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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内奸,如何忠良(重生)——思尽忧郁

时间:2018-01-24 15:03:45  作者:思尽忧郁
  抓到的这些刺客有死有活,查出来一部分是荆南王、蜀王派来的刺客,他们不想看着聂鹏借着拥立唐帝为名,仿着玄梁的老路子携天子以令诸侯,威胁到他们的地盘;一部分是成元水派来的,他明白希宗后人一旦得势绝不会绕过他,必须于秧苗之时扼杀。
  梁国倒是没有派刺客刺杀,但是梁帝玄友廉却在两个月后御驾亲征率十万大军南下攻打汉唐。
  玄友廉这一年简直就跟打了鸡血一般,先是不计后果攻打晋李,直打得两败俱伤,被齐军趁机偷袭,在关扶野吃了一个大败仗,损失惨重,不得不消停了一阵子,哪知道现在又莫名其妙地发兵攻打汉唐,而且一发兵就是御驾亲征,一副要把汉唐直接干到灭国的架势。
  消息传到汉唐,举国震惊,朝臣们跪了一地请求国主投降议和,不要与梁国交战,以卵击石。
  鹏奴又愁又怒,几天合不上眼,派人去请李五入王宫商议应战之策,可李五依旧不理他,不肯赴约,只让徐敬仪去了王宫复命。
  鹏奴看到徐敬仪,知李五还是不肯见他,这才承认错误道:“徐侍卫,当日登基典礼是我做错了,不该莽撞行事的,这才引起这番后果,眼下梁军大举进攻,就算举全国之兵都未必能敌,我该如何应战!难道真要降了梁国不成!”
  徐敬仪道:“国主不必担心,五殿下已经带兵奔赴了梁唐两国的交界处,准备应战。五殿下还说……若国主承认错误,不骄不躁,便将这封信交给你。”
  鹏奴疑惑地接过信打开,阅后惊讶道:“这真的是五儿的意思?眼下梁军大举进犯,她让我带兵去攻打荆南?”
  “荆南国弱地小,但矿藏丰富,为南方最富庶之地。眼下梁军来攻,所有人都不会想到这种时候我们还敢主动向他国发兵。若此时偷袭荆南,荆南必不设防,正好趁此大好良机灭了这夹缝之国。”
  “可是,梁军那里……她手中眼下只有三万军队,如何能敌玄友廉十万大军!”
  “国主放心,五殿下若这么交待了,心中必定已有谋划。”
  鹏奴思考了片刻道:“好,我相信五儿,就按她说的办。”
 
 
第132章 
  两国交界处。
  汉唐军营的主帐内,传信兵一个接一个进来禀告梁军的动向, 十几名将领围着沙盘议论争吵, 整个营帐内人来人往,吼声咆哮声不断。
  李文治坐在主座, 看着一道道加急军文送进来后部将们争执喧哗的场面,只觉得心情也跟眼前的境况一般乱糟糟的,最后实在被吵得头疼, 起身走出了主帐,在外面吹了一会冷风,脑子终于清静了一会。
  不远处李五带着一队骑兵回营, 风风火火地跳下马, 将马扔给一旁的士兵,看着李文治站在主帐外发呆,向他走去道:“十一,怎么在这里?”
  “姐,你回来了,勘察的情况如何?”
  “与我之前预料的一样, 梁军行进到丰林沟后, 在那里扎营驻扎了下来。”
  李十一忧心忡忡道:“姐, 这次玄友廉带着十万大军压境,我们不过三万人, 能抵挡住他们的猛烈进攻吗?”
  李五拍拍他的肩:“不必畏惧,此番我们的任务是守城,不是进攻。只要坚守住三个月, 我们就成功了。北方战场情势那么急迫,玄友廉带着十万大军来了南方,坚持不了多久的。”
  李十一道:“姐,我觉得玄友廉此次发兵毫无道理,分明就是冲你而来,你务必要多加小心。”
  李五微微叹了一口气:“我没想到我的背叛会让他的恨念如此之重,以至不计后果也要征伐我们。我本没想过那么快就与他兵戎相见的。”
  “姐姐,你跟随他征战多年,若在战场上见了面,你真的能与他举刀相向吗?”
  李五迟疑了一下,摇摇头:“不知道。”
  梁军扎好营后第二日便驾起了攻城梯开始大肆攻城。李五指挥着士兵防守,鏖战三日三夜,鲜血溅满城墙,终于将梁军的首轮进攻逼退了下去。
  这一场攻城战,李五损失了一千士兵,尸体堆满了城墙,然而梁军硬攻的代价更为惨重,城墙下密密麻麻都是梁军尸体。
  解理一边吩咐士兵清扫战场,一边走到李五身旁,见她站地城垛口跳望远方的梁军营地,粗声道:“李将军,我觉得玄友廉他真的疯了,这么个打法,他自己也伤亡惨重,就算攻破城门,他也讨不了多少好。”
  李五恍了一下神,道:“城墙破损严重吗?”
  “又烧又砸,几处坍塌,已用土包临时垒住,再有一次这样的进攻便守不住了。”
  李五干脆道:“你带着三千人留下防守,其它人退守下一个关卡。一旦城破不要恋战,直接撤军弃城。”
  “是。”
  梁军退兵休整了三日后,再次举兵来犯,激战一夜,终于在破晓时分攻破城门入城,然而城内的守军已经撤退,只留下一个空无一人、荒凉凄冷的空城。康大海向玄友廉禀告士兵伤亡情况后,犹豫道:“陛下,为了攻破这一个边境城关,我们损失了足足五千人,伤亡太大了,实在不值得啊!”
  玄友廉望着远方天空露出的鱼肚白,一张脸却也似那晨露般苍白道:“整顿军队,继续进攻,不许停。”
  接下来的一个月,梁军攻势猛烈地攻打汉唐,以雷霆之势占领了汉唐边境十五城,汉唐五分之一的疆域沦陷。当然,在如此不计代价的攻势下,数以万计的梁国士兵尸横遍野。
  汉唐军兵力远远不及梁军,且战且退,绝不正面交锋,一旦城破立即撤守下一个关口,绝不恋战,所以虽有伤亡,但不如梁军那般惨重。
  玄友廉一心要在短时间内灭汉唐,又让申屠元建派了五万援军过来,继续攻城。
  汉唐军中得知敌方又新增五万援军的消息后,士气变得极为低沉。
  李五将众将领聚到身边道:“你们怕了吗?”
  “李将军,我们不怕,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我们军人的宿命,可是梁军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只怕我们所有人都战死了,也守护不了汉唐。”
  李五道:“玄友廉之所以选择这样刚硬直入的进攻方式,因为他知道他不能在南方战场上耽搁太久,必须速战速决,一旦进攻的步伐被拖延下来,各方面的压力会如潮水疯涨,逼得他不得不退兵。三个月,只要守住这三个月,将士们,相信我,梁军必退!无论我们丢失多少国土,到时一并收复回来!”
  李五的话给了将士们莫大的鼓舞,接下来的两个月,无论梁军的攻势如何猛烈迅捷,李五依旧不慌不乱,沉稳应对,能守就守,不能守立即就撤,一切以保存兵力为主。而放弃的城池无一例外都被清得空空荡荡,百姓早已经被疏散撤离,家禽牲口粮草能带的带,不能带的烧,绝不留下任何有用的物资。梁军深入汉唐境内,然而补给却仍靠遥远的后方输送,虽然荆南提供了一部分的物资补给,但梁军已渐渐不支。
  与此同时,梁军们虽然节节胜利,但用无数血肉堆叠起的胜利太过沉重,士兵的士气一天比一天低迷消沉,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明天就做为攻城的一个垫脚石,死在了远离家乡的异国城墙之下,尸骨无存。
  三个月后,李五带来的三万兵马经历无数血战,只剩下不到五千人了,而梁军那里就算兵力依旧雄厚,却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玄友廉离开都城,举全国之兵攻打汉唐的第三个月初,李继勉带大军趁机攻入京畿道,直逼梁都洛阳,申屠元建带兵抵抗,然而晋军来势汹汹,根本无力抵挡,洛阳告急。
  与此同时,汉唐王聂鹏出其不意,带着五万大军直接西进攻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攻入了荆南王城,荆南王杨不疏绝望之下,自刎于乱兵之中,荆南国灭。
  聂鹏灭了荆南后,从荆南国借道,直接带着五万大军绕到了梁军兵力匮乏的后方,给梁军迎头痛击。在洛阳告急,荆南国灭,敌军偷袭、补给不足,军心溃散,朝臣不满的种种压力下,玄友廉抵抗不了各方面的压力,下令撤军。
  这一场来势汹汹的危机在李五坚持苦守三个月后终于化解。将士们登上城墙看向远处陆续撤退的梁军,被胜利的喜悦浸染,欢呼起来。
  这时一名梁兵由远及近策马而来,抵达城门后立即被涌出来的汉唐兵擒住。
  李五在城墙看到这一蓦,对身旁的白绪宁道:“去看看,怎么回事。”
  白绪宁离开,不一会拿着一封信上来:“那人自称是梁帝使者,奉皇命将这封信给你。”
  李五接过信拆开,里面的笔迹无比熟悉,跟随在玄友廉身边多年,他的笔迹她自然认得出来。
  上面只简短的一句话。
  “徘徊花期近,花盛人不归。五里外,河谷亭,盼至。”
  李五握着信纸,犹豫了片刻道:“备马,开城门。”
  李五骑上马带着五百名士兵就要出城,李十一听到玄友廉送信约见李五,匆忙赶来阻拦,却没有追得上她,看着她带着一队士兵扬长而去。
  李五抵达一片原野,一望无垠的绿茵草地上,一条小溪缓缓淌过,小溪边立着一座质朴的木亭,亭中坐着一个单薄寂寥的身影,而在木亭后方的十五丈外,站列着秩序井然的梁军。
  李五示意身后士兵原地待命,跳下马,独自往溪边小亭走去。
  人听到了声音抬起头向她看去,淡淡道:“你来了。”
  玄友廉没有穿盔甲,也没有一点帝王的架子,穿着一身样式简单的淡色长袍,头发用一根白玉簪子束在头顶,分明是多年前他还只是一个小侍郎时的打扮。
  李五看了看自己一身的甲胄,将腰刀解下,扔在了亭外,这才跨入亭中。
  “我一个人坐在这亭中,无聊地数着天上飞过的飞鸟,一直在想你会不会来见我。数到两百三十一只的时候,终于等到你了,坐。”
  玄友廉的态度平静地出乎李五的意料。他摆出那样不计后果、猛烈血腥的进攻姿态,她以为再次见面,他会是暴跳如雷、怒不可扼的模样。
  李五在他对面坐下:“陛下,好久不见。”
  “不必违心地叫我陛下,你若承认我是帝王,又怎会离开我。小五,你陪伴在我身边那么多年,从无二心,忠心耿耿,我以为你已经完全归顺于我,结果一切都是假的,你自始至终都没有忠诚于我。”
  李五道:“对不起,骗了你。”
  玄友廉道:“灭了两王之乱后,你对我说你要出城巡视五日,那时你就准备离开了,对吗?”
  “是。”
  “那为什么还要回来,为什么冒险劝降申屠元建,为什么……助我夺`权登基。”
  李五沉默了一下道:“因为那样……我就再也不亏欠你了。”
  “呵……”玄友廉苦笑起来,“原来是不想亏欠我,我却宁愿你心中对我有所愧疚。小五,你看,亭外那簇野生徘徊花开得多漂亮啊!”
  李五侧头看向亭外,刚才进来时她的注意力都放在玄友廉身上,倒没有注意这亭外正盛开着一朵朵鲜艳如血的徘徊花。
  “还记得我二十岁生辰那日,你跟我说的话吗?你对我说,以后我每年的生辰都会送我一束徘徊花,你还说,‘过了今夜,便是重生’……我以为那是我俩的开始……”
  玄友廉站起来向李五走去,俊美皎洁的脸上满是忧伤。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小五,跟我回去好吗?你离开后的每日每夜,我痛苦得几欲发狂,小五,回到我身边好吗?”
  李五感觉着手上传递来的热度,缓慢地摇摇头,抽出手:“对不起,我做不到。”
  得到这个无情的回答后,玄友廉身子震动,下一刻他突然动作粗暴地她抱进怀里。她大惊,举手反抗,却被他钳住双手,死死地揉进了他怀里。缠纠之中,她身上坚硬的甲胄勾破了他身上华贵的衣料,而他也终于吻上了那两片总是向他吐露无情字眼的红唇。
  唇齿交缠中,血腥味在弥散。
  李五终于挣脱出双手,用力将他推开,他被推得后退一步,伸手抹去唇角被咬出的鲜血。
  “陛下!”
  “将军!”
  亭外驻扎的两方军队见着亭内两人突然纠缠在一起,只当发生了什么变故,迅速向木亭奔来,片刻前还安逸清静的木亭瞬间被两方军队密密麻麻地围在了中间,彼此虎视眈眈,战斗一触及发。
  玄友廉厉声道:“谁让你们过来的!朕的命令你们忘了吗!退回去!”
  李五亦转身冲涌过来的士兵道:“回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这里。”
  双方士兵们面面相觑,迟疑了片刻,不得收回兵器,撤回到原地。
  木亭四周再次变得清静空旷起来,然而亭边的草木却被刚才涌过来的士兵们践踏得东倒西歪,碾落成泥,包括那一簇野生的徘徊花从。
  鲜红的花瓣散落于地,鲜艳如血。
  李五走下台阶,花丛被践踏得不成样子,连一朵完整的都没有,她环顾一圈,拾起了落在青砖上一朵相对完整的徘徊花,转身递向玄友廉:“后天就是你的生辰,这朵徘徊花便当是我最后送你的生辰礼吧,从此以后,我们不再相见。”
  见玄友廉伸手接过那朵徘徊花,李五转身便要离开,便听身后人道:“五公主殿下。”
  李五的身体僵住,这个称呼是第一次从玄友廉的口中出现,然而上一世,他却一直这么叫她。
  自卑又谦顺,恭敬又深情。
  李五转过身道:“你叫我什么?”
  玄友廉看着她的眼睛:“你知道吗,在高陵城昏迷的一个月,我做了一个久远的梦,我梦见了那个我自幼时起就一直困扰我的破碎梦境的全部。”
  玄友廉看着呆在原地的李五,向她走近,伸手抚住了她的脸:“在梦中,我爱上了一个女子,爱得发狂,爱得心碎,然而她却一点都不爱我,从始至终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我只能卑微地在她熟睡的时候亲吻她,却被她发现,她用我送她的镯子砸破了我的脑袋。然后在她嫁给我的当晚,她递给我一杯毒酒。”
  李五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窒住了。
  玄友廉留恋地最后抚过她的脸颊,收回手:“我不知道那只是我一个荒诞的梦,还是说那就是我的前世,但是无论梦境还是现实,你从始至终未爱过我,是我一厢情愿以至万劫不复。我原以为那个破碎的梦境指引我今生与你相逢,现在才知道,它是想让我记住梦里刻骨铭心的痛,警告我不要再爱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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