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则开始拟定计划,准备各种细节的规定,包括培养一众风尘女子将接到有几分分量的客人记下来,从身份到喜好。
瑾瑜看着冬青起草的计划,道:“怎么觉得你不是在开妓院,而是开了一家情报机构。”
冬青停笔,“一举两得,又挣钱又收集情报,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瑾瑜想了想,既然要如此,那就做全套,他着手起草了规章制度,不是一味的压榨,而是与院里的姑娘们采取分红制度,赚得多分得多,赎身自由,走留随意。
冬青觉得可行,就把瑾瑜写的计划详细定制一番,交给小圆去实施。
小圆无意识的跟冬青学习为人处世,做事雷厉风行,花费近二万两白银,没出两个月,晋安多了一家叫温香玉的烟花场所,院内装潢十分风雅,不落俗套。
晋安另外几家的花魁,陆续从原在地赎身,投奔温香玉。
这事从头到尾冬青没有插手,听小圆报备她将自家的制度故意传到那些花魁耳中。
条件十分诱人,她并未使任何手段,这些才情外貌出众的花魁们,自己来投奔温香玉,别的院子也无可奈何。
冬青还是提醒一下小圆,表面上无可奈何,不代表别人不会心生不平,背地里使绊子。
小圆自然记在心上,提防着别人的暗箭。
温香玉独特的名字与装潢,外有花魁加持,生意蒸蒸日上,没多久就成了晋安风流的地标。
无论外来的还是本地的,都想去逛上一逛,一逛便流连忘返。
看着每个月的进项,冬青这才放下心来,慢慢物色着田地和宅子,过个几年,他们就会是真正的有钱人。
日子过得飞快,瑾瑜看着文书上签署的日期,已经华元十六年六月。
当年他初到黎国,只是华元十二年,那年他才二十岁,如今一转眼都二十四了。
在翰林已经呆了一年有余,平淡如水,经营一年,除了朝中大半官员都看他挺顺眼之外,别无所获。
还有数个武官,没有什么交集也对他印象很好,因为现在实行的平武政策,是瑾瑜殿试文章所列举的。
这让他们又得到了应有的重用,而不是文官的附属。
瑾瑜在官场一年多,还发现一件事,就是朝中高官都是熬资历熬上去的,最年轻的也都当了二十多年官。
这让瑾瑜有些挫败,难不成他好不容易当上了官,就这么悠哉悠哉熬个二三十年?
第77章 灾荒
这一年多,瑾瑜还担任了庶吉士的小教习,辅助学士教习庶吉士。
不可否认,在翰林为官,哪怕是个末品官也学到不少东西,能够直面国家政务。
翰林院内近期有升迁变故,掌院学士许韬因资历与政绩足够,由正五品升迁为正四品,入文渊阁为阁臣。
上头有人升迁,就会空出一个位置,以致下面的侍讲学士与侍读学士虎视眈眈盯着这掌院学士的位置。
这个升迁产生连锁反应,上一级的空出位置,低一级就会有机会随着升迁。
瑾瑜自然也想顺势往上走,但翰林院设有两个分部,为待诏厅与典簿厅,不止他一人是从六品官职,想要升官的人一大把,位置却只腾出一个。
而且不少人资历比他高,不是说做出了什么政绩或是得皇帝多少信任,而是当官的时间比他长。
可惜,若是按政绩和皇帝的眼缘来看,他绝对处在上风。
对此,瑾瑜无可奈何,该做的他都做了,眼下只能静待其变。
冬青则忙着带小圆拓展生意,有了本钱就什么都不算事,能赚钱的生意冬青都纳了一份。
主要是能信任的人手不多,什么事都要自己操心。若是有足够的亲信,就能把这些生意分给亲信管事,她只需要收着房契地契,每月核对账目收钱。
除了小圆以外,冬青手底下就只有几个算得上朋友的举人。
举人不可能会愿意成为冬青做生意的管事,他们都是要走上仕途做官的。
瑾瑜看冬青犯愁,就给她出了个主意,“你觉得李林如何?”
冬青从纸墨中抬头,“李林很不错,虽然二十老几依然如孩童那般很皮,但做事还是挺认真的。”
瑾瑜道:“前些日子不是收到李林的书信,说这两年挑花刺绣像瘟疫一般的蔓延,已经赚不到什么钱了,我们让他把生意处理好,来晋安找我们。”
冬青思索片刻,道:“如此倒是可行,若有李林加持,分管了一些生意,就不会如现在这般忙碌。”
“至于报酬,待他上来再当面商量,不会亏待他就是。”
“既然如此,那就即刻送信过去,让他速战速决。”
瑾瑜当下给李林写了信,让他来晋安搭手。
翰林院的连锁升迁有了消息,掌院学士只需一人,最终尘埃落定,由侍讲学士文陈丰担任。
下面的升迁却多一些,一些熬了数年的侍讲和侍读,此次升为从五品学士。
不负所望,瑾瑜努力一年多,也迎来第一次升迁机会。
虽然这个升迁于瑾瑜而言可有可无,只是从从六品修撰,升迁为正六品侍讲。
年俸由每年林总六百两变成七百两,职责大同小异,有机会为皇帝或是太子皇子讲学。
对于俸禄,瑾瑜已经不在意多少,毕竟他家娘子每个月能赚数万两,要是当官拿俸禄,得当几辈子才能拿到冬青一个月挣的数。
冬青的机智在于,所有的酒楼商铺妓院明面上都是小圆的,没人知道这些生意与瑾瑜有关系。
实则所有生意的契约冬青都拿在手里,每个月的进项存入钱庄变成了银票收着,或是拿去买了田地。
冬青并未亏待小圆,每个月几百两的零头都给了小圆,让她自己存着,为以后的日子打算。
小圆没有推脱,虽然她名义上是冬青的婢女,但冬青待她犹如家人,都知道各自什么脾性,用不上那些虚的。
瑾瑜和冬青带着小圆,还住在这座不大的院子里,屋内的摆件陈设都很朴素,平日穿着也不高调,完全在瑾瑜俸禄承担范围内。
有人会对瑾瑜送的礼物价值生疑,因为瑾瑜送的礼物都不算轻,任何一件都抵得上瑾瑜一年的俸禄。
不过很快就想通了,既然他们有人送礼,瑾瑜自然也能收到礼物,而且家里多多少少有些产业,两厢抵消。
也难怪瑾瑜过得十分清贫,家里甚至没有一个丫鬟。
旁人也不在意,既然瑾瑜愿意过得清贫而做官场人情,他们承了这个情就是。
瑾瑜不知道旁人对他家里没有丫鬟的事这般猜想,他和冬青没有丫鬟,是因为暂时不需要。
洗漱穿衣完全可以自己动手,饭想做就做,不想做就带上小圆去自家酒楼吃一顿。
平日里冬青很忙碌,家里的家务都是瑾瑜在做,权当健身,免得他整日坐在翰林院做文职浑身僵硬。
这几日,朝中陆续收到全国各地发来的奏章,称灾荒严重,希望朝廷设法解决,以免流民四散。
黎国占地颇广,每年都有灾情,或是水灾或是旱灾,但都不严重,拨些赈灾银粮,安抚过了一年,第二年就缓过来。
瑾瑜看今年的情形,应该是大的灾荒,滇州大面积闹旱灾,种下去的庄稼,半年时间,尽数晒死,今年可能颗粒无收。
而廊州,竟然又闹起了蝗灾,按奏章里所描述的,廊州大部分县镇遭到蝗虫席卷。
蝗虫成云,遮天蔽日,翅膀煽动之声震耳欲聋,所到之处连草叶都不剩下。
瑾瑜对这份奏章的真实程度抱有怀疑。
如果真的大面积闹蝗灾,这个描述不算夸大。但因有前车之鉴,瑾瑜想一探究竟。
上次湘王给他送了不轻的礼,这一年没有要求他做任何过份的事,至多让把奏章尽快呈交给华元帝,不要耽搁廊州相关事宜。
这些事本就是要做的,只是时间快慢问题。
再有就是让他将皇帝正在琢磨或是准备施行的事,以书信的方式告知湘王。
瑾瑜一一照办,却没能抓住湘王的把柄,因为无论是谁处在湘王这种尴尬的境地,都会与湘王一个做派。
实时了解朝中动向,提前做好应对政策的措施,以防像上次南阳王事件之前,皇帝准备将他们的爵位回收。
对付灾荒,朝廷一贯的做法就是开仓放粮,拨款赈灾。
这次也不例外,阁臣与华元帝计算商议后,决定给滇州拨十万两白银,向周边风调雨顺的州界购买粮食,度过今年秋天到明年秋天这一段没有口粮的时期。
廊州因地界较大,人口较多,拨了十二万两,即日就派钦差押送,监督整个赈灾流程。
旁的差事有人抢着做钦差,赈灾放粮这事却无人愿去。
因为这个差事很是艰苦,而且近两年为了防止赈灾银被贪,出台了不少严格规定,监管赈灾银这事,捞不到好处就罢了,还容易出力不讨好。
监管的是粮银,下面的官员总想从中捞些好处,若监管太严铁面无私,这些人办事便不尽力,赈灾粮发放会延迟。
这一延迟,不是小事,延迟一个月就有许多灾民受难,而且监管人员会被扣俸禄,于上于下都讨不了好。
若是让这些官员捞好处,一层层下去,到灾民身上就没几个钱,还需要遮掩,一朝事发,头一个倒霉的就是监管官。
总言之,这个钦差就是上面以为你办事不尽力,下面的人很嫌弃,里外不是人,想要做好不容易。
瑾瑜却主动请缨,愿意充当廊州赈灾的监管官,押送赈灾银前去湘廊,直到最后赈灾完成。
一般六品官够不上成为钦差,虽然相同的品级内城官比地方官地位高一些,但官品在那摆着。
一州知府是从四品,比瑾瑜侍讲的品级高了一阶一级,哪怕瑾瑜是翰林官,也不可能让知府信服,更别提廊州还有一个湘王坐镇。
若让瑾瑜作为此次监管钦差,只怕去了连渣都不剩下。
听闻瑾瑜递了请缨书,徐千章专门找瑾瑜谈话。
“不知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但你身在翰林,大可不必做这等冒险之事,安心在翰林学习,以你的才能,不到四十便可入内阁为官。”
徐千章惜才,看瑾瑜还算顺眼,不想看瑾瑜自掘坟墓,才会自降身份劝说瑾瑜。
瑾瑜心里却有自己的打算,道:“多谢阁老器重,只是廊州乃后生的家乡,当初许诺若是高中定不忘乡情,如今正是机会。”
徐千章颇有恨铁不成钢之意,“如今的事自有旁人去办,待日后身居高位,岂不更好照应?罢了……我言尽于此,你可有把握将此事做好?”
看瑾瑜的模样,只怕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徐千章索性让他去,若是此事能做好,当称全才。
若是做不好,遭了罪过那便是活该。
瑾瑜一拱手,“若圣上给下官这个机会,晚辈定当竭尽全力,力求最好。”
徐千章睇了瑾瑜片刻,摆手让他离开,而后出门一趟。
瑾瑜从徐千章府上离开,回家与冬青说了这事。
看徐千章的神情,他去廊州做监管官这事没跑了。
冬青蹙眉,“瑾郎,我知道你很有主见,但这次是否应该听徐阁老一次?他确实是为了你好。”
瑾瑜扬眉一笑,恣意风发,“廊州闹的是蝗灾,我有个法子,能将银钱尽数用在百姓身上,又能从根本治住蝗灾。”
“什么法子?”冬青不解,蝗虫繁衍能力让人生畏,如何能止住?
“你附耳过来。”
冬青凑过去,瑾瑜将他的法子说给冬青。
冬青一脸错愕,而后满是嫌弃,“这……能行吗?”
瑾瑜一笑,“就我的经验而言,能行。”
冬青想了半晌,道:“既然如此,我跟你去,近几日李林也该到了,这里的生意交给李林与小圆看着,我也有法子从中捞上一笔,但并非贪污赈灾银。”
第78章 钦差
李林收到瑾瑜招揽的书信,就与翠枝和大狗商量,跟李员外打过招呼后,遣散了挑花刺绣的工人。
这些工人都是清水沟的村民,这两三年在县城制作挑花刺绣,一人抵得上全家种地的收入,逢年过节还有福利可以拿,一家人生活条件发生质的飞跃。
现在清水沟大部分人家都已经算得上富足,回到当年闹蝗灾之前的境地,领先明山镇数个村庄。
只可惜天公不作美,眼看要到收获的季节,一团团遮天蔽日的绿云席卷而来,地里庄稼惨遭啃噬,又是颗粒无收。
只不过这次,不是小面积遭灾,廊州三分之二的县镇被蝗虫大军登陆,满是唉声哉道。
屋漏偏逢连夜雨,挑花刺绣不再是山河县的特色,李家不得不撤下挑花刺绣的生意,他们除种地外唯一的营生也断了。
自官府出了推行手工业商业的政令,各色工厂如雨后春笋,这挑花刺绣也越传越远。
什么东西都是以稀为贵,挑花刺绣数量剧增,举国遍布,无法避免的出现降价销售。
如此一来利润微薄,每个县城开始自给自足,不从外地进货,才勉强有利可图。
而最开始供销的山河县,是为挑花刺绣发源地,满足全国平民阶层随手刺绣与平价摆件,除了被称作挑花之乡,再无其他好处。
被遣散的村民拿了遣散费,每人三两,心里好歹有些安慰。
这三两银能买一石苞米,够全家人吃上许久,家里还有这三年存下的数十两白银,一些复制卖力的,存了近一百两。
只盼着蝗虫快些死绝,明年是个丰收年,便不担心饿肚子。
只是苦了一些本就不富足的村子,家里没有几个存银,存粮只够吃到今年秋天。
今年蝗灾,不会再有秋收,秋天过后的日子,唯有指着官府会不会给点救济,撑到灾荒过去。
处理完山河县挑花刺绣事宜,李林马不停蹄请了路引,一路来到晋安,敲响瑾瑜信中所写地址的大门。
看着眼前不大的院子,李林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或是瑾瑜写错了住址。
瑾瑜在信中分明写到,冬青生意做得太大,加上小圆都看管不过来,才让他尽快处理好挑花刺绣的事,来晋安搭手。
瑾瑜如今是官老爷,又这么有钱,不应该住在这种一看就是平民住的院子才对。
而且敲了门半天也没有家丁或是什么来应个门,只留他风尘仆仆站在门口,时不时路过的人上下打量着他,实在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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