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有心似无心。
“壹壹,昨天吓死我了,对不起!我没有听你劝阻,还把你拉扯进去了。”锡瓦儿为难的低着头,心情很是低落,想到被苏雅敖格凶了一顿,眼睛红了去。
董壹低声宽慰道:“以后不要再这样莽撞。”
“嗯……”她鼻子酸楚,性子过直果然不讨对方的喜欢。
“你,怎么了?”
锡瓦儿突然趴在桌上大哭,脸侧向另一边说:“你,你别管我。”
董壹察觉不太对劲,轻拍她的背脊,担心道:“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担心你会被那几个流氓伤着,昨天我走了后,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锡瓦儿一听暗沉下来,抬起脸,眼泪湿了衣服,吸了吸鼻子抽噎着说:“他不喜欢我,还对我那么凶。我天天去打听他的消息,这么喜欢他,为什么他对我冷冰冰的,难道我怎么也无法感动他吗?”
她顿了顿,问:“你说的是苏雅敖格?”
锡瓦儿点头,用面纸擦了擦眼泪,看她这伤心的样子,难怪上课一直思想开小差。
“壹壹,你早就认识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害我像个蠢货一样,你知不知道当你被薛藤拉走后,他凶的快要杀人了。”
“……”有,那么凶么?
锡瓦儿郑重的看着她,咬着嘴巴,红着眼睛说:“你答应我,不要跟我抢喜欢的人,好不好?”
“……”董壹凝住。
“我不希望因为小敖格失去你这样的朋友,我真的很喜欢他,我也很珍惜你这样的朋友。”锡瓦儿痛苦的捂住脸,眼睛逐渐暗沉下来,被内心的恐惧折磨的失眠,觉得自己太过卑鄙了,心情沉重无比。
董壹惊的张了张嘴,长吁一口气,点头微笑说:“好,我答应你。”
她睁大眼睛一脸的惊讶,突然露出笑容,抱住她的身子,捣蒜似的点头,“谢谢你,壹壹,谢谢你。”
替她擦去眼泪,道:“别哭了,你数学课都没好好听,明天要考试了,别耽误了课程快复习吧。”
“哈哈哈,好啊,我学我学,我最爱学习了。”转眼又笑的像个疯子,真是个耿直的女孩。
董壹打心里把苏雅敖格当成弟弟,只是锡瓦儿太多心了,况且敖格把她当成姐姐一样,他们之间怎么会生出那样的感情。
董壹低头思虑,但觉好笑,重新拿起笔做作业。
脑中一直回荡着江钰的那番话,心猛的提了上来,若是回去自然是一件好事,这样的机会于她而言很难得——
回到草原,乌赤力还在忙碌,董壹跑到山腰处,跑了好长一段路才找到这儿,额头浮上薄薄的汗珠,她喘了几口气。
草原风向偏西,四处寻找了会儿,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的帕子。
其实那帕子是以手工苏绣而制,奶奶是苏绣工的老一辈,这帕子贵在心血,那一针一线在市场很难找到。
山腰的野花香弥漫在空气中,她走到一块大石头上坐着,双手缩进袖子里,看着天际出神。
忽然耳边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疑虑会儿。
都快忘了这里有条小溪,平时乌赤力叔叔都会来这里挑水,犹豫着,站起身朝着水声寻去。
首先落入眼帘的是一匹棕色骏马,马蹄踩在河边,悠闲地甩着马尾。
董壹站在原地呆滞不语,目光渐渐找到拿着马刷光着膀子给马儿刷毛的薛藤。
他裤管卷到大腿踩在水里,背对着她专心给马洗澡。
蒙古的冬天来的早,现在的温度光着膀子很冷,她看的心凉了下来。
薛藤肤色古铜,身上没有多余的赘肉,肌肉紧致有力,轮廓分明深邃,薄厚适中的唇抿成一条线,看不出喜怒哀乐。
阿落日嘶鸣一声,董壹赶紧回过神来,睫毛抬起盯着马儿的有神的眼睛,心知这马儿不喜欢她,看见她不是踢她就是在原地躁动扒蹄。
“你怎么来了?”薛藤转过身,身上湿了半面。
“我,我听见有声音以为是乌赤力叔叔。”董壹站在西北风中,脸颊被刮得苍白。
“叔叔今天会很忙,夜晚还不一定休息,几只绵羊生病了,晚上睡不安稳的。”他扯了下唇角,走到她面前认真打量她,双眸清明,道:“是不是感觉很冷?脸都冻红了。”
“没有,我不冷。”
“内蒙的冬天来的早,太冷的话,我随时可以点燃你。”他朝她使了使眼色,音色低沉,反正不是正经的话。
董壹有些不自在,古怪的看着。
两人对视一眼,那柔亮漆黑的眼睛仿佛撞进他的心口,莫名的感到悸动。
他笑了笑,转身继续刷马。
“你好像很怕阿落日。”
“它脾气太燥,一靠近就会踢我。”董壹看着这匹不讨喜的马笑了笑,胆子不够大,那一蹄子都能踢死人,还是乖乖的站在旁边观望吧。
“阿落日不喜欢女人,三年前还是匹小马,就不喜欢女人靠近,之后……”他蓦然止住,手上的刷子突然停止不动,回头看着她说:“阿落日会喜欢你的。”
她不要得到马儿的喜欢,这样也好,突然转移话题,一双乌溜溜的眼眸恢复平静,思忖半会儿,问:“薛藤,你捡到一块帕子吗?”
薛藤狭长的眉毛上挑,眼睛倏地一顿,不怀好意的问:“什么帕子?”
“……没,没什么,你应该没见过。”他一直在这里活跃,要是捡到了也不会藏着,那块帕子对她珍贵了点,对别人而言只是用来擦手的罢了。
这时马儿重重甩甩尾巴,水洒在两人身上,她‘呀’了一声无语的看着衣服,星星点点的水印很是碍眼。
这马儿……还真跟她八字不合。
嘴边无奈的扬起一抹笑,她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薛藤静静地看着她,勾唇戏谑道:
“会笑就好,你知不知道自己笑起来真的很好看。”
“你又开始不正经了。”她一听面色微怔,扭过头去,不想搭理这人。
薛藤徒手将她拉回来,双手搂住她的细腰,微翘唇角,将她抱在怀里,说:“我就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比吃了蜜还甜!”
“你这野蛮人,还不快松开手。”她被坚实的手臂固在胸前,脸红无措的模样惹得他嗤笑不已。
“董壹,哥哥早跟你说过,我就是一匹食肉的狼,可不是你这只会吃草的羊弱不禁风的。”他凝视着她,喃了句蒙语。
“你!你快放开!薛藤!我真的生气了!”脸颊腾地发烫,她咬着唇被他搂住的身体颤栗不已,心急如焚。
“那你告诉我,会不会走?”他问。
“我走也好,不走也好,跟你没关系,你快松手呀,再不松手我就告诉乌赤力叔叔,打你小报告。”董壹气急道。
薛藤眼底闪了闪,才缓缓的松开手,看着她慌慌张张的跑向蒙古包,流里流气的舔了舔牙槽。
董壹吐出口气,被他搂的地方似火般灼热,浑身不自在,她气恼的擦了擦身上沾着的水珠,头发有股怪怪的味道,无奈的摇头。
她脚步不快,薛藤骑着马赶上她,拉住缰绳停在身旁,弯腰朝她伸出手,“我带你去看你没见过的花。”
“我不要去。”她不留情的拍掉眼前的手,抿着唇生气的往前走。
他停了几秒低笑几声,踢了下马肚继而跟上去,没想到她会真的生气,搂抱会儿,她脸皮薄的很。
“这是什么东西,上面绣的是菊花还是喇叭花呢……”
薛藤的声音不羁的响起,董壹立即停下脚步,狐疑的转过身去,看见白色的帕子在风中舞动,眼睛惊的睁大。
“啊,我的帕子!”没想到在他身上,自从丢了后妈妈时不时的会以次训斥她。
“这上面喇叭花吧,真不好看,还不如我们草原上的野菊。”
董壹心口狂跳,跑到阿落日身边,抬头焦急的看着那块丝质的帕子,喉咙发紧,吞吐道:“薛藤,这是我的帕子,那个……能还给我吗?”
“你的?哪里能证明是你的?”他将帕子放在唇边,低视马下一筹莫展的人,笑的痞坏痞坏的,挑唇:“嗯,好香——”
作者有话要说:
薛藤:把你养胖了,我好口
第十二章 新同学
她只是想要回帕子,对方的态度显而易见。
无可奈何还是爬上阿落日的背上,被薛藤搂在怀里去了山后。
草原上的几处山峰特别陡峭,山后面一个小山峰是禁地,从未有人进去过,至于那里有什么,一无所知,让人感到好奇。
山脚下长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朵,风吹草地,花瓣随风扬起美得让人叹息。
心情不好,看到美丽的事物还真能改变心态。
薛藤将她从马背上抱下来,望着她委屈的脸,扯了下唇角被逗笑了。
“不准笑!”
“好。”
董壹看着这片花草,绚丽多彩,妖娆多姿。不由一怔,走过去缓缓弯下身,将胸前的长发捋到耳后,摘下一朵花拿在手上嗅了嗅,味道很奇怪。
“这是花萼,经冬不谢,一种药草。”
她好奇的看着这些五颜六色的花,相比在花园栽种的花草,这里的真是美多了。
属于自然界一道靓丽的风景。
薛藤闲暇的靠着石壁,从兜里掏出烟,淡淡的烟雾笼罩着他深邃的轮廓。
董壹扭过头看去,心想:你要说他只有十七岁,只怕连自己都不会信,像个野孩子一样顽固,其实心地倒也不坏。
薛藤笑问:“这里是不是很美?”
“嗯,是啊,看的人心都软了。我已经见到了,你该把手帕还给我了。”景色虽美,却无心欣赏。
薛藤咬着烟,灼灼的视线盯得她有点害怕。
“那你过来。”
董壹提防道:“干嘛?”
“过来呀,我给你帕子。”痞坏一笑。
“我已经听你的来这里看花,你别出尔反尔。”她慢慢的走过去,谨慎而小心,心脏撞进着胸口,蓦地一紧,站在他面前,抬睫的瞬间,心虚的乖乖伸出手,“我的帕子,还给……啊……”
薛藤凝着眼前这双手,白皙的肌肤,指骨纤细软甜,倏地握住她的手,扯到胸前,舔了下唇角。
“你,你放开!”董壹不满的皱眉。
“给我戴上它,我就还给你。”
他咬着燃的只剩半支的烟,半垂着长睫毛,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董壹盯得当下呆楞住。
那是一只银镯子,圈口很小,圆润的镯子侧面串着几只小铃铛,声响悦耳,圈身小巧精致,简约秀气,素雅亮净。
“我不要。”她急着抽回手,薛藤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就松开,立即抓紧她的手腕,强制性的给她戴了进去。
“薛藤,我说了不要!”她喘了口气,脸颊因使力渐渐泛红。
“帕子我给你,不过——你要给我戴上它,我看见你拿掉,我就把你的帕子丢进乌赤力叔叔的煤炉里。”他挑着眉眼,略带威胁的口吻,把她吓住了。
修长的手指温柔的抚摸她手腕上的细镯,拨动铃铛发出碎碎的声响,圈口与她纤细白皙的手腕完全贴合,说不出来的匀称美感。
董壹泄气似的吁了口气,语音不平稳,“你真的只有十七岁吗?为什么这么霸道,一点都不讲道理!”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帕子我会给你,但是别想着拿下来。”他松开手,将烟芯碾在石壁上,轻描淡写道。
“你——”
黑亮的眸子闪过一丝狡黠,伸手搂她入怀,抬起她的下巴,坏笑道:“老子为了这破帕子显些摔死,你难道不该有所表示?”
一开始知道她不停地找什么破帕子,丢了后被董芝说了好几次,薛藤看在眼里也没当回事。骑马时谁让眼尖的他看见那块破帕子挂在山壁一角,陡峭的山峰没人能爬上去,稍不留心摔不死也得残废。
薛藤只是运气好,划伤肩膀,没摔得残废。
他无论遇到什么事,只要去做就会很拼命,谁也拦不住。
捏着下巴的手指有些茧,长期干活所致,董壹不舒服的扭过头,后知后觉的问:“你肩上的伤……”
“这点伤疤不碍事,男人身上有疤痕也是正常,你现在知道心疼我了?”他俯身靠过去盯着她的眼睛,笑了笑。
念起他戏弄的语气,可她这次并不打算较真,怎么说现下寄人篱下。
手指暗中抠入手心,手腕上的铃铛被风吹的叮叮作响,心里存着那么一点愧疚,她低头垂睫,盈盈的脸被长发遮住,只听见她的声音从胸前低柔传来。
“谢谢你。”
蓦地。
心脏狂跳不止,难以平静。
只这一句话,许是让他去死也心甘情愿。
薛藤沉默不语,看着天空翻滚的云海,唇边微翘,心情甚好。
夜晚,董壹坐在蒙古包外欣赏月色,草原最美的地方是哪里,她会说是天上的月亮。
你很难想象它在视觉里竟是那么的圆那么的亮,就好像装满了草原上牧民所有的思念。
薛藤坐在旁边喝着马奶酒,酒精浓度多高,没有揣测过。
显然他酒品很好,不会轻易醉,也不会像乌赤力叔叔发疯似的摔桌子。
阿爸说醉酒跟心情好有关系,心情好的人不容易醉,心情低落的太醉人。
两人就这样隔着两米的距离,你看着你月亮,他喝他的酒,彼此互不干扰是假的……
耳畔是薛藤扯着嗓门唱着蒙语的草原歌曲,声音豪放不羁,这方圆几里地都要被他吼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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