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里续眸光一凛,眸光冷冷地盯了眼中宫的方向,然后吩咐名山:“紧盯着三公主身边的檀郎。”
檀郎引诱三公主吸食芙蓉膏,他一定和黑衣人组织有关系。顺着他的线索摸下去,看能不能牵出什么大鱼。
宫中这一日的风起云涌,丝毫没瞒过静坐在东宫的太子。彼时,太子正弯弓射准了宫女头顶上的葡萄,见宫女吓的两腿颤颤,太子眉头一蹙,直接瞄准宫女的肩膀过去。
如今梁詹事不在,没人替她料理尸体,便只能如此这般尽兴了。
太子让人把宫女中箭吓昏的宫女拉了下去,随即便翘唇吩咐身旁的心腹,秘密注视皇后那边的一举一动。
梁溪冉和江颐刚出宫门口,就见湛若水神色焦急的等在那里。见两人出来,湛若水忙上前问道:“怎么样?”
梁溪冉摇了摇头,江颐则怒气冲冲的把宫中所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全都倒了出来,湛若水听见这事儿,都震惊极了。
明明胜券在握,怎么就打成一把烂牌了?
他抬头,神色担忧地看了眼梁溪冉,这才道:“你们跟我来。”
湛若水带着梁溪冉和江颐来到他租住的房屋处,见左右没人,这才关上大门,又将两人带进了屋,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张写满名字的白绸缎对两人道:“昨夜我紧急联系了许多有名望的士子,这是他们所签写的千人书。”
他看着梁溪冉,轻声道:“如今满天下的文人士子,都愿意出面担保梁老相爷的清白。”
“太好了。”
江颐兴奋地看着湛若水手上的千人书,想借寒门士子来打压宗亲贵族,可如今天底下的文人士子都出面为梁府做担保,迫于全天下人的请求,在对待梁府这件事情,一定会斟酌行事。
高兴至极的江颐,一转眼就看见梁溪冉那面无表情的模样,心中一抖,忙问道:“怎么了?老三,咱们让人把这千人书呈到陛下面前,外祖父一定没事的。”
梁溪冉眸光长长地盯着江颐:“就怕物极必反。”
“什么意思?”
江颐和湛若水都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梁溪冉,梁溪冉见状,补充道:“你天天想杀一个人,哗啦一大群人跑出来阻拦,表示不能杀,你会怎么做?”
“表面上放了他,暗地里找人杀死他!”
江颐话一出口,顿时胆战心惊起来。自己都这样了,更别说独断专横的了!
“劫狱?”梁溪冉试探道。
按照她的身手,劫狱之后,带着梁家找到一个世外桃源隐居起来,这不是难事儿啊。
“不行!”
江颐猛摇头,他虽然不懂梁溪冉的脑回路,但从小在礼义廉耻熏陶下长大的他,直接拒绝了梁溪冉这个提议。
“三妹妹,以外祖父的性子,宁可含冤而死,也不愿苟且偷生!”
“为什么?”
一根筋儿的梁溪冉实在不懂江颐话里的意思,江颐苦笑道:“外祖父一生倾轧在朝堂之上,见多了人心鬼蜮和你争我夺。他和杨大人宁可被陛下猜忌,也要一意孤行的铲除朝中乱党,为的就是还天下一个清白。”
“天下从来没有清白的时候。”
梁溪冉意简言赅,江颐苦笑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道:“可是黑衣人组织意图谋反,乱我朝纲。”他转过身,望着窗外的蓝天,轻声道:“天下若是乱了,便是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
他扭头看着梁溪冉,漆黑的眸光中带着梁溪冉根本看不懂的神色:“涂炭生灵、尸横遍野,这大好河山疮痍满目的模样你能想象出来吗?”
梁溪冉仔细想了想,其实脑中没有特别明确的场面,但江颐那沉重的表情大概是渲染了她的情绪,让她的心也跟着沉甸甸起来。
智脑的想法很简单,看不惯打!
但她的理论似乎在这个世界越来越行不通了,人类的世界真是太复杂了,做人好难……
江颐被梁溪冉的一番话说的心神不定,梁溪冉想了想,开口道:“不能让苏肃查案!”
湛若水点头,看了眼屋外的阳光,叹了口气轻声道:“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让陛下将此案移交给大理寺少卿来审查。”
大理寺少卿是个为人正直的官员,不管苏肃是不是黑衣人组织,他和梁老相爷政治不和,让苏肃查案,就是打着杀了梁相的想法。
江颐闻言也点了点头,湛若水又道:“不如这样,我想办法让天下士子联名上书,以苏相身份忠奸不辨为理由,请求陛下将梁相之事移交大理寺?”
江颐点头,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梁溪冉扯了扯嘴角往外面走去,江颐和湛若水连忙问她干嘛。
“查案!”
梁溪冉淡淡答道,江颐这才反应过来,下令让他们彻查守城将之死的原因。
而梁溪冉再去查案的时候,又探了一番苏府。
不能让苏肃查案,在她看来,暂时有个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打的苏肃下不来床。
这样一来,不管应不应天下文人士子的要求,反正苏肃的硬件条件跟不上,必须得换人啊!
但这一次去苏府的时候,竟然没找到苏肃。
梁溪冉表示很不开心,便要去揍苏月令。彼时,苏月令正在房中看书,见梁溪冉蹭地一下蹲在自己的窗台上,连忙弯了弯眼。
结果还没挤出一个完整的笑容,梁溪冉一拳揍了他一个乌眼圈。
一旁的侍卫见状,连忙拔刀上前,苏月令轻笑一声,挥手让侍卫下去。
侍卫们不敢大意,神情戒备的将梁溪冉包围起来。
梁溪冉目光紧紧地盯着苏月令:“这是怎么回事?”
第173章
苏月令含笑端过一叠糕点,又给她倒了杯茶水这才笑:“就是你看见的这般。”
他递了快糕点给梁溪冉,轻声道:“不管梁相清不清白,都势必杀了他!”他看着梁溪冉道:“梁相一直心上的一座大山,这种昏庸无为,又想急功近利的君主,不能说一不二,就是他最大的心魔!”
梁溪冉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的脸:“你是隐月?”
苏月令摇头轻笑:“我不是。”话落,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梁溪冉道:“被你捉住的那个人是隐月的替身,而我……只是苏月令!”
“那隐月是谁?”
苏月令沉默了一会儿:“我不能告诉你。”
什么玩意儿?
梁溪冉觉得一切都莫名其妙极了,她抿了抿唇,再一拳把苏月令的另一个眼圈也打的乌青之后,这才闪身离开了苏府。
苏月令顶着两个熊猫眼,低头看着手里的糕点,不吃吗?看来真的把自己当敌人了。
苏月令翘唇微微一笑,将糕点放进了嘴里,缓缓吃了起来。
窗外的阳光依旧炙热温暖,却无端的让人心里发冷。
梁溪冉臭着一张脸找到了相里续,一见她这模样,相里续便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拉着她轻声问道:“又知道了什么不高兴的真相?”
梁溪冉把苏月令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了相里续听,相里续闻言眸光一沉,这个隐月到底是谁?
竟然能摸透他们所有人的心思,将众人于鼓掌之间。
想到这里,他端了吃食给梁溪冉,轻声道:“我已经让镇抚司的人,暗地里彻查此事。”
他伸手揉着梁溪冉的头,道:“事情做了必定会留下痕迹,我们抓的隐月是假的,但我敢肯定,在宋州红粉阁出现的那个隐月是真的。”
梁溪冉眨了眨眼睛,努力回想在宋州时的隐月,有什么细节是自己给忽略的?
相里续见状,压了压嘴角道:“虽然不想承认,但隐月喜欢你,喜欢一个人的表情动作是掩藏不住的。你仔细想一想,隐月偶尔对你流露出的小动作或者是一个眼神和微笑,同谁最像?”
梁溪冉:“…………”
她竟然不知道,隐月同谁最像。
相里续见状微微叹了口气,正在这时,名山来报。说调查出,檀郎平时所用的芙蓉膏,都是从那被人杀死的守城将手中拿取的。
梁溪冉和相里续面色同时一沉,相里续当即起身,带着梁溪冉和名山去了三公主的宫殿捉拿檀郎。
他们到达三公主宫中的时候,三公主正和檀郎在屋中。自从被相里续揭穿了自己吸食芙蓉膏之后,三公主的行动便越来越大胆,丝毫不顾忌一点形象。
相里续一脚踹开大门,将檀郎从三公主身上抓了起来。
“你干什么?”
三公主衣衫不整的从坐起来,蓦然开口大叫道:“表哥,就算你是王爷,也没资格硬闯本公主的寝宫!”
相里续抓起薄被兜头盖在三公主身上,随后眼神凉冷地将檀郎提了出去。
“给我拦住他!”
三公主冷声道,可一旁的宫女早就被相里续浑身的气势给吓的腿软,哪里敢上前拦住相里续。
相里续把檀郎提到了偏殿,让名山守在门口,随后眸光冷冷地盯着檀郎道:“你究竟是谁派来的?”
檀郎因吸食了芙蓉膏,此时神志似乎有些不清晰。相里续一将他放在地上,他立马难耐的蹭在地上,痴痴地笑了起来。
梁溪冉见状,一杯冷茶泼了过去,檀郎这才清醒了一些。
相里续微眯着双眼,那双漆黑的眼眸中似乎有怒火在闪动:“说,是谁派你来引诱三公主的?”
檀郎轻笑了两声,有些嘲讽地看着相里续道:“我这样的小倌,有钱人就能买到。至于引诱三公主一事,乃段柯吩咐的。他说只要我能引诱三公主,便能得到荣华富贵。”
相里续静静地睨着檀郎,缓缓的,唇角勾出一抹笑容:“是么?本王听说十里镇,有个叫安易的少年学问很好?”
檀郎面色一变,倏然笑了起来:“若是王爷能护的安易平安,檀郎愿将所知之事全都告诉你。”
相里续挑眉:“成交。”
在檀郎的交代中,他和段柯都是被黑衣人以性命威胁。
那黑衣人让段柯把自己送给三公主,为的就是让三公主染上芙蓉膏的毒瘾。至于那边,则是因为三公主的毒瘾越来越大,害怕暴露之后被下令责罚,是以这才想方设法的将芙蓉膏掺和在点心里面让服用。
而他每隔五日便会去已经死去的守城将那里获取芙蓉膏,至于那守城将的芙蓉膏,据说都是从城外关公庙求来的。
除此之外,檀郎并不清楚其他事情。说道这里,檀郎抬头看着相里续道:“王爷,我有个不情之请。”
“说。”
“我想远远地看一眼安易!”
这个微不足道的要求,对于檀郎而言却是最奢侈的愿望。他和安易父母双亡,小时候两人以乞讨为生。
在安易快要病死的时候,檀郎为了救安易就把自己卖到了风月场所。这些年过去,安易渐渐长大了,可檀郎却再也没脸去见安易。
若不是那黑衣人组织以安易的命来威胁檀郎,他只怕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到安易了。
相里续带着檀郎去了十里镇,檀郎果真如他所说的那般,远远地看了眼安易。
安易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长得清秀好看,尤其是一双眼眸和檀郎特别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安易的双眸干净澄澈。
檀郎扭头看着相里续:“安易就劳烦王爷了。”
相里续微微点头,檀郎感激一笑,随即若有所思地看着相里续道:“王爷,不知你对沈少钦了解多少?”
相里续闻言眸光定定地看着他,檀郎沉吟片刻这才道:“我在宫中的时候,有一次跟随三公主面见萧皇后,曾经在萧皇后身上闻到过一股香的味道。”
相里续眸光一闪,随即又听檀郎道:“这香,只有我们小倌会用。”
这么说来,沈少钦和萧皇后有猫腻?
第174章
回去之后,相里续便让掌守卫的谢大人去调查沈少钦,而他和梁溪冉则去了檀郎口中的关公庙。
此时夕阳西斜,暮色沉沉。
正在中宫陪萧皇后用膳,从萧皇后口中得知相里续并未出发去宋州,面色一沉。
萧皇后见状挑唇一笑,轻声道:“只怕汴梁王的心思已经全落在梁溪冉身上了。”
闻言脸色一黑,今日下午,天下士子全都跪在正午门,说苏肃忠奸难辩,恳请他将主审官换成大理寺少卿。
这哪是恳请,分明是当着天下人的面在逼迫他这皇帝。
看着越来越铁青的脸色,萧皇后状似不经意提起了杨相一家。
在查出杨相庄子里种植罂粟的时候,可谓是雷厉风行,直接下令将杨相满门抄斩。
萧皇后有些不解,这回为何不以同样的手法将梁府也满门抄斩,而且还让那梁溪冉顶着掌守卫千户的官职到处查案?难道就不怕相里续和梁溪冉真的查出梁相被冤枉的证据来吗?
不对,分明已经查出来,是要装聋作哑罢了。
想到这里,萧皇后便温言提醒,梁相一家若是不早做处决,只怕事情有变。
对于这个集团统治者来说,最不能忍受的就是事情有变。想到这里,他便召来了大理寺判案。
此人定案有个特点,就是依着圣心来。
得知对梁相的猜忌,便义正言辞的说,虽然梁相一事尚且没有眉目,但他们都承认和杨忠连手。杨忠本就是死囚,居然还敢越狱,这是不将天威放在眼里。
由此可见,和杨忠有牵连的梁相也是个目无法纪的权臣。为了江山社稷的稳定,应当尽早处决梁相一家才是。
这话分明说道了的心坎儿上,当即就让他着手办理此案,结果没过半个时辰,他便拿着梁相画押的供词来说,梁相已经承认通敌叛国。
心里那个高兴啊,未免夜长梦多,当即就下令隔日将梁家满门抄斩!
萧皇后闻言,低头看着肚子,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又提醒还有个武艺高强的梁溪冉。
就此放任她在外,只怕会乱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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