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虚怀低头,单手捧住她的脸颊,“可我们家不是他们说了算,是我啊。这种事应该我来操心,况且我要和你谈恋爱,你想这些未免太早了?”
“问题是我根本不想让自己陷入这种处境。”
郁柚说着,用力地想要推开他,“你应该找一个岁月静好的女孩子,和你一起和和美美孝顺父母,很棒啊?”
“你也很棒啊。”薛虚怀就这样看着她,眼神拧着再认真不过的光芒,“我可以陪你一起去滑雪冲浪攀岩……什么的都行,逢年过节偶尔回去吃顿饭,你不乐意我一个人回去看看他们……”
“不是的,薛虚怀。”郁柚语速很快地打断他,“这不是我想要的。”
“你真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郁柚微微一怔,看着他,一动不动。
“你只是单纯的在害怕,怕你会进入一种不喜欢的生活,从此就被困在那个地方出不去了,郁柚,你只要想到岁月静好,就觉得自己可能没法永远的拥有下去,那种毫无安全感的恐惧就会侵蚀你……”
他总是说一些这样容易刺痛她、也让她清醒的话。
在她浑浑噩噩,找不到方向的时候,薛虚怀总是轻描淡写地说出问题的关键所在。
明明要比她年纪还小,还有一张大学生似得俊俏脸蛋,却总有这样犀利的言语,时不时就让人甘拜下风。
郁柚觉得这也很好笑,学历高的学霸,真的是惹不起。
“对啊,我就是这样的……所以你不要喜欢我。”
“郁柚,你别搞错了。首先我没有你想的这么好,我也有很多缺点,只是会潜意识在你面前进行伪装,想要展现完美又虚假的一面。但我脾气也不好,有时候任性幼稚,做事想一出是一出。”
话落,薛虚怀更正经了语气,才说:“第二点,我不喜欢你。”
他说着,像是少年人一般缓缓地展露笑颜。
“我爱你这么多年,你只要我不就行了吗?根本不需要其他人。”
郁柚在他面前站了片刻,直到身边有几位客人和服务员相继路过,向他们投来奇怪的目光,她才停止发愣,回过神来。
不知是不是受了奚温宁和徐远桐这对情侣的影响。
郁柚突然意识到很多不可能的感情,也会在刹那找到合适的契机。
她向来自认天不怕最不怕,可最怕眼前的这个人,以前还是小男生,如今——
牙尖嘴利,像磨了爪子和犬齿的一匹小狼。
薛虚怀丝毫未动,就这么在几厘米的距离外看着她。
郁柚抬手碰住他的脸颊,柔软的唇瓣在他的唇上压了压,终是忍不住叹息:“你真是小笨蛋……”
内心却变得一片平静,是那种非常让人舒服的安静。
薛虚怀手臂向下,抱住她的腰处,低头回吻:“不,你才是啊。”
明知道她总会心软的,所以才这样兜兜转转了这么些年。
郁柚也不知为什么,有点难过,但更多的是开心,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很好很好的。
“省得总被你说不给机会,那就先试试你约会的技术怎么样吧,小笨蛋。”
——
奚温宁在微信群里看到郁柚宣布,她和薛虚怀要试着谈对象,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这个周末实在有点兵荒马乱。
起初是遇到赵斐,接着又在酒店的房里被徐远桐强吻……
隔天她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床上躺平了,身上还穿着昨晚的衣物。
就是——
后知后觉才发现半身裙里的打底裤被人脱了!!
她看着罪魁祸首徐远桐,羞愤:“你怎么可以,随便脱一个女孩子的……打底裤?!”
对方却一派淡定,回了她一个“随便哪个女孩子我都会脱吗”的眼神。
“说了我们没分手。”
“……”
那也不行!
“况且你要穿着紧身的内衣睡觉?”
“……”
奚温宁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劲,想了一下,才发现内衣扣子也被解开了,只是没被脱下来。
“你知道吗,这种事对我来说才是天大的惩罚。”
徐远桐说话的时候转过身去了外面,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语气陡然沙哑和低沉,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砂砾。
她用被单捂住脸,想到昨晚他们唇瓣黏着的触感,就觉得身体如同触了电,过了一会才爬下床冲进浴室。
徐远桐忍得太辛苦。
他将人抱去床上的时候,手指触摸到内衣的边缘,顿时与那柔软的感觉依偎,温热的体温贴的这么近,有一种极致的愉悦从脚底冒上来,猛地窜到头顶,甚至令人觉得害怕。
他能感觉她睡的不舒服,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帮忙解开束缚。
说是煎熬再确切不过,光是摸到她的背部,就想要把她的整个人搂紧怀里,狠狠地肆虐。
更不用说手指从裙子的边缘探入,露出晃眼的小腿线条,再略过光滑细腻的腿间,将她一层贴身的打底裤往下扯……
他彻底硬了。
仅仅是做完这些事,徐远桐急忙去隔壁的房里洗了个澡,洗了好半天,才总算缓解了身体里滚烫的岩浆。
啧,又被她折腾掉半条命。
新的一周演出,奚温宁忽然接到通知,方睿要去邻市出差,接下来的两场就只有她和执行导演来把控。
方粤还让她在谢幕的时候替他说致辞。
奚温宁倒也不怯场,应下来之后,写了几个大概要说的重点,在脑海里先过一遍稿。
除了介绍所有的工作人员、感谢观众到场,还要为舞台剧打点广告。
在剧院看他们排练的时候,奚温宁接到徐远桐的电话。
“嗯?”
“突然有些话想和你说,就打过来了。”
“什么啊,我正在上班。”
“给我两分钟吧,我说了才安心。”
奚温宁只好笑了一下,听他说。
“那天你吃巧克力蛋糕的样子真可爱。”
“……”
“其实,高中那时候我们一起在食堂吃饭,我就特别喜欢看你吃东西的样子,你好像能永远很开心地吃着食物,只要看到你,就觉得浑身放松了。”
“那我大概是有一种能把食物变好吃的天赋吧。”
两人在各自看不见的地方笑起来。
“奚温宁,或许你是对的,我应该在发病的初期就把你找来。但你大概没法想象,正因为觉得你这么美好,才不想你来拯救我。”
十七岁的她总喜欢把半长不短的头发箍在耳后,巴掌大的小脸唇红齿白,如沐春风,露出两只可爱的耳朵,笑起来的时候古灵精怪,他会永远记得那个样子。
“你傻的啊,以后不要再说这些了。”
徐远桐低沉的笑声传来:“嗯,还记得你以前对别人说过的话吗?我们也是经历过磨难的人了啊,会更明白什么是生活苦乐,会变得超级强大。”
她记得,这是高二时对诗添夏说过的话。
“徐远桐,我已经不是原来的小姑娘了,现在我可是很强势的,当然了你要和我讲道理也是没有用的,以后你就只能宠我、爱我、相信我,知道了吗?”
男人听出这背后隐藏的一个答案,不禁勾了勾唇。
“嗯,知道了。”
……
夜色低垂,一弯弦月挂在穹幕,夜色无边地蔓延到这座城市最灯火辉煌的尽头。
晚上大剧院的演出也顺利落下帷幕。
苏巷穿着一身黑色锦衣卫装束,举手投足还带着演技,他抱拳示意观众们稍许安静,随后开口:“下面有请我们这部《古宅》舞台剧的副导演,奚温宁导演登场!”
奚温宁代表“旗粤文化”,在新一批观众们轰然的喝彩声中走到场上。
她弯腰鞠躬,稍作酝酿,一连串已经准备好的感谢词脱口而出。
“等一下、等一下!”
演员之一的祥仔突然打断奚温宁,剧院也有了一阵不同寻常的安静,观众们分不清这也是早就安排的,还是真的有什么小意外要发生。
“今天我们还准备了一个小彩蛋,来现场的观众们,啧啧,你们有福了!”
在一盏盏灼烁的灯光下,大家期待地等着,似乎下一秒会有什么精彩纷沓而至,令人翘首以待。
而苏巷作为男主角,与女主一左一右地站在奚温宁的身边。
他与她对视一眼,也搞不懂祥仔到底在做什么,微微摇了摇头。
“大家都认识我们英俊有才的导演方粤,方导演是吧。但作为这部剧的副导演,我们可爱亲切又才华横溢的小奚导,那也是前前后后为这部剧付出了无数心血……”
奚温宁愣怔地握住话筒,没想到他会突然说出这番话来,急忙害羞地摇手。
“所以呢,我们特意安排了一个鲜花的环节,感谢小奚导没日没夜的辛勤工作——来来来,帅哥上来给我们奚导献花!”
剧院内响起潮水般的鼓掌声、口哨声,将整个场地围拢,还有几声喊着苏巷名字的迷妹。
奚温宁顺着祥仔的手势看过去,一道长影从舞台侧面的楼梯走上来。
他抬眸,朝她笑了笑。
黑眸在明亮的剧院大灯下方溢着光,眉目晕开一片温柔的剪影。
第66章 补偿
还好徐远桐穿的算是随意,不然他要是西装革履上来,再加这一身俊逸潇洒的气质,她真的会害羞到冒烟。
这种众目睽睽之下太让人紧张了。
奚温宁满脸绯红,看着他把一束灼灼娇艳的枪炮玫瑰递过来。
难怪它会被叫做淑女杀手,浪漫的荷尔蒙源源不断传递过来,一颗少女心在当下抗拒不能。
徐远桐神色清浅,视线在她的脸颊缓缓停住:“今天是你‘第一次’谢幕致辞,我来的迟了,但总算没有缺席。”
在你最骄傲的舞台上,为幕后最妍丽的你鼓掌献花。
“谢谢。”奚温宁踮着脚,双手环住他的颈项,在看似只是礼貌热情的拥抱之余,压低柔软的嗓音,用只有他才听得见的音量,轻轻地说:“徐远桐,我们之间再没什么原不原谅,和不和好,我等了你三年,终于等到你了,仅此而已。”
他闻言笑了,但眼角的弧度却往下压了压。
所有的释然都淹没在怀抱里。
如果一个故事浓墨重彩到最后,有了一个不那么完美的波折,你还愿意继续下去吗?
人生又能有几次时光倒流的机会。
奚温宁知道自己想要的是怎样的选择。
就像她一直知道要做怎样的自己。
与他一起奋斗努力的自己。
苏巷望着他们的对视,还有那饱含深情的一个拥抱,他脸上的神色藏在一层淡淡的妆里,也隐在舞台的强光之中。
身边的演员们都在拍手祝福,唯独他双手背在身后,像是冷眼旁观这一幕。
等到抱着玫瑰下了台,奚温宁还没说话,徐远桐弯身就要吻她。
她满脸带笑地逃开,还挑衅:“我又没说给你亲,自作多情。”
男人也不动气,淡然地瞥了她一眼:“那不给亲,上个床总可以?别这么小气。”
“……”
果然还是撩不过学神。
奚温宁:“算了还是给你亲吧。”
他还不满意了,故作皱眉:“就这么不想和我上床?”
“……怎么不想,你从小就‘饱读诗书’,技术一定好的不行。”
说完,小脸红扑扑的。
徐远桐的眼神中浮现她最熟悉的纵容和无奈:“快去收拾,我等你下班。”
奚温宁点点头,像高中女生似得,捧着花也舍不得放下来,转身跑开了。
她是真的做出决定了。
这一刻内心对他的感情不仅像当初那样热烈招摇,更有了想要与他天长地久的执念,乃至冲动的、想要占有的欲念。
或许,这三年的朝思暮想动摇过他们的关系。
但就算忘不了这些又何妨。
没有哪一段人生是十全十美的,但与他有关的都会格外珍贵。
就顺着生命的潮汐起起伏伏,可遇颠簸,亦去漂泊。
抵达远方才能相逢千千万万的好。
因为每一种余生,都值得我们期待。
……
徐远桐的车子停在一处偏僻的林荫道下。
奚温宁从剧院出来的时候,已是深夜十一点多了,四下安静无声,她提步过去,望着对方浅淡的侧影,利欲熏心地说:“徐远桐,我有没有说过,你现在变的更帅了。”
“是吗?”
“就是以前的话,大概还是少年感的帅,特别禁欲,现在就感觉……简直让女性把持不住,想要直接按在墙上亲。”
徐远桐喟叹一声,将人圈到身前,低声呢喃:“果然想念你的这些鬼话,还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最帅。”
奚温宁听得心思旖旎,还没回话就被他兜头吻住。
男人用的力道很重,她被亲的踉跄两步,撞到身后的车门,吃痛地低吟一声。
徐远桐急忙扶住她的身子,她一边想方设法地站稳,一边还得承受他炙热的呼吸。
后脑勺被手指扣着,背后抵着冰凉的机械,眼前却是男人火热的身躯,奚温宁进退两难,双臂也被对方抓住,被亲的晕晕然又动弹不得,最后憋出一句话:“……别亲了,唔……我有点累,想回去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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