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心中对梁溪冉的感情很复杂,他有点怕她,但更想接近她。
所以每次看见梁溪冉,他都觉得自己唯唯诺诺不能放开自我!
湛若水独自沉浸在那复杂的情绪里的时候,萧府的下人已经络绎不绝的送来许多吃食。
梁溪冉见状,眸光一亮,便坐在石桌前吃着丫鬟送上来的东西。
湛若水目光落在她脸上,见她吃的香,不由自主的弯了弯眼,脑中想到了两人第一次相遇时的场景。
她一直没变,他的心意却变得越来越喜欢。
江颐坐在一旁,随手挑了颗冰镇葡萄扔进嘴里问道:“你们的伤怎么样了?”
湛若水答:“好多了。”
其实两人脸上的青肿消了不少,可身上那些深入见骨的伤根本没怎么愈合。之所以湛若水会这样回答,也只是不忍让他们太过担忧。
江颐又道:“以后庆王绝对不敢再找你们麻烦了。”
湛若水点点头:“多谢江公子。”
“大家都是兄弟嘛。”江颐咧嘴一下,随即把目光落在一旁的沈少钦身上,有些惊奇的道:“沈少钦,你明明是男人怎么总穿着女装?”
沈少钦闻言回头,此时正值午间,阳光为他笼上了一层浅金色的光。
此时湛若水也回过头来看着他,其实这个问题也一直困扰了他好久。
沈少钦面对着江颐,湛若水只能看到他侧面的轮廓。
他狭长的眼尾挑出一抹弧度,清越的声音有些渺然的传来:“我这样的人,生来便是玩物。无论是男人的,还是女人……”
听见这番话,众人都愣住。
沈少钦精致的脸上绽开一抹笑意,这笑刚浮现便又收敛起来:“……现在,我却不想做玩物了。”
他浅浅淡淡的声音落进了众人耳中,沈少钦又转回头去,看着那前方绿的像无暇翡翠的竹林,嘴角微微勾出一抹笑,不想做玩物,便只能拥有权力!
江颐和湛若水听见这话有些懵,梁溪冉却拿起一整串葡萄,一边吃一边说:“想法很美好。”
江颐闻言率先反应过来道:“既然这样,不如去掌守卫?我和老三罩着你。”
沈少钦笑而不语,江颐却打定了注意的说道:“就这么说定了,等你伤好了以后,就跟着我回掌守卫。”
沈少钦闻言表情不变,就这么静静的坐在那里。
起风时,风吹动了几人的衣衫,也将竹林吹出了一阵沙沙声。
几人坐在那里,唯有江颐聒噪的不行。
不多时,萧遥穿着一件天空蓝,银线绣百花绘的衫子走了过来。
江颐一见他过来,忙喜滋滋道:“萧遥,以后沈少钦也去掌守卫当值。”他一脸自豪的看着梁溪冉和沈少钦道:“以后掌守卫的颜值就靠我们撑起来了。”
江颐虽然性子跳脱散漫,但长得也是隽秀非凡。
穿着飞鱼服,拿着绣春刀随随便便往哪儿一站,也是一副眉飞色舞的画。
萧遥闻言,微微勾唇,目光却落在沈少钦那张苍白精致的脸上。半晌之后,他收回目光,问道:“他答应了?”
“嘿,不答应他人生地不熟的能去哪儿。”江颐觉得萧遥问的莫名其妙:“我们几个好哥儿在一处那多好。”
萧遥拈了颗葡萄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却是不回答江颐的话。
就他看来,这位沈少钦可是个注意大着的人物。
听着江颐还在说着沈少钦将来加入了掌守卫他们要如何如何的话语,萧遥不由得有些羡慕,觉得江颐在汴梁权贵圈中混了这些年,还能保持如此天真的性格,委实难得啊!
想到这里,他错眼看着梁溪冉。
见她坐姿端正,形容优雅的拿着串葡萄吃个不停,便觉得赏心悦目。
他弯了弯眼,朝梁溪冉问道:“我有点好奇……你每天吃这么多,怎么就不长胖?”
自从他进入汴梁以来,见过的贵族小姐,哪个不是为了身材能不吃就不吃,就没见过像梁溪冉这样一直吃个不停的人。
就算不胖死也得给撑死啊!
“吃的东西成了驱动这具身体的能量。”梁溪冉直白的话让萧遥没听懂,不过看他没懂的样子,她也不算再说了。
但她不说,不代表萧遥不问啊。
于是萧遥半懂不懂的又问:“那你不吃会如何?”
梁溪冉吃东西的动作一顿,眨了眨眼,才轻声说:“不吃,动不了。”
萧遥愣了半天,才将这些话连串起来。
他神色好奇的看着梁溪冉的肚子,以为梁溪冉就是他看过的神鬼传奇中那中天生与众不同,拥有神奇能力的主角。
在他脑洞大开以后,再看梁溪冉的目光就变得有些不同了。
江颐一看她这眼神,忙张开双臂护小鸡似得把梁溪冉护在身后:“喂喂喂,你这水性的家伙可别打老三的注意。”
旁边的湛若水一听,立马目光严肃认真的直视着他。
面对两人这防备又嫌弃的眼神,萧遥笑的荡气回肠:“爷这是风流倜傥,你们放心,我对老三这种缺乏女人味的汉子没兴趣。“
“胡说,溪冉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儿家。”
湛若水一脸正气的反驳,看着他把梁溪冉当宝贝一样的神情,萧遥耸了耸肩,点头敷衍道:“对对对,天底下就老三最美,老三最好,老三最棒了。”话落,他随手将手里剥好的葡萄往梁溪冉面前一丢。
葡萄来袭,梁溪冉想也没想的张口接住。
于是她获得了,萧遥的一记宠溺摸头杀!
第49章
湛若水见状,一言不发的扒拉过所有的葡萄,一颗颗剥好,再拌了白糖,用琉璃碗装好这才推到了宋以真面前。
湛若水算是梁溪冉来到这世上的第一个喂食官,所以梁溪冉对他的态度其实比其他人都柔顺不少。
面对湛若水那温柔如水的眼眸,梁溪冉对他点了点头,这才端起葡萄吃了起来。
早春的日照时间不长,当太阳开始西斜的时候,江颐便和梁溪冉告辞,回了掌守卫。
湛若水依依不舍的目送着梁溪冉身影离开,久久也不能回神。
萧遥拿手撑着干干净净的额头,淡道:“别看了,你这辈子注定只能仰望她的背影。”
湛若水闻言面色一变,良久都没有说话。
耳畔的风过了又过,直到将温暖的空气都吹得冰凉时,他这才开口,轻声道:“我总会成长为可以和她并肩的人。”
萧遥闻言,懒懒散散的将眼眸半睁。他在清风中打了个哈欠,小声道:“那你加油。”
湛若水抬头望天,那双纤尘不染的眼眸里沉入了一抹决心。
哪怕前方满路荆棘,他也会奋不顾身的勇往前行!
到了晚间,萧遥府上迎来了一位特别的客人。
当萧遥踏进前厅,看见那傲然直立的大红宫装的人影时,眉头微微一蹙:“你怎么来了?”
“萧遥……”
那人回头,唤了他一声,萧遥顿觉心绪涌如山。
他目光复杂的望过去,却不敢看她的脸,只能把目光落在她额间点缀着的禅鬓额花前。
明亮的火光映着她的脸,洁白无瑕,她有双极为漂亮的眸子,很多时候那双眸子中总是带着淡淡微笑,但在面对萧遥时,她眼里的微笑只能化作苦涩。
她望着他,见他嘴角抿起,带出一抹凉薄的弧度,便苦笑一声,将眼里、心里的情绪全都收好。
她走到萧遥面前,脸上已经带上了武装的笑容:“听说你同梁家的三姑娘结拜了兄弟?”
“如果你来是为了说这个,那就费心了。”萧遥冷冷道。
“我来,是想告诉你,陛下已经准备对世家动手。你最好和那些人保持一些距离。”话落,她又看着萧遥道:“良心安的身份陛下知道。”
萧遥表情一变,她见状,微微扯了扯嘴角说:“在陛下眼里,她当掌守卫不过是儿戏,当不得真。”
落下这句话,她再次抬眸看了眼萧遥,这才转身离开。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细雨,当那红衣宫装女子出了门,便有两个宫婢上前,纷纷细雨中为她打伞、挑灯。
春雨微寒,她从暮色中脚步匆匆的离去。
却忽闻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凝了凝眉头,身旁的宫婢已经出口呵斥:“什么人?”
“是我……”
前方的灯光亮了亮,有人挑灯走了过来。
昏黄微弱的灯笼照映着那人的脸,他有着苍白的脸,和极精致漂亮的五官,那双微微挑起的狭媚眼中,此时却没有妩媚和轻佻神色。
他停在离她一步之遥的距离,双眸在这夜色中生出了光:“……沈少钦。”他撑着伞,说明了来意:“我能助娘娘以最快的方式登上皇后之后。”
萧贵妃蹙了蹙眉,斜飞的细雨飘湿了她的裙摆,她伸手拢了拢鬓角:“多久?”
沈少钦抬眼,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幽深的眼眸:“一月。”
萧贵妃蓦然抬头,她虽得受宠,也曾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笑言萧遥是大秦国舅。
可是只有她知道,愿意纵容萧遥,给他国舅的名声,便是让自己死心,不许肖想中宫后位。
可此人却能在一月内助自己登上后位?
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沈少钦一笑:“娘娘想要中宫之主的权利,而我想要的……。”
萧贵妃闻言,目光审视的盯着他。
沈少钦提脚,拉近了两人仅剩的一步距离:“也是权利。”
这世间的权利总是让人生生死死,萧贵妃心中的阴霾一散,唇角也勾出了抹笑容:“那本宫就等着沈卿的好消息。”
她唇畔的笑容在这夜色里宛若娇花,她轻轻抬手,指尖从他合上的衣襟缓缓下游,来到腰间的锦带之上:“可惜……宫里除了皇上,只能是太监。”
正要往下的手,忽然被沈少钦按住。
他垂眸,瞧着萧贵妃染了大红丹寇的手指,微微笑了笑,倾身凑到萧贵妃耳旁,那暧昧低哑的声音佛在了她如玉的耳畔:“娘娘会有办法的。”
萧贵妃闻言,勾了勾唇角,夜色之中那眼里勾起的春意,将这雨夜的凉意驱散的一干二净。
当萧遥得知萧贵妃将沈少钦带回了宫中,他没有说话,而是转身埋进了美人的温柔乡。
当江颐第二日得空,带着梁溪冉来到萧遥府中,得知沈少钦离开的时候,不可谓不震惊。
“走了?去哪儿了?”他大着嗓门问道。
萧遥慵懒无比的饮了口酒,轻笑:“去了想去的地方。”
“那到底是哪儿?”
江颐还是没懂,他扭头看着湛若水:“你知道吧?”
湛若水摇头:“我不知道。”
“哎。”江颐很伤感:“说好的朋友,怎么就不告而别了呢?”
看着江颐眉间的忧郁,萧遥淡淡一笑,把手中饮干了的酒壶放在桌上,闲闲道:“今儿春风楼有清官人,去不去?”
“不去。”萧遥摇头,又道:“你不是才万金砸了个嫩娘,怎么又念着别的人了?”
萧遥给了他一个‘你就不懂’的眼神,潇洒笑道:“红尘世俗,唯有女子最美好。”说着,他慢悠悠的补充了句:“风尘中的女子最最美好。”
话落,他扭头看着湛若水:“今年春闱的主考官,最爱红尘世俗的。”这意思是询问他陪不陪他去作乐。
湛若水忙摇头,他看了眼梁溪冉,清隽如玉的脸上写满了尴尬。
江颐嗤笑一声,道:“以湛兄的文采,连考两届状元还不是手到擒来。”
见没人愿意陪自己饮酒作乐,萧遥表示人生很寂寥,于是挥手打发了几人离开,一个人寂寥的去了春风楼。
第50章
萧遥走后,江颐和梁溪冉自然也起身离开。
湛若水站在竹林前,看着众人依次离开的身影,忽然觉得萧府虽大却终不是自己的容身之所。
于是他也自众人走后,带着伤去了街上,想给自己寻找一所合适的院子。
湛若水想的很简单,若要求娶梁溪冉,除了满足她爱吃以外,还得给她一个家。
虽然暂时他没钱在汴梁买一处宅子,可首先自己要做的是独立,他相信假以时日,自己定能成长为一个可以让她依靠的人。
阳光明媚的街上,人来人往,湛若水穿梭在人群中不住的张望。却在不小心间撞到了一位行路的老者。
“对不住,对不住,是在下没看路,不小心撞到了您。”湛若水回神连忙道歉。
那老者下意识将目光落在他身上,见是一个长相隽秀如玉的少年书生,先是疑惑了一下,随即惊喜道:“若水,你怎么来汴梁了?”
湛若水听见老者的话,先是茫然了一下,然后也反应过来,不太确定的喊道:“……赵叔?”
“你师父那老道儿怎么样了?”那赵叔一脸喜庆的拉着湛若水说话。
“师父他老人见去年冬天去世了。”
湛若水表情有些哀伤,赵叔感叹了一句,又细细问了他师傅去世下葬的细节,
湛若水年少时父母双亡,险些被饿死,是被当地一个破道观的老道士给收养长大的。
那老道士虽不知是什么来头,但湛若水一身文章作画的本事全是他师傅教出来的。
这个赵叔多年前因事去了郑阳县结识了湛若水的师傅,两人虽是一面之缘,但也相谈甚欢引为知己,却不想一别经年,再次得知故人的消息,竟然是天人永别。
当他听闻湛若水将他师傅的后事料理的无可挑剔,洒了一回泪,这才对湛若水问道:“你这次来汴梁所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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