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已经尘埃落定了,王桂枝随便调整了元春身边的丫头婆子,不管仪郡王开府之后,那个要当元春婆婆的皇后会不会给她的后宅塞人,她这里首先是绝对一个都不能的!
所以陪嫁丫头虽然一样要挑标致可人上用的,却全部先让她们自己配人。免子都不吃窝边草,都是别人的妻子了,那仪郡王总不会没品到……
那可真是有点难说,王桂枝微揉了下眉心,男人这生物,贾琏有了王熙凤跟平儿还总是跟什么多姑娘,哪家的媳妇不清不楚;薛蟠更是让夏金桂辖制,还总想着她的陪嫁丫头,一弄到手,那为了抢香菱打死的人都全忘了,只顾着什么宝婵……
唉,看来她是不论几辈子都看不懂的,别人的事理不清,就算是她自己。上辈子跟冯子木,要说当初两人结婚是因为爱情,那未免又太假了些,可两人仍然和美得携手共渡了一生。而如今跟贾政,呵,那更就不用说了,在一起是因为必须。真正的王夫人王子灵可能是爱他的,但到了她身上,开场就是那样,不是时局如此,她想着要因势利导,早不知道闹成什么样了。虽说眼下两人已经渐渐磨合得融洽起来,互相多有配合,但要说他们之前就是爱情的话,王桂枝仍然觉得不是。
王桂枝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当世的女儿得到的才是真爱,一想到这里,就越发觉得对不起如今的女儿元春。
看着母亲又开始忧思她的婚后“悲惨”生活,元春放下手里的笔,过来拥着王桂枝道,“妈,您怎么总是往坏处想呢?您不是说,你曾经见过他嘛,长的挺好,而且父亲也与他共事过一段时间,说他不错。那您怎么还是这般担心?”
“我就是怕他对你不好。”王桂枝握紧了女儿的手,她是真的怕,她自己倒是还好,不论遇到什么样的境遇,她受些苦想办法熬过去就是了,可要是轮到了孩子身上,她就特别难过。上辈子好些有关于夫妻之间所遇非人的□□,让她简直一想到就头皮发麻。
而且仪郡王还是皇子,这对于她来说更可怕,非常有可能皇权的更迭也会影响到女儿的终生幸福,毕竟如今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元春怎么也觉得仪郡王应该不会对自己不好,只要不是傻子,谁会故意去苛待自己的妻子?结婚是结两姓之好,就算是他不喜欢自己,就算是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也会给予自己应该的尊重。母亲真是太为自己操心了!
“您就放一万个心吧,我保证他会对我很好,以后我归省的时候,您肯定能看到,仍然一个健康活泼跟您爱玩爱笑的我。”
两人正说着,有人报薛姨妈来了。
“快请进来。”
王子炅领着薛宝钗进到屋子,元春立马站起来。
“姐姐可有空?本想着前段日子就回金陵,又赶上大哥哥嫁女儿,您这家里娶媳妇,我们又多留了段日子。”
宝钗朝着王桂枝、元春先行蹲福,元春还礼,拉住宝钗的事便道,“妹妹身上可好些了?”
“多谢姐姐关爱,吃了冷香丸之后,妹妹多好了。”
提到这个,王子炅更是感激道,“这丸药古怪,要不是姐姐帮忙,哪里能一年就得了呢。”什么露水那日的露水之类的,就算是薛家也难为天时,还好东西都不是什么贵重的,姐姐让家里的商队在各地都下了个单子,不出一年就得了。
“这有什么,别说只是些花蕊露水,就算是人参灵芝,只要是为了治病,都想早早准办好才是。”而且因为这个,她不是还开发了一系列花露水及香气丸药嘛,钱也让她赚了,情她陈不陈都无所谓。
王子炅越发觉得姐姐好,可是眼下,她还是有事要麻烦姐姐。见她似是有话要说,王桂枝便看了元春一眼,元春就领着宝钗去她屋里说话。
“姐姐,我也知道,您成日里事多,自己尚且有好几个孩子要操心,可妹妹我也是……”一想到家里那个混世魔王,王子炅不免泣泪,当初老爷一病不起,虽然有大哥二哥还有姐姐帮衬,约束着家里的管事们没曾担误了家里的生意,保住了皇商这份祖宗的基业,可她忙着照顾老爷跟家事,就忽略了她那不成器的儿子薛蟠,到了京里这花花世界,在他舅舅跟前还装装样子,一等王子腾不在家,他就带着人出手寻三摸四,从来不干正事。
等到老爷醒转,家里又有了主心骨,蟠儿在外头就更是行事毫无顾忌,一说话就摆出我舅舅是王子腾,我舅妈是贾夫人的狂放,大家也多有避讳,更是助了他的势。
要不是前日里惹出事来,她竟然全然不知!
“妹妹这是怎么了?哭什么?有什么事快说出来,我们好商量就是了。”王桂枝扶住她,难道是关于薛蟠的事?可是如今哪里有什么香菱秋菱,只有好好跟在父母身边的甄英莲啊!
“你快说,是什么事?”
作者有话要说: ……可爱的存稿箱没被主人设定好日期,所以没看到更新的不能怪我呀~
第150章 开端
“姐姐, 蟠儿他,他得罪了礼郡王, 还有诚郡王……”王子炅真觉得抬不起头见姐姐了,姐姐家里正喜气洋洋得要娶他们王家的闺女,同时又准备给女儿嫁到仪郡王的嫁妆, 她不说锦上添花倒罢了,这才刚赐的婚,她那混帐儿子, 身为人家的表哥却去得罪未来夫君的兄弟, 这算是怎么回事!若是没这层亲戚关系, 那只怕要更加厉害……想到这里,她就觉得脸上发烧,蟠儿这孩子, 也真是, 真是太让人操心!
可谁让他是自己的孩子呢。
王桂枝皱起了秀眉, 她座下四婢如今都嫁出去了三个, 就剩下一个彩莹, 最擅长于帮她画妆, 如今就连眉毛也更会修了。
她想着礼郡王诚郡王是什么人, 怎么会突然跟薛蟠打起交道来?不是说她看起来薛蟠,实在是在京城这里官员皇亲多如狗的地界里, 像薛蟠这样的二世祖,别说前百名,前一千名或许才能派得上号, 那还得看在她女儿要嫁给仪郡王的份上。
就这样一个在别人眼里根本不算出众的家伙,怎么会惹到这两位郡王?
“你别慌别急,别忙着哭,仔细把事儿说清楚了。”
王子炅看姐姐听了也是眉毛微抬,心里那份焦急忐忑稍放下一些,就开始讲述薛蟠的一路“快活”生活。
——“蟠儿打从上了京,一开始的时候,老爷病情不明,他也跟我们一样日夜担心,直到老爷醒转之后,虽然未能如以前一般行动自如,但家中事务他渐渐都能了解处理得分明妥当,只是仍要细加保养,大家心里都松快了很多,蟠儿也就能时常出去玩。”
“嗯。”王桂枝听到这里倒还觉得正常,毕竟薛蟠也就十来岁的年龄,好容易父亲病好转了,原以为是要自己当顶梁柱结果不用了,他本性也是活泼好动的,怎么可能再安安静静得呆在王府里。
“因他每次出门都有人陪着,同时每隔几天都会按时去哥哥请来的先生处学习,加上哥哥一回来的时候,蟠儿也总能在家里听从他的问示,就连每日晨省问安都是规规矩矩,我就以为家中经过这场大变,蟠儿他学好了。”王子炅苦笑着,谁能想到,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这些她以为的安份,不过是蟠儿用来蒙混她的罢了,“原来他一出了家门,就像那没了绳子牵的马,东逛四窜,还怕别人撞见,像是真味馆、杂坊集还有万物商会、万通物流等地方就一概不去,专找那些亲戚朋友们都不知道的地方。也是我管教无方,他身边的小厮个个都只知道听他的话,跟着他去胡闹,竟没一个人肯告诉我蟠儿在外面只知道寻鸡逗狗,竞赌为乐!”
王桂枝轻轻叹了口气,“他刚刚去,赌坊看他是新人,会把他的胜率提高,反正一开始的时候,谁也不敢下重注,就算是赢了也没关系,之后渐渐摸出他的底细来,知道他有钱,也不会立马瓮中抓鳖,而是会先派个他们的挡子上来跟蟠儿交往。”
“先成为了蟠儿的朋友,有了这个朋友之后,蟠儿前期说不定运气还会很旺,就连跟着他的人也赢了不少钱,我说的对不对呢?”这种套路,贾珠一开始在山西也碰过到,只是赌坊的当家人一知道他是布政司大人的公子,吓得腿都软了,根本不敢再继续套下去,直接派人把已经跟贾珠称上“朋友”的家伙捆起来送到了她跟前三跪九叩得认罪。
她就停了贾珠半年的月例开销,让他跟着朋友去见识一下。后头的事就更容易了,酒肉朋友引着,赌场开着,把你的身家底细都摸出来之后,赌坊会看情况调整你的胜率,反正他们只会细水长流引着你往里面送钱,但要是你自己越赌越凶,越凶越赌,他们也只会乐见其中,至于到了最后你是不是成为一个赔家子,家里的人怎么过活,他们才不管呢。
王子炅尴尬道,“姐姐说的极是。”
“我还知道,蟠儿他虽然去赌,但对他来说,那些输赢银子,还不如在赌场里得到朋友们一呼百应或者是斗鸡斗狗打起来精彩,再说他输的那些钱,对于你们薛家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不然也不可能一直以来都瞒得住你了。”王桂枝直白道,“妹妹,你就直说,蟠儿是怎么得罪上人吧。”
“是,都是我太过于放纵了蟠儿的缘故。”王子炅不得不承认,“斗鸡跟斗狗难寻,而且目标太大,蟠儿就寻摸上了斗蛐蛐,这东西小巧,还能挂在身上,随时都能玩乐。”一想到那时候他说要想,自己还笑着答应,让账房给支钱,她不由痛苦闭了下眼,恨不能回到那时候抽自己两下,明明在金陵让贾家退学的时候,她就说要下狠心管教蟠儿的,结果……
“得了两只上好的蛐蛐,他也安份了一段时间,只是有天他正跟别人斗赌。那人的蟋蟀一下子被蟠儿的青头大将军给咬断了头,急得不行,抓着蟠儿就让他赔蛐蛐。看他着急跟房子走水似的,蟠儿自己赢了,只说不要他的银子。可那人却是不依不饶,说宁愿给银子,反倒要蟠儿手上的蛐蛐。”王子炅叹了口气,“蟠儿的性子,姐姐您可能也是知道一点儿的,他如何肯依,更要那人把输的银子也交出来,那人拍着桌子跳脚跳,银子想要多少都行,定要让蟠儿赔只好蛐蛐给他。两人是闹得不可开交,就在那时候,就有人出来打和,那人抓住来人就道,正好,雨村你来了。你快让你家亲戚把蛐蛐交出来。”
……
不是,这个雨村,莫非就是贾雨村?
王桂枝正要再细问,就听到有人惊慌得来报,“太太,老太太请您马上去荣禧堂呢。”
“可说了是什么事?”王桂枝有些奇怪,这个时候叫她去有什么事吗?
那人也急了,就进来跪着道,“太太,刚才珍大爷过来了,说是在广西那边出事了,好像云南那边也是……不但是老爷被急诏入宫,大老爷方才也被太监叫了进去,东府那边的敬老爷也……”
“什么?”
这可比薛蟠闹的事要大多了,王桂枝也顾不得薛姨妈了,直接站起身来就道,“备马,我马上过去。”
“是。”
王桂枝下了马,一路小跑进了荣庆堂,就看到贾母早已经在门口倚柱而望,见着她来已经是泪水涟涟,“你可听老爷说了什么?”
“老太太别着急,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夫人眼眶也是红红的,“我们也不知道,早上大老爷去应完卯,等着下了朝的二弟一路回来给老太太请的安,接着两人还在书房里说了会子话,跟着我派人去他回来,让他看看琏哥婚事上的事儿。那时候大老爷还同我说,要跟二弟一同吃饭,让我置席。谁料没过一会儿,门子就来报,圣上叫二弟进宫,跟着二弟的人还没回来,又来人把大老爷叫去了。”
“我父亲也差不多是那时候被叫去的。”贾珍补充道。
贾母早已经是心慌意乱,双眼殷切得看着王桂枝,希望她说了让自己心安的消息来。
这信息实在是太小了,发生得这么突然,王桂枝站起身来细细想着,应该不可能是如今京城里发生的事,如果是有人参奏弹劾,有她哥哥在,应该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比较让她担心的是……
“广西那边出了什么事?你知道不知道?”她看向贾珍问道。
贾珍马上道,“广西一向是我们让那里的苗族山民养蛇的地方,他们本来就通于此道,擅做蛇药,而且我们要的大部分都不是毒蛇,一直以来供应都没出过问题。只是刚刚换上的两广总督陈行风巡抚大人,要推行改土归流的行政,撞上正好接下我们生意的三个苗寨的其中一个寨主去世,按照他们那里的风俗,本应该是由他的独生女儿苗阿凤来继续担任寨主,但是当地的县官却借着女可不承业,且一寨之主要由朝廷安设为由,提出应该由他们县衙来安排由谁人来当寨主。”
“随便派个官员去岂不是让人送死?苗民们不会听的吧。”王桂枝知道一些少数民族的民风是很彪悍的。
“当然不行,那个县官,就派了我们一直以来与寨民交流的管事贾语去当寨主。”贾珍苦笑着。
……
王桂枝看向贾珍,“一想着自己能成为一寨之主,这个贾语是不是心动了。”
“……是,婶子您说的半点没错。”贾珍低下头道,天高皇帝远,在广西那里什么情况,他们这边是一点儿也不知道,贾语又仍然按照之样的样子定时定期给商队送蛇,给贾家写信,同时按季交缴银子,他也就一直以为那边是平安无事。
这种事,在这种交通不便的时候,发生也不能够全怪贾家人吧,王桂枝眨了下眼,“然后出了什么事?”
“贾语也算是有点脑子,知道县官是想借力打力,但他接下任令之后,干脆就娶了那苗阿凤,这下原本寨子里的人也就没人闹事了,反正老寨主是升天了,既然娶了苗阿风,那寨主一职就还是在他们自己人手里。等着苗阿凤生下孩子,也让他姓苗,贾语的话语权就大了很多,加上他一直与商队联系,帮着寨子买盐订货,整个苗家寨是过的风生水起,渐渐里家家户户都起了新的吊家楼。”
李夫人听到这里却道,“这不是很好吗?听起来这寨主当的不差啊。”
“不亏是我们贾家的人。”贾母也觉得不错。
贾珍看着王桂枝,果然见婶子眯起了眼,就知道还是二婶子她明白。
是,这对苗家寨来说是好事了,可对于别的寨子来说,这就绝对不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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