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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长子懂事，十二岁的年纪，便去参军，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因为当时边疆缺少男丁，儿子前去填补着空缺，这一去，就是两年。
十四岁的沈亦然，有着清晰的头脑，虽然年纪不大，却被当时的副将看好，提携着他，后来，儿子不负众望，得到了一个小小的官位。
沈亦然十六岁那年，边疆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大历和边国签订了条约，他回到了京城，并且封了一个六品的官位。
如今，不过才过了一年多，沈亦然已经坐上了六品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位置。
别看眼前的人如此年轻，背负了如此大的官位，好像仕途一番风顺，但是，只有沈夫人这个当娘的知道，中间这几年的努力，不是旁人一句聪明就能代替的，儿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她都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官位，繁华，都是用命换来的。
如今，沈家虽然不如当年从商时候的繁华，但是，却也已经算是过的很好的了。
沈夫人很满意现状，但是，唯一心疼的是这个儿子，她和两个子女所拥有的一切，都是这个儿子拿命换来的。
沈夫人虽然书香世家出身，但是，却不是个热衷功名利禄的人，她明白，商场多讹诈，更何况是这不染血却血雨腥风的官场？
可儿子，似乎并不想停滞在此，他还想往上走，至于原因，沈夫人知道，他想让他们一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儿子十七了，还有几个月过年，就十八了，正常的男娃到了这个年纪，早已经是成婚，可能还有了子女，但是她的儿子还在拼搏着。
想到过往的种种，沈夫人只觉得眼眶热热的，有什么热的液体要流下来。
沈亦然吃着吃着，浑身不自在起来，抬起头，就看见母亲在擦拭着眼角。
“母亲可是累了？”他问道，看着那杯烛火照着闪着亮光的液体，他突然愣了一下。
随后，他又当作什么都没看见，说了声，“母亲累了先去休息吧，我吃完会让人拿出去的。”
沈夫人连忙把眼泪擦干，笑着摇头，“我没事，我就是有些，替你高兴，高兴高兴着，就莫名的……”
沈夫人说到后面，自己在那笑着。
沈亦然搁下了筷子，见沈夫人收了情绪，又问道：“母亲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同我说的？”
“啊？对对对。”
沈夫人忙点头，想着自己差点忘了正事了。
沈亦然微微调整了姿势，让自己面对着母亲，恭敬温顺等着对方说话。
沈夫人毕竟是言情书网出来的姑娘，浑身透着一股泰然处之的气息，这眼泪擦干，又是一个端庄贤淑的母亲，只是是个头发已经开始发白的母亲。
“然儿啊，你也不小了吧！”
沈然微微下压的眼皮，因为这句话，突然的抬起，随后轻轻的“嗯”了一声。
不过一句简单的询问，沈然就知道母亲的来意。
“你过了年，就要十八了吧！易小子今年十六了，都已经成亲了，还有泰小子，跟你一样大，如今孩子都一岁多了，正牙牙学语，十分伶俐可爱。”
“娘，我知道。”
沈然点点头，这易小子是他的堂弟，泰小子，是同他一起长大的伙伴，两人俱成亲，泰小子要厉害些，刚成亲没多久，媳妇就怀孕了，如今，孩子都一岁多了，过年那会，他回去还看过那个孩子。
沈夫人听他这么说，笑着点点头，想着这孩子怕是把话都听进去了吧！
“然儿，你也不小了，当年你爹去世的时候，跟娘说过，一定要好好的看着你们娶妻生子，把他没有看到的那一份，都看完，去年提你还刚到京城任职，如今，也算步入正轨了，你也老大不小了的了，是时候说亲了，娘这边，有好几个适龄的姑娘，都长的好看，家世品性都不错，你若没有意见，娘给你……”
“娘，不用了。”沈然未等母亲的话说完，连忙打断。
他不知道怎么的，听着母亲说前头的话，还没有觉得什么，但是一说这姑娘，居然有些烦躁不舒服。
沈夫人也是被他这话语弄的一愣，“这……可然儿，你已经快十八了，你再不成亲，难道真要等到你说的，二十后再成亲？”
沈然没有回答。
他之前说过，那时候刚调上五城兵马司指挥使的位置，他想着，自己还年轻，想拼搏几年，然后到时候自己再找媳妇，所以，他就跟母亲说过，要过二十之后再说亲，沈夫人那时候没怎么着急，儿子有志向是好的，所以也没反驳。
可现在，看着别人都早早娶了媳妇生了乖巧的胖喔喔，沈夫人自然是艳羡，每每被人询问，也是着急。
所以，她才会找儿子谈话。
“然后，如今你已经是六品指挥使了，这官位在这京城虽不算高，但是这身份，也不低了，你难道，真的等到二十岁后再成亲，还是说，你想爬高点，所以，你想……”
“娘，不是的！”沈亦然再次打断了沈夫人的话。
他们是母子，他自然明白母子未说完的话里的担忧。
他的母亲恐怕以为他是想要攀附权贵，所以迟迟不把自己的婚事定下来，然后去找权贵，来合一门婚事，以达到自己往上走的目的。
“娘，我是你儿子，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清楚的。”沈亦然说道，心里觉得越发的烦闷，倒不是烦闷母亲说的那些误会的话，但就是心很堵。像塞了沙子一样难受。
他脑海中再次闪过那抹倩影，那就是权贵之女，她家世才学品性都好，那样的一个女子，她以后，应该会嫁给一个很厉害的男子吧，不过，应该会是个门当户对的男子，毕竟，她的身份太高了，但是，她会嫁给如何的一个门当户对的男子呢？
沈亦然越往下想，心里就越难受。
第五十四章 担心婚事
沈夫人看着眼前的儿子，嘴巴蠕动了两下，最后轻声道：“然儿，娘不是这个意思，娘只是担心，你也不小了，该是找个人过日子，人们都说成家立业，就是该成家再有业的，我们现在这样的身份，找个好姑娘，是很容易的。”
沈夫人没有说，她其实担心，自家的身份，就是儿子爬了上去，他要真想找那种名门贵女，也是很难的。毕竟，沈家曾经因为经商出过事情，加上，儿子又是个武人。
沈夫人的担忧不是没有的，沈亦然也明白，他突然觉得这种烦闷又在加剧了。
最后，深呼吸一口，他只能吐气说道：“娘，这事情我会处理的，你不用担心我，二弟也不小了，他只小我一岁，你可以跟他说说，这时候娶个媳妇进来，倒是不错的，至于我……”
沈亦然唇瓣微微一滞，“我的事情，我会上心的，母亲不必担心。”
见儿子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夫人知道再说下去也是没有意义的。
她知道，这儿子向来有主见，他那么年轻就有如此的成就，靠的就是他的努力和一颗会筹谋的脑袋。
“罢了罢了，你既然这样说，娘也知道了，娘只希望你在忙事情的时候，也想想找个媳妇，毕竟，你也不小了，要知道有家才有国！”
“娘，我都懂，你的话，我都听着。”他越说，脑海里头越发的闪现出那张脸。
沈夫人看他低着头，神色倒没有了往常那么抵触，而且，还没反驳的意思，这感觉，好像不同了。
沈夫人也留了一个心眼，仔细的敲着自家的孩子，这孩子虽然从小就跟个小大人一样，帮衬着这个家，特别是丈夫去世之后，儿子更是用双肩挑起家里的大梁。
但是毕竟是自己生的，沈夫人还是能看见儿子脸上的变化。
别看这脸虽然有些黑，又是晚上的，可沈夫人就莫名的看到了自家大儿子脸上的红晕和无措，那就像，当年她遇到丈夫时候，丈夫脸上所表现的腼腆和不安。
“然儿，你……”
“娘，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您就先回去歇息吧，我还要忙会。”沈亦然连忙站了起来，朝着眼前的母亲说道。
见儿子脸色窘迫，像瞒着什么事情，沈夫人哪里休息的安心。
她也连忙的站起，“然儿，你的事情，是不是有眉目了？”
沈亦然闻声，眉头瞬间蹙起。
他明白母亲说的是什么？
“娘，您别瞎猜，这抓盗贼的事情，还没有什么眉目，我今晚再看看，您赶紧去休息吧，别累着自己。”
“这小子，你知道，娘要说的不是这个，娘是问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好姑娘了？”
“娘，没有，没有，您快回去歇着吧，别瞎想这些有的没的，我这还要处理公务。”
沈亦然说着，连忙将沈夫人给推了出去，生怕推的迟了，脸上的神色会暴露自己的心情。
沈夫人笑着被推到门外，然后看着儿子书房的门被关上。
“这孩子，你要是真看上哪家的姑娘，娘去给你看看，你看行不行，娘保证，不吓坏人家姑娘的！”
可惜，沈夫人再没有听到儿子的回应，不过她也不恼，脸上都是开心的笑容。
“然儿，娘知道你虽然是个粗人，但是脸皮子薄，有些话不能说的，事情不能做的，娘都可以帮你的。”
沈夫人说完之后，才笑呵呵的离开。
这是个好预兆，只要有苗头了，那就说明，儿子真的想着成亲的事情了。
看着月亮渐渐往高空升起，沈夫人嘴里念念叨叨着，“夫君，你看到了没，然儿是想要成亲了，他有喜欢的姑娘了。”
沈夫人想的长远，现在就在那想着，怎么给儿子办个大婚礼，想着给以后儿媳妇生的白胖小子取名字。
沈亦然听到脚步走远，将后背抵在门板上。
闭了闭眼睛，他才发现自己的心绪不稳，心脏跳动的极快。
脑海里，是母亲叮嘱的话，那些话，其实以前都经常说的，但是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让家里人过的好，过上以前那样好的日子。
可现在，他发现，好像，有些东西在变了。
等自己情绪稳定下来，他才连忙回到椅子上坐下。
看着碗筷，若换了往常，被这么一打搅，他早就该失了吃饭的兴致，但是今天，他却发现，自己还是很饿。
一边，他却忍不住的笑了起来，等回神过来，却又不知道笑什么？
……
夏夜时分，窗外虫鸣叫的欢，沈亦然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觉。
他有些烦躁，虽然自己脑袋很晕眩，很想睡觉，但是当闭上眼睛的时候，却完全无法入睡。
他向来入眠容易，但是这一次，居然怎么也无法入睡。
打开门，他又去了书房，这时候的跟班小厮林佑早就已经睡下了，整个府里静悄悄的，只有他脚下行走的声音。
目光触及到了书房的门，他想到宁松说的那些话。
“高门……低门？”他失笑。
怎么样才能变成高门呢？
季太傅乃当朝一品太傅，官位凌驾在左右相之上，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季太傅不是皇上的师傅，是从小跟在皇上身边，从皇上我皇子到一朝天子，一步步的跟过来的，因为皇上重文，加之季太傅的确在朝堂之上帮助极大，最主要的是，季太傅不站党，他只站在皇上的身边，所以，太傅府极受皇上的宠爱。
季云笙是季太傅的嫡长女，母亲是安国公府陆家出来的姑娘，身份尊贵，这样的荣耀，让季云笙注定不会是个平凡的姑娘，她的身份注定是让她走向更高的门！
那么，更高的门，有什么呢？
答案，一目了然！
皇家宫门，甚至可能是那一国之母的宝座！
毕竟，现在适龄的皇子众多，太子未立，谁都有可能成为储君，季云笙年纪正好，到时候，身份贵不可言！
想到这里，他却觉得心堵。
深呼吸了好几次，他才让自己好受起来！
今天的月亮很圆，星星也很多，一闪一闪的，沈亦然抬头，就能看的一清二楚，那些星星，就像那双明亮的眼睛在看着自己。
沈亦然忍不住的想到今天她注视着自己的时候，眼底里带着茫然和探索，那种眼神，仿佛一下子软到了他的心坎里去。
深呼吸了几口，他连忙入了房间，披上了衣服出门。
*
今夜无眠，不只是远在另一个方向的沈亦然，季云笙也几次入睡，却始终睡不着。
她觉得自己闭上眼睛，就会莫名的出现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而那张脸上的唇微微轻启，朝着她喊了一声，“云笙姑娘！”
她吓的眼睛睁大，目光触及的，是漆黑的房间，房间里，只点燃了一盏烛火，外间今日是连翘当值。
她坐了起来，看着窗外的风景。
夏日天气热，窗户都是打开着的，好让清风吹进来。
其实这时候天色已经很黑暗了，也看不到什么外面的景色，可她却努力的想要去看清楚外头究竟有什么东西。
这个院子，季云笙每年夏日都住在这里了，外头的大叶紫薇花每年这个时候，都会盛开，粉红色的花挂了满树，比叶子还要多。
窗户外头正对着的，正是季云笙出生那一年，父亲种下的大叶紫薇花，如今十三年过去了，早已经是粗壮的树干，上面缀满的，都是粉红色的花朵，倒是那叶子，不大能看见。
空气中弥漫着夏日的气息，虽然屋子放了冰盆驱热，但是还是有些热的。
她穿着薄纱里衣，坐在床上，看着房间的每一处角落。
她发现，夜晚所见的摆设，和白日里看到的，还是有些区别的，心情上，是有区别的。
黑夜会给人一种冷静，因为人的眼睛无法看清楚屋子里的摆设，就会沉下心来，慢慢的观察。而白天的时候，因为看的清楚，反而不会去多加打量。
她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想了想，从枕头边上，将一本书本抽出来，又把烛火靠近了些，开始看着里头的文字。
可是，她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因为脑海里，想到的，都是梦里那张脸。
她做梦了，梦见了沈亦然，这个原本和她的生活不会有相交的男人！
她知道他未来的走向，她知道将来谁会登基，她知道一切人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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