件事,柳姨娘才道:“可见人是不能被逼急了的,狗逼急了还会跳墙,何况是人?三娘,你且记得,日后做事都得警惕今日之事。万事留一线,日后好想见啊。”
陈三娘点头,“姨娘,我都明白。”
不过在心里还是痛快陈郄能这么打那对母女一回,不只是为陈郄自己出了一口气,也替自己出了一口气了。
只是等到柳姨娘听到府里传来关于她与王氏的流言的时候,就不得不道:“吃一亏长一智,大姑娘这手段比起以往是更加老辣了。”
第011章 难眠
陈老爷回府的时候已经天黑,就如陈郄说想得那般,他这个七品官虽然比起外放七品官员的俸禄要多一级,拿的是从六品官员的,但对于物价一直高涨的京城来说,要养活一大家子人也十分不容易。
唯一好的是,陈老爷前后娶的两个太太嫁妆都还算不错,到如今也还算勉强撑得起来。
但想到王氏这人,疲惫不堪的陈老爷压根儿就不想去见她,连多问一句今日家中如何都不愿,转而去了柳姨娘那。
柳姨娘从来都是善解人意的,在得知陈老爷来了自己这,立马一脸欢喜的迎了上去,轻言软语的几句话,就让不想说话的陈老爷哄得笑了起来。
陈老爷在柳姨娘的伺候下舒服的吐出了一口气,但眼皮下垂,依旧是不想多说的模样。
本想把今日的事情先给陈老爷透个底的柳姨娘见此,便把涌出喉咙的话咽了下去,更加殷勤的伺候起人来。
陈老爷吃了点好克化的小食,便在柳姨娘的按摩下睡了过去。
要说转正这种事,柳姨娘当然想过,但正因为是从官宦家出生,也比王氏明白,陈老爷只要是个官儿,不管是大是小,她这辈子都转正不得,同样陈老爷要休了王氏也没那么容易。
反而是陈老爷要真被罢官了当个平头读书人,先把自己放出去,休了王氏,再迎娶自己进门,然后这转正在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也不会有人在意。
柳姨娘知道大姑娘放这话出来的目的,但还是有些心动了。
只要能转正,拿到陈家的管家权,陈老爷当不当官,对柳姨娘而言其实也没多重要。
陈家在京城里过得不容易,但在家乡里还是有不少良田,只要节约一点,日子也还过得去,等她掌了家,必然会好好打理陈家,日后给自己儿子娶一门正经的官家姑娘,绝不会走陈老爷的后路,一辈子被个婆娘拖累。
对于未来的可能,柳姨娘躺在陈老爷身边想了许多,她曾经想过靠陈老爷的,后来有了儿子才觉得,陈老爷到底还是不如儿子可靠,老爷当官也不如儿子当官好。
这一夜睡不着的又岂是柳姨娘,王氏躺在床上也睡不着。
摔倒在地给脸上造成的伤,就算敷了药膏,也还会火辣辣的疼,还有陈郄之前踢的那几脚,虽然不重,但自出嫁后就不曾跟人打过架的王氏还是觉得疼进骨子里了。
想起陈老爷一回府就去了柳姨娘那,这些年自己的苦苦筹谋,王氏就侧着头默默的流泪。
王嬷嬷在一边看着心疼,也跟着流泪道:“太太好歹也请个郎中回来看看吧!那该死的贱种,没想到会下这般的狠手!”
谁知道一向高傲的人放下颜面跟人撕扯起来会那般的不好对付,王嬷嬷只恨当时自己不在现场不能给自家太太出头,让自家太太吃了那么大的亏。
王氏此时也凶狠不起来了,她蓄积了半辈子的狠意,好似就被陈郄这么一下子给打破了,到现在她还能想起陈郄看她的眼神,让她觉得畏惧。
她只是遵循着本能的算计一切,却没想到在临终胜利之前,被一直小看的人打了脸,拿住了软肋,还不敢吭声。
“王嬷嬷,算啦,你是没听那些贱蹄子传的话。找了郎中来,我这脸上的伤该怎的说?说自个儿摔了脸岂不是说自己不端重?要传出去半点,真如了柳姨娘的意,我又没了娘家,该怎么办?”王氏哽咽道。
很多时候,人不是不知道自己身处劣势,也恰好是身处劣势,所以才更为虚张声势,不想被人小看。
王氏就是靠着这个念头,在娘家败落后一直没有颓废下去,反而在婆婆死后变本加厉起来,想要掌控一切,也变得疯狂。
“我也不想动用大姑娘的嫁妆啊,可府里、老爷是个什么情况嬷嬷你也不是不知道。我要不给两个孩子存点东西,日后她们还能有什么?”王氏捂住了嘴,任着眼泪往下掉。
要早知道自己娘家会败,要早知道陈老爷如此靠不住,当初她又何必心心念念的要嫁呢?当初嫡母是不愿意给多少嫁妆的,可自己姨娘也替自己争取了不少,要自己一开始不那么铺排,听老太太半句,不怕换了钱置办田土会被庶出的分去,现下是不是就不用到这般境地了?或者是当初讨好嫡母一点,不跟着嫡母所出的姐妹闹事,是不是嫡母也愿意跟陈郄生母娘家那般陪嫁些能长远出息的田地铺子?
这些王氏都想过了,也正是这些都想过了,才下的决定要算计陈郄生母的嫁妆。
大户人家门当户对的婚事,遭逢意外,也有不少媳妇补贴夫家的,何况她们这些小门小户,嫁妆补贴夫家补贴完了不更是应该的?
就是陈郄的两个舅舅,也不见对陈郄由多关照,跟陈郄有婚约的冯夫人跟陈家往来也不频繁,明显是看不上陈家……
这些她都有好好考虑过才下的手,然而怎么就没想到陈郄会变得这么厉害起来。
王嬷嬷到底是年纪渐长一些,当然希望王氏保住太太的位置不被休了无路可走,但太太这辈子怕都没受过这样的委屈,不由得脸色阴冷下来,“可太太这个仇,总是要报的。”
王氏摇头,“不在这一时。”
当然要报复,王氏从小的秉性都不算好,如今只有更不好的,别看她现在被陈郄打得受委屈在哭,心里早就想着怎么收拾陈郄了,“现在这事儿闹大了,害了老爷丢官,就是柳姨娘那贱婢得意了,咱们现下就不能闹大了。”
子殴母,传出去陈郄当然是毁了,陈郄生母的嫁妆是留下了,可这种事情一旦发生,又哪有不带累自家老爷的,要自家老爷怪罪自己,丢了官身让自己当不成官太太,最后便宜了柳姨娘,这份买卖王氏可不干。
弄死弄伤陈郄就更不可取了,傅家到底还有四品官在,陈郄但凡缺胳膊少腿没眼睛的,等着傅家回京,傅家也总得要看看自己出嫁女的孩子如何才不算不近人情,到时候自己也得倒霉。
所以就得把人嫁到自己娘家侄儿那去,以后再如何,也都有了说词。
一个小小的陈家,每个女人都有着自己的盘算,恐怕也只有陈郄才睡得舒坦。
但这种舒坦也很快没了,陈郄翻了个身,睡得正好,就迷迷糊糊听得有人在叫她。
“哎!”“哎!”“哎!”
陈郄素来是有起床气的,今日动了手出了气,睡得格外香甜,哪知道就有人不识抬举前来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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