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到酒吧流连,也似乎成了生活的常态。
男同事们都半嫉妒半玩笑的调侃——和方轲一起去酒吧,就是自取其辱,那里的女人见到他,眼里就再看不到别的男人。倒不是他帅得多么惊天动地,而是他身上那份孤独冷清的气质,总是让那些阅人无数的女人仿佛飞蛾扑火般忍不住想要靠近他,温暖他。而方轲也经常带在酒吧认识的女人去开房,只是大家渐渐发现,其他人喜欢的女人类型多半相似,可他每次带走的女人气质、长相都完全不同,而且,他从不两次招惹同一个女人。
奇怪的是,一夜过后,那些女人也从不再来招惹他,甚至还有男同事旁敲侧击地朝他打听用了什么办法杜绝纠缠。
摸出兜里的打火机在指尖把玩,方轲嘴角噙着淡漠的笑,他抬头看看不远处亮灯的便利店,想着要不要去买一包烟,然后眼前突然浮现那个人闻到烟味时皱眉的样子,他的眉头也微微皱了皱,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若有所思地慢慢把打火机放回衣兜里。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那个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像是空气一样,渗透在他生活里的每一个瞬间。想着她可能此刻正睡得香甜,方轲弯起唇角,这一次他的笑意到了眼底,脸颊上也浮现出一个小小的酒窝。
手机铃声打断他的思绪,他拿出来看,不认识的号码。
“喂。”
“怎么走了?”
方轲唇边的笑意消失,眼神暗沉:“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那边的女人带着笑意:“无意看到你的名片了。你怎么走了?我以为我们……”
方轲打断她:“不要自以为是,也不要再打电话给我。”
那边的女人沉默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便有些斟酌的语气:“我以为,你对我是不一样的,你带我回来,却不像其他男人那样为了纵欲,昨晚我吐的难受,你照顾了我一晚上……”
方轲沉默。
那边的女人笑起来,语气却有些落寞:“我感觉得到,你在我身上找着什么人的影子,你看我的眼神,明明就是透过我看着另一个人……”又故作轻松些:“但我以为你至少能等到天亮,我们好好告个别……”
方轲再次打断她:“你只有眼睛像她,你闭上眼睛就不像她了。我没耐心等你醒。”
那边的女人终于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怎么着,喝了酒面对其他女人克制自己,玩情深意重啊?真情深……”
方轲不等她说完就掐了电话,然后继续拿出打火机在指尖把玩。
克制?不,他并不需要克制,因为面对着这些女人,他根本没有欲望。
每一次他带会女人走,都是因为那个女人某个部分像闻意,有时是眼睛,有时是发型,有时候只是一个背影,他甚至觉得自己有些变态,每次带走她们,只是因为不想看到和她有一点点相似的女孩,被其他男人用那种充满欲望的眼神打量。
他对她珍重到,连与她相似的人,他都想守护。
而每次到了酒店,他也只是坐在床边发呆,有时看着那些女人和她相似的模样,他终于能和衣而卧,浅浅入眠。
他知道这是饮鸩止渴,却无法拒绝。
也许是酒精麻痹了他的理性,他打开和闻意的聊天对话框:“睡了吗?”但手指在发送的部分徘徊了许久,想了想,又删除。
方轲起身,拦了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去CBD,司机打量他的脸色:“年轻人,赚钱重要,身体也重要啊,这样熬夜工作可吃不消。”方轲闭着眼睛不搭话,司机也就悻悻地闭了嘴。
车刚走了不到两分钟,兜里的手机又开始响,方轲一个激灵彻底清醒,只有闻意打来的时候,会是这个铃声。
他迅速按下接听键,闻意的声音冷静中打着颤:“你在哪里?能不能来接我?我们去S市,靓靓出事了。”
方轲急忙让司机掉头往闻意的公寓开去,到的时候大门虚掩着,他心里一惊,径直推门进去。
闻意和白凌坐在沙发上,闻意头发凌乱,低垂着脸,双手用力的交握在一起,白凌坐在她旁边,费劲全力的样子,将她死死抱在怀里,嘴里碎碎念着什么。
他走近,听清白凌的话:“这不关你事不是你的错……闻意!闻意你不要把责任都归在自己身上!”
闻意不说话,方轲走近才看到她整个人都在发抖,白凌抬头看他:“打电话叫车,我们现在就去上海。”
方轲点点头,一边掏出电话叫车一边蹲下来看着闻意,然后轻轻拂开白凌的手把电话塞给她,自己却伸手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小丫头,你别怕。”
他手下一下一下的轻拍着闻意的背,闻意似乎被他的话安抚了,渐渐平静下来,半晌,一滴眼泪落在方轲的手背上,白凌站在旁边,欲言又止。
凌笙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他脚步不停地走到三人面前:“发生了什么事?”
闻意茫茫然抬头:“凌笙,你怎么来了?”
白凌低声解释:“我打的电话……”
闻意拨开方轲的手站直,然后伸手按了按眉心:“谢谢阿凌,我脑子太乱了……”
凌笙的手虚握成拳,上前两步打量她:“现在好些了吗?我开车过来了,直接走吧。”
“嗯。”闻意率先朝门口走去,没有注意到身后三人脸上,神色各异。
去机场的路上,方轲和凌笙从白凌口中听明白了事情的始末,靓靓在上海的一个酒吧打工,却被人下了药,争执推搡里不知道怎么酒瓶划破了手腕动脉,被送进了医院,她在学校的紧急联系人填的是闻意,所以学校第一时间给闻意打了电话。
方轲坐在车子后排,看着开车的凌笙的右手紧握着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闻意的左手,他的眼神幽深难辨:“闻意,你先不要着急,既然学校说已经脱离了危险期,我们到了那里,弄清楚前因后果,再做打算,接她回来休养也好,你留在那里陪她都好。”
闻意沉默着,不发一言。
白凌有些担忧的看着闻意,脑袋里回放着刚才闻意挂掉方轲电话后坐在沙发上说的那句话。
“阿凌,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因为自己的事忽略了靓靓,就不会有今天的事发生。”
白凌想着闻意说这句话时的神色,她悄悄从后排伸手,轻轻拍了拍闻意的背,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白凌心里一阵阵的难过。
方轲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的动作,视线又重新转到前面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凌笙手背上的青筋微微凸起,显然用了些力道。方轲别开眼,将目光投向窗外,凌晨三点的B市,不再灯火辉煌,仿佛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沉睡,唯有不多的几辆车风驰电掣在街上。
方轲突然神思恍惚起来:自己这一行人,是为了亲人的痛苦遭遇而奔波,而那些车里的人,又是为了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被拉去吃饭……更新晚了……
第46章 chapter 45 探病
凌笙在S市的朋友时黛开着车来接他们,出机场的时候就看见一个身材高挑皮肤白白的女孩子等在登机口,女孩子下颔尖尖,墨镜盖掉了大半张脸,一头大波浪卷发垂落到腰际。看见凌笙,她挥了挥手。
看到一行人走近,她左右打量了两眼,却在看到方轲时明显怔住,然后摘下墨镜:“是你?”方轲在她摘下墨镜的那刻也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脚步,却并不接她的话。凌笙疑惑的看着脸色有些尴尬的两人,打破沉默:“时黛,你认识方轲?”
时黛重新戴上墨镜,笑得浑然无事:“不,我认错人了。”她看向闻意:“你就是闻意吧?走,我先开车送你们去医院,那个小妹妹现在没事了,等你们看过了人我们再谈谈处理那几个杂碎的事。”
她语速极快,声音又很清脆,一连串话说得如珠玉落盘。脚步也极快,一看就是风风火火的性子。
闻意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万分诚恳的道谢:“时黛,谢谢。”
时黛大气的摆摆手:“别跟我客气,你是凌三的女朋友,就是我们的自己人,应该的。”
她举手投足里有一种女孩子少见的爽朗气,闻意不由得对她心生好感,再想到她是身边那人的朋友,心里更软了几分,于是低声开口:“凌笙,谢谢,你的朋友真的都是很好的人。”
凌笙闻言笑了笑,不说话,却把她的手紧紧攥在手心里。
时黛开车的风格和她的性格一样风风火火,正是早高峰期,她却尽挑刁钻的小路走,一路惊险的甩尾转弯,竟然就不堵车的开到了医院。
后遗症是,车刚停下,方轲就按着胃直奔洗手间。
白凌有些担忧的看看洗手间的方向,时黛却打了个电话就施施然地开车去地下车库。
众人到了时黛说的十六层,有一个身形挺拔俊朗的男人已经等在电梯间,看到凌笙,他高兴地笑起来,眼角的有微微皱起的细纹:“阿笙来了。”
看得出凌笙也很高兴见到他:“谢哥。”
谢停渊也笑着点点头,一路引着众人往病房走:“周小姐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受了不小的惊吓,阿黛陪着还好些,你们等一下一个一个进去,免得吓坏了她。”
凌笙感激地看着他:“谢哥,这次辛苦你了。”
谢停渊安抚的拍拍他的背:“你和阿黛都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么客气做什么。你爷爷还好吗?”
凌笙点头:“家人都好。谢哥,这是我女朋友闻意。”
闻意被他推前半步,于是也老老实实跟着他叫人:“谢哥。”
谢停渊闻言一愣,瞬间又笑起来:“阿笙都要成家了,谢哥真的老了。”
凌笙挫败的摇摇头:“没记错的话,你只比我大五岁吧?”
谢停渊看看走廊:“有时黛在,每天找事给我做,未老先衰很正常。”
凌笙笑着摇头。
众人说着话走到了病房门前,凌笙轻轻的捏捏闻意的手:“进去吧,需要我,就叫我。”
闻意点点头,推门进了病房。
看着门关上,才转头和谢停渊走远了几步:“谢哥,到底怎么回事?”
谢停渊掩去了刚才的满面笑容,恢复了一贯的波澜不惊:“几个小纨绔,看周小姐孤身一人在酒吧打工,就起了歪心思,想下药被识破了,后来就打起来了,酒瓶碎片划破了周小姐的手腕,好在不深,医生也来得及时。”
“那几个人呢?”
“看见险些出人命,也慌了。人我已经调查清楚了,要怎么处理,阿笙你决定,公有公了,私有私了。”
”嗯,我想想。”
“昨晚出了这个事,有一个小纨绔的父亲在S市有些门道,还有记者来偷拍……”
“什么?!”方轲和白凌站在一旁听到这句话,不禁异口同声的诧异。
谢停渊仍旧面无表情:“别担心,那相机已经被阿黛砸了,卡也掰了,小记者吓得够呛……”
“咔哒咔哒”的高跟鞋声从走廊另一头传来,几人同时循声望去,时黛似乎也感受到什么,竟然踮着脚走了过来,鞋子的声音小了很多。
白凌看着她的目光已经是欣赏了:“时黛,你好棒!”
时黛愣住,然后转向谢停渊:“你又跟他们说什么了?”
谢停渊仍然面无表情:“说了你砸了小记者相机的壮举。”
时黛耸耸肩:“谢老头,你一天不黑我不舒服是吧?明明是那个小记者自己手抖给摔了,当然了,只怪我气场太强大。”
她不再理会谢停渊,转头盯着凌笙:“那几个杂碎你打算怎么处理?别告诉我你想就这样算了。”
凌笙看着她,露出一个白凌从未见过的笑容:“怎么可能。”
“bingo!”时黛打了个响指:“凌三还是凌三,这事儿咱们去处理,白凌你们就和闻意好好陪着靓靓吧,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管,等靓靓能出院了,回B市或者留在S市,我帮她联系心理医生辅导她。”说完,时黛和凌笙都看向方轲,仿佛在等他的首肯。
方轲心里泛起一阵阵不舒服的感觉,他们这样的反应是认为自己是靓靓的家人,他们的安排要征求自己的同意。可从昨晚到现在众人的种种表现,就仿佛本该为了靓靓奔走的自己反而成了外人,而这些外人却一个个比他更像闻意和靓靓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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