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如此。”
“那你是哪儿的陛下啊?”
“外星球的。”
“……”
宗恪没再理他,转身想拉门出去,季兴德跳起来,死死拉住他:“不行!你不能走!”
宗恪停下来,无可奈何地望着他:“季总,我申请辞职,可不可以?”
“不行!”季兴德凶巴巴地说,“你才来新翼不到一年,合同签的是三年!”
“我会按照合同规定给予赔付的。”宗恪说。
“那也不行!文森特你不能走啊!眼看着都年底了,你知道年底是什么时候么!那是要命的时候啊……”季兴德又换上一副苦脸,“我好容易才把你这个人才挖来的!你怎么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撂摊子呢!你想逼死我么!”
宗恪扶额,他觉得自己最近惹上牛皮糖的指数,越来越高了。
“季总,我走了你可以再招聘一个的。”他劝道,“不过是人力总监而已……”
“不过是人力总监而已?!”季兴德又要咆哮了,“你知道当初我花了多大的心思才把你挖到手的么?!你叫我这么短的时间内,到哪儿再挖一个像你这样的人!文森特!你知不知道你是人力总监啊!你这样说走就走,很没有职业道德啊!”
宗恪笑了。
“所以我才希望你炒我的鱿鱼嘛。”他笑眯眯地说,“季总,我早晚得走,你可以再招聘一个人力总监,也不过是费时费神一点,我却要上哪儿再去招聘一个皇帝、替我打理江山社稷呢?”
季兴德想了半天,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他郑重道:“文森特,你那个……呃,江山,要多少钱?”
宗恪一愣!
“其实你是说你的地盘吧?你那是多大的地盘?我买下来,行不行!”季兴德咬牙道,“我豁出去了!我把你那个江山社稷买下来,那你就能留下来了吧?”
一瞬间,宗恪有了种啼笑皆非的荒谬感觉,这些商人,什么都是用钱买的,他们用钱买了大半辈子,于是就产生了错觉:以为天下之事、天下之人,无一不可用钱买到。
“那你这花费可就不小了。”宗恪笑了笑,“季总,你确定,你舍得为我下此血本?”
“说吧,有多大的楼盘!”
“其实,也不算太大。”他继续微笑,“从最北的墨州靖离,到最南的海州珠崖,朕之江山,只比清朝版图略大那么一圈,而已。”
季兴德呆了呆:“……你骗人的吧?”
“你就当骗人好了。”宗恪耸耸肩。
“喂!文森特你不要走啊!”
宗恪收敛神色,郑重道:“这样吧:季总,我答应你,哪天我那边要开发房地产,我会第一个通知你,以报答你对我的知遇之恩。”
季兴德那呆滞的神情,顿时活起来!
“真的?!”
“真的。”宗恪严肃地说,“到时候,咱们要谈一笔大买卖,超级大的!到时,任志强潘石屹什么的,见了您都得望洋兴叹。”
“你不是开玩笑吧?”季兴德仍旧半信半疑。
宗恪叹了口气:“季总,我什么时候在工作方面开过玩笑?”
这一点,季兴德倒是承认,宗恪是个对工作一丝不苟的人。
“季总,一切请以大局为重!所以今天的事情,还请季总保密。”
季兴德醒悟,连连点头:“那是!那是!”
他完全没发觉,上司下属的关系已经颠倒过来了。
拉开门,宗恪走出去,心里还在暗笑:处在类宋元阶段的大延朝,也许未来终将有一日,会出现现代房地产,不过以季兴德的寿命来看,恐怕他是等不到了。
回到自己办公室,助理不在,大概是去吃午饭了。宗恪关上房门,开始飞快将电脑里所需资料拷入移动硬盘,然后将该删的东西一一删去。
这一切,他早就在心里预演过无数遍了,因为宗恪担心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这让他甚至有点黯然。
收拾好东西,正要出门,助理小姑娘端着两杯奶茶回来。
“怎么了?要去哪儿?”她惊讶地望着宗恪。
“有事,暂时出去一下。”他笑了笑,没说实话,心里对于调薪报告的中途夭折,感到一些歉意。
“咦?这儿,怎么了?”助理指了指宗恪的胸口。
他低头一看,原来衬衣领口下方,刚才被林展鸿的剑气给削出一道口子,那上面,有些蓝莹莹的东西。
宗恪心里一惊,他用手指抹了一下那层东西,送到鼻下闻了闻。
淡淡的香味冲入他的鼻子,像树干的木香。
“没什么。”他掩饰道,“刚刚帮季总搬东西,不小心弄破了。”
助理小姑娘笑了笑,是礼貌的笑。很明显,她不相信这个解释。
“先出去了,有什么事就打我手机。”宗恪说,但他确定,她再也不能打通他的号码了。
“哦哦,好的。”助理殷勤地端上奶茶,“这个,带上吧。”
“多谢。”宗恪冲她一笑,拿起奶茶,走向电梯间。
下楼的时候,宗恪运了一下气,他感觉到周身没什么异常,这才放下心来。
看来并不是毒物,他想,不然这么久了,经脉早就反应过来了。
却不知林展鸿说的那个“他”,究竟是谁呢……
从新翼总部出来,宗恪一眼就看见井遥那辆银色的雷克萨斯停在门口,他走过去,拉开门坐上后座。
“陛下?”井遥从后视镜看看他。他看见宗恪在打量新翼那栋高楼,宗恪的神色复杂,充满感慨。
但是没过多久,男人就恢复了平日的神色,他扭过脸来,将手里的奶茶递给井遥,淡淡道:“走吧。”
第二十二章
到家正好是午后一点,宗恪早已吩咐井遥,叫几个人去季兴德那边,把林展鸿留下的东西全部取来保存好,否则不仅是给季兴德添乱,也是给宗恪在这边的生活惹麻烦。
交代完毕,井遥离去,宗恪走到窗前,看着他那辆银色日本车渐渐驶离。
和中意欧美车的姜啸之不同,井遥喜欢日本车,轻快省油,外观流畅精致。就像他喜欢的漂亮服饰,新式的电子产品,还有高档餐厅的精美食物,以及那些一般人望而怯步的名牌商店,哪怕其中一多半都华而不实……对于这个世界的“时尚”,井遥此人好像天生就开窍,无师自通,他永远知道该怎么打扮自己才最帅,每次宗恪见到他,井遥都收拾得可以上《时尚先生》封面,就像禽类最擅长亮出鲜亮的羽毛。这一点,连最早在这边生活的宗恒都对此叹服不已。
井遥喜欢这边的一切花哨玩意儿,如果说姜啸之是一头黑豹,那么他这个好友便是一只孔雀。一直以来井遥都有“俏统领”这样不伦不类的外号,那是因为他生得很俊,虽然已经娶妻生子,但又爱男风,时常流连勾栏瓦肆(后来宗恪终于在这边,找到一个解释井遥这种人的新名词:双性恋)。和稳健的姜啸之相反,井遥这个人的性格里,有怎么都无法避免的轻浮的一面。
但这并不妨碍井遥在宗恪心里的分量,聪明的井遥有个最大的优点:永远知道界限在哪里。这是非常重要的,一旦确认他知道界限,你就不用再担心这个人了。
更重要的是,井遥忠于他,忠于大延朝,井遥是有信仰的人,他的信仰与宗恪一致,那是他们狄族人所共同拥有的,对这个古老神秘民族的信仰。
世上不存在没有信仰的人,哪怕信仰虚无,那也还是信仰。宗恪觉得人和人之所以能够沟通,首先得在基本的信仰上保持一致,即便无法一致,至少得能互相容忍。他受不了的是那种拥有古怪信仰的人,例如……共产主义。
宗恪看了很多哲学书,但仍然理解不了那玩意儿,而且他听说,那个变态白吉,就信仰共产主义。所以宗恪觉得也难怪朝廷会与白家势如水火。
宗恪不是那种在道德上严格要求臣子的君王,他没有苛刻的道德洁癖。他容忍臣子们的特色,只要不是罪大恶极,他都可以不放在心上。哪怕某些人的特色他实在欣赏不来,宗恪也不会轻易出言指责。所以井遥的那些小毛病,他一直睁只眼闭只眼,除了上次这家伙把宗恪的信用卡刷爆,让宗恪狠狠发了一通火以外。
还好,自从上次他发火以后,井遥已有所收敛,不再打宗恪钱包的主意,转而把目标放在了同僚们身上。
他敢打赌,井遥第一个下手的对象,肯定是姜啸之。
回到房间,宗恪开始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办。新翼他不可能再去了,就算嘉艺公司那边没事,他也没可能在已知实情的季兴德眼皮子底下继续干,那么,要不要换一家?……又或者,他还有必要继续留在此地么?
大约四点左右,宗恪听见开门声,阮沅回来了,同时,他也听见了女性的说笑声。宗恪推开键盘起身,拉开门走出书房。
“咦?你在家啊?”阮沅很高兴地和宗恪介绍,“我同事过来玩,周芮。”
阮沅身后鸽灰呢裙子、手里抱着一束花的女性,微笑着朝宗恪打了个招呼。
周芮这个名字,宗恪以前听过,它在阮沅平日和他的闲聊里出现过几次,他知道这是阮沅的好友同事。
面前的女性看起来,比阮沅略年长一两岁,容貌清秀,气质也比阮沅更成熟,如果说阮沅是玫瑰,那么周芮就像白玉兰。
“周芮带来的花。”阮沅比了个手势,“漂亮吧。”
周芮将花交给宗恪,宗恪道了谢,接过来匆匆扫了一眼,是类似蓝色妖姬之类的玫瑰。
“来玩就是,带花来干什么?”他微笑道,“这么客气。”
周芮赶忙摆手:“也是人家送我的。”
“是别人送给周芮的,她说放在办公室没人看,她这两天又有点过敏。”阮沅笑眯眯地说,“所以就便宜我了,这可是匿名爱慕者送给她的!”
宗恪笑道:“是么?这么好的花,放在这儿就太可惜了。”
他顺手把花交给了阮沅。
周芮也笑道:“阮沅喜欢,送给她也是一样的。宗先生这儿又宽敞又漂亮,花摆在这儿,比摆在我那个四十平米的麻雀窝强多了。”
“哦,那多谢了。”宗恪礼貌地点点头,“我还有事情要处理,周小姐不要拘束,随意就好。”
“放心放心!你去忙你的吧!”阮沅大咧咧地说。
宗恪回了房间,继续对着电脑发呆,他忽然觉得有点怪,刚才周芮和他说话的时候,神色里藏着一丝不自然。
怎么回事?宗恪想,她好像在害怕自己。可是他之前也没见过周芮啊。
想了想,宗恪拨通了宗恒的手机。
“有个人,是阮沅的同事。”他说,“叫周芮。”
宗恒“哦”了一声:“知道。这两天,元晟和这个女人有所接触。”
“元晟?”宗恪皱起眉头,“他怎么会和阮沅的同事搅和在一起?”
“大概是想打听阮沅的事吧?”宗恒想了想,“怎么?有问题么?”
“既然只是普通接触,也可能没什么大问题。”宗恪说,“暂时先不要动手,你们继续保持监视就行了。”
挂了电话,宗恪把注意力重新拉回到电脑上,他在做上半年的国家税收分析,不是这边的,而是那边的,这也是宗恪十分想把计算机引进皇宫的缘故之一,他甚至都不需要联网,只要配备最基本的办公软件就行。傍晚天气有点热,因为开着窗,偶尔他能听见楼上两个女人的说笑声。
周芮没呆多久就告辞了,阮沅送她出门,又来宗恪的房间敲了敲房门。
“花,要不要放在你书房里?”她捧着那束花,探头问,“你闻闻,味道真挺香的。”
宗恪摇摇头:“不用了,就放客厅吧。”
阮沅眨眨眼睛:“对了,今晚不出去啊?”
宗恪看了她一眼,笑道:“怎么?你希望我出去啊?”
“才没有!我当然希望你在家里!”阮沅马上说,“我是想问,你吃了晚饭没?要不要我做炒饭?放点火腿丁再放点虾仁,很好吃的!”
宗恪想了想,点点头:“好吧,不过现在我不饿,等会儿再说。”
“好嘞!”阮沅笑起来,仍旧是一脸的花痴。
宗恪摇了摇头。
等她关上门,宗恪对着电脑又敲了一会儿键盘,忽然觉得……不对劲!
有种类似眩晕的感觉,慢慢缠上了他。不太重,但是宗恪眼前开始发花。
他以为自己累着了,便推开键盘,揉了揉眼睛。
谁知紧接着,他的呼吸也开始不稳,胸口厌烦欲呕。宗恪有点慌,这感觉十分不对,他站起身,勉强走到窗前,探出身去,大口呼吸着外面的空气。
症状没有缓解的迹象。
怎么回事?宗恪心里奇怪,这很像煤气中毒,可是……难道管道泄露了?
他快步走出房间,奔向厨房。煤气阀关闭着,空气里也没有煤气的味道。
忽然间,眩晕猛地加重,像无形中击来沉重的一锤!宗恪几乎站不住了,他扶着桌子弯下腰,深深吐气。
糟糕,是中毒!
这个再清晰不过的概念出现在宗恪的脑海里,一时间他慌了神,此刻身体的症状,和中毒无异,但是毒……从哪儿来?!
宗恪挣扎着,勉强从厨房出来,不管怎样,他必须先通知井遥!
在回房间的路上,他的目光,偶然落在那束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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