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是曾经拥有总裁的女人,这点诱惑算什么?
年底的收尾工作繁杂量大,年会结束后,许多部门只有一至两天的工作时间,便陆续放假了。
安昕除夕夜下班回的N市。按家里的风俗,老人刚过世的年头里,逢年过节得有人陪,安仲良没有来消息回不回,安昕也不指望爸爸守年,跟往常一样打理好自己的生活。
寒冷的冬天对独自过年的人来说堪比雪上加霜。如今在N市还惦记着安昕的,属爷爷的表舅兼战友的儿子,安昕管他叫表舅,以前夏天都到他莲藕地帮忙的。知道安昕从北京回来的晚,给她备了夜宵。
表舅家洋溢着浓郁的过年气氛,为显丰盛,餐桌到深夜还摆放着满汉全席。表舅妈要给安昕盛人参虫草鸡汤,安昕想起表舅家一到大年都会熬莲藕汤,以谢丰收,预贺来年,便问:“有没有莲藕汤?”
“这个时节的莲藕都是尾货,凑个吉利菜,味道没那么好的。”表舅妈说。
“好久没喝了,就喝这个吧!”
莲藕骨头汤,板栗百合熬的汤底。骨头汤味浓,盖住了莲藕的芳香。
“安昕,这算起来,你也好久没下莲藕地了。好像上大学就没来过了吧?最后一次一起来的朋友,还有联系吗?那些个年轻人,都一表人才,好醒目的!不是说也是N市人吗?过年也有回来吧?有空叫过来一起吃饭啊。”
表舅一边看春晚一边问,安昕只微微点头,转移话题道:“这莲藕,味道跟以前不一样啊。”
“冬天的尾藕,比不了夏天的嫩藕,老咯。”
安昕吃完夜宵回到家已接近零点,再过半个小时便是初一。
安昕经历过最寒冷的冬天,好像以后所有的孤寂都比不过那年。冬天太冷,热一下子就挥发,冷却能久久凝结。那刺骨的冷每每回想起来,都能让她钻心的疼。
好在,今年的冬天没那么寒气逼人。
电视开到最小声,只有屏幕的亮光提醒她,依旧有有声有色的东西陪她。互联网技术泛滥的现在,拜年电话比以往少得多,微信和红包要炸裂了。
安昕也跟着玩了几轮摇一摇和抢红包,心绪却一直被另外一件事牵绊。几次点开微信里华宵的头像,几遍几遍的编辑又删除,最后一条消息都没发出去。
殊不知在同个城市,华宵去北京这么多年,第一次带华母何在美回N市过年。站在N市市中心的高楼,可以清晰的看到旷空上的烟花,华宵拿手机拍下烟花璨开的一幕,点开微信朋友圈,第一次在自己的页面上发状态。
“新年快乐”简单的四个字,夜黑的烟花看不出城市的迹象,华宵在定位栏找到了自己所在公寓,精确到N市某路。
不管是以前的Q.Q,还是现在的微信,于他来说只是联通工具,从来没想过用联通工具表达心绪,而现在他居然这么做了。
发圈的时候设置了“部分可见”,在通讯录里只选中了一个人的名字。点击“发送”的时候,心里竟带着期待和紧张,以前和她谈恋爱的时候都没有过这样的不自信。
安昕抢红包之余也刷刷朋友圈,然而春节消息太多,华宵发的朋友圈早被淹没。在不知道第几次点开他头像的时候,也没想过那人会在这时发出平生第一条朋友圈,仅为了让她看到。
最后还是矫情的在12点半给他私信了一条:“新年快乐”
华宵的回复在半个小时以后,比她还要简单的两个字:“同乐”
足以让安昕在久久的等待之后开心得在抱着手机在床上直打滚了。酝酿半天,抱着“来而不往非礼也”的执念,提起万分胆子给他回了一句:“在干什么呢”
华宵这次回复快了许多,“陪我妈”
“替我向阿姨问好”
华宵即便是假期也公务和问候齐齐缠身,从下飞机到现在电话和微信不断,何在美看在眼里。不过过了晚11点就消减很多,此时又拿着手机痴痴的想着什么,偶尔唇角还扯起淡淡的笑意,何在美心领神会。
“你这个样子,有好几年没看见了。”何在美问,“喜欢的女孩子?”
华宵沉思半晌,“喜欢的女孩子”,这个再纯粹不过的称谓,在此时听来却有着沉甸甸的含义。他微不可见的点了下头,“在向你问好。”
何在美眼里闪出诧异的光,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他居然默认了。儿子还是第一次跟她袒露感情的事。
三四年前也有见过他看着手机眼神温柔,傻傻出神的样子,后来想问他是不是恋爱的时候,就发现那段感情夭了折,华宵突然跑去美国,不久后也把她接过去,此后更加无限度的把自己出卖给工作,作风更是铁血冷酷,似乎在用忙碌消磨情感。
三十岁,是该有个成家的想法了。何在美抑制好奇,用随意的语气问:“什么样的女孩子,有空一起吃个饭啊。”
华宵笑了笑,“这么久回一趟,有空该带你去看看龚阿姨。”
“滑头,”何在美被儿子话题一转,颇有埋汰,“我是来过年的,又不是来看病。”
“是是是,我说错话了。可是,她对你可惦记得很。”
“你龚阿姨那里,过了初二自然要去的,不过我可不以病人的名义去,不然得被她唠叨死。”
以前在N市的时候,跟龚医生既是医患关系又是闺蜜,后来何在美去了北京,落下心脏的老毛病,这一回免不了被老友一顿损。想想就觉得好可怕。
“医者眼里,病无大小,那是在教你正视矛盾。”
“知道要正视矛盾,刚才怎么不正视妈的问题了?”
华宵意识到何在美关心“女朋友”的事,只是轻轻浅笑。
何在美被儿子这一反常的温柔一笑弄得不知该怎么掂量,想来这是由不得自己做主,“我不管,妈只想要个女儿,你要不把人家娶进来,算给我添半个女儿,要不把人家娶进来,给我生个小孙女。”
微信又响了起来,是安昕给华宵发了个红包,内容是“孝敬您老”。
华宵脸上划过三道杠,他有这么老吗?何在美口中念道着“女儿”,华宵有种自己好像成她爸爸的错觉。点开是吉利的“88”,想想也给她回了一个,“拿去花”。
安昕点开,四肢张开在床上瘫成“大”字,华宵居然给她发了“250”!
华宵马上收到个肥熊气哼哼的表情,像极了安昕被他逗气的小模样,华宵默默的想,女儿不养成一个了?
“要娶进来,也该生个儿子。”华宵叹口气,自言自语。
过了一个平淡无奇的春节,安昕初七回北京前,去山上看了下安爷爷,到的时候墓前有一束半干的鲜花。
洁白的马蹄莲和干净的栀子花。花式跟上次看到的一样,只是放了有两三天,少了刚供奉时的水灵,花瓣尖端滋生一些淡黄。
一个鬼使神差的念头闪过,安昕想起上次下山的时候,看到的那辆车牌熟悉的迈巴赫。这次还会是他吗?
但念头马上被她压制下去,华宵因为华父的关系,已经很多很多年没回N市过年了,今年应该也在北京的。
“爷爷,我是不是疯了,怎么会什么事都想到跟他有关呢?”安昕晃了晃脑袋,拍拍脑门,“唉,真是疯了。”
七天假期结束后回京,安昕和很多上班族一样,患上了假期综合症。初八上班,总裁办公室也跟着开工。感受到对面办公室来访的脚步声渐渐增多,一夜回到假期前的节奏才恢复过来。
安昕加班到八点多走的时候,总裁办公室的灯还亮着。华宵不在里面,听邓汶卡说外出办事,晚点才回来。
他总是身负重责,时刻保持高度警惕的工作状态,好像假期休息对他来说才是任务。
第二天早上安昕开门进去打扫卫生,发现门没有上锁,华宵的公文包和昨天穿的外套还晾在衣帽架,桌上是没有整理的几沓文件,还有空了的咖啡杯。
安昕轻手轻脚的把文件整理整齐,擦桌子,把杯子拿出去洗,回来的时候看到华宵从边厅的卧室出来。
他一副洗漱完毕,正在系衬衫扣子的模样,只是面色泛青,眼睛多了一丝疲惫。
看到她时眼里闪过一丝猝不及防,而后才恢复淡定。
安昕也略带尴尬,好几天不见,该说点什么呢?
☆、第73章 催饭管家
安昕有种偷偷入室的感觉,端着杯盘“我……”了半天,华宵便给了个干脆了当的开场白:“通知各部门,十点钟开会。”
“好的!”安昕条件反射的回应。
出门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一下,回过头问:“你昨晚没回去?”见华宵没回答,心想八成是这样,又问:“早餐吃了没?”问完就发现问了一句废话,转而问:“有什么想吃的吗?”
华宵似乎在想拣哪个问题回答,最后轻言淡语:“随便叫一点吧。”
他没有拒绝她帮他叫早餐,至少是个有进步的现象。安昕屁颠屁颠的出去叫外卖了。
于是从那天起,安昕给自己的工作默默的加多一条,负责总裁的早餐。
过完年,便进入高度繁忙的三四月。创业公司,上市的第三年,回国进击的第二年,正值锋芒展露期,注定业务压身,重责不断。经过一个多月的业务谈判和竞投标,四月中旬开启了系列方案策划大会。
这天早上开会之前,安昕进办公室帮华宵递资料,见他一边打电话一边批文件,早餐已经被移到桌边边上,小票还钉在打的结上,看来原封不动根本没打开。
安昕故意放慢动作,想待他忙完提示他吃点再去,结果电话根本忙不停,座机没完手机接着响,华宵看了看挂钟,拿过安昕交给他的资料便出去了。
安昕蔫蔫的回到办公室,廖敏风风火火的收完一沓资料,一边招呼邓汶卡和安昕:“中午去吃腊肠煲仔饭,怎么样?就楼下那家桂林米粉!”
“我看行!”邓汶卡回应道。
“你呢?安昕?诶诶?”廖敏见安昕对着电脑出神,五指在她眼前比划了两下,才把她魂召回来。
“面带桃花,目光似水,”廖敏拿手在她脸上碰了碰,“还有点发烫!啧啧,安昕,你这是害了相思病吧!”
“相思病……”安昕复读机似的重复了一遍,如果真有相思病,那她一定病入膏肓吧。
“呆萌娃,”廖敏哈哈一笑,“中午吃什么,楼下那家桂林米粉新出了腊肠煲仔饭,听说味道不错!一起去呀!”
廖敏是广东人,一直苦于附近没有正宗的粤菜吃,煲仔饭一出合她胃口了,安昕自然不拒绝。
华宵组织的会议临近中午还没结束,这时邓汶卡和廖敏也被叫过去,过了饭点,廖敏急匆匆跑回办公室一趟。
“结束了吗?”安昕问。
廖敏手脚麻利的点邮件打印报告,耸了耸鼻子,“早着呢!你先去吃吧别等我们了!”
打印完报告又“噔噔蹬”跑回会议室。
安昕吃完午饭回来,没心情午睡,坐在电脑前一边透过百叶窗帘观察会议室的动静,直到两点才见大家陆续从里面出来。
邓汶卡和廖敏走进来,嘴里还在剧烈的讨论会议内容,安昕赶紧插嘴问:“开完了吗?你们都还没吃饭吧?”
“这么短的时间算什么,吃完饭接着开。”邓汶卡喝了口水,问廖敏:“上哪儿吃去?”
“还什么好吃的?只有半个小时休息,食堂搞定。”
“早知道这样,我刚才回来该给你们打包。”安昕说。
“嗯~!好主意!”廖敏眼睛一亮,“看这来势汹汹的架势,最近估计都是开会节奏,安昕,我的午饭就靠你拯救了!”
“把我的也包上!”邓汶卡说。
“这么忙?”安昕问。
“春季一过是这样。”邓汶卡解释说,“好多公司开工了,去年压着没谈完的业务接着谈,另外还要接新业务。而且去年华唐战绩鲜明,这些风投公司跟豹子嗅到猎物似的,疯狂上门求联合,今年有的忙了。”
“我们都忙成这样,对面那位神真得成神了,本来就经常饭不对点,现在该不食人间烟火,连睡觉喝水的时间都没了。”
廖敏说着,拉着邓汶卡,“快快,吃完赶紧过去。”怕回来晚了见不着安昕,走前还不忘吩咐道:“安昕,明天帮我打包腊肠煲仔饭,到时候饭钱算算一起给你发红包!呜呜呜,我的煲仔饭!”
两人走后,安昕走到华宵办公室门口,透过窗帘缝隙往里面瞅,果然华宵正坐在办公桌前,指尖不停的敲打键盘,桌边边上的早餐还是一动没动。
一个星期高管层都在各种大型会议中浸泡,安昕有几个会议也被叫过去做记录,上传下达,或者帮华宵递交报告,几次下来感觉到极度烧脑,精疲力尽。
她一个打酱油的尚且如此,何况手头都有重大项目的经理们呢?更何况要过目所有项目的华宵。
第二天邓汶卡和廖敏两点多回办公室,速度扒完安昕打的饭,又紧急开了小的碰头会,为下午的会做准备。听说华宵昨晚在办公室过夜,今天午饭都没吃,安昕冒着被华宵骂出去的风险,直径开门去见他,却见他跟另外两位副总在讨论什么。
“什么事?”华宵问。
一进办公室就感到三股强烈的低气压袭来,安昕哆嗦了一下,扯出尴尬的笑:“我来收杯子。”
然后速度走到办公桌前,把他的咖啡杯端走,走时看到今早给他打包的早餐,袋子又是开都没开。
安昕默默叹了口气,这家伙忙起来就不吃饭的老毛病又犯了。
既然他管不了自己的胃,安昕只能给自己下死命令,更加快速的掌握和熟悉业务,让自己能在饭点的时候空出时间来,管好他的早餐加午饭。
第三天安昕提着早餐进来的时候,华宵才刚起,连续几天的高强度奋战,他消瘦了很多,下巴露出浅浅的青白色胡渣子,眼袋也渐渐显出来。
“坐在这里干什么?”华宵清了清嗓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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