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清幽嘲讽的抿着嘴看着她。
梁氏一听不是自己闺女,是窦二娘,腰杆子立马硬了,底气也立马上来了,张嘴就跟刁氏顶了上去,“啥诬赖!就是二娘她个小贱人干的,诬赖给我们四娘!婆婆是耳朵聋了!眼睛瞎了!人家雷家的都说话了,就是她个小贱人打坏人家玉佩,婆婆还骂我们诬赖,想诬赖给我们四娘,没门!”
窦占奎看着,老脸一阵扭曲,上来一步,恨不得直接伸手打儿媳妇,打死窦四娘。
窦小郎不满的小声道,“不是我四姐干的!”
窦传家看看窦清幽又看看窦二娘和刁氏,也不知道该信谁了。
雷家的小丫鬟就指认窦二娘,“是她们两姐妹去的,是她打坏小姐玉佩的!”窦二娘缠着杜少爷,她们小姐可是知道的。
窦二娘看雷小姐的丫鬟咬死了她,白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刁氏大哭,“二娘!二娘!?我的乖儿啊!我们娘俩死了算了!这是逼死我们啊!逼死我们了啊!”
“别说的像我们逼死人命了一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况且你家打坏的还是我们雷家聘礼的玉佩,那是杜家传家的玉佩!今儿个这事必须得给个交代!”雷员外眼神阴沉,脸色无比难看。
“就算银子赔上去,也买不来一块一模一样的,也不是杜家传家的那一块了!弄不好这门亲事就毁了!你们家闺女闯了大祸!罪过大了!”管事也气怒。
梁氏怒嚷着,“窦二娘打坏的,让她还!让她个小贱人还去!跟我们没关!别找我们!”她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窦占奎害怕起来,看看窦清幽又看看窦二娘,雷家丫鬟都指认了窦二娘,再说也赖不掉了。老泪纵横,“我们家……赔不起啊!”这些镇上的地主员外,都是有钱人,那玉佩就算五十两银子,对他们家来说,也足以要了全家人的命了!
“赔!不管咋样,都会赔!你们说咋赔,就咋赔!”窦传家再次开口表示赔偿的事。
梁氏一听他要赔偿,立马就道,“凭啥让我们来赔!那个小贱人是窦翠玲生的,是她闯的祸,让他们赔去!我们就不赔!”
窦占奎眼神阴厉,怒指着梁氏,“你个忘恩负义的贱人!你再敢说这话,我们休了你个贱人!”
梁氏顿时被吓住了。
窦传家也说道,“二娘也是我闺女,我赔!”
梁氏看着五十两银子巨债落到自家头上,两眼发黑的惨哭起来,“五十两银子,五十两银子巨债,一下子让我们赔,这不是要了我们的命啊!没法活了!这日子没法活了!凭啥不怨我们的事,要让我们背这个债啊!?老天爷不长眼啊!简直没法活了啊!”
可窦二娘是他们抱养来的,就是他们家闺女,这个事,不论如何,都抵赖不掉。
村里的里正也过来了,了解了事情,就从中说项,看咋赔偿,把雷员外请他们家去商量。事情棘手,又难办,可他身为一村里正,要是不管不问,肯定不行。
可这事不光雷家,还关系到杜家。玉佩不是天价之物,却是杜家给雷家下聘的聘礼。
雷小姐在外说过,那玉佩值五十两银子,因玉佩是杜家下聘的,五十两银子也根本不足以解决,又把杜家的人请过来商议。
这边老窦家,窦二娘也在被郎中扎了针之后醒过来。
有没走的村人,都在出声劝老窦家人想开点,“不成就卖地吧!”
窦占奎和窦传家闷头扒拉了好些年,才算攒下了七亩多地。
“卖地!?要是把地卖了,全家都等着饿死吗!?不卖!说啥都不卖!”窦占奎死都不同意卖地,那是他们老窦家的命根子!
梁氏也不同意卖地,“不能卖地!地卖了一大家子吃啥!?要卖就卖了那个小贱人!是她打坏人家玉佩!把她卖给人家赔偿去!”怒指着窦二娘。
一说要卖了窦二娘,吓的她一口气上不来,又要昏死过去。
“我的乖儿!二娘!你可别吓姥姥啊!二娘!”刁氏赶紧搂着她给她顺气,拍背。
窦二娘这才缓过来,哭的泣不成声,“我不活了!我不活了!是四娘打坏的,非要赖我!她都吓的投河了,还是我救她上来的!”
窦清幽目光阴戾。
梁氏不等她说话,就咒骂起来,“放屁!人家雷家的丫鬟都指认你了,你还敢诬赖给四娘!?你个不要脸恶毒的小贱人!你打坏的,你再敢诬赖给我闺女,你打死你个小贱人!”
刁氏快要气死了,抖着手怒指着梁氏,“你给我闭嘴!要不是二娘救她,那个小贱种早就淹死了!”
梁氏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却还死咬着,“玉佩就是二娘她个小贱人打坏的!就是她!休想诬赖四娘!”
“我没有诬赖她!我没有!”窦二娘哭的嗓子都哑了,“她投河是我救了她!我不给她顶着了!不怨我!不怨我!”
“好好好!不怨你!不怨你!姥姥相信二娘!我家二娘一直懂事贤惠,绝对不是二娘做的!”刁氏哭着哄她。
窦清幽冷嗤,“再强调一遍,我不是自己投河的,是被推下河的!”
窦传家和梁氏几个都大吃一惊,看着她。
梁氏一下子跳起来,“是这个小贱人推你下河的!?”
窦二娘见她说出来,尖叫着,“不是的!不是的!根本就不是的!”
第三章抵债
“到底咋回事儿?是她个恶毒的小贱人推你的是不是?”梁氏已经一口咬定,就是窦二娘。
刁氏和窦占奎也吓了慌乱起来。二娘推了四娘下河的!?
“不是我!别冤枉我!不能冤枉我!”窦二娘尖声叫着,蹬着腿,要不是离的有些距离,就要朝窦清幽扑上来了。
扫了眼探视的村人,窦清幽轻蔑的嗤笑一声,“我又没说是你,你慌个啥?”
“不是我……”窦二娘正叫着,听她说着话,顿时停了下来,又强调一遍,“不怨我!是我救你……”
窦清幽冷冷看着她,挑起眉。窦四娘是有些失足,但她拉住了窦二娘,是窦二娘挣脱她,才让窦四娘掉进河里。她本就因为打坏了雷小姐的玉佩吓着了,又见窦四娘掉河里,惊慌中喊了一声。可反应过来,她拿着长棍就开始敲在水里挣扎呼救的窦四娘。
摸了摸头顶上的两个包,窦清幽看向窦传家,“你来摸摸!”
窦传家看她这个样子,觉的很是有些陌生,不像是四娘,可她还是那个四闺女,啥都没变,就是眼神气势不一样。看她摸着头,让他过去摸摸,有些不明白。
窦二娘可清楚,她拿长棍敲的,捂着胸口就啊了一声,“啊……我好疼!好疼啊!”
刁氏急忙道,“二娘你咋了?”
正要伸手的窦传家,顿时收回手,要过去看她。
“好疼……”窦二娘哭着喊。
“闭嘴!”窦清幽怒喝。
窦二娘吓了一跳,看她幽冷阴戾的眼神,全身刺啦一下,仿佛落进了冰窖般。
窦清幽叫窦传家,“你,过来摸摸!”
四闺女长得标致,虽然被梁氏教坏了,但也是他亲生闺女。窦传家皱着眉过来摸她的头,一摸之下,顿时惊大了眼。头发间两个鼓鼓的包,像是被啥东西敲出来的。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窦二娘。真是二娘把四娘推下河的!?
窦二娘嘴唇颤抖,白着小脸摇头。
窦传家闭上眼,眼泪涌出来。
窦清幽拨开他的手,冷声道,“我要求,不论多少欠款,不卖地不卖猪,由她窦二娘自己签字画押,自己偿还!婚前还不上,婚后还!与其他人一概无关!”她没法解释真正的窦四娘被她推河里淹死了,因为她活过来了。但谋害人命还恬不知耻把罪名全诬赖给她的窦二娘,哼!
梁氏也发现闺女变了,不过她心里装满了要赔偿巨债的事和对窦二娘恼恨,她一说,立马接应,“本来就应该是!是她个小贱人打坏的,她自己还!跟我们没关系!想让我们还,没门!”
窦清幽皱眉看她,拉了她一把,“你不要说话!”
“咋不让我说话了?她自己闯的祸想诬赖给你,还不让我说……”梁氏话没说完,就看她幽幽的眼神盯着她,呼吸一窒,就不说话了。死妮子眼神啥时候变这么瘆人了!
刁氏不傻,相反很精明,看窦传家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儿怕是有啥内情,而且关系窦二娘,又看村人探究怀疑的眼神,就哑着嗓子哭起来,“这是要逼死二娘!逼死我啊!俩人一块去打的玉佩,全让二娘顶着,还婚前赔不上婚后赔,还让不让人活了啊!要逼死我的二娘啊!”
窦二娘脑子发懵,这下心口是真的疼了,看窦清幽冷眼盯着她,“打坏玉佩也有你!不是因为你也打不坏!是你喜欢……”想说她喜欢杜少爷才去跟雷小姐起了争执,话到嘴边,生生说不出来了。她怕窦四娘说出她拿长棍敲她的事。
“说呀!”窦清幽催她。
窦二娘不敢说,心里翻涌着要毁了她的嫉恨和狂怒,可残存的理智又让她不敢,都说出来,窦四娘名声是不好了,可窦四娘说出来,她就彻底毁了!
“你到底想咋着?要逼死你二姐是不是!?”刁氏阴恨的看着窦清幽。
窦二娘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刁氏搂着她就开始哭,说梁氏和窦清幽逼死了窦二娘。
窦传家嘴里发苦,“娘别哭了,看雷家让咋赔吧!”
窦占奎也不再骂了,这个银子他们赖不掉,是赔定了!
不多时,杜家人被请了过来。杜老爷和杜少爷都过来了。
杨里正过来传达了两家商量的赔偿之事,“那玉佩是杜家传家下来的玉佩,可不止五十两银子。”
梁氏一听还不止,就张嘴要说话。窦二娘打坏的,让窦二娘赔!
窦清幽拉住她,没让说话。
窦占奎已经站不稳了,“那叫我们赔多少?”
杨里正抿了下嘴,看看窦清幽,接着道,“你们走运,杜老爷是个仁善的,说是赔五十两银子就不追究了。雷员外也知道你家一下子拿不出,我给你们求情,先赔一部分,再想法子赔剩下的。不过……”
“不过啥?”梁氏见他又看四闺女,顿时预感就不好起来。
杨里正叹口气,“不过杜家那边也说了,银子赔了,但家传的玉佩却再也没有了。杜老爷宽宏大量,说是让你家四娘进杜家做工,就抵消追究。”老窦家的四闺女长的标致,那杜家提这样的要求,分明就是那杜少爷看中了她,还真是走运了。
“说的这是啥意思?是那个小贱人闯祸,凭啥让我家四娘去做工!?”梁氏不管不顾,张口就拒绝。
装昏的窦二娘却是又心喜又记恨。心喜窦四娘要被卖为奴婢了,记恨她要去了杜家,以后肯定会勾引杜少爷。
刁氏眼神闪了闪,抿着嘴没说话,看向窦传家。
窦传家朝杨里正拱手,“里正大人!是说让我家四娘卖身为奴去杜家偿还?”
只有实在过不下去了才会卖儿卖女,谁家要是干了卖儿卖女的事,那是要被人戳一辈子脊梁骨,一辈子看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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