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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脸上身上都没有再背负那种死气沉沉又压抑的阴霾，他开朗了很多，话也随着多了起来。
这些转变都是白芷陪他经历的，她知道他之前受了很多很多的苦，所以整个人的精神都有些偏激。
但如今他肯会心一笑，白芷觉得这些就够了，因为这代表着他过得很好。
最起码，在她身边，他是过得好的。
但他留在她身边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因为做完这一次，贺臻就要离开长沙回京城去了。
他把离开的时间定在十一月二十号，今天刚刚进入十一月，他们执行这个任务大约会持续十五天左右的时间，任务一结束，就是分别的时刻。
风渐渐地大了起来，白芷也带上了防风镜。
天气有些阴沉，在天色不是很好的时间里，纯黑色的制服给她增添了一股成熟和神秘感。
其实他们的监视是漫无目的的，因为就连庞经伦自己也不知道血统提升药物是如何流入了庞家的。
“上次咱们见得那个人，庞翊轩的六哥，他们家里怎么样了？”白芷想给这次的探查找到一个切入点，就问贺臻道。
“没关心过。”贺臻摇头。
“啊？这么好的线索你不去关心？”
“哦，其实我到现在也没打算关心。”
“……我们收了他们的好处，你让他们给你跪了，俗话说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短……”
“这些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贺臻的声音在风声里变得有些小，他于是便附在白芷耳边继续说道，“他们想知道的东西让罗刹去干就行了，我现在更想知道的是有没有人服下药物研究所研制的新药。”
“是从夏家带回来的那些吗？”
“嗯，思臣带回去化验了，结果给我发了一份，确实是精神控制类的药物，据我推测，他们的目的应该是想要模拟你的能力。”
“这种药是新药，这么不稳定，怎么会轻易地流通出去？”
“正因为是新药，所以才格外需要大量的试验品来试药。”
贺臻取了子弹，一颗一颗的擦拭，“看来他们真的很想要得到镜瞳之力啊，不光是造出了试管婴儿，最新的药物研究成果也向着精神控制的方向去了。”
“他们既然都能造出试管婴儿，为什么后来还是会抓我采血？”白芷心里有了疑问。
在药物研究所看到两个S级的试管婴儿，血统和她是一模一样的，按理来说他们已经有了源源不断的可供采集的血因子。
“你不是也说了吗，你重活的这一世，很多事情早就变得不一样了。”
“……是这样的没错。”
“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你重来了，血统开，镜瞳启，变得不再可控，他们不能再从你身上得到他们想要的，所以只好另辟道路。”
“他们都能拿到我母亲和父亲身上最宝贵的东西，我的血而已，有什么下不了手的。”白芷摆出一张嘲讽脸，在心里狠狠地恶心了一把那些拿她来炼药的人。
如果非要让她说出一个令敌人放弃掉她这块肥肉的原因，她觉得是因为贺臻拼死护着她的缘故吧！
“你太低估自己了。”贺臻看向白芷的目光中充满了信任，“你的血统放在百年前可是家族的禁忌，既有血统之力，也又镜瞳之力，多少人渴求不可得的天赋，你既然有了，那就好好享受它们带给你的力量。”
“帮你手刃敌人的力量。”
贺臻最后一句话压低了声音，听上去有些狰狞。
他说完这些立刻转移了话题，看了一直保持着最佳狙击姿势一动不动的罗刹，道，“果然是庞家最出色的杀手，单凭气势上，就能让人为之一振。”
“我的手下最缺少这样的人才，可惜了是庞家的人。”
罗刹的长发在风中飞舞，连带着他束发用的红绳一起飘荡着。
但他整个人看上去却都是静止的，并不会因为发丝和制服的摆动而移动分毫。
“不过，还好我这里还有一员大将，虽然他经常迟到，但不影响我对他的器重。”
贺臻话音刚落，一阵“噔噔噔”的踩楼梯从背后的楼道里传了过来。
一个身着同样纯黑制服，背着黑色双肩包的男生气喘吁吁的从楼梯里爬了上来。
跨上最后一节台阶后他终于累瘫在地，软成一滩烂泥，满脸的生无可恋。
“这是什么破地方，二十六层，居然没有电梯！”
孙向楠的生无可恋脸在看到贺臻和白芷一起直勾勾的盯着他的时候，立刻抛到了九霄云外，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依次向他们问好。
“你以后再迟到，我就让人把拍卖行的电梯也给取消了，每天十三层上下，好让你锻炼锻炼身体。”
贺臻似笑非笑的看着孙向楠。
他虽然对手下很宽容，但该说的硬话也从来都是一字不落。
“别别别，先生，都是我的错，我今天起晚了！”
孙向楠的脸立刻绿了，十三层！按照他的业务量，每天上下四趟都是少的！没有电梯会死人！
“我马上干活儿，马上！现在就干！”
孙向楠几乎是用扯的把身上的背包扯下，里面装了几台微型飞行器，还有随身的笔记本电脑。
“这些是我大学同学的毕业作品，质量上乘，得到过学校金奖的。”
孙向楠检查了电池后，直接启动了飞行器，向着庞家执行局的大楼里飞去。
他开了电脑后屏幕上立刻出现了几个不同的监控界面，微型飞行器像是他们的眼睛，替他们观察执行局大楼的内部结构。
“你直接去和长老会说你要去看他们执行局大楼不就好了。”白芷说道，“这样子多不方便。”
“直接进去，他们会让你看你想看到的？”
贺臻摇了摇头。
第三百三十五章 追查
“那个老头没和咱们讲真话，庞家被掏空的原因，他太清楚不过了。”
“在这里待着也没什么意思，让他们四个守着就成了，我带你去寻思些有趣的。”
“现在就去吗？”白芷看了眼对面楼下，风平浪静的，执行局的所有日常工作都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似乎是不需要他们这么一分钟不能停歇的盯着。
“对，现在。”贺臻摘掉防风镜，笑了笑。
两人从楼上走下，上了停在大楼后的车子。
“我答应了长老会要调查药物来源，总得做做样子，现在就出发去找一些线索。长沙的老区，老胡同街是庞家天脉的本宅，咱们去替庞翊轩回一趟他的老家。”
“啊？这是他要求的吗？”
“怎么可能。”贺臻一脸嫌弃的说道，“我这段时间把他的号码拉黑了，他根本没办法和我联络。”
贺臻说着便发动了车子，向着老城区驶去。
随着车子的快速移动，街道两旁的风景，在接近老城区的过程中逐渐发生着变化。
过了碑界进入老城区后就好像看到时光倒流一般。
在四大家族的历史上，1937年是个临界点，因为四大家族曾经在那个时间点中大洗牌过一次。
并且，最后一次处决通天社余孽也是在老城区，至此四大家族宣告了通天社被彻底剿灭。
保时捷最后停在一条长巷子外，如果要驶入的话，车子完全没法子在狭窄的长巷子掉头。
为了不引人非议，白芷下车前脱掉了自己身上的纯黑色制服，换上一件墨绿色的长风衣，随着贺臻下了车。
这种地方还是白芷头一回来，向着巷子深处走去的时候她四处张望了一番，抬头看看四方天，又低头扫视两边的墙壁的青砖。
庞家天脉的老太爷今年已经七十八岁了，就是庞翊轩的老爹。
天脉翊字辈的后生，带上先天夭折的那个一共有九个。
庞翊轩排老九，今年二十八，他的大哥比他大三十岁，论年龄都能当他爹。
据说这是因为庞翊轩的亲娘是后娶的，比他老爹要小上二十岁。
老宅大门是紧锁着的，贺臻敲了敲几声后门立刻就开了。
开门的是个年轻的小伙子，抬头问两人找谁，贺臻说想要来拜访庞家老太爷，那伙计开了门，把两人请了进去。
院子里很清冷，正如庞经伦所说的，庞家现如今的状况实在是太差，原本是人丁最兴旺的一脉，如今也显得子嗣凋零了。
“来客人了吗？”
一个老人坐在大堂内，听到院内传来脚步声后抬起头，他看到贺臻的一刹那立刻愣住了，随后又一副了然的模样道，“原来是少主。”
贺臻走上前一步道，“突然前来拜访，唐突了。”
“言重，少主快请，来人啊，看茶！”
“多谢了。”
贺臻走上前去，在庞家老太爷身边坐下。
白芷顺着也在一旁坐下，礼貌的冲着庞家老太爷笑了笑。
“这位姑娘是？”
“我叫白芷。”
“原来是白家的孩子。”庞家老太爷点了点头。
“其实今天我来是有事要问。”贺臻接了茶后便和老太爷聊了起来。
“有事？”
“是啊，庞家家主要我来调查血统提升药物一事，我觉得您这里有线索，就来问一问。”
“少主的意思是……”
“您儿子们买药的事情，您都知道吗？”
老太爷的脸色立刻变了，“少主是想说老六吗？”
庞翊钧几个月前被贺臻查了的事情，在天脉早已不是秘密了。
“不只是他。”贺臻摇了摇头。
对方听到这里，突然闭了口，一言不发。
白芷抬起眼睛看了脸色低沉的老太爷一眼，轻轻地道，“爷爷，这件事情我们完全没有追究的意思，买药，嗑、药的名单我们这里都有的，其实想办了他们，有的是手段。”
“但我们不会追究的，我们只是想问您，他们的药，是从哪里来的。”
白芷说着，从口袋中取出手机，点开了备忘录。
里面有满满五页的注释，全部是关于天脉翊字辈后生们的药物交易情况，和服用情况。
白芷其实心里是没有底的，她虽然有名单，但名单终归是名单，她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可信度，就看对方是不是害怕和妥协了。
庞家老太爷看了眼白芷手中的名单。
他的视力不差，能看清楚屏幕上的字，扫了一遍之后，他有种被人抄了家底的感觉。
虽然上面的注释不够明细，但已经足够说明，他的儿子们，又过半的人都犯了族规。
“老九呢，他知道这件事吗，知道了还要长老会来查吗？”
事到如今，他就只好寄希望于自己的小儿子身上了。
“他不在。”白芷按灭了屏幕，把手机收回口袋，“他替阿臻做事，南下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老先生，他已经走了三个多月了，您该不会一点都不知道吧。”贺臻挑了挑眉，不说别的，但从庞家老太爷的表现上来看，他和庞翊轩的父子感情真的太淡了。
淡到甚至弄不清楚他是不是自己真正的儿子。
“……南下？他不在族里了吗？”庞翊轩南下的事情似乎戳中了老太爷的痛处，他终于开始惊慌了起来。
“是啊，爷爷，没人能再给您的儿子们撑腰了，您的小儿子说他不喜欢这里，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白芷在心里厌恶了一番，很快又收拾好自己情绪，满脸的漠然。
“这个不孝的儿子，眼里还有没有父母！怎么能说抛下家人，就抛下走了！”
失了依仗的老太爷立刻满脸的愤怒。
“他没有抛下家人，只是暂时的出去做事，会回来的。”贺臻皱了皱眉。
但老太爷根本没有把贺臻的话听进去，依旧自顾自的喋喋不休起来。
“他就算是要南下，也得把这摊子烂事给我处理好，钱留够了再给我走！”
“自己活的倒是潇洒了自在了，就不管父母和兄弟们的死活了吗！”
“他如果眼里真的还有我这个当爹的，就最起码把他在族里的财政大权交出来！把他的兄弟们也都在执行局里安排好职位！”
第三百三十六章 追查2
“爷爷，还是说说买药的事情吧。”
白芷客客气气的打断了老太爷的喋喋不休。
其实她更想说他能不能稍微的关心一下小儿子的死活，他连活下来都不容易，还要满足家人们贪得无厌的各项不平等条约吗。
怪不得贺臻懒得插手这件事情了，如果每个人都抱着这种想法，那他们根本什么都查不到。
白芷向着贺臻投去了一个“我是要继续问下去还是现在收手走人”的目光。
毕竟之前贺臻就说了不查了，但到这里后，她自己身上的愤愤不平让她免不了多说了几句。
她不知道贺臻今天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如果她多事了，会不会坏了贺臻的行程。
但贺臻只是笑了笑，对着她点点头。
白芷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如果您记不起来，那就让您的儿子来说也是可以的。”
“我们只需要消息，其他的，一概不管。”
“您应该知道，既然那种药物被列为违禁品，那么服下这种药的人就得敢承担恶果。”
“您如果不想让您的儿子落得烈火自、焚的下场，就最好现在就制止他们的这种自杀式的行为。”
四周立刻静了下来，气氛有些诡异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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