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粉青一听,生气了,重重把自己摔在桌子上,“咣当”磕出清脆的一声,就要开始哭。然而黄鸟身手敏捷,不给她这个机会,叼起它“嗖”一声就飞走了。
“师傅!”一直不明真相的如风大叫。众人一呆,依杨再撑不住,晕了过去。
他的身体完全化作柳枝,柳枝不受控制地蔓延丛生,只一瞬间就缠满了整个饮露堂。如风骇得跳脚,身子陡然一轻,已经被砚台捞起。仁御神君赶快起身,在依杨灵台之上轻轻一点。
“越书越典,去丹房取清风玉露丸来。”
“是!”
如风听得这一声答应又吃一惊,四五两位师兄原来在房中,只是隐了身,师兄们各个身怀绝技啊。她摸一摸砚台的翅膀,脸上写满羡慕。
得了仁御神君的灵力,饮露堂四面墙壁之上的柳枝慢慢回缩。依杨也恢复了人形,但他依旧不醒,脸孔苍白,身体微微颤抖。
清风玉露丸转瞬取回,仁御神君喂徒儿们吃下。他们盘坐调息,相继入定,仁御神君为防再有事,设了仙障护住饮露堂。
如风每隔两个时辰过来看一下,入夜之时,几位师兄师姐的身体终于开始有复原的迹象。
丹青背上的黑色花朵隐进身体,流风长满白色绒毛的身体和通红双眼恢复黝黑,越书越典的身体不再透明,砚台的巨大翅膀也收了起来。
如风抱着金蛋睡了之后,仁御神君又去检查一遍徒弟的情况。其他人的灵力都在四周清华满绕,就只有依杨,周身依旧不见有灵力护体,他满头都是汗,眉头紧蹙,看起来痛苦难当。
仁御神君叹口气,元灵出窍,找进依杨的幻境里去。
如风半夜突然惊醒,发现师傅不在。她跳下床,抱着金蛋,在烟锁重楼里跑了好几圈,依旧不见师傅。想了想,取了一束夜华枝举着,走去饮露堂。
夜半风急,如风走了几步有点怕。回头望了望烟锁重楼,心想,不然回去算了,回去等师傅回来。
再一想,师兄师姐都身怀绝技,厉害着呢,她以后也会是那么厉害的大如风,现在可不能做胆小怕事的小如风。
所以还是出了重楼,她的脚迈出重楼之境后只一瞬,一道黑影就跟在她脚下,如影随形。
走了会儿,如风怀里的金蛋突然轻轻一动,如风一呆,金蛋难道要破壳了?然而金蛋并没有破壳的迹象,而是越抖越厉害,状若筛糠。
如风道她怕黑,怀抱紧一紧,豪气道:“莫怕,有我在呢。”
然而她话音还没落,就发觉一件事,她迷路了。明明看着饮露堂走的,怎么越走越远了。
如风停下脚步四下打量,她刚过了青木桥,照理来说,沿着桃花树一直走就该到了。
但她举起夜华枝,发觉周遭并没有任何一棵桃花树,树影幢幢,脚底下也不再是青石。如风猛然抬头,月亮是圆的!
如风心里哀叫。
砚台吓过她,说青木桥连接锁烟峰山阴妖谷,每隔千年,妖谷大门会打开一次。月圆之时如果从青木桥路过,很有可能会被吸到妖谷去。
丹青当时路过听见了,对着砚台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叫他有这胡言乱语怪力乱神的功夫,多修炼会儿去。
如风当时嘿嘿笑,心说你们所有人都已经够怪力乱神了好吗?这些见闻她说给牛家村的父老乡亲听,他们八成会当她脑袋被王婆子家那只凶悍的驴给踢了。
如风抱着簌簌发抖的金蛋,欲哭无泪,凭什么,妖谷的门说开就开?!
而她,就这么巧,偏偏在这个时候过了青木桥?
夜华枝微弱的光亮之下,一道浑浊无形的黑影鬼魅一般飘然而至,如风失去意识之前看见的最后一幕,是黑影卷起她时,露出的腥红一抹,嘴唇?
依杨醒过来时天已经大亮,他垂头轻声道:“师傅……”话音颤着,害怕、悲伤、愧疚。
仁御神君摸摸他的头,道:“没事,你前日在星云阵里十分勇敢,已经在慢慢克服,为师觉得骄傲。幻境中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你现在是依杨,在锁烟峰,很安全。”
依杨点点头,白皙双手依旧绞在一起,喃喃道:“谢谢师傅。”
众徒相继醒来,仁御神君正嘱咐他们这几日好好休养时,黄鸟急急飞来,在门柱上撞了一下,一根羽毛掉了下来。她少有这样慌乱的时候,仁御神君觉得,他的头开始疼了。
果不其然,黄鸟哀叫几声后,所有人都霍然起身,如风失踪了!
在峰顶遍寻不见,最后在青木桥上看到了一簇夜华枝的燃灰。
青木桥原本就是仁御神君为了方便体察妖谷妖情所设的连接,砚台跟如风说的那些自然都是哄小孩的。
但奇怪的是整座锁烟峰只有仁御神君知道如何从青木桥过至妖界,连丹青都不会。药谷那边,众妖鬼更是连青木桥都无法靠进。
那如风怎么进的谷?她是琉璃身又在锁烟峰的事被这么快就传开了
“师傅,您说七师妹不见了跟玉兔失踪有没有关系?”流风问。
“可能。”仁御神君此刻正在后悔,玉兔丢了他就该有警觉,昨日怎么就把如风一个人丢在了烟锁重楼里。
“流风,你跟越书越典留在峰顶继续找如风,有消息立刻来妖谷找我。依杨,你唤出山灵来,叫他在山中搜寻。丹青砚台跟我进妖谷。”
丹青砚台在仁御神君的指引之下,过了青木桥,进了妖谷深处。进来之后第一眼看到的,是正在火并的两队妖群。
一地血腥。
山上住的妖灵不在少数,砚台他们平时见得惯了。但药谷里的妖跟别处的妖比起来,好像分外地大了一些,也分外凶残。
一只滴着绿色血滴的毛绒绒脑袋打着旋朝砚台飞过来,砚台一掌给劈开,同时一个激灵,小小师妹要是真进了妖谷,焉有命哉?
而且就这阵势,她可吓坏了吧。
“妖王呢?”仁御神君皱着眉。两队精怪见着来人慢慢停了手,为首的虎精和狼妖上来说话,其他小喽啰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神君来啦,咱们妖王在洞里入定,已经几百天没出来了。”狼妖现了形,是个媚眼如丝的,男子。
“好好说话!”丹青立刻出言训斥,真看不惯。
狼妖翻个白眼,到底没敢回嘴。
仁御神君此刻没空理会他们打架起由,问:“见过这个小孩吗?”双手铺开,一张如风的画像出现在半空。
众妖都摇头,仁御神君衣袖一甩,一阵灵力铺展过去,半山腰的这些妖怪全数被定在当地。
“回来再处置你们。”
一刻都不耽误,进妖洞。
妖动门口的阵法对他来说如同儿戏,仁御神君头也不回,把那些叮叮咚咚的法器呀宝贝呀一股脑收在袖子里。砚台直咋舌,师傅从前可从没这么横冲直撞过,到了人家门口,好歹打声招呼啊。
一直教导他们的礼数呢,克己呢?
妖王在洞深处的一处寒潭中,砚台一看她,脸都红了,忙转过身。她全身不着一丝,飘在蓝色冰泉中,身体如月光一样皎洁。
她闭着眼,真的在入定。
仁御神君视若未见,神色不变。他一看便知,鲛人受了很重的伤,呆在千年寒潭中是在疗伤。于是伸手进去,助她疗伤。
只一会儿,感觉到她灵力回活,仁御神君带着徒弟出去,等在洞中。
半刻钟后,一声笑传来,“贵客来了,不曾远迎,还望海涵。”穿玫红绸裙的鲛女走着出来,立刻行礼:“神君来了,多谢神君,不然我还不知道要在那鬼潭子里冻多少天呢。”
作者有话要说:
通宵加班之后三天缓不过来,简直捶胸痛哭,伤心欲绝,果然已经十八岁,不能乱造。
更文速度慢,觉得再这么下去,迟早会被读者抛弃。今天决心要振作!于是决定去申请个榜单,拉到后一页,锁帖……锁帖……锁帖……
怎么说呢,这就是命啊。
第39章 飞羽
砚台只看了她一眼就移开目光,不敢正视。刚才她飘在冰水中的画面冲击力太强,黑发飘散,红唇如火,历历在目。
真的是最美艳的鲛人。
仁御神君随口回答:“不必客气。”
鲛女真的就只是客气一下,注意力立刻转到丹青砚台身上去了。
“这两位都是神君的徒儿吧,可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看看个个这气派。哎呦,这女孩儿,灵力可真不弱啊。”
一阵风一样,叫他们喝茶,又给他们取冰泉里湃着的红果。一边还念叨:“嘿,我一闭关准没好事,影奴又不知道疯哪儿去了。”
“海毓,不必忙了。今日来是有事。”仁御神君道。
“什么事,神君快吩咐了。”海毓笑着坐下来,斜眼看了下砚台,掩嘴吃吃地笑:“吩咐了我好赶快办,你这小徒儿再在我的冰洞里待一会儿,怕要热死了。”
砚台本来就脸颊发烧,听了这话更加面红耳赤。仁御神君看他一眼,心里暗叹丹青还是太凶悍了,师弟们估摸着都没把她当女子看待,不然丹青这样容貌,他们的免疫力也不至如此之低。
“我的第七个小徒,名叫如风,昨夜间在青木桥失了踪,可能进了妖谷。还有广寒宫主前日来做客,她的玉兔也在锁烟峰失了踪。”
“怎么会?”海毓倒真的吃了一惊,“怎么可能平白从青木桥过来这儿,这是其一。其二哪个妖是胆大包天到敢去神君眼皮底下犯事,再说了他们想进烟锁重楼,也得有本事啊。”
正跟仁御神君所想一样,这事绝非妖能犯下。
“你的小徒儿丢了多久了?”
“七八个时辰吧。”
“哎呀,要真是进了妖谷,她一个小娃娃,这会儿怕连骨头渣渣都没剩下了。”
“你说什么?”丹青立刻恼了,瞪着海毓。
仁御神君朝她挥挥手,叫她稍安勿躁。“如风性命无忧,我有感应。”他一根头发在如风发间,能感觉到如风无恙。
如风当然无恙,绑架犯此刻正头疼,想着废物就是废物,先抓了只死兔子,又抓了这么个新来的、傻乎乎的胖娃娃。也没办法,谁让就这两只好抓呢。
绑架犯扶额叹息,仁御神君怎么肯拿他想要的换她。
如风瞪着眼睛,一副已经吓傻了的模样,可她脑子转的飞快。
她没有灵力,即使是不小心误入妖谷,也不会这么快被发现。一定是有预谋的,一团破布一样躺在地上的玉兔就是证明。
红唇的黑影子把她抓到这儿来,一路上她什么都没看见。只有进来的时候,透过黑影子的身体,似乎看到了五光十色的墙壁。
还有流水声,所以,她现在应该实在一只溶洞的一孔里。如风刚能走路的时候就跟着村里的大孩子进过牛家村仙人洞了。仙人洞就是一只溶洞。
比起仙人洞,这个洞穴华贵多了,四周墙壁坑坑洼洼,拳头大的夜明珠随意嵌在里面。
背对着她坐着的绑架犯似乎受了伤,下半身不能动。
“小娃娃,过来。”绑架犯,招手叫如风走过去。如风抱着金蛋,一脸警惕地走过去,看清男人的样子,哇一声就哭了。
哭声可驱百兽。
“哭什么?!”男人捂耳朵。
“你好丑啊!”如风大叫。
真的是,丑且怪。一脸紫斑,衣衫褴褛,露出来的皮肤焦黑且生了许多囊泡。他一边骂:“奶奶的,叫我逮着那条死人鱼,非把她活烤了吃。”
一边抚摸自己的脸蛋,“都几百天了还不见好,难道真的要毁容了。”
于是“哇”一声也哭了出来,声音雄厚,立刻盖过了如风的声音。
如风呆了,怔怔看着他,也忘了哭,问:“喂,你一个大人,哭什么?”
“我太丑了……”捶胸痛苦,伤心欲绝。
如风:“……”
八成是个疯子,如风慢慢挪开,还是觉得这看着绑架犯的背影好一些。过了会儿见男人越哭越伤心,如风不耐烦了:“好吧好吧,你别哭了,也不是特别特别丑……你叫什么名字?抓我来做什么?”
男人半晌止住了哭泣,冷哼了一声,道:“我是风流倜傥举世无双浊世翩翩佳公子飞羽。你这么小当然没听过我的名号,你不知道,我倚马斜桥、一掷千金,是多少少女心中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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