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宁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所以这份宁静让人不安。只是谁也没说破。钟水月不说怕卫长风担心,卫长风不说怕钟水月担心。
其实他们都是聪明人,彼此都在担心,即便不说破也没能让对方放心,反而自顾自的担心。
按照时间推算,隆里县跟大河塘县隔着不远,这个时候应该早就在大河塘县了吧,就是不知道那两个人到底在干什么?
钟水月忧心忡忡的猜想。
事实上,那两个人的确到了大河塘县,但并没有去钟水月的酒铺,而是又折回隆里县。身后跟着的衙役,紧随其后,在路过桥面时,他的身影倒映在水面,让他们发现了。于是两方人展开厮杀。
幸好那些起义军的人武功不高,而衙役训练有素,很快他们占了上风,但不幸但是,那两个人咬舌自尽了。最后衙役不得不把这件事告诉他们。
钟水月收到信了,立刻拆开拿给卫长风一起看。
两人收到消息的同时,王允也受到了大河塘县那边传来的消息,这两个人死了,现场发现了脚印,证实是衙门的官靴,所以,他们两个其实早就被卫长风盯上了。
两颗废棋,却差一点毁了他们的大业。
王允坐不住了,急匆匆出门。
“鸡蛋,鸡蛋,一斤鸡蛋换一斤米咯!”
王允出去时,卖鸡蛋的正坐在她家门口不远处的地方,叫卖。
王允回头看了他一眼,那人露出两颗黄黄的大门牙,冲其憨憨一笑,“大哥,要鸡蛋不?我跟你换米,或者换钱也行!”
王允没有理会,径直走了。
那憨笑才收起,转而挑着篮子拐过一户人家,出来的是一个孩子,是小年。小年帮着把鸡蛋筐放到家里。那人便转身走了。
只可惜,人家走太快,他没追上,只能垂头丧气的又折回,重新叫卖鸡蛋。
这件事,也都告诉卫长风了,尽管有些遗憾,但他们并没有放弃。
钟水月拍了拍卫长风的肩膀安慰,“好了,好了,别气馁,幸好他们并没有怀疑到他身上,他还能继续监视。我们只能慢慢等消息了。”
“也只能如此了!”
于是,他们又等了几日。
这一日,他们没等来王允那边的消息,却等来了另一个消息。不知道是谁传出来的,只是大家都知道了,那就是邱大人花钱买官。
一时间大街小巷都在传。
“原来这个盐官是买来的呀!不是自己考上的,那还整天端着官架子吓唬谁呢!”
“买官可是大罪,哪个官爷爷活腻了,竟然卖官给他!”
“哎呀,这么算起来,这个邱大人,啊,呸,这个臭小子岂不是数罪并罚。那可有的受了,十个脑袋也不够砍了!”
“哎,一个假官还在老娘面前耀武扬威,真是可恶,这个骗子,最好不要让老娘抓到,否则,定要把他大卸八块!”
……现场议论声不断,所有人都在为邱大人买官的事气愤不已,但只有一人想到了更重要的一件事。
“不知道你们想过没有,是谁传出了这件事?要知道这可是连卫县令都不知道的,他是如何知道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对啊,卫县令要是知道,早就彻查了,显然他不知道,那么谁知道?
……一时间这个疑问又填满了大街小巷,人人都扮作大神捕揣测起来。
这话同样让卫长风和钟水月寝食难安,“到底是谁传出来的消息?这个人一定跟邱家很熟,那会是谁呢?你觉得会是王允吗?”卫长风疑惑的望着钟水月。
钟水月摇头,但也第一个想到了他,“我不知道。但如果是我我也会怀疑王允的。他操纵的事情太多了。自打姓邱的被抓,什么事都跟他脱不了关系,我也怀疑这一切是王允说出去的。可还是得讲证据。而且买官是大罪,姓邱的就算再笨,也不能把这种话说出去。”
“那如果是他酒后吐真言呢?”卫长风反问。
“这就不好说了。”钟水月呲牙。
第二百九十八章 皇帝要求彻查此案
这件事也已经传到朝廷,皇帝知道这事后龙颜大怒,要求巡盐御史戚大人彻查此事。结果,刚要查就遇到下雨天,屋子恰好又漏雨,雨水冲刷下来,很多书卷防潮毁坏,戚大人带着人进屋抢书,又叫人赶紧上屋修补,也没能阻止这场大雨,最后藏书阁一塌糊涂。
皇帝大为震怒,训斥戚大人办事不利,直接革职。转手让府伊卫光华侦破此案。
于是卫光华连夜赶往京城,入宫勘察现场。
从现场来看,藏书阁屋顶的确有不少地方有水渍,看得出来漏水了。地上也有些水渍,这会,下人们还在清理地面,防潮的书籍已经拿出去晒了。
卫光华看了看,都是些不关紧要的书籍,唯独一叠卷子最为重要,也是受损最严重的。
“这都是哪年的试卷?”卫光华问一位晒试卷的小太监。
小太监回答,“是五年前的试卷。”
五年前?那不就是邱家少爷考中盐官的那一年?“看样子这场雨下的‘及时’!”卫光华感慨道。
“啊?”小太监没听懂,纳闷的看着他。
卫光华不多言,又往下问,“藏书阁藏了多少年的试卷,其他年份的试卷可还在?”
“有!藏了,大概有二十年的试卷。其他的试卷也都在,不过不同年份的试卷不是放在同一层书架的,其他年分的没有损的如此严重。”
“去把其他年分的试卷都拿出来,我看看!”卫光华命令小太监。
小太监放下手中的试卷,就去藏书阁拿取,二十年的试卷都拿来了,按照年分,统统叠放好摊在地上,给卫光华看。
“大人,都在这里了。由于科举是每三年一次,加上只有过了殿试才有资格保存在这,所以试卷并不多。”
小太监简单做了解释。
卫光华低头看了看,地区不多。而且二十多年的试卷,按照年分放在书架上。年分越远放的越低。所以如此看来,五年前和近年前的试卷受损,且都已经模糊不清,其他年分的试卷则受损程度较轻。
五年前,关于邱大人到底是不是真的科考上来的答案也都模糊不清了,因为试卷已经受损,根本辨不清到底有没有。
不过这样也显而易见了,肯定是没有。
卫光华打定了主意,又叫人拿了梯子爬上屋顶看看,屋顶上面其他漏水的地方,都有断裂的痕迹,但痕迹较轻。而试卷上方漏水的地方,屋瓦明显碎裂,碎裂成很多块,碎裂的屋瓦也很多。如此明显的痕迹,难道没有人修补屋顶?
卫光华,不信,故意喊了屋下站着的小太监询问,“皇宫里难道不修屋顶吗?这么大的裂痕看不见?”
“不会吧,大人!”小太监不相信,抬着脑袋,扯着嗓门给卫光华解释,“大人,宫里面最为注重这些事儿。平日里,都是宫里所有大小屋子都是一个月检查一次。有人住的屋子,要是有个什么毛病,宫人们早就上报了。没人住的,则是一个月一次,像藏书阁这种放了好多重要文件的,也是隔三差五的来看一趟。奴才们会看天,觉着天要下雨,就会提前上来看看。确定不漏水才放心。何况大人说这么大的裂痕,奴才们更是不敢掉以轻心。”
“这么说还是本官冤枉你了?”卫光华故作严肃的质问道,就是想听听这奴才是否说谎。
小太监连忙跪下,服软,“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实事求是。”看样子他是没有说谎的。
“那你把近期负责检查屋漏的人找来!”
小太监很快就把另一个负责此事的小太监叫来了,那小太监先自我介绍了一番,然后才说起这件事。
“这件事奴才也很纳闷,怎么好端端的就漏雨了。明明下雨前一天奴才还上屋顶看了,确定不漏雨后奴才才走的。怎么就突然出这事,奴才也始料未及。”
“当真如此?”卫光华又问了一遍以做确定。
“奴才不敢欺骗大人,毕竟这是奴才职责范围,出了事可得掉脑袋,奴才可担不起这罪名,自然也不敢胡说八道。”小太监实事求是道。
卫光华点点头,表示确信他的话。
“好了,没事了,你下去吧。”
既然如此,那么这一切都再明显不过了,的确就是有人假借屋顶漏雨损毁试卷,欲盖弥彰。可是如此一来,就更加证明了一点,那就是邱大人这官的确是买来的。
现下,要查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谁在搞鬼,那个收受贿赂帮助买官的人是谁。卫光华不得不查个明白。
“藏书阁这么重要的地方,平常没有人把守吗?”卫光华又问。
小太监回答,“有,把守的都是禁卫军。宫中禁卫军分好几拨,又分部在各个地方,守护着皇宫。每天几波禁卫军轮流值班,今日值班藏书阁的不代表就是明日的那波禁卫军。”
“为什么要这样,固定一波把守一个地方,不是更好吗?”卫光华又问。
小太监有些犯难,挠了挠脑袋,纠结着脸说,“这就不好说了,大概有些地方把守困难,所以轮流值班,让每一波都能分到难易一样的任务吧。”
这倒是有几个理,的确是如此。人多了,大家都会觉得对方的活轻松,自己的活不轻松,这就跟作坊里工作一样。通常这个时候作坊主就会让所有人轮流换活,让大家都体验一把别人的活,这样就能堵住大家的嘴了。
禁卫军这么做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不过通过这件事,他也明白了一点,禁卫军把守如此森严的情况下,还能出事,就只有一种可能,禁卫军的人在搞鬼,只有这个人最容易接近藏书阁,最容易搞鬼。
而且屋顶上那么大的碎裂就意味着当时屋顶上有很重的东西,那种东西压碎了屋瓦。而下雨那晚,雨水不是很大,戚大人带领大家又抢书极快,按理说不至于湿得把纸都浸透浸烂的地步。唯一能够同时合理解释这一点的就是,当时有人拿着水桶在上面倒水,水桶何人压坏了屋瓦,巨大的水冲击导致试卷损坏。
第二百九十九章 找那只水桶
又由于好几叠试卷叠在一起,导致现在已无法拼凑。
只是,这个人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当时,戚大人带着人及时的冲进去,又有禁卫军在。这个人如何能在这么多人眼皮底下做坏事?除非,他串通好了戚大人。
可是戚大人并不是委派官员的人,也不是科考的考官,没理由也没机会暗中提拔邱,按理说不是那个幕后恶官,自然也没必要跟那个禁卫军将士合作,做这种危险的事情,弄不好事情败露是要掉脑袋的。
除非……除非这个禁卫军将士是上一波的,他在动完手脚之后,才下雨,又正好换岗,他就洗脱了嫌疑。
“禁卫军换岗都是在什么时辰?”卫光华问小太监。
小太监回答,“在子时。”
“那么,什么时候下的雨?”
“寅时。”
那个时候还没换人,看样子应该是这一波人。那么他是如何在戚大人在的情况下搞定这一切的?
也许,他早就搞定了,戚大人比他晚了一点吧。
这也说不定,毕竟卫光华并没有亲眼所见当时的场景,所以说不好到底是谁先谁后。看样子,一切的一切只能找那只桶了。皇宫里虽然有上百只水桶,但没只桶都有各自的用处,突然少了一只,一定会有人察觉,只要一有异样,他们就多了一点线索。
卫光华这么一想,决定去找这只桶。
他想着从后宫到藏书阁,中间路程很远,一旦有水桶丢失,不会立刻送回来。自然有人会发现少了一只,这就是最好的线索了。
在后宫里要查恐怕还得另外找人,虽然皇上允许他到处走动,可就是因为这样,他太明显了,容易叫人防备,所以还是另外找人吧。
卫光华想到了儿媳妇钟水月,于是写信去隆里县。
没多久,隆里县钟水月收到了公公的信,并且也拿给卫长风看,去不去还得请示这位夫君啊。
“怎么样,要不要去?”
“既然是查案,当然要去。只是,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卫长风关切的望着钟水月,说道。
钟水月冲起甜甜一笑,“傻瓜,我,我这么精明不会有事的,何况,你爹也会照顾好我的!”
“除了我,谁照顾你我都不放心!”卫长风绷着脸,严肃地说道。
这番严肃的话,听得钟水月又甜又温暖,好像凑上去亲他一口,但是现在,婆婆就坐在他们边上,也就不好意思了,钟水月吐吐舌头,收起那些想法。
卫老夫人见小两口还这么热乎,又高兴又害羞,“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也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腻歪的机会腻歪。这件事,我看既然是大事,就得干。水月虽然是女儿家,幸好还是有些身手的,不会有事。长风你还要留在这里抵御起义军呢,这会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更不能松懈了。”
卫老夫人这么一说,卫长风才罢休,不舍的同意了。
“好吧,早去早回!”
“遵命!”钟水月冲卫长风甜甜一笑,顺手比划了一个敬礼的手势,还没等卫长风问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人已经跑了出去,没多久便听到外面一声马啸声,随后便不见踪影。
卫长风望着门口忧心忡忡,整个人都跟丢了魂似的。
身后的卫老夫人故作感慨,“哎,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我现在都开始嫉妒了!”
卫长风一脸无奈,“娘,她这是去办一件很危险的大事,儿担心也是理所应当。”
“应当,应当,没说不应当。不过你也好小心警惕,起义军的事不能马虎!”
“知道了,娘!”
钟水月策马扬鞭飞快的赶回京城,准备入宫。但是还没入宫,只是感到京城歇脚,就又收到了卫光华第二封信。信上面说未免被人认出身份,妨碍查案,让她自己想办法入宫,他不会出面。
钟水月含在嘴里的茶水差点吐出来,但最后还是吞下去,倒是咳嗽了好几声,一边捶打胸口一边暗暗埋怨,“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来了!帮你查案,还得自己想办法入宫,我图什么呀我!咦,好像背面还有一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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