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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茹每天一个人上课吃饭，没课的时候去图书馆看书，晚上回到宿舍洗漱睡觉。
寝室夜话从来不参与，考前冲刺的充电台灯下也没有她，室友过生日聚餐这类活动就更不会去。
她的改变是慢慢发生的。
室友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尤茹不再早早起床一个人去上课，而是跟着她们拖到最后十分钟，起床洗脸买早餐冲进教室，在其他同学的眼光里坐上隔壁寝室同学帮占的座。
室友过生日，她们聚餐，尤茹也去了。
慢慢的，竟连帮取快递、打饭的情谊都出来了。
周六，二姐一大早就出门背单词，尤茹起来坐在桌前开了台灯看书。丹丹和刘璐睡到自然醒，直到二姐回来午休，她们还在床上。
二姐带了四份饭回来，一一发完。
刚吃完饭刘璐就又爬上床躺下玩手机，二姐靠门站着听英语，丹丹打开电脑看淘宝。
大二的时候宿舍的同学都买了电脑，尤茹也不买，不知道买来做什么。老师布置的那些小论文作业，她都是去图书馆做完的。
丹丹不知道发现了什么好玩的，刘璐在床上探出去看，二姐摘了耳机也围过去。几个人讨论了一会儿网购的问题，尤茹问，怎么买？
她们足足愣了有半分钟，静默的空气里洒满了惊讶。
然后刘璐才说，我教你。
“嗖”一下爬下床，趿拉着拖鞋走到尤茹的桌子前，尤茹才刚买了一只银白的电脑。刘璐一看扶额，“姐，你还没联网。”
第二天晚上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尤茹一一报告给顾仁，刘璐帮她打印了申请开校园网的单子，二姐指导她填了，丹丹带她去网络中心排队。
中午已经连上网了，二姐又帮她把□□跟淘宝账户绑定了，现在已经可以用了。
“你有什么想买的，我来帮你买！”尤茹兴冲冲的，觉得十分新鲜。
顾仁一直含笑听她细数，她说起这些琐事来，跟普通女孩子没什么两样。
一张淡漠的脸上添出许多可爱来。
“好啊，那请女朋友帮我买一个移动硬盘来。”顾仁拿出手机搜索图片，“买这个牌子，两T的。”
尤茹看了一眼记下来，晚上回去就买好了。
然后研究顾仁送的新手机。旧手机被她丢了，顾仁因为以前孔蒲的教训，送她一只跟大部分同学用的差不多的。
二姐晚自习回来，尤茹向她请教，什么是微信。
二姐摇头感慨，“山顶洞人就是山顶洞人，你怕是穿越来的吧？”
二姐是北方人，带着一些有趣的口音。说完话自己呆了，头一遭跟尤茹开玩笑，别是造次了。
尤茹笑了起来，“快来教山顶洞人用微信。”
二姐哈哈笑，把书包丢桌子上，帮她下载客户端。全都注册好了，逛完街的丹丹和刘璐也回来了。
刘璐听二姐跟尤茹捣鼓微信，叫尤茹加她。
加完之后，刘璐坐下，拉着椅子凑过来，“哎小茹，你以前是海中的不？”
“是啊。”
“你怎么这么谄媚啊？”丹丹正蹲地上收拾新衣服，笑话刘璐。刘璐笑着欠身朝丹丹招手，“你过来过来，快快，坐这。”
四个女生坐一起，竟然有些围炉夜话的感觉。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那个男生，他也是海中的。”刘璐说完，脸热起来。
“谁呀？”尤茹望着刘璐，问。
“叫刘晓凯，你认识吗？”
尤茹看清刘璐脸上的绯红，瞬间明白过来，刘璐，可见是对刘晓凯有好感了。
二姐和丹丹起哄，尤茹一下想起暑假她悄悄回寝室，撞见了二姐和男朋友亲热，又想起顾仁，自己也红了脸。
“哎，你脸红什么，别你也暗恋刘晓凯吧？”二姐大惊小怪地叫嚷起来。
尤茹赶忙摇头，“没有没有，刘晓凯是我高中同班同学。”
刘晓凯喜欢尤茹，但是知道尤茹的性格，所以即使追，也没敢追得太大张旗鼓。宿舍里的人都不知道尤茹认识刘晓凯。
“唉妈，这你看看，简直了，快把刘晓凯微信告诉刘璐，哎他没女朋友吧？”
“没听说有，但我没有他微信，只有电话号码。”尤茹翻出刘晓凯的电话，“不然我先告诉他一声？”
刘晓凯最近很忙，导师的项目，考英语，日常课程，把他的时间挤得满满当当，几乎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累起来，想尤茹想得就少了。
再次跟尤茹联系，已经是到了穿风衣的季节。是尤茹主动发短信过来的，问他最近好不好，宿舍里有个同学想认识他，能不能给个微信号。
刘晓凯突然觉得满腹委屈，走出图书馆，拨电话给尤茹。
原本满心地要质问她是什么意思，听到尤茹的声音，自己的声音却蓦然欢快了起来。问尤茹最近怎么样，顾老师怎么样。
刘晓凯站在图书馆外面的湖边，发觉自己的满腹委屈是假的，不过是想听听尤茹的声音。挂了电话他叹口气，喜欢了几年的人，真的不能够说放下就放下。
回到图书馆，再看书，书上的字一个比一个面目可憎。他收起书包，看到手机屏幕亮了两。点开，微信有两个好友申请。
一个是尤茹，一个叫君綰。
……
又过了几周，天彻底凉下来了。
尤茹穿小羊皮靴，长风衣，跟顾仁牵着手在风里压马路。顾仁科研也很忙，只晚上才有时间陪尤茹。
学校周围有一些公园，夜晚人少，两个人胡乱走，走累了坐在花坛上，接吻。尤茹常常很高兴，觉得自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日子平淡如水，却有平淡如水的快乐。
顾仁抱着尤茹，叫她坐到自己腿上，问她周末想吃什么，他去买菜。
周末尤茹一般都是跟顾仁过的，周五到顾仁家里，周日晚上再会学校。只有顾仁外出的时候，尤茹会留在学校里。
“我们周五晚上一起去买，想吃家常豆腐跟番茄锅。”
“好。”
轻轻絮语，影子被路灯拉长。
回宿舍的时候，尤茹买了烤红薯回去。宿舍里只有刘璐和二姐，两个人一听开门声，齐刷刷地看过来。
眼神里，满满的不怀好意。
“怎么了？”尤茹一愣，举起塑料袋，“吃红薯吗？”
“吃！”
三个人一人捧了一只烤红薯，还有些烫嘴，一边吹一边啃。“哎，光吃个烤红薯可不行，尤茹同学啊，咱们都同居了两年多了，难道就光是朋友圈点赞的情分？”
“嗯？”尤茹不解，才进门两个人就虎视眈眈的，不知道什么事。
“还装糊涂，快坐下，我们要审你。”
“你说，每个周末都去哪儿了？”
“每天下午饭都跟谁吃？”
“今天晚上这么晚，图书馆早关门了，你从哪儿来啊？”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还要抽空啃红薯，嘴巴忙得不得了。
尤茹一笑，原来是这个，咽下嘴里的小团甜软，正要说话，宿舍门又开了，丹丹回来了。刘璐忙招呼她：“丹丹快来，我们刚好三堂会审。”
丹丹却不像平常一样活泼，无精打采地摇摇头，脸上还残存着些许泪痕。
“丹丹，你怎么了？”二姐赶忙问。
丹丹不说话，穿过去，把书包放桌子上，拿了脸盆出去洗脸。
一时宿舍的气氛就变了，刚才还是亲密的女儿夜话，一下就干硬了起来。丹丹心情不好，三人也不再闹。
等丹丹洗了脸回来，二姐又试着问了问。
丹丹“哎”了声，说：“我失恋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失恋了？”
“拜托，你谈恋爱了吗？”
丹丹说：“今天陪我失恋的，有好几百万女人。我们共同的男朋友，移情别恋了。哎，你们竟然都不知道。”
她这么一说，众人就知道是谁了。丹丹是个二次元的姑娘，迷恋一个当红男影星，叫颜霁。
“我操，颜霁跟杨梓菡好了？”刘璐盯着手机，喊起来。
第127章 狂热
尤茹心一跳，颜霁是谁她不知道，可是杨紫菡，是那个杨紫菡吗？
已经没有人顾得上给她普及微博了，三个姑娘齐齐低着头，拇指拨动翻页。尤茹到底好奇，捏着红薯凑到二姐旁边去看。
二姐在杨紫菡微博主页，最新一条的微博，是一颗爱心，后面圈了颜霁。
颜霁转发，并评论，“请多指教”，同样的一颗红心。
二姐向下翻，尤茹看，果真是杨紫菡。什么活动前的酒店照，睫毛长、眼珠又大又黑、皮肤嫩得可以掐出水。她穿露肩的白裙子，细带高跟凉鞋，头发干干净净披在身后。
美得没什么攻击力，可是弧度刚好的眼线和红橘的眼影让她看起来太过精致。不像真的。
“我的颜霁，我再也不爱他了！”丹丹抱着她的抱枕，把头埋进去，声音嗡嗡的，又像哭了。
刘璐摇摇头，“你们这种女友粉可真是……”说是这样说，洗完脸回来自己也刷了半天的话题。
尤茹也下载了微博来看。
她其实不知道怪诞的狂热到底是从哪里来，为什么一个凡人的私事会成为全民大事。看到一些连续发朋友圈又痛哭又发狠说再也不喜欢颜霁了的截图，又再看颜霁。
眼睛大，皮肤比一般的女生还要白，这种面孔，叫小白脸，她欣赏无能。
杨紫菡也不像她，更不像杨小花。才出道两年已经有了两部代表作，成了真的小花，出街要戴墨镜。
关注的人越来越多，许多真假难辨的流言也一次性爆炸起来。
“女友粉”们都用这点来掐她，说她潜规则上来，不干净，各种各样的谩骂。跟自家的偶像赌气，全是偶像女朋友的不好。
尤茹爬上梯子要上床，突然电话响起，屏幕上是“小花”，尤茹愣了愣。走出门外，在楼梯口接起来。
“梓菡？”
“小茹，在干什么？”杨紫菡电话那头倒是安安静静的，网络之上的波涛翻涌似乎完全不相干的。
“我刚才宿舍朋友在看微博，我也看了看。你谈恋爱了？”尤茹想起来，这么问好像不对，杨紫菡已经不是第一次恋爱了。第一次分手的时候撕心裂肺的，几天一口饭都吃不下。尤茹去她租的房子里照顾了她两天。
再后来，慢慢的就习惯了。刚开始谈恋爱，不管背后有什么利益相关，爱的时候还都是全心全意的，后来连这种能力都好像失去了。恋爱成了公事公办。
“对呀，颜霁很好，我很喜欢他。”尤茹在杨紫菡的声音里听出一些心底泛出的笑意来，活泼的，美好的。
“你喜欢就好，现在在拍戏吗？”
“嗯，在拍戏，一个玄幻剧，我在里面演一个爱上自己师父的女孩儿，但结局不大好，刚看剧本还哭了。今天乱乱的，人仰马翻，好不容易现在安静下来，想找你说说话。”
师生恋几十年前才得认可，连天马行空的幻想世界里，也常常不能圆满。
“累不累？”尤茹问。
“很累，活在公众虎视眈眈的眼睛里，一点半点都错不得。刚卸了妆，觉得好像身体里撑着自己主心骨被抽走了一样，很难受。就像那时候我胖，去操场跑步，跑十圈下来，一点点力气都没有了，跌在操场上。”
尤茹去陪她跑过几次，她跑起来是那种不要命的，冲刺的，花光身上最后一丝力气的。尤茹转了话题，“家里怎么样？”
“就那样，我自己买了套房子在外面住，不大回去。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没有一点背景，我全要靠自己。我现在这种大红大紫的，也都长久不了，我每天计算自己的将来，想保住现在的圈里地位，真的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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