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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点本事？”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金属摩擦一样，难听之极。
“大王，大王我照你说的做了，我孙子……”老婆婆惶急地颤声问。
“行了，你孙子在那呢，赶快滚出去。”
步履蹒跚的老婆抱着自己的孙子跑出院子，心咚咚咚地跳，顾不上那个年轻人了，她自己能得保命已经是上苍显灵。
如风倒在地上，被站着的男人踹了一脚，毫无反应。
男人拖起如风，进了院子里的地窖。
第96章 结伴
看起来不过是普通的地窖，跳进去才知道别有洞天。
如风被拖着脚，脑袋受罪，起伏跌宕，磕碰无数。头发早就散了，后脑拖出了长长血痕。前面的男人不知是毫不知情还是完全不在意，依旧把如风当做一只麻袋。
不知道在黑暗中走了多久，突然有了光。
山路难行，男人纵起跳跃，身手倒是敏捷。到一处山脚，他把如风绑在背后，开始攀爬。如风腰间仅缠着一条气味古怪的布带子，摇摇欲坠。
悬崖峭壁，万丈深渊。这男人走得熟了，记得每一块石头凸起之处。他手脚并用，像猿猴一样飞速向上。
只苦了背后的如风，她被颠得想吐。
悬崖顶端有一只山洞，洞里有梵音和香炉的气味，竟然是个洞中庙。
男人把如风丢在地上，大声喊：“老大，我抓到了！奶奶的，在那破屋子呆了几十天，他妈就进来这么一个活物。”
这位老大的脚步声颇为结实，一定是个胖子。
“你把他弄死了？！”
老大看着后脑血肉模糊的如风，似乎踹了一脚男人。
“死了？”这男人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嘀咕，“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就死了呢？”
如风蓦地睁开眼，对眼前的男人微微一笑。
“妈呀诈尸了！”
如风飘起来，望着眼前二位。一直拎着她的脚把她带到悬崖洞的那位长了一张猴子脸，两腮全是浓密的黄胡子。而这位老大，体型颇为庞大，如风从他的鹰钩鼻判断，他是一只胖老鹰。
她不忍心看，作为一只老鹰，胖成这样可当真是耻辱。危崖三千尺，这两位必定是妖怪了。
“你诈死？！”猴子脸朝如风怒吼，露出两颗尖锐獠牙。
如风笑一声，“看你说的，那怎么能叫诈死呢，那充其量叫做装晕……”
胖鹰一声呼啸，一片黑云出现，遮住天日，气势汹汹而来。如风看清，原来乌泱泱的一片，尽是黑鹰。
与此同时，两只妖一起发难，两道妖力同时朝如风打来。如风身形一旋，躲开猴爪和鹰喙，同时寒天绫出手。
轻轻柔柔的缎子，像月下平湖，波澜不惊地挡在洞口。老鹰不断扑棱，始终无法穿透。
然而它们数量太过庞大，前赴后继，一只一只叠在一起，只是一瞬，光线就一丝不漏。
洞内猛然黑了，如风暗叫不好，她并不能暗中视物，但对方却可能是可以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两只妖突然集体智力回归，竟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他们当即收敛了呼吸，跟如风成静立对峙。
如风索性闭上眼，试图听两只妖的位置。两只妖感觉到了如风身上的强大仙气，保命要紧，一动不敢动。如风突然笑了，气定神闲，“你们啊，非要逼我，我是真不想动手。但我这人没什么耐心，一动手又都是要命的手段。我数五下，你们乖乖化了原形，撤了鹰队。”
如风倒是没说错。她练的是锁烟峰“灭”字诀，霸道凌厉，专为降魔。
“五、四、三、二、一……”
鹰队不散，两妖同时暗中偷袭。如风摇头，手中化出一道冰凌，身子急速兜转，斩断两条妖力。冰凌分作两节，一节一只，将两只妖生生定在地上。
如风叫声“破”，手中蓝光大盛，矫如龙翔，斩向洞外鹰群。
冰光扫过，乌云一样庞大的群体碎成了尘埃粒土。如风收拢寒天绫，感觉到背后好像黏上了一双目光，她转头，只看到不悲不喜的药师佛像。
“你看看，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
胖鹰和猴妖被如风冰凌刺穿锁骨，地上流了一滩绿色的血水。如风眼锋里装上了利刃，望着两只妖精，说，“为什么在牛家村里设局抓我？”
本事不大，骨气倒是不少，两只妖商量好了一样，梗着脖子不说话，瞪着两对巨大的眼睛，打算用意念在如风身上戳个洞。
如风望着他们二位的身材，忍不住好笑。她念个定身诀把他们定在地上，打量了一番山洞。洞里嵌着好多尊佛像，也不知道两只妖在佛眼皮子底下为非作歹是何种心态。
如风不再理他们，走到大佛背后。洞很深，她举着夜明珠向里走，隐约感觉到了灵力。灵力来自一闪关着的木门，如风在身上设了保护仙障，打开此门。
好一个清秀少年。
佛洞中坐着他，竟毫不违和。
少年睁眼，不适应光，又赶忙闭上了。
“你是谁？”如风问。
不待他答，如风看清了，他被囚禁在此地，上身被一根泛着紫光的铁链五花大绑，“你被他们抓来的啊？”
“是，少侠你好。我在东极修仙，第一次下山除妖，遇到了这两只精怪。一路追随他们到了此地，不料他们诡计多端，趁我不备把我困在了此处。”
诡计，多端？如风不语，他们遇到的是同一拨妖吗……
“你被困了多少天了啊？”
“数十日。少侠，可否救我出去？”少年缓声问，他睁开双目，眼睛中似乎有一片明澈的光。如风微微一怔，都做了阶下囚了怎么还这么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我看看啊，”她手掌中化出一道冰凌，试图割断铁链。然而这链子不知道由什么制成，以冰凌之力都无法断之。
“这是个宝贝啊，你等等，我解开它。”如风看上了这链子，不打算毁掉它了。她在这位修仙的白衣弟子身上摸来摸去，终于找到了铁链打结的地方。
在少年背后，如风环住他的腰，两手探到后面，去解结。边解边问，“他们为什么要抓你啊。”
“我也不知道，他们此次从妖岛里出来，似乎在找什么人。我在灵鹫山下的村子感觉到他们的妖气，进去除妖。原本我已经制服了他们，结果他们用一个婴儿威胁，我只得罢手。”
如风的头发抵在少年的下巴上，蹭得他发痒，他似乎不大自在，全身都有些僵直。
“哦，那你比我厉害，我一进门就着了道儿，喝了口水就晕了。”
“少侠说笑了，我适才见到了少侠的灵力，比我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怕是已入仙境。”少年笑。
“那倒是，你眼光不错。我是故意的，想看看这精怪搞什么鬼。”如风终于解了链子，收入乾坤袋中，“我猜他们守在牛家村，是想找琉璃身。”
“琉璃身？”少年跳下地来，“你也听过琉璃身？”
“嗯，听过吧，现在三界里妖魔神鬼不都在找她吗，说是降生在灵鹫峰下的。”如风观察少年的反应。
她路自锁烟峰飞来，听到无数关于琉璃身的消息，一时感觉整个净琉璃世界的妖魔都想把她抓走炖汤喝。
“我还以为这是秘密呢，”少年回身从佛洞里找到他的佩剑，说，“我师父派我下山。明着是伏妖，暗里还有一个任务，说要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跟琉璃身相关的消息。”
“这么重要的任务，你师父就交给你了啊？”如风看着清秀少年，觉得他无害，且单纯，摇摇头。
少年脸微红，说：“我本领的确不高……还请仁兄多多指教。”
“那倒也不用这么客气，”如风轻咳一声，“外面那两妖我帮你收拾了，以后你就跟着仁兄我吧。”
少年拱手，“还未请教仁兄大名。”
“叫我如……嗯，风哥吧。”如风暗笑，“那你呢？”
“见过风大哥，师父叫我小白。”小白躬身向如风行礼。
“好的小白弟弟，我要去东极了，你跟我一起吗？”如风十分得意，刚出锁烟峰就认了个小弟，当真威风。师父还天天说出了锁烟峰有多危险，在她看来这危险程度着实是一般得很。
“好，那我就跟着风大哥一起走。”小白微微一笑。
把两只妖收进捕妖网中之后，小白随着如风来到洞口。他望着悬崖，面现难色，他的修为的确微末，才刚学会御剑。被关了好些天，灵力受损，此刻还真不知道能不能御剑成功。
如风回头看到小白的表情，笑话他，“你师父也真放心你下山，要是我师父，必定不肯的。”想到仁御，如风微微一笑，要是师父看到她收了个小跟班，一定又要骂她胡闹了。
她牵住小白的手，说声“起”，两人坠下崖。如风故意不飞，直直坠落。风刮过耳侧，如风扭头看小白，他倒是镇定，还朝如风笑了笑。
快到地面之时，如风脚下出现一道蓝光，将她和小白托住，轻飘飘地踩到地面。仰头看，山峰高耸如云，已经看到不到了适才的老鹰洞。
如风和小白离开之后，老鹰洞渐渐合上了，两个黑衣男子飘在洞口，待洞口完全合拢，一起破空向天上飞去。
第97章 荒岛
如风白日赶路，晚上睡觉，不拘什么地方，随便一躺就能睡。
小白鞍前马后，却比如风讲究得多，入夜之时一定要请如风幻化出干净的垫子来。他铺好了让如风睡，自己在旁边坐着入定。
如风觉得怎么那么像小时候，她住在烟锁重楼。每个夜晚以各种四仰八叉的姿势呼呼睡，仁御始终在她身侧打坐入定。
一个夜晚，月亮硕大，海浪摇曳。如风枕着手躺在船头，听身边小白悠长的吐纳声。
如风望着月亮，想起月宫，广寒宫主总是含情的目光，想师父可真是不解风情。可要真的解了风情，似乎也不好。
师父一直是她的师父比较好，突然多个师娘，如风不适应。再说，真要有师娘，也不要别人来当。
她从乾坤袋里掏出鸟笼和铜镜。蓝铃铛已经睡得东倒西歪，白日如风强迫它飞了一天，累坏了。如风摸摸它，它随着自己出来已经数日，翅膀坚硬了不少。
蓝铃铛恃弱而娇，跟小粉青学，最爱拿娘胎里受了震荡做挡箭牌，一让它自己飞它就装死。
如风忍不住笑，我们锁烟峰出来的，可真是个个不上进啊。
小粉青自从如风把她定到了九层经阁地之后，拒绝跟如风谈话，拒绝睁眼。如风望着铜镜里自己的面孔，月光之下，这惨不忍睹的长相在镜子里清晰浮现。
如风扶了扶耷拉着的眼皮，觉得身边这位小白能认她这样一张脸当大哥，可真够实心眼的。
她突然问，“小白弟，你去过天上吗？”
“神界？我一个小小弟子，修为这么低，此生都不一定能修成正果，怎么可能有那样的造化。”小白睁开眼，转头望着翘腿躺着的如风，“风大哥，你去过吗？”
“哦，去过，没什么意思。”
小白艰难地消化他风大哥的话，“所以风大哥，你是神仙啊？”
“也不一定啊，”如风翻身坐起，“天上可不只有神，还有妖，还有各色坐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哪个神的神兽。或者，也可能是妖呢？专爱吃有点修为的小仙……”
如风望着小白，做出垂涎欲滴的表情来，然后猛地向前一扑，抓住小白的衣袖，凑近闻了闻，阴测测笑，“味道好像不错。”
小白惶恐地说：“风大哥真爱开玩笑……”
如风乐了，摸了摸他的头，说，“别怕别怕，我不吃人，哈哈。”她复又躺倒，望着月侧的云，白色、舒展，有一朵在缓缓移动。她轻声说，“你们修道的人，是不是身上都有这个味道。”
“什么味道？”小白莫名其妙，闻闻衣袖，不觉有什么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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