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昕也困得不行,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翻剧本,翻着翻着就被一个桥段吓了个激灵。
有个镜头,虽然没有牵手亲吻那么直白,却表达的很隐晦……
安昕脑子里突然回旋着华宵说过的话:“我的戏里,不会给你加吻戏,我也不会让别人给你加吻戏。”
如果华宵知道她和男主角发生了另一种肢体接触,会不会有意见呢?
还是,自己能否克服这一层心理障碍,都是个问题。
华宵回到北京开始筹谋新剧的拍摄,打算过年前把演员定下来,年后开拍。经过两部卫视档电视剧,道萧华工作室对电视剧工作已经有了上轨的模板,前期进展很快,比以往要突破的是后期拍摄手法和合成技术的应用。
华宵一回归就被安排好复镜的终面工作。
他保持往常提早到的习惯,坐在复镜室的观众席看剧本。笔挺的身姿高傲得像一座完好的雕塑,只是他手指不间断的打在沙发把手,翻剧本的频率一点不规则,时不时手抚着太阳穴,这已经是他浮躁的极大程度的表现。
就在他回京的时候,道青安插在安昕身边的保镖告诉他,安昕早在一周以前去了横店。究其原因华宵才得知这三个月安昕一直在北影的进修班学习表演。
难怪两人的电话经常对接不上,克服了时差的问题,有机会联系的时间就那么短,各自一忙起来,更没有交流的机会,以往安昕接到未接来电都会给他回,现在却不同。
他的女孩,慢慢的转变了在恋爱关系中的地位。
华宵来终面之前给安昕打了一通电话,尽量让自己保持沉着的语气:“在哪里呢?”
“在家里呀,陪爷爷呢。”安昕一副轻松自若的语气。
几天前她知道他快要回京的消息,就告诉他自己要回N市照顾爷爷了。
“N市?”
“对呀,”安昕上扬着嘴角笑嘻嘻的说,说完才意识到什么,口吻变得小心:“怎么了?”
“在家里等我,我马上到。”
电话那头愣了好一会儿,安昕才讶口出声:“你在N市?”
“嗯哼?”
“哦……我,我刚好在同学会呢!要迟一点回家,晚上!晚上九点!怎么样?”
“现在是早上8点半,你告诉我在同学会?N市什么时候流行喝早茶了?”
“……”安昕后悔得要死,怎么就不说个贴切的理由呢?偏把自己往火坑里送!
华宵把通话界面最小化,打开短信给她发去消息,“我给你手机发了个地址,晚上九点,我要见到你人。”
安昕头次被华宵果断的挂掉电话,消息紧接着传了过来,是东阳市市区的一所酒店。
安昕愧疚的要死,华宵早就知道她在说谎,可是,他身边的人没有知道她跑来东阳市的事,又是谁泄露的呢?
这一天两人心里都不舒坦,华宵无法忍受这种难耐的煎熬,又给安昕补发了一条:“五点见。”随即订了午后最快飞往横店的机票。
随后这一整天华宵的工作都无法脱离个人情绪的魔障。萧柏仁和导演组的同事都看在眼里,今天的他对试镜的演员尤其苛刻。有几名进入复镜的还是名气不小的艺人,也被薄凉对待。
萧柏仁斜眼看了下华宵,周身寒气如冰山,满心死灰,示意工作人员通告下一个。
“各位导演好,我是穆欣星。”
华宵和萧柏仁最近见到穆欣星还是在几大媒体关于“星辰之恋”的报道上。一年没接触,穆欣星还是站到哪里都鲜亮明媚,高挑的个子,单薄的身型,时尚大方的打扮,有着北影表演系姑娘的向美精神。
只是眼神少了过去的清澈,多了一丝忧郁。
“看到你重新站在这里,很高兴。开始吧!”
复镜一直到过了饭点才结束,华宵出了复镜室,离电梯到楼层还有好一会儿,打算干脆爬楼梯,推开连廊的通道门,就被一个窈窕纤细的身影拦住,穆欣星追的及,不小心撞上了他。
“对不起对不起!”穆欣星点头道歉,抬头一看,眼里闪着明媚的光:“华导,是你?这么巧,方便说说话吗?”
穆欣星带着诚意的微笑,体态礼仪都是令人难以拒绝的优雅。
然而这种修养在华宵眼里却成了千篇一律。
“我给你两分钟的时间。”华宵语气生疏。
穆欣星心拔凉了一截,但华宵的淡漠冷酷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脸上还保持礼节性的笑容:“在北戴河的事,我还没机会好好谢你!要不是你,恐怕我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了。都怪我那时心智还不成熟,缓了好久才缓过来,后来再去工作室找你,他们又说你出差了。既然今天在,能不能,赏脸吃个饭呢?”
“同个剧组,应该的,没什么该谢不谢。”
“对你来说是这样,对我而言,你就是救命恩人了。”
华宵看看表,“还有一分钟,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
穆欣星笑颜僵了一僵,心镜瞬间明了,这就是华宵,永远占据主动权的华宵。她马上意识到对于一个说一不二的人来说,再不直言她就没机会了,不再兜圈,咽了咽气,问:“华导,你知道我的情况,这一年都没上过镜头。刚才有点紧张,说实话从刚才出来到现在,我都在后悔没有尽最大的努力发挥出来!我……”
“欣星,”华宵打断她,“以你的基础和悟性,以后发展的空间还很大。这部戏暂时没有适合你的角色,如果有需要,我会联系你。”
华宵留下最后一句,便匆匆下了楼,穆欣星杵在扶梯转弯处,只听他“噔噔蹬”的脚步声由大及小的回响,好像每一下都是对她的打击。
转身要走,忽然看到地上掉了一个男士皮夹。
穆欣星捡起来,打开一看,里面卡套层有华宵的名片,想必是刚才撞到华宵,从他兜里掉出来的。
刚要合上,发现卡套一层夹了一张黑白一寸照。
一张婴儿的照片,胖嘟嘟的小脸,可爱的小嘴巴还在吹着气。小娃子穿着肚兜盘腿坐在,胳膊上都是莲藕节。
华宵的皮夹里放着婴儿的相片?会是他什么人?以他的个性,不可能是他自己。
穆欣星怎么看怎么觉着相片很眼熟,当她再仔细想,想起在哪里见过时,不禁对突然冒出来的猜测吓了一跳。
华宵刚到一楼,就碰到伸出一只胳膊拦住他的萧柏仁:“又不吃饭?某人离上次住院,才两个月吧?”
华宵好了伤疤自然忘了痛,何况安昕的擅自做主让他有胃口才奇怪,哪里顾得了萧柏仁阻拦。
“你今天灵魂出窍呢?知道自己多反常吗?”萧柏仁无语,“我听道青说了,安昕是擅自做主没跟你商量,可那又怎么样,这是小姑娘自己的决定,我不认为她的选择是有什么不对,你要真对她好,就该让她放手一搏。”
华宵给了他一个“你就吹吧”的眼神,沉着嗓音说:“要是沛沛背着你做事,你还能这么镇定,我才算服你。”
“哈!”萧柏仁一脸苦笑的摇摇头,“你这个妹有多不好搞,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让她也去演戏试试。”
萧柏仁僵顿凝噎,随后拍拍他的肩膀:“山不过来,我就过去!你华宵现在在影视界什么影响力,还怕保护不了她?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折中一下,折中一下。”
萧柏仁说到最后一口老好人的语气,华宵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才是山!”说完迈开长腿往车停的地方走了。留下萧柏仁一头雾水,刚才的话还形容错了?
穆欣星从大厅的扶手梯后面慢慢走出来,华宵和萧柏仁的话,都被她听进去了。
果不其然,华宵皮夹里的照片,是她好几次在安昕房间看到的百日照。
☆、第50章 怒火中烧
华宵还没上车,穆欣星就追了上来,把皮夹递上去:“华导,你的东西。”
华宵摸摸兜,果然皮夹不在身上。萧柏仁没说错,他今天真是魂不附体,这种低级错误都会犯。接过她手里的皮夹,利索的翻了翻里面的东西。
穆欣星低眸,留意到他在检查卡套层,确认那张小小的黑白照还在,才安心的合上。
“谢谢。”
穆欣星抿了抿唇,“是该仔细看,别丢了最重要的东西。”
华宵没有猜测太多她话里的意思,简单的道别,关上车门飞速开走了。
穆欣星手揣在貂皮大衣的兜里,挺直腰板望着苍茫的天,深呼吸鼻息冒出的寒气都凝成白雾,罩得眼前迷茫。
在她眼里,程北辰是藏在心底深处的恋情,华宵是高高在上,触不可及的远方。
她以为能和程北辰在一起是最大的满足,却无法替代安昕在程北辰心中的位置。她以为华宵这样的男人,得什么样的女人才征服得了,现在才知道他把那人捧成至宝。
嘴角不知不觉露出嘲讽的微笑,有些她看得那么重要,她永远抓不住的东西,为什么在安昕那里就变得搓手可得?
电话铃响,程北辰的电话打了进来。最近冷空气来袭,下了场大雪,程北辰在现场演出穿太薄,台上表演火热,下台就冰寒刺骨,冷热交替,高烧到41度,昏迷了一天一夜人事不省。现在打电话来,想来是醒了。
“Hey,亲故!”程北辰用沙哑的鼻音叫她。
“还记得叫我亲故,看来脑袋没烧坏啊亲故?”
“亲故”是韩语里面“朋友”的意思,“星辰之恋”在UI大酒店高调公布之后,穆欣星就跟程北辰提了分手。
那天晚上,曲终人散。穆欣星给程北辰灌了很多茶,才给他解了酒。她向来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不容糊涂。她可以一晚糊涂得到他的人,却不能糊涂一辈子欺骗自己。
程北辰解完酒,穆欣星问:“刚才安昕说的,不是她想的那么回事吧?”
安昕说,五年前程北辰借酒表白,阴差阳错表错了人……也只有那丫头才会这么想吧?谁让她跟程北辰从小玩到大,光屁股的时候就认识了,连裤子都穿同一条呢?一群人都看在眼里,只有她怎么也想不出程北辰会对她起另类的感情。
程北辰苦闷的笑了笑:“你都听到了?这都TM什么跟什么!”抬手一甩,将桌上的杯子全部摔碎,如他可笑的爱情泡沫一吹就散。
这一声玻璃破碎的声响,让穆欣星彻底醒悟了。
“北辰,我们分手吧。”
外面还有媒体守候,两人坐同一辆车离开,下车前,穆欣星避开程北辰的经纪人,用生硬但富含恳求的口吻对他说:“但有个条件,恋爱不到一周就被甩,说出去我以后不用活了。过段时间,选个合适的时机,再宣告我们分手的消息。”
程北辰摸摸她的脑袋,“什么叫你被甩了,明明是你提的分手。”
穆欣星擦擦眼角禁不住的泪花,用力笑出来,却难掩哽咽:“那个词叫什么,哦,亲故,以后,我们就是亲故了。”
烧到刚醒的程北辰在电话里故作撒娇:“亲故,再不回来,我没被烧死就要饿死了。给我打包阳明府的海鲜粥。”
华宵抵达东阳市已经是下午四点,在赶回去和安昕约好的酒店前,打了个电话给安插在她身边的保镖,果然她还在影视城没出来,便打了个车先往拍摄基地赶。
一张脸卡刷通了进剧组的内部通道,在摄影棚的工作人员中找了个地方坐下。离他两米的距离是场内搭的户外模拟场景,安昕正低着头听跟前的人训话。
华宵从那人说话的立场和语气判断,训话的人是这个剧剧组的导演。华宵愣是没认出来是谁,但从那恶劣的用词和毫无意义的吐槽还可以判断,这是一名三流导演,嘴巴里吐出来的只有令人作呕的唾沫星子,没有任何对演员有指导意义的话语。
周围站着坐着几名演员模样的年轻人,都精疲力竭,整个摄影棚氛围很压抑。
华宵从旁边的工作台拿过剧本,剧本正翻到正在试戏的一幕。
正值少年的男主和女主逃夜间自习课,为了躲避追来的值班老师,两人跑进了一条死胡同,无路可窜之下男主拉着女主躲进两栋平房之间的缝隙。
窄至50公分的楼距,两具身体紧紧相依,值班老师还在周围踱步翻找,男主手捂住女孩的嘴巴,直到老师离开了,女孩才踹着大气累趴在男孩胸膛。
然后,青春荷尔蒙发作了,男孩隔着衣服身体起了反应,尴尬的要求女孩子暂时保持依偎的姿势,然后便看着眼前楚楚动人的心上人泄在了裤子上。
安昕进入不了状态,跟对手演员一发生肢体触碰就跳开,拖延了进度。
那男导演还在喷:“没让你干嘛都这样,要让你脱光了拍,不是更要命了?干这一行,让你脱你就脱,让你拍什么你就拍,想不清楚就滚蛋!”
安昕手紧握成拳,在大衣的束缚下依然孱弱的肩膀抖动得愈发剧烈,看着导演的眼睛散发着愤恨的光,眼泪就掉了下来。
“哭?哎哟我的妹妹哟,手碰都没碰一下就哭了?还想不想拍,想不想拍?”导演“啪”的一声把剧本扔在地上,抱头踱了一圈步,最后朝安昕疾步走去:“不让你尝尝苦头你是不知道这行是干什么的!给我脱了,现在就给我脱了,底下一个人都不许走,就在这里看她!”
“啪!!!”安昕还在惊慌的往后退步,忽然旁边扫过来一个高大漆黑的身影,挥着胳膊就朝男导演抡了重重一拳,导演当场倒地,鼻血直流。
“啊!”场上响起了尖叫声,随即一片唏嘘。
“这一行是干什么的,倒是说来听听。”华宵站在倒地的人跟前,俯下脸,语气低沉得犹如来自地狱,冷光打在他脸上,犹如阎王令人毛骨悚然。
安昕被他突然的出现吓了一跳,他背对着她,她从背影里看清楚,从声音里听清楚是华宵,才大口喘气,哽咽的倒退两步,差点摔倒。
华宵伸过来的胳膊揽住了她,但也只是轻轻扶着,没有太用力。
“臭小子,竟敢打我!?”男导演吐了两口血,扶着地站起来,眼前还两眼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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