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他的萧吹得极好,时而泉水汩汩,时而莺啼鸟鸣,吹奏之间,仿佛带领着所有人都领略了一番春夏秋冬。
这样的曲儿,不用人懂,既是门外汉都能听出四季变化。
一曲吹完,人们还不肯醒,还想再听一曲,但族长发了话。
“这里是比赛,不是表演。若是一人拖太久,会导致整个比赛拖延。”
所以百姓们只能依依不舍得目送着那楚公子下台,由始至终楚公子都没发出过声音,安静沉默的样子,又叫他们沉醉了好久好久。
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吹得很好,钟水月也在心里默默地赞赏了一番。
卫长风脑海中一直萦绕着那段曲子,直到左裕淸他们上台表演,他的脑海中还在转。
刚才的曲里鸟鸣泉涌,全部惟妙惟肖,真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的奇才,我还以为只有人才能做到这点,没想到物也是可以。
等等,人?人能做到?那不就是口技?
一想到口技,卫长风当即眼睛大睁,神经紧绷,脑海中层出不穷的浮现出邱家自杀的场景。
他一直想不明白,邱家的自杀案例,仵作已经证明人是被杀,而这种自杀的场景如何捏造。如今听到声才恍然大悟。
这个世上还有一种技艺叫口技。口技者能模仿任何事物,更别说是别人的声音。
而人影,可以用皮影代替。也就是说那晚,很可能凶手别人杀了之后,再回到外面,然后借着火光在外面布下了皮影。
自己用口技模仿邱员外和邱夫人的声音,自己对话。因为距离较远,那些下人们看到的影子和听到声音就自以为然的想到是邱家员外和夫人,其实都是凶手在做。
对,没错,距离远的话,这一切就毫无破绽了,也就难怪推测不出凶手逃脱的办法。因为屋子是全部烧掉的,即便凶手大摇大摆走出屋子,等火起,大火一烧,所有证据也都没了。所以凶手根本不必要想着各种逃跑的办法,只管大摇大摆开门就是了。
对了,从烧毁的门来看,的确没有反锁和上锁的痕迹,看来凶手就是直接出去的。
那么凶手是谁,库房又是如何起火的?这点卫长风还没想通,但是他已经想到了一点,也算是一点突破。
因为想得入迷,左裕淸上台唱了什么,表演了什么,卫长风都不清楚,整个人都处于深思状态。
一曲唱罢,台下叫好声一片。
到投票的时候,又是个头疼的选择。不少人觉得楚公子好听,而左裕淸表演也不错,尤其是高难度的表演,又唱又演也是难为他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酿酒比赛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我说各位,方才左公子说要是赢了,就像钟姑娘示好。君子有成人之美,尽管钟姑娘不乐意,但我们得成全他们。”
欠扁的一句话不偏不倚的落入钟水月的耳朵里,钟水月扁着嘴,正欲回头看清那人是谁,没想到人太多,以至于看不到。
之后,果然投票的时候,所有人都投向了左裕淸。
而台上坐着的三位大人,以及族长和长老几个就颇为尴尬了。
族长想了想,也就不投了,“罢了,罢了,这票恐怕也不用投了,既然胜负已定那就这样吧。”
族长一脸的无所谓,反正这场比赛他自己又不参加,谁胜谁负又有何关系。
但七长老考虑到楚公子的情绪,还是善意的问了问,“楚公子,对于这个投票,你可有意见?”
没想到楚公子竟然这么大方的退让了,“君子有成人之美,在下愿意认输。”
之后在女人们的遗憾叹息声中以及男人们好奇声中结束了这场比赛,左裕淸得到了奖品。
转而走下台,送到钟水月面前,“钟姑娘,送给你!”
奖品是一块玉佩,左裕淸双手捧着递到钟水月面前。
钟水月当然不能收,且心中嘀嘀咕咕把他骂了上千遍,果然是个卑鄙小人。故意利用这件事让所有人让路,自己就轻而易举夺冠。卑鄙,无耻!
钟水月不收,其他人起哄。
卫长风坐不住了,三两步下台,一把拨开人群站在钟水月身边。
“左公子,感情讲究两情相悦,既然舍妹不喜欢,你就别强人所难了。我想以你的相貌找个爱你的女人应该不难。”
左裕淸没说话,眼底的殷勤有些遮不住了,隐隐约约流露几分怒意。
卫长风也不再说话,坚定的眼神回视对方,一把手拉过钟水月,紧张的护在身后。
围观的百姓们又开始议论起来。
“这,这钟姑娘到底是给他们下了什么迷药了,怎么全县最好看的两个男人全都围着她转!”
“就是,就是!她凭什么?是不是踩了什么狗屎运了?”
“咦,你恶不恶心?”身旁的人,捏鼻嫌弃。
……之后又是丞相重重一个咳嗽,才把众人的视线拉回来,第三场比赛开始。
比的是酿酒的本事。
参赛者自然有钟水月在内,当然还有一位不用猜也能想到的人就是郝掌柜,出乎意外的是另一位。
那位高颧骨,桃花眼,眉清目秀又面目奸诈的人不正是父亲的义子,钟水月的义兄吗?想不到苦苦寻找了这么久,他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钟水月看见他的时候心中简直窜起一团烈火,垂下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恨不得把这人打一顿。
但最后还是忍下了,因为,因为她还要从他身上查到花枝酒的下落。不得不忍耐,一两个月都忍耐过去了,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想当初她把自己画成这样,不就是想掩盖身份,当两人对面而立时,不被发现吗,如今若是轻举妄动,一切努力就白费了。
所以钟水月强忍着吞下了怒火。
比赛开始了,三位参赛者开始酿酒。
整个过程中,左裕淸和卫长风都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两人的目光又不约而同的对上了那个年轻人。
他的确自称是钟子良的义子钟承谷,并说他是代表义父的心意而来。义父一直有个遗憾未能参加比赛,所以他来了。
对于钟家的事情,也做了简单介绍,说是义父去世的当晚,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漂泊在河水里,身上伤痕累累,好不容易才回到这里。
他说完,众人又把目光对上了代表郝家比赛的张乡,他不也是钟子良的徒弟吗,所以他们现在是师兄弟争斗吗?
众人看到这里,瞳孔不由自主的放大了一倍。
张乡是个老实人,尽管不知道当晚发生什么,何况自己跟他的情况一样,都是醒来之后就在外面了。但长久跟师弟的相处也能明白此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何况,他觉得外头传言,钟承谷偷走了师父的花枝酒秘方一点也不假,以此人的性格绝对做得出来,所以一看见他就怒从中来,暗暗发誓,要赢过他。
张乡带着愤怒,酿酒的力道越发大了。
钟承谷却还是那样不急不缓,似乎胜券在握。
更可笑的,恐怕只有卫长风知道,在场比赛的哪里是钟家的两师兄弟,分明就是三个。可以说这就是一场同门之间的相残和较量,赢或者输都不光彩。
钟子良要是知道,他的徒弟们会是这个样子,恐怕死不瞑目啊。
卫长风忍不住为钟水月捏了把汗,左手托着右手,右手食指忍不住的弯曲含在嘴里。他知道这将是一场硬仗。钟水月一定不想输给他们,但她没学过酿酒的技艺,而这些人跟着钟子良学了很久,如果输了,她该有多难受啊。
卫长风忧心忡忡的盯着钟水月。钟水月一声不吭,带着自己准备的材料,低头酿酒。
张乡熟练的将稻米放入锅中蒸煮加曲,同时也偷偷的余光瞥了一眼钟承谷。
钟承谷也在忙碌的酿酒,他酿的是白酒,也在蒸煮阶段,两人看上去进度差不多。
而钟水月这边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拨弄葡萄,这些葡萄已经在淡盐水中浸泡过了。如今她在去皮,去皮之后又加入自己准备的容器中捣碎加糖。
众人看的好奇迹了,纷纷站起身探着脑袋观看,像是看一些戏曲表演似的。
所有人都议论开了,怀疑钟水月真的是在酿酒吗,为何手法的材料跟别人不一样?
连卫长风看了都惊讶不已,但惊讶过后是绝对的相信,他很相信眼前这个女人,尽管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她做的一定是对的。
卫长风双手偷偷地放在袖子里握紧,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钟水月,其紧张程度比钟水月还要厉害,钟水月倒是不缓不急,低头做着。
很快,每个人都把酒做了出来。但是酒这种东西,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启封品尝。所以味道优劣也只能过段时间才知道了。
第一百二十章 有人不老实
公平起见,在酒还未开封前都是放在族长规定的酒窖里,而这个酒窖其实也是族长家的酒窖。镇上酒窖并不多,除了父亲钟子良的特大酒窖之外,就没多少了。
钟家的酒窖已经被烧,所以就存放在族长家的酒窖里。不过会有人轮流值班,直到可以开封的那天。
这点,钟水月倒是很信任,尽管族长这个人看上去并不是什么好鸟,但作弊这种事是不会做的。毕竟比赛里者里,并没有他熟悉的人,自然也没必要帮衬,更不用犯险了。
但是钟水月不放心的是钟承谷这个卑鄙小人,不知道这段时间会不会做出什么事来。未免不好的事情发生,她还是决定找一趟卫长风。
这几天,卫长风也不知怎么回事,都不出门,总是呆在房间里,说是有什么要事。钟水月想不明白,真要是有事,也该是去衙门。
钟水月过去时,卫长风的房门紧闭,她不知道里头到底在干什么。
事实上,卫长风一直在里头努力的雕刻些什么。手里握着的是一支精美的菜碟银发钗,在蝴蝶的翅膀上,正歪歪扭扭刻了个钟字。
尽管非常难看,却也是他花费了好几个晚上,请人教授讲解,才好不容易在这么小的玩意上刻好。
看着自己亲手准备的东西,想象着钟水月带上的场景,脸上不由自主的羞涩起来。
“哼,谁说为她刻上名字的就只有那个左裕淸,赶明儿做好了交给她,看她还敢说什么!”卫长风喃喃自语,脸上的笑意更加浓厚了。
正在此时,敲门声响起。
卫长风急急忙忙将发钗和刻刀收拾了,谁知道匆忙之间,把蝴蝶发钗下面的吊坠弄坏了,心急如焚的卫长风又恼又无助,索性一同包裹起来,等下次再修。
“大人,大人,我有事找你!”钟水月见半天也不开门,索性就叫门。
卫长风终于开了门,神色紧张,眼神闪烁,好像在干什么坏事一样。
钟水月可是第一次见到一向以好官自居的卫长风如此鬼鬼祟祟的模样,忍不住想贫几句嘴、。
“大人,你整日里躲在房中不出来,该不会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钟水月说着,目光好奇的四下张望了望。
“没,没,没有的事,我能做什么,真是的!”卫长风结结巴巴的否认了,同时身体一挡,直接挡住了她的视线,然后推搡着去大堂说话。
“哎呀,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还未出阁就随便跑男人的房间,传出去还要不要嫁人了。走,走,走,有什么事还是去大堂说吧。”
钟水月没好气的扁了扁嘴,心中越发打定,这个卫长风一定有事瞒着自己,但要不要弄个明白就不知道了。
感觉自己不过是一个奴婢,总是打听主人家的秘密好像也不和规矩,想了想还是算了。
钟水月跟着卫长风到了大堂,这才说起来由。
“大人,我有事相求。之前我前就已经发生很多流言蜚语。街头上传,我爹是仗着义子。钟承谷才能有今天,他们说会酿酒的其实是钟承谷。当然这个传言不可信,真正相信的人也不多。但是还有一件事,希望您一查到底。这个钟承谷偷走了我爹新酿的花枝酒以及一种叫不出名字的酒,希望大人帮忙,还我爹一个公道。”
钟水月说这些的时候,表情十分急切,态度也十分恳切。听得出来她是多么想要快点解决这件事。
卫长风想了想,“这件事倒也不是不可以做,只是缺乏证据。真要差起来,还得费些功夫。最主要的是,在没有任何证据之前,是不能随便抓人的。而等酒启封的时间又太短。一旦酒开启,比赛也就结束了,他若是想走,没人能留。所以我才一直没有动作,怕打草惊蛇。”
“那这件事就不管了吗?”
钟水月听到这话,眉头蹙的更深了,甚至梗着脖子跟卫长风说话,看他的眼神就跟看陌生人一样。
卫长风最是受不了钟水月这样看自己了。看来他不得不说出自己的看法了。
“你可记得,当日你去买酿酒的食材,结果所有店都没有货吗?之前,我们都以为是郝掌柜所为。但从比赛现场酿造的酒来看。郝掌柜这边的张乡只是酿了黄酒,而钟承谷酿的是白酒。他这次又是大摇大摆回来,可见背后有人在支持,若是没人,他也绝对做不到把所有白酒的酿造食材都买了的能力。我担心,那个人实力强大,若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反被那人拿捏了把柄,到时候对我们不利。”
钟水月一时间,无话可说,不得不说卫长风说的很有道理。可,若是不把钟承谷抓起来,恐怕在酒开启前,他会做手脚,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不得不这么想。
她也把心中所想告诉了卫长风。
卫长风想了想,嘴角弯成好看的弧度,“这件事,我有办法对付,正好让他瞧瞧什么叫先下手为强!”
钟水月诧异,卫长风却笑得胸有成竹。
……没多久,启封的时间到了,所有人都围在酒窖前撑着脑袋,瞪大眼睛观看最后一幕。
丞相和钦差大人都到了,早已坐定等待。族长领着几个族人把三坛酒都端到众人面前,随着一声“启封!”
三坛酒同时开启,一股浓厚的酒香味飘扬而来,闻的众人醉醉呼呼,真正是应了那句话,酒不醉人人自醉。
倒是三位酿酒师的表情似乎跟大家伙不太一样,好像各怀心事。
卫长风趁着启封的时候,大家都盯着那些酒时,目光一眨不眨的打量这几个人。钟水月一脸心事重重,似乎还在担心会不会节外生枝。
张乡则是紧抿着唇,左手托右手,一本正经的思考着什么。
唯独钟承谷满面笑容,好像不用启封就知道自己赢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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