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菲儿盘算了一圈忽然觉得如今自己所有的担心似乎差不多都放下了,此时倒是又想起一人,也不知道没了薛家的薛宝钗,如今是怎样的情景。毕竟信王府自己可是不熟。史菲儿想了几日,提笔写了封信,托人给宝钗送了过去。
薛宝钗看了信,沉思良久,借着烛火将信烧了,自言自语道:“老太太真是个操心的命呢,如今我这般了,倒也只有她老人家还惦记着我。我若是在如此活着,倒真对不起她老人家的一番嘱咐了。”
贾琏如今已经在户部混的如鱼得水,这倒是让贾赦对这个小儿子有点刮目相看。昔日里自己也是知道贾琏这个小子是擅长经营一事,有些聪明,但总觉得比起长子贾瑚,学识和胆识都要逊色些。原本贾琏并没有混迹官场的意思,只是阴差阳错,倒是在官场越混越好了。而且若是说贾府上下,怕是只有这贾琏才能真正算的上是圣上面前的红人。虽说官位不高,但管的事很多倒都是圣上亲下的旨意。
若是按照贾赦的本意,倒是不愿意贾琏混迹官场。毕竟如今贾瑚已经娶了郡主,和祺王又走得颇,如今九王爷去世,祺王已经接管了昔日九王爷的兵权,这面上瞧着是不错,但是如今贾赦时常要为贾瑚担心,毕竟他就是一个读书了,并不擅武,可如今却要混迹于军营,这个和贾赦所期望的相去甚远。
若只是操心一个也就算了,如今贾琏也入了官场,而且还管着一部分圣上的“私房钱”这伴君如伴虎,贾赦觉得自己操心操得头发都掉了不少。现在想起来早些年的时候,自己心心念盼着儿子快点长大,能有出息,好将自己身上的这一副担子都交出去,如此自己倒是能开心地过上几年安生日子。如今想来自己的想法真是太过天真,这担子一旦上身,哪里还有卸下来的道理,只有越来越重罢了。现在只是不那么管事,但是该操的心却是一桩没少。
贾琏也是犯愁,这些日子,每日都是忙的不可开交。若单是忙着也就罢了,既然是忙,也必定会有闲暇的日子。倒也算能喘口气,可是自己现在不但忙,还很焦心。整日里为了筹措军饷一事犯愁。
听圣上的意思,想此一仗能打到边塞至少安宁二十年。这目标不说不宏大,可若是要实现则着实不容易的很。而且圣上的意思是,从现在起便好生筹备,将兵马训练强壮了只为一战。可是贾琏私下倒是细算了一笔细账,这粮饷开支可不是小数目了,也不是能调拨个百万两银子便能行的事。况且昔日里这粮饷也不是怎么凑的。主要是将兵驻扎地后将当地府衙的税赋折成部分军饷调拨,户部再划分一部分出来,若是紧急战事则是要看哪里是来钱的档口,直接调拨。可如今这个方式,让贾琏先运筹着,等着集中需要时再调拨,看起来不算是桩难事,但操办起来千头万绪,让贾琏忽然间不知该如何下手了。
只不过贾琏如今遇事也不愿再去烦旁人,自己一个人闷着发愁。想了些日子仍是没有进展,只是按照过去的旧办法操持办理罢了,可是银两筹集多了,入了国库,便总有各种支出,毕竟哪个衙门口都等着银钱过日子,况且各个都是合理要求,而且入了库,这事贾琏就说了不算了。更何况这筹措银两中,一部分还是圣上的私产是不能纳入国库中的。可是不入库,则又生出一大堆麻烦。贾琏愁的连饭的吃不进去,人也日渐消瘦。王熙凤瞧在眼里,也是心疼,只是贾琏的这些事,自己并不明白,就更别提能出谋划策了。实在是无奈,王熙凤想着昔日贾琏是最听老太太的话,让老太太劝劝许是能好些。
史菲儿听着倒是应了,只不过如今自己现在很少操心孙辈的事,总觉得如今他们应该都能°挑大梁了,而且说到底哪个世界最终都该属于年轻人的。只是史菲儿有些好奇,毕竟自己很久是没见到贾琏为什么事而犯愁了,这事竟然能让其愁成这样,也是罕见。
逮了个空,史菲儿在贾琏来请安时单独留下贾琏,问了个究竟。贾琏犹豫颇久倒是跟史菲儿吐露了实情。只不过贾琏说得分外细致,又在其中夹在了许多官场和户部很多运作机制的东西。史菲儿本来就不是官场中人,听得云山雾罩的。听贾琏说了一通,史菲儿想了半天才略微搞清了思路。沉默片刻后,史菲儿想了想道:“其实你说了那么一大摊无非就是想有个机构,你现在有钱时,将钱预存其中,待需要再取用便是。我这么说的可对?”
贾琏一听眼睛倒是一亮,“老太太真是厉害,竟然一语道破这其中真髓。”
史菲儿笑笑道:“并非是我道破真髓,而是你身在其中,反而被遮蔽了双眼了。”
贾琏忙追问道:“老太太您说这事可有方法可解?”
“我倒是想到一点,能不能解你的心烦我不好说,但是我觉得应该是有些用处。”
“老太太,您快给孙儿讲讲,这些日子我可是愁死了。”
史菲儿顿顿道:“其实这东西也不算是没有,票号你总知道吧。只是如今票号都是私人在做,若是国家有个票号的话,你这样的事情岂不是就能解了。”
贾琏一听,脸上更是露出几分喜色来,“如此甚好,老太太果然厉害。”贾琏自知老太太不是简单说这么一两句便能罢了,又求着贾母多讲。史菲儿被央求不过,便只好将自己所知的银行以及相关的金融体系等等种种都跟贾琏讲了一遍。
贾琏听着一会儿,忙寻了纸笔,将贾母所言都尽数记录下来,其中有不懂之处,还在不停发问,誓要搞个明白,拉着贾母说了半晌,只到贾母说得声音都有点哑了才结束。
贾琏捧着一摞纸,兴奋不行,又专门叩谢了贾母一番这才离去。史菲儿捧着茶盅不停喝水,今天这话说得可是有点太多了。所有的知识都是有价值的,这话还真不假。
贾琏回去,将自己关在书房五日,细细拟了个密奏呈递给圣上,建言圣上应建立国有银行,已经相配套的一系列事务,而且还自己情愿愿为首任行长。折子呈报上去,贾琏每日都等着朱批。果然过了两日,圣上南书房宣召贾琏,让贾琏将此事又细问了一番,之后又令六部二品以上官员诸议此事,此令一出,每日朝堂之上倒是吵了个热火朝天,有支持着,亦有反对者。一连吵了两月之后圣上朱批建国有银行,擢升贾琏为四品,专办此事。并任命其为国有银行首任行长,遇事只需对皇上呈报即可。
圣旨一下,这官场一片哗然,众人万万没想到贾琏竟然荣升如此之快。史菲儿也没想到竟然在此处还能见到有银行一幕,也是觉得欣喜。
第三百四十七回
贾琏擢升又被圣上亲点任了第一任银行行长,这让贾府门前更是门庭若市, 来往攀附的络绎不绝。贾琏自然是忙着筹备国有银行一事, 抽不出半点功夫, 贾瑚每日忙于军务,自然也无暇顾及这些迎来送往的官场客套。贾赦又不好驳了众人的面子, 只能每日强打精神疲于应付人情往来。
不过单说贾琏筹备银行,倒也不算完全从头开始,毕竟如今现在全国上下有不少票号, 贾琏便将其都拢了来, 说国家要出面收购一部分。本来这些小的票号, 虽说其中是有不少信誉不错,也有名声, 但终究也不过只是能辐射部分地方, 而且要有票号的地方才能通兑。况且如今又有圣旨下来, 说是国家要建银行票号, 那有不少小的票号,生意就日渐萧索。不少票号到快要倒闭了, 听闻贾琏打算收购, 自然是欣喜异常。当然也有几家觉得自己是祖传的票号, 不愿出让。贾琏也倒不为难他们, 毕竟自己收些票号也只是为了布局设点之用, 多几个少几个并无大碍。
一番折腾下来,倒是各个州城府县的都有了国家银行的分支机构。接下来便是要筹钱运作了。因为是贾琏办银行,自然王熙凤是铁定要支持的, 跟贾母商量之后,便将昔日里营生往来的票号生意全都放到了国有银行处,王熙凤和贾琏自己的营生就更不用说了。况且王熙凤是个能言善道的,出去走动时跟各个官太太少不了明着暗着提上几句。本来很多家就想和贾府能攀附一二,如今听其推荐,自然也将各家的营生,往里账款都转了过来。
因贾母在各州府都有营生,如此一变,自然带着不少生意人也都随着其入了国家银行。如此一来这短短几个月时间,贾琏发愁的筹备银两一事倒是不愁了。银钱有了,要运作才能更好。贾琏便又开了借贷、保险等业务营生支撑运作,因利息不高,渐渐也广为人知,随后贾琏便将典当也收入其中,慢慢地又开了拆借、抵押和拍卖等等倒是将业务范围越阔越大了。运转三年,这国有银行不但是官员州府喜欢,就连百姓也是喜欢信赖了。而且本身也是盈利颇丰。
史菲儿瞧着倒也觉得有趣,心想着自己昔日知道的那些都告诉给了贾琏,没想到他听着竟能照猫画虎地做了出来,如今所说这国有银行当然不如现世银行那么丰富,但是在此时能办成如此样子也实属不易了。
贾琏因筹办国有银行有功,圣上大喜,要给其好好嘉奖一番。贾琏倒是都拒了。只是婉言道:“微臣只是为圣上分忧,如今这银行还有诸多事务未料理妥当,想来还是这方的人才匮乏。微臣斗胆谏言,请圣上在科考时独设算数一门,若是真能选些优良之才,也好为国之经济效力所用。”
皇上听着也是喜,原本自己倒是以为这算数不过是历法、测绘、勘探之用处多些。如今有了银行一事,深入细瞧才知营生也能生出这许多名堂,况且桩桩件件都要算的仔细才可,如今看来这计算也是颇为重要。遂点头应允。
贾琏自然也是没有想到,自己因善算者人手短缺故而求圣上科举中增设算数一门方便日后自己选材之用,却为后世产生了深远影响。贾琏不明白这道理也不奇怪,毕竟数学是万科之宗,也是后世才有的概念。
因贾琏这银行一事运作颇佳,贾琏便想着若是某些营生也如银行一般设成国有也说不定是桩好事。思来想去便又上了折子,毕竟贾琏之前给圣上操持着的那两桩营生玻璃制作以及水泥铺路都是能惠及民生,全国州城府县都是需要的。
圣上看了折子也觉得甚是有道理,便着贾琏跟信王商议此事。信王自小跟祺王便是相好,因此对贾府诸人倒也算知些根底,故而对贾琏也十分信任。原本依着信王之意,想请贾琏再领了此事,贾琏却是连连推脱,劝信王专管,自己当为犬马效力便是。
信王追问其缘由,贾琏却道:“这等利国利民之事,自然应让信王来操办,于国有利,于官为表率,于民为信服。微臣则揽不得也揽不下。”信王听了,更是喜贾琏不争功不夺名的性子。
信王和贾琏商议许久,决议设立第一家国有营生,只因营生二字信王叫着不喜,便改称国有企业,专门铺设全国各州城府县官道之用,贾琏禀明圣上,便将自己管了许久的那两桩营生都交了出去。信王领着工部拟了个方案,让这企业挂在工部之下独立运作,效果颇为不错。十五年后,这全国州城府县官道皆为水泥铺路,而且这费用并非让百姓均摊,却又利民出行,这企业还赚了不少,一举三得,更让信王在民众中威信更高。不过此番皆是后话了。
这一日,史菲儿闲着,贾琏喜冲冲来找贾母。史菲儿倒是奇怪,每日里贾琏都是忙进忙出,怎么今日倒是有了功夫来跟自己说话了。
贾琏进了门,规规矩矩跟贾母请了安,贾母赐了坐,便喜滋滋坐到了一旁。
史菲儿道:“今日,你有何事?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我心里清楚的很。”
贾琏笑道:“老太太倒是说对了,孙儿还真是有事呢,不过倒是一桩喜事,且让孙儿跟老太太说是,老太太听听这算不算一桩喜事。”
“喜事?”史菲儿眯着眼睛想了想,“莫不是你迎春妹妹有了身孕,你要当舅舅了?这事你算是说完了,昨日你媳妇得了信就蹦着来跟我说过了。”
“这自然是算作喜事了,但孙儿说的不是这一桩。”
“不是这桩?”史菲儿顿了顿又道,“那便是你珠儿哥哥不日回京赴任一事,这事我也知道了,只可惜你珠儿哥哥回来,却瞧不见他妹妹探春出嫁了,阴差阳错地偏生晚了一个月。”
“老太太,也不是这事。”
“不是这件?莫不是宝玉办的报纸又闯了什么祸出来?哦,如此便不是喜事了。”
“宝兄弟那诚报办的好着呢,如今圣上还夸讲其善访民生,不会惹事的。老太太放心便是了。”
“左一桩不对,右一桩也不对,我老了猜不出来。”史菲儿摆摆手。
“老太太您猜了一圈都是旁人的事,怎么就不猜猜您自己呢?”
“我自己有何喜事?若是真有喜事,我哪里还用的着你这个孙儿专程告诉我?”史菲儿瞪着眼瞧着贾琏。
“老太太还记不记得昔日曾交待给孙儿这一桩差事?”贾琏笑道,“如今我倒真是想出来一个法子了。”
差事?史菲儿倒是愣了一愣,许久才回忆起来,自己曾经想自己花钱重修大观园,结果刚刚放出风,就引来了麻烦,只好作罢,那时候自己跟贾琏说,让其帮着想一个点子,让自己觉得这钱花的值,又不给府中惹祸。
“你这家伙,骗着我花钱,还说是桩喜事。”史菲儿笑道:“你且说说吧,若是真是不错,我便不罚你,倘若不是,我倒是要想想如何罚你才好。”
贾琏听了佯作害怕,“如此我便不说了,万一挨了罚,岂不是吃亏。”
“行了,你便别给我抖机灵了,快说便是。”史菲儿催促道。
“我想了个法子,如今这银行有了,企业也有了,但是能人者却不多。我思量着,应该不是这能人少,而是能人不为人知。况且如今方方面面都广需人才……”
“不听,不听,你这事本就是你们这些做臣子的分内事,与我这个老太太有和关系。”史菲儿佯装打断。
“瞧老太太这摸样便知道是假意呢。”贾琏顿顿又道,“如今想着老太太昔日对孙儿等的教会,倒是觉得这天下人才更应值得表彰奖励才好。我想着那笔钱拿来奖励这些能人,才不算是辱没了,而且也算是善事一件。”
“如何奖励?”
“我想着天下学科众多,但可分为文、工、农、商、学等等。每年每科选十项入选,最终摘一个当选。”
“等等,我怎么听着有点糊涂。你细跟我说说,这文怎么选,工又怎么选?”
“文便是天下学子今岁所做之文章、诗词等等摘十篇为上佳之作,在这十佳中选一人为最佳。这工便是选全国今岁十位工事上的巧思妙想,最终也选以为为最佳。其余旁的也如同此类。”
“那你如何来奖?”
“这入围者可得白银一千两,而最终获奖者可得白银五千两。此外还可得皇家颁发的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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