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方中正对贾赦倒还有些认同。经赖大一案对贾赦这人有了几分改观,对那些苦主均做了补偿,归还田地屋宅也毫无刁难,事情做得潇洒大气。此番方中正见其诚意相邀,又称有小事相求,实不好拒绝,便应了。
隔了三五日,这方中正便来了这荣国府。此时府匾早已换成御笔题字的一等将军府。名帖交了片刻,贾赦便亲自出来笑脸相迎,将方中正礼让至书房,客套寒暄了几句。
“贾将军,不知贵府何时相求?”方中正言道。
贾赦脸上有几分窘迫道:“倒不是府上有事相求,是前些日子,我自身遇到件事。虽为小事,但仔细思来却也有些蹊跷,想说与方兄听听。”
方中正见其说这话有几分古怪,也生了几分好奇。
“那一日宝盛斋进了新物件特送信与我,我便去瞧瞧。那日也是无事便换了条路,那路倒是幽静。行至路半,却见一和尚拦住一带着幼童的妇人,说那女童是父母累赘,养着徒生烦恼,不如化给他去。说完还半拉半拽要将那女童带走。那妇人叫喊起来,我正巧路过便出声,呵斥那和尚几句,哪有化缘化走人家孩子的?更何况人家不依,你还生抢?怎知他跑得甚是快,我的小厮竟然没追上。我觉得此事奇怪,一问那妇人,那妇人说这和尚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见了她家女儿便就说了这番话。自己不依,他便上前来拉扯。之后我叫小厮送了她们一程,逛了店,将此番遭遇说与家中老人听。”
贾赦顿了顿,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堆话去,还真是有些舌干,再瞧此时方中正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便接着又道:“家里老人是经过事的,听毕言之,说这和尚也许是假借出家人的名头做些拐子之事。若有那愚昧父母或听信了他那浑话去,将孩子与了他,他这样拐了孩童再卖掉,官府也不好追查。况且哪有出家人能强化走人家孩子的?”
“恩侯兄,你说可属实?”方中正皱着眉头问。
“当然属实。”贾赦摸了摸鼻子道,这故事编的有鼻子有眼,七分假来三分真,况且查查也没坏处,说不定能解救几个被拐的孩童也是件好事。正是因为如此思量,贾赦才精心设计了这样一番话来,待时机成熟又装作与这方中正偶遇。
这方中正为人耿直,贾赦寻思自己这般应也不会算是给他寻事,惹其反感。毕竟总不能跟一朝府尹说,有个癞头和尚拦了我弟妹的车胡说八道一番至我家大姐儿早生,我家老太太做了一梦,那癞头和尚要抢了大姐儿。你给我把那癞头和尚拿来,我要问个清楚。那样方中正不觉得这荣国府内养了一府的疯癫人才怪。
“恩侯兄,你可有那和尚画像。”方中正忙问道。
贾赦点头,从书房中取出一张纸递与方中正道:“府尹大人,这事因我偶遇,本来并不挂记心上,但听家中老人如此一说倒是颇有几分惦念,若是那日直接将那和尚抓住送与你处便好了。这是我依照那日记忆请画师所画,应该相差不多,你且看看。”
方中正将那纸一展,见一癞头和尚,点点头道:“恩侯兄倒是有心。”
贾赦连忙摆手道:“我此番是给中正兄寻事了,此事并无苦主,只是想起昔日赖大家强买的女孩子最后投井而亡一事,便就撂不下了。此番还请中正兄莫要责怪我多事才好。本想去府尹处报案,但自己又非苦主。恰巧路遇中正兄,此番将这事说与你听,任凭方兄定夺。”
方中正点点头道:“这等事又是发生在京城,自是要管的。今日多谢恩侯兄告知此事。我且回去查访一番,再做定夺。”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方中正便带着癞头和尚的画像告辞离去。
这方中正要查访,贾赦自是不发愁,这做戏自然要做全套。那癞头和尚的画像是叫画师依那几个见了面的下人口述画下的,连那差点被抢了孩子的妇人贾赦也命人找好嘱咐好的。更何况京中庞大,这拐了孩儿之事常有发生,被拐的父母各个心如火煎,如今官府巡查自然欣喜。
方中正查访一番后,竟然发现果有出家人胡言乱语说些唬人的话要化人家孩子去的事,命人将癞头和尚的画像张贴于城门,又命守门士兵严查进出城门的出家人,若是遇到有携带幼童举止有异的也要多加盘问。
一连查了数月,这癞头和尚倒是没有查到,但假扮出家人当拐子的还真有几例,又有化作乞丐戏耍等一边行事一边当拐子的,孩童又解救了几例。这十数位解救的孩童中有因家人得了信特特寻了来,查证属实的,全家团聚。其余寻不见亲生父母的便都安排去了养生堂,待好心有缘人认养的。
这阖家团聚的人家有不少心生感念的,特送了匾额与方中正。方中正倒是谦逊,又想起此事因贾赦所托而起,便特地宴请贾赦一番。对贾赦倒是多加赞赏。贾赦并不知自己编的一番话竟然有如此结果,虽未寻见这癞头和尚,但也能使被拐的孩童与父母团聚倒也是一桩好事。
回家后贾赦将此事学与贾母知晓,也颇得贾母赞赏,说这贾赦这般事情做的是功德无量,贾赦听了心中甚喜。此番也俱是后话了。
这寒来暑往,转眼又是一秋。史菲儿这些日子心中有些烦闷。如今这手工皂也卖了有些时日了。虽依然畅销,但对于史菲儿自己却少了不少挑战。毕竟打江山攻城略地的快感与守江山兢兢业业的成就来比,史菲儿自然还是更喜欢前者,毕竟刺激豪爽。如今这皂儿销售日趋成熟,按部就班即可,原本依着史菲儿的本意想再去几出富庶之地开分店,可惜一来缺乏好的掌柜,二来实在是怕树大招风,引出别的事来。每日被如此反复纠结。
这一日下人忽然来报说是薛家派人送信来了。如今这王夫人被自己关着日日抄经,平日里王家有事宴请也均被自己婉言拒绝。与薛家的书信也俱是请示了自己才得发出。至于来人更是以王夫人身体不适,不宜见客谢掉。几次之后,薛家也琢磨出味道来,信也来得少了,也不过就是一两月一封罢了。按日子推算,这上封信也不过数天前才回复了去,怎么短短几日又来?史菲儿心下生疑。
看了信,史菲儿看后一笑,原来是这薛家又捅了篓子,万般无奈来求贾府帮衬呢!史菲儿将信交与丫鬟,命其给王夫人送去。
这薛家事么,反正自己不想管。这样的猪队友早摆脱早了,况且薛家这种经营模式,倒掉是早晚的事。更何况他们家还有个未降世的呆霸王薛蟠呢,反正这家业是传不下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jj搞了个大抽,抽出新境界了。
这新年第一天的礼物实在是太壮观了!
就借此写个小剧场好啦!
……无责任脑洞剧场……
史菲儿:咦?是我病久了出线幻觉了?这是哪里?
npc:这是穿越之后来居上剧组。
史菲儿:啥啥啥?你说啥?
npc:穿越之后来居上剧组。
史菲儿:可是我是红楼之步步为赢的,怎么到这里来了?
npc:不知,也许是那个大神心情好给你们带回来了。
史菲儿:那你知道那个大神在哪里?我有事相求!
npc:不知他很忙!如果要回去等理你们作者来认领,你看全都是抽过来的。
史菲儿:不不不不,我不回去,我想抽去唐朝,请大神捎带手呗,反正一次也是抽,两次也是抽。
npc:……好像又疯一个,哪家的作者快来认领一下啊!
史菲儿:我没疯,我想见男神!我想见秦琼!
巧克力锅巴:给新出炉的你家男神写真,每年一款。满意了吧,跟我回去。
史菲儿:丫丫个呸的,别拿门神贴糊弄我啊!
第七十四回
74
如今王夫人被史菲儿圈在屋中抄经已是半年有余。坦率来讲,史菲儿也不知应该将这位王夫人如何处置为好。书中的王夫人佛口蛇心, 平日里表现倒是和蔼, 可发起狠来也是相当狠毒。如今打金钏、撵晴雯、纵容王熙凤放印子钱等事虽皆未发生, 单凭为了那还没影的荣华就能对自己和怀了十月的胎儿下手一事,史菲儿觉得这个人狠起来定是绝不会手下留情的。
不过史菲儿对其倒也不在乎, 如今那王子腾尚未身居高位,二来也没个能当贤德妃的女儿。自然也不敢和自己有叫板的底气。况且就算是这两样都有了,一个孝字压下来, 多半也要低眉顺目小心侍奉。况且如今她身边的心腹旧人都被自己换掉, 但凡有个风吹草动, 必然有人来禀明的。这王夫人再蠢也不至于现在就敢如何。
如今这薛家又惹出乱子,无奈了眼巴巴指望贾府可以出手帮忙。可史菲儿并不认为这贾府就要伸手想帮。
这亲眷之间相互扶持相互帮助乃是常事, 古往今来自是如此。可这忙也分能帮不能帮, 该帮不该帮的去。在史菲儿看来此番这薛家就属于不该帮也不能帮的。史菲儿差人将信送去给王夫人, 又带了话去。史菲儿也想看看这王夫人能否吃一堑长一智去。
王夫人依旧在屋中独坐, 俯身案前抄写经文。两旁倒是有婆子伺候着研墨铺纸,见贾母处来了人便立刻来请王夫人示下。
王夫人只是点头让婆子将人放进来, 只是手中笔却未停, 依旧一笔一画抄着经文。来人进屋见王夫人施礼, 方才回道:“二太太, 老太太叫我将薛家的来信与您送来。”
王夫人听了, 手中笔略略一顿,又继续抄了一行经文才道:“前几日不是刚刚回过,老太太不记得了?”
“回二太太的话, 这是另外一封,老太太还说了,此事请二夫人定夺便是。”
王夫人听了这话,捏着的笔终于住了。过了一会儿才道:“老太太说如何便如何吧。”
“回二太太,此事老太太只说请您定夺,别的只字未提。不如请二太太先看看来信再打算?”言毕将信递给王夫人身边的两个婆子,那婆子接了信又奉与王夫人。王夫人倒是没看,将信置于一旁,对来人道:“回去帮我谢谢老太太。我看过再去问老太太意思去。”来人闻言方才离去。
王夫人依旧坐着抄经,却瞧也为瞧那封信去。等到婆子劝其该休息休息,又叫人抱了大姐儿元春过来逗弄一番。直到实在闲了,才将桌上那封信拾起一阅。
可这一看王夫人倒真是吓了一跳,本来原以为只是些小事情没想到却是如此大事。你猜让王夫人如此震惊所谓何事,简而言之这薛家顶了几代的皇商帽子快要没了。
去信给王夫人的自然是嫁入薛家王夫人的妹妹了。这信上倒是交代的很清楚。因办皇差出了岔子,采办的物品有了次品,被负责查验的官员检出。本来事情倒不算太大,只需要再备齐物品再复检合格便是。因薛家也是多年办差,自然很是谙熟这套程序,每次采办备货也是多有富裕。即便有了事临时调换也是绰绰有余。
可偏偏负责此次备货的掌柜是个好赌的,赌输了钱,便打起这货的主意。因每次皇差采办都要有些备货以防万一,可这备货多半都是用不上的。最后结局通常是一半薛家当作礼,送与亲朋,另一半则是悄悄卖了。这掌柜输红了眼,想着一时半刻薛家也用不上这货去,便擅自将这备货给卖了,又换了钱继续赌,却是赌运奇差,又输了个精光。见捞本无望,又怕薛家责问。一时气迷心竟吊死了。
这薛家干生气也是无辙,可是先再去备货又一时凑不到那样许多。欲求内府宽限时日,怎奈这内府官员调动,往日相熟的又偏调去了他处。负责自己这方的却又是个极其刻板的人。又不吃礼,又不承情,薛家打点一番,也是无果。如今这交货日期迫在眉睫,可偏偏又让其知晓了这皇家采办之物被私卖一事,其扬言道若是不能于按时交货,定要如实禀告,还要重新核审这薛家皇商资格。这下薛家自然着了急,其中最急的当然是王夫人妹妹这一房了。
这王夫人之妹嫁与薛家薛尚儒,乃是薛家嫡长房。这薛家的皇商资格自然日后也是要落到这一房去。只是现在老人尚在并未分家,此事也只是大家心知肚明罢了,不说罢了。
王家嫁女倒也是追求实际,一个嫁给了荣国府荣国公嫡次子,攀上个贵字;另一个则是嫁与薛家嫡长房,无非也就是求个财字。如此日后自己儿孙有了这样的亲家做助力自然是好事。
这薛家虽为皇商,钱是不缺,可毕竟与这王家比要矮了一节。也巴不得能结交权贵。如此也可为自家日后有个依仗。故而这王家小姐嫁过来多时未有生育,薛家却依旧敬着。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自然就要仰仗这贵戚高朋了。
若是此事这薛夫人不能让自己哥哥姐姐帮着平了,那日后其在薛家的地位也自然岌岌可危。于是薛夫人满怀期盼的写了信,又快马加鞭送过来,就是盼这自己姐姐能想法子帮自己将此事平了。毕竟若是这荣国府能开口,自然是要比一届皇商有份量的多。
只是薛夫人算盘打得好,却哪里知道王夫人如今是这样一幅情景。王夫人揣着信着实犯了愁。心中也不免怨了几分。这薛家也将下人都纵得太胆大妄为了,竟然连给皇家采办物品都敢私卖了去!只是王夫人却忘了,昔日里这薛家算计贾母也是有一手的。这什么样的主子带出什么样的下人多半是跑不了的。
此事着实发愁,只是贾母将这信拿来与她,叫其裁定,也就是摆明了贾母的态度。很明显她不愿管这事。否则直接给贾赦说上一句,拿了府上的名帖去说上两句,对方应会卖个面子。况且如今府上还纳着贡,找内府商议事情也不是师出无名。
只是老太太不愿管,可自己若是拿了这事去求自家老爷,哪怕是贾政应了也难。毕竟贾政官阶有限,也怕不成。况且这些日子自己被贾政冷了不少,因此事直接去求也不好张口。
王夫人犯了愁,自己管不了,可不管又不行。急得直在屋子里转圈。忽然转念一想,此事自己不好管,不如找自己兄长王子腾去。按理他也应该知了此事,况且若是失了薛家,对于兄长影响比自己更甚。只怕是自家兄长认为此等小事,贾府出面说两句便是了,也许未放在心上。
想至此,王夫人倒是微微定了定神,将这信收了,叫了婆子过来,将信递给其道:“我当是什么事,原来是这事,你且去回老太太的话。说如今我只静心抄经,谨慎感悟。这些事我也不大明白,自是没有主意的。可又是家妹相求,又不能不管,虽说我没见识,但我兄长比我强了许多。不如将这信请人送与我兄长处,由他定夺便是。”
这婆子收了信,自然先去贾母处回话。史菲儿听了微微皱皱眉头,看来经了一事,这王夫人倒是聪明了不少。将自家妹子写的信送去自己哥哥那里,一来表明此事自己帮不上忙;二来也能让王子腾重视此事;三来还能向让王子腾告知自己的处境,这样的事尚且不能从中周旋,便更显得自己是受了冷遇。
史菲儿想了片刻,不过觉得倒无所谓。就是让王子腾知道我现在将你圈着又怎样,他还能伸手到内宅来?况且我也真想看看你们是如何将这事平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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