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虽然只是临时替班,但是柳穆想,只要高层领导调整完,新一批的人事招聘是肯定有的。
他到时候再活动一下,柳姜也许就会和他一个部门了。那样,他的机会就更多了。
不着急,慢慢来。柳穆心里有了主意,心思就定了。
他抬起头朝着柳姜笑得沉稳,“你不要见外,我和你都是一个导师,也是同门了。以后又在一家公司工作,更是缘分了。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嗯!谢谢师兄。”
两个人聊得正好,彼此四目相对,言笑晏晏的。柳姜的眼睛长得特别好,眼眸总是水润润的。
当她直视着对方的时候,就总有种含情脉脉的感觉。
许繁凌刚从电梯门走出来,一抬眼看见她的时候,就是这么以为的。
他长腿一顿,就停在了门边不走了。
跟在他身后一众接待的高层全都不明所以地围在他身边,想开口询问下,一抬眼瞧见他的脸色就又把话吞了回去。
启星国际是许氏旗下的一家公司,这位许繁凌是许老爷子的嫡孙之一。
另外一个从小身体就不好,将来许氏多半就是跟前这位掌舵的了。
未来的大佬,谁敢得罪?
一众高层精英全都垂着眼在旁边静静等着,心里纳闷这位太子爷刚刚还算和善的气场怎么一到地儿立刻就冷了下来。
有眼色快的朝着许繁凌扫了眼,又顺着他的视线朝着前面看。
顿时就明白了:原来是因为前台工作不力。
平时前台偶尔也会有其他部门同事来找,在一起说句话什么的也是正常。
只是非得选在太子爷体察民情的时候,这不是撞枪口了吗?
许繁凌没空理会周围人的想法,此时他就是觉得有点碍眼。
他眯着眼,瞧着前面的人。
在她对面的人背对着他,身高不矮,比例均匀,侧过来的脸看起来也有几分儒雅的样子。
她就喜欢这款?还真是专一。
想到自家大哥也是这种类型,许繁凌忍不住哼了声。
然后就迈起步子,朝着前台方向走去。
后面的高层们自然是不敢吭声小跑着跟着,活像一群小媳妇。
许繁凌刚从电梯门的拐角走出来,柳姜的余光就看到了人影过来。
她示意柳穆离开,柳穆意会到了也就准备回去。刚迈开步子,就听见一声冷哼从后方传来。
柳穆回过头,就见一个男人站在前台那。
高个,深色西服裁剪考究,戴银边细框眼镜,正双手插着袋子盯着柳姜。
眉眼垂着看人,十足的气势,看起来有点傲,脸色也不太好看。
这样的身姿气场,来头肯定不小,柳穆担心柳姜应付不来,回神想去帮柳姜解围。
“你怎么来了?”柳姜眨眨眼,猛地看到许繁凌她意外极了,一时间也忘了她在工作了,顺嘴就问了出来。
许繁凌眯着眼看她,眼神意味不明的。并不急着回话,只淡淡嗯了一声,同时眼神扫过她胸前的工作牌。
“你在这工作?”他问。
☆、chapter4
许繁凌的声音很低,很平,似乎带着一点说不清楚的情绪。这让柳姜有些莫名。
还没开口就瞟见许繁凌背后的柳穆朝她使眼色,看样子许繁凌是贵客。
“嗯,是的。”柳姜站直了身子,笑得客套,“许先生,您好。”
许先生?
许繁凌抿唇,不说话了。
没得到回应,柳姜笑得有点尬:“请问,有什么能帮您的吗?”
“没有。”撇下这句话,许繁凌头也不回地走进启星娱乐部。
柳姜:???
许繁凌来的快去得也快,周围高层刚准备琢磨一出旖旎戏目许繁凌就掐断了幻想。
好像刚刚只是很平常的一个插曲而已。
许繁凌的出现柳姜只是惊讶了一下,毕竟两个人不是很熟。
在柳姜看来这只是很寻常的一次遇见,就和她挤地铁的时候碰到的人一样。
此刻她更关心的是手里这个花了屏的手机还有没有救。
“师妹,你的手机怎么了?”
柳姜一抬头,发现柳穆还没有走。
“嗯,早上坐地铁的时候不小心掉在地上了。”柳姜抬头朝柳穆笑了下,笑得有点委屈。
“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修理店,价格不贵,还不会偷换零件坑人。”他看了眼手表,“快午休了。到时间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去看看?”
两人约定好了午休时间去修理店,经过这个插曲,柳姜把许繁凌来启星的事彻底丢在一边了。
许繁凌和高层的碰面会议结束时也正好到了午饭时间。
“娱乐部这边大概情况我已经了解了,之后工作请各部门负责人在这几天递给我一份详尽的企划书,特别是影视投资这块,请林经理和我仔细谈谈。”许繁凌看了眼手表,抬头扫了眼众人,“先这样吧。”
启星娱乐副总经理霍然适时地开口:“许先生,已经中午了,您方便和大家一起吃顿便饭吗?”
许繁凌扫了一眼前台的方向,没看见想看到的人影。他收回视线,咳了一声,“我记得食堂就在楼里,我们去那吃吧。”
丢下这句话后,许繁凌起身走了出去,霍然愣了好一会儿才跟了上去。
启星娱乐部背后有启星国际开发支持,再往后是许家这颗大树,所以公司的各项福利待遇都很好。为了员工工作方便,十层到十二层整个三层都是休息区,食堂就占了一整个楼层。
趁着许繁凌去卫生间的空档,霍然问他的助理林和:“林助理,许先生确定是在食堂用餐了吗?”
林和有点尴尬。作为许繁凌的大助理,在来之前林和很明确地告诉了霍然许繁凌的喜好和习惯。
其中就包括许繁凌不喜欢人多杂乱的地方,接待餐的环境一定不能太过嘈杂。
许繁凌为什么突然换了性子,他现在也很困惑。
盥洗室里。
水流滑过指尖,冰凉的触感却不能让许繁凌立刻理出一丝头绪。
为什么临时改变主意在员工食堂用饭?
许繁凌也在问着自己。
他抬起头,镜中自己的眼神是沉默的,静谧的。
似乎有什么情绪潜藏在里面,隐而不发。
半晌,他烘干手走了出去。
启星娱乐部前台有两个人,午休时会错开时间吃饭,保证客人来访时有人接待。
柳姜等着同事用完饭回来,整理了一下来访本交给对方后就和已经等在门口的柳穆走了出去。
柳穆虽然话不多,但情商很高,气质温和,很容易和人相处。
他有心想和柳姜拉近距离,于是说话投其所好。电梯门关上前,视野里的柳姜都是笑眯眯的。
食堂楼层在上,电梯显示是下行。
“你们食堂饭很难吃吗?”许繁凌收回视线,双手插袋停在前台口站住了。
霍然一愣:“呃……”
许繁凌似乎并不想得到答复,在霍然没想好说辞前就已经迈开脚走了出去。
经过修理店师傅的检查,手机只是外屏碎了,所以修理起来很简单,程序也不复杂。
修理师傅看了眼柳姜的手机,诚心劝她:“小姑娘,你不如添点钱买个新的。你这手机型号也挺老的了,能撑得住现在上网玩游戏什么的吗?”
师傅话说的直白,柳姜倒不在意这些。她朝着师傅笑,嘴边露出一个小梨涡,“嗯,基本功能还不错,我也不玩游戏的。”
师傅见她决定了,也就不再劝了。
给了个熟人价后就把手机拿到工作台,三两下拆开手机外壳。
师傅眯着眼瞧了下,啧了一声:“你这个手机里面电板器件都老化挺厉害了,以后可能会接连出些毛病。你有个准备啊。”
约定好了下班来取手机后,柳姜和柳穆走出了店铺。晚上下班,柳姜来店里取走了手机。
屏幕换好后,感觉和新买了手机似的,她突然有种败家过后的舒爽感。
手指划过屏幕,半天没有反应。修理师傅说的没错,她的手机因为用的久了,确实卡的飞起。
只是柳姜没钱换,好在于她来说,手机只是用来联络的工具。
只要能用就好,她也不在意它是否过时或者卡顿。
耐心等了一会儿后,手机才开始反应过来,一通电话立刻闪出。
表弟程远的名字在屏幕上显得格外刺眼,看的柳姜心里一慌。
深呼吸着,她接通了电话。
程远的语气不是很亲近,语调平平地叫了她一声,然后告诉她周末长辈要她回去吃饭。
“嗯。”柳姜低声应着,她算了下也有两个月没去看外婆了。
表弟程远和她没什么感情,看事情说完了,两人也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们之间关系一般,甚至有无法明说出口的龃龉,所以这些年连客套都做不好。
相对着沉默了一会儿,程远掐断了电话。
因为程远的电话,柳姜一路上都很低沉。
晚上回到家,邱锦一正和邱海一起坐在廊下等着她。
两人坐在蒲团上,中间的小木桌上放着一壶清茶。
邱锦一朝着柳姜挥手,中间的位置是留给她的。茶已经晾凉了些,温度刚刚好。
邱锦一歪着头朝她问:“感觉怎么样?工作还适应吗?”
柳姜坐在邱锦一身边,接过她递来的茶轻轻抿了口,低声“嗯”了一声。
邱锦一看了她一眼,有些担心地问她:“你怎么了?脸色看着不好。”
邱海也放下杯子看她。
柳姜不想让他们担心,便笑得很努力地应着邱锦一:“没事的,我就是突然工作感觉有点累。我先回房间去洗澡啦。”
柳姜伸了个懒腰,把茶水饮尽后就起身离开了。
邱海祖孙俩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是担忧。
洗过澡从卫生间出来,天色也渐渐暗下来。落地灯被打开,橘黄色的光朝着柳姜扑了过来。
头发还有些湿,她用毛巾粗粗地围着。然后拿了一个蒲团放在门口,双腿盘着坐在了廊下。
夏风很轻柔,丝丝缕缕地扑着脸。夜空下一颗星星也没有,她还是眯着眼看着。
远处有蝉鸣,一下下地闹着人,就像是那一年的夏天一样。
10岁那年的夏天。
后山山里的路不太平坦,下过雨之后好些地方都极湿泞。
出租车司机扫了一眼上山的路况,说什么也不肯进去,于是柳姜被舅妈狠拽着下了车。
女人走得很快。柳姜人小,步子迈得就小,有些跟不上使劲儿牵着她的舅妈。
虽然前面是柳姜家的别墅区,但是后山这里两个人之前都没有来过。
于是她们边走边找路,时间用了很久。
柳姜手上还缠着一圈纱布,舅妈不管不顾地拽着她,伤口处立刻传来一阵阵撕裂的疼痛,她忍着眼泪没出声。
因为可以撒娇说委屈的人都不在了。
只有舅妈。
可是柳姜知道舅妈恨她。
停在一处木门门口,女人把牵着她的手往前狠狠一甩,柳姜就随着力道顶到了门上。
木门立刻发出一声闷响,趁在这荒凉的山间,是沉闷的,孤寂的。
柳姜垂着头看着地面,她觉得那声音就和自己一样。
两人沉默了半晌,舅妈把行李放在她脚边开了口:“以后你就住这里吧。今后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你别来我们家了。”
柳姜慢慢抬起头,她看见舅妈淡绿色的高跟鞋被周遭的泥水蹭得有些脏。
不小心踏进积雨的水坑里,会有一声清脆的声响。
舅妈走的很快,很决绝,没有回过头看她一眼。
只一会儿就拐了弯,柳姜再也看不见了。
柳姜想叫住她,和她回去。
她觉得这里很空旷,很冷,四处都透着陌生。
她很害怕,像是见到动物园里那些猛兽时候一样的害怕。
柳姜扭头看身后的木门,它是闭起来的嘴巴。
她不想在这里,她会被吃掉吧。
木门吱呀一声,柳姜跳着退开了。
她屏着呼吸盯着,木门有些破旧,双开的门扇从里面渐渐打开。
门缝越拉越大,就像是渐渐张开的嘴巴。
柳姜小步地朝后挪动着,一点点地朝后面蹭着。
下一秒她转过身,终于忍不住大哭着朝来路跑回去。
柳姜一边哭一边跑,喊着求着。她求舅妈别丢下她,她想回家。
天色阴沉沉的,越来越暗,猛地一道闪电闪过,雷声伴随而下。
柳姜扑进了水坑里,手里的绷带彻底污脏,有几道血丝渗了出来。
雨越下越大,伴着猛烈的风。
柳姜知道舅妈真的走了,彻底的抛下她了。
她爬起来,蹲在山路中,双臂环着自己。她把脸藏起来,也把啜泣声藏了起来。
绷带被泥水浸湿,伤口传来感染后的疼。
她小声说:“我疼。”
没人应她。
“我伤口疼。”
没人会来抱住她哄她。
大颗的雨珠砸在身上,有强烈的刺痛感,像是细细密密的针尖刺在后背。
她被彻底淋湿。浑身冻得僵硬,止不住地颤抖,可是没有人把她抱在怀里。
柳姜终于忍不住放声哭起来。
这一刻,父母离世的实感无比清晰,伴着伤口的疼痛和冰寒的雨水一起砸向了她。
有车子从她身前开过,车轮碾过坑洼,唰的一下飞溅出一道泥水。
她的身上,绑着绷带的手腕上被溅得到处都是。
柳姜不理会这些,她只是顾着难过。连手腕处剧烈的疼痛都察觉不到了。
“你在这做什么?”
一道清凉的人声从头顶传来,柳姜抬起头呆愣愣地看着。
雨下得很大,来的人打着伞,穿着白色棉质的短T,神情有点不耐烦,也正拧着眉垂眼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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