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言情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email protected]举报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18

朱锦生香——楼笙笙

时间:2018-01-25 14:57:07  作者:楼笙笙
  就连蔡烺这种拿曲子考验客人、性子清高得可恨的家伙,都把姜啸之视同好友,姜啸之与外界的交往能力,由此可见一斑。
  在梁王那儿,姜啸之碰巧遇上了从宫里回来的梁王妃。
  “姜大人,好久不见了。”梁王妃冲着他微微一笑,却不急于回避。
  梁王妃原是银赫国主的幼妹,后来嫁给了梁王,银赫人与狄人相似,对女性不像旧齐那样规矩大,所以也可以出来见见男性客人,甚至可以同坐一桌吃酒。
  银赫在大延的西部,与蓟凉的鹄邪人毗邻,但是银赫人与好战野蛮的鹄邪人不同。
  银赫物产丰富,与中原人一直有频繁贸易往来。他们长久接受中原文化,也钟爱斯文事务,而且银赫地界出美人,银赫的名产就是银赫美女。因为肤色偏黑,所以又被称为“黑珍珠”。据姜啸之所知,赵王宗恒的生母就是银赫国进献的舞女,后来被太祖赏赐给了上代赵王,所以宗恒也算是半个银赫人。
  眼前的梁王妃,同样是个绝色的深肤色美人,她的模样常常让姜啸之想起梅根?福克斯,那个好莱坞女星。之前他跟着那群锦衣卫去看《变形金刚》时就发觉这一点了。
  上次他见到梁王妃还在七年前,如今再见,这女人依旧艳光四色,美丽绝伦。
  虽然是银赫国的小郡主,但姜啸之清楚,梁王妃对梁王影响非常大,梁王钟爱他的妻子,很多时候王府的事情,都是梁王妃在做主。银赫国夹在大延和鹄邪王之间,地位微妙,两边都不是好得罪的,所以银赫国主才把妹妹嫁给与太后有关系的梁王,又竭力拉拢赵王宗恒,这么做,自然是想借着大延的荫庇,保自家安全。
  不过除此之外,姜啸之还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八卦,比如,原本这位美丽的小郡主是要嫁给赵王宗恒的,但后来不知为何婚事未成,这其中,太后以及天子大概都起了一点作用。再后来,美丽的小郡主嫁给了与太后更加亲近的梁王,而赵王宗恒也娶了旧齐的湘王妃。更多的事,姜啸之无从了解,不过他觉得,银赫小郡主的婚事,在一定程度上左右了当今朝局的外交走向。
  于是主客落座,姜啸之问起太后的病情,又向梁王道喜,因为半年前梁王世子诞生,是梁王膝下第一个男孩。姜啸之当时人在那边,没能及时道贺,这次为了弥补,也带来了迟到的贺礼。
  “若下官当时在京城,就着人把这贺礼送去墨州了。”
  梁王妃便笑道:“姜大人不想回素、墨看看么?也有好些年没回去了吧?”
  姜啸之点点头:“自从掌门过世,下官这些年忙于公务,都没有抽空回素州。”
  姜啸之少年时,曾被养父送到素州慕家,跟着掌门慕沛学功夫。姜啸之不太懂养父为何要这样做,朝中官员没有几个学功夫的,武林也不是朝廷重视的领域。但养父说,武林是不可忽视的力量,等到大延统一了天下,迟早它将变成朝廷心腹大患,所以不能对它毫无所知,最好能深入了解。
  “而且学了功夫,阿笑自己也能变成一个更强的人,这有什么不好呢?”
  慕家掌门慕沛,之所以肯收下姜啸之,也是因为他曾欠了周朝宗一个人情。武林的规矩,不和朝廷有牵连,虽然武林人瞧不起旧齐朝廷,对狄人也一样没好脸,觉得只要和“官”沾了边,那就是一路货色。姜啸之既然是狄人官员的养子,所以慕沛不肯正式认他为徒,却照样把功夫教给他。
  在素州慕家的那五年,是姜啸之生命历程里,很特殊的一段日子,慕沛虽然不承认是他的师父,但却十分喜爱他,他说姜啸之是学武的好料子,只可惜往后,要把一生贡献给官府。他说姜啸之为何不离开周朝宗,就此留在慕家呢?那样,他就能正式做姜啸之的师父,继而把掌门之位传给他了。
  慕沛从本质上来说,是个诡计多端、性格阴冷狠毒的老者,周朝宗送养子去素州前,也叮嘱过他“要多加小心”,姜啸之自己,则脑补了一堆慕家的明枪暗箭,为此,少年一路上都很惴惴。
  但事实证明,身为一个只是来学学功夫、名字甚至都不能被记载进族谱的“门外弟子”,姜啸之需要抵挡的明枪暗箭并不多。而且慕沛看在周朝宗的份上,对他也有照顾。姜啸之称慕沛为“掌门”,在慕家那几年,姜啸之每日不是习武,就是阅读周朝宗给他送去的兵书策略。那些东西,慕家人却是不感兴趣的,所以实际上,姜啸之没有真正融入过这个武林家族。
  那天姜啸之在梁王那儿呆了不太久,就起身告辞了。梁王热情挽留他在此吃饭,又说正好新得了一坛琥珀香,今天可以不醉无归。
  “王爷好意,下官心领了。可今天怕是不行。”姜啸之笑道,“晚间还得回去一趟,这两天家母身子不大好,今日崔景明要过来,下官得去看看情形如何。”
  姜啸之喜欢把这种表面的友谊,保持得不温不火,既不能真正袒露心灵,又不至于太冷淡,让对方觉得受轻视。
  他这么一说,果然梁王不再挽留,只再三嘱咐,在他离京之前一定再聚一聚,他可不想把这坛琥珀香带回墨州。
  姜啸之笑道:“王爷好贪心,有美人又有美酒,还嫌不够,偏偏要下官这乏味之人从旁看着,心里生了嫉妒,这才高兴。”
  梁王大笑。
  “啸之兄若是乏味之人,这朝野上下三千诸公,简直无一可取了”
  然后俩人又客套了几句,姜啸之这才告辞离去。
  回去的马车上,姜啸之还在想着刚才与梁王的说笑。每当这种时候,他都会觉得自己生了两层皮,外面那一层,是假的。
  他不知道梁王是否有察觉,因为这两年,一直有锦衣卫在暗中调查他在墨州的动静,不过,就算梁王察觉到,也不会当面与他对质,梁王是个沉得住气的人,同他一样。
  所以姜啸之常常会在心里冷笑,笑对方,也笑自己。
  据说他的生父不是这样的人,那是个合则来不合则去的男人,交好的,肝胆相照;不好的,理都不理,这种暗中的把戏,他从来不屑一顾。
  ……所以后来,才落得那样的结局。
  姜啸之不知道自己这样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究竟是和养父学来的,还是为了避免重蹈生父的覆辙。
  又或者,这是受了慕沛的影响。在慕家那几年,耳濡目染,他不可能学不会权谋和勾斗。
  想起慕家,想起过世的慕沛,姜啸之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但这叹息并不是为他自己。
  他想起了一个人。
  二十多年前的冬天,他曾带着这个人,一路跋涉从舜天到素州。
  那次他本来是回舜天过年探亲的,却没想到临回素州之前,被当时还是太子的宗恪,塞了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包袱在身上。
  那是个比宗恪还小的男孩子,五六岁的样子,小得像个玩偶。那天宗恪名义上是约姜啸之到郊外骑马,但在途中,却牵出这么个小娃娃来,又秘密嘱咐他,让他把这孩子送出舜天。
  “一定不要让我父皇发觉,不然你和他都没命。啸之,你只把他送出舜天。”宗恪说着,又看了看那个小男孩,“再往后,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姜啸之一见那孩子,他吃了一惊,男孩的头发竟如黄金般闪耀。
  “太子,他是鹄邪王族?”
 
第一百七十九章
  宗恪倒没像姜啸之那么惊讶,但他也没有直接回答姜啸之的问题,只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金发:“……他叫阿濯。我和他说了,你会保护他,把他平安送出舜天。”
  那孩子看起来很孱弱,像是害怕似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姜啸之弯腰抱起他,男孩把胳膊搂住他的脖颈,手臂一伸,有金属叮铮的声响,姜啸之定睛一看,男孩右臂上拴着一串铁链,
  “父皇把他拴在我的书房里,钥匙给了我。我用斧子剁过,断不了。”宗恪悄声说,“这是天屻山玄铁打造而成的,普通兵刃弄不断它。”
  姜啸之心里疑惑,他忍了半天,才低声道:“太子,这孩子……”
  宗恪沉默片刻,才低声道:“是俘虏。父皇以为我喜欢,所以特意把他送给我当玩具,但是进宫就得净身,我不想他被净身,再留着他,我怕……保不住他了。”
  说完,宗恪又转头对那孩子说:“阿濯,往后,你要自己当心。”
  宗恪的语气很温和,像个历经风雨的大人。男孩默默听着,海蓝色的大眼睛一眨,两滴热乎乎的眼泪,落在了姜啸之的脖子上。
  后来姜啸之才听说,因为放走了这个孩子,宗恪被大怒的延太祖,一刀砍在肩膀上。他差点被失控的父亲给要了命。
  当晚,姜啸之把这孩子抱回了周府,他怕养父母发觉,就悄悄把他藏在柴房里,夜里偷偷给他送吃的和饮水,还有保暖的毛毯。
  次日,他抱着这孩子上了路,一路上。姜啸之都不敢让他离开自己身边,生怕有负宗恪的嘱托。然后他就发觉,阿濯这孩子。不会说话。
  “难道又是个哑巴?”姜啸之唉声叹气,他怎么总招惹哑巴呢?
  后来他才明白,原来孩子不是不会说话。他是既不会说狄语,也不会说齐语。他只会说鹄邪话。
  虽然无法沟通。但是姜啸之从不为难这孩子,他已经大了,不再像两年前那样爱捉弄人。每次吃饭,姜啸之都用小勺一口一口的喂给阿濯,因为他手上绑着铁链,一有动静就哗哗响,姜啸之怕被人发觉
  而且这金发的小娃娃成天跟着他。特别喜欢软软的让他抱在怀里,那时候,阿濯就像依恋兄长一样依恋他。
  金发娃娃长得很漂亮,他还年幼,很爱哭。夜里自己低声唱着姜啸之听不懂的歌谣,调子总是那么凄惨,唱到后来就哭起来,总得要姜啸之哄好久。这种时候,姜啸之就会抱住他,笨拙的给他擦眼泪。让他把小脸贴在自己脖颈上,他的小嘴像玫瑰一样柔软,又热又潮的气息,弄得姜啸之脖子痒痒的。
  这孩子就像自己的弟弟。姜啸之想。在华胤,他是给人家当弟弟,家里三个哥哥,属他最小,大家都宠着,只要他一哭,所有人都上前来哄。后来那个家覆灭了,他来了舜天,身边却尽是比他年龄小的男孩:井遥,宗恒,宗恪……现在,又加上这么个面团似的小东西。
  他几乎忘记给人当弟弟是什么滋味了,如今他总是给人当哥哥,不光自己哭不成,还要去照顾人家、安抚人家,遇到事情也要让着人家。包括太子宗恪,心理上也在把他当做哥哥看待。所以姜啸之时常郁闷,他还是很想当弟弟,可是再也当不成了,一想到这儿,他就觉得自己很命苦。
  但是这么个泪汪汪的小东西,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呢?姜啸之发愁,那时候他也不过十四岁,比这小家伙大六七岁而已,还是个孩子。身边仆从看见姜啸之揽了这么大的事儿,脸都吓白了,姜啸之费了好大的劲儿,才逼迫他们几个发誓,决不去告诉周朝宗。
  但是孩子这么一直跟着他,也不是个事儿。虽然宗恪说只要送出舜天,不要让陛下发觉就行了,可他没说到底该送去哪儿,看来宗恪也不知道。在舜天的宫里呆了一段时间,孩子听得懂狄语,却不会说。姜啸之问这孩子要不要回蓟凉,阿濯沉默,然后摇摇头。
  为什么阿濯不肯回蓟凉去呢?他不是鹄邪王族么?姜啸之弄不懂,他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想必其中另有隐情。
  舜天去素州的路,很漫长,姜啸之曾经考虑要把阿濯中途放在某个地方,但是一路上,他找来找去,觉得哪儿都不妥,重生拈花手。孩子生了一头金发,放在哪儿都能被认出是鹄邪人,鹄邪人在中原人心里,一向不受欢迎,这样做,太不安全了。
  曾经一度,经过渊州时,姜啸之想把他扔在绸缎铺子门口,他想,就让那些有钱的绸缎商们把他捡去好了,在富贵人家平平安安过一生,那也不错。
  因为打定了这个主意,他就带着阿濯从旅馆出来,把他右手上的铁链用布缠好,又给他仔细包好了头发,不让人瞧出他的金发。
  那天早上,姜啸之手牵着他,一家一家的绸缎铺子看。渊州是丝绸贩卖的集中地,首府澜蔷是个热闹的商业城市,这样的铺子连绵不到头,时候还非常早,商铺都还没开门,灰扑扑的橙色格子门挡着店面,晨雾未散,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姜啸之牵着阿濯的手,走了许久,终于以扔骰子的心态,选了一家,站住。那家店,看起来店面挺大,上面写着百年老店瑞麟祥。姜啸之知道这家店,华胤也有分号,这是家生意做得很大的店,所以,按理说应该非常有钱吧?姜啸之想。
  然后,他掏出怀里仅有的二两银子,蹲下身来,塞到孩子的怀里。
  “你就站在这儿吧,等到店开门了,你就……”姜啸之讲到这儿,也不知该怎么办了。
  他只是听说,有人把孩子放在店门口或者庙门口,自然就会被领去。可一路上他找不到庙,只找到店。
  姜啸之又想了想,继续说:“如果有人要你,你就老老实实跟着他去。往后在人家家里,要乖一些。”
  他绞尽脑汁,也只想到这几句叮咛。
  阿濯不吭声,只睁大眼睛盯着他,那双蓝眼睛里,好像又要泛起泪花了。
  姜啸之强令自己不去看他的眼睛,他告诉自己,他也没办法,再拖下去就到素州了,带着这么个孩子,他该怎么向慕沛交代?到时候进了慕家,是非更多,那就给自己惹了大麻烦了。他自己都还是个孩子,他应付不了这么大的事。
  反正太子的交代也只是送出舜天,对吧?自己这么做没什么过错。
  “你不能再跟着我了,我也没地方去,除了素州。”他一边低头给孩子整理衣裳,一边喃喃道,“慕家不是好去处,那是龙潭虎穴,在那儿我罩不住你。还不如……还不如就在这儿,跟着个普通人家过活。”
  他说了这一通,也不知道孩子听懂了多少,他没听见阿濯的回音。
  姜啸之咬咬牙,狠下心来,起身拔腿就往旅馆走。
  他以为孩子会哭,会扑上来抓住他不放,但是,没有。
  姜啸之的身后,一声一息都没有。
  姜啸之不敢让自己多想,他加快脚步,几乎用跑的回到了旅馆。天色还早,随行的仆人都还没醒,他一个人,像干了亏心事的贼一样,悄悄钻进房间。
  床铺还是刚才的样子,昨晚小家伙依然和他同榻,因为孩子还小,身份又特殊,姜啸之不敢把他丢给仆人,饮食洗漱全都是自己亲手来,这一路上,姜啸之简直像个笨手笨脚的保姆。阿濯是那种很容易依赖人的孩子,尤其粘姜啸之,晚上也要抱着他一块儿睡。今天早上唤醒时,他困得睁不开眼睛,只扭股糖似的依偎在姜啸之的怀里,还想继续睡。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