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青无言以对。
刘院士晃晃头,又接着睡。
魏长青想起应该给乐止苦报个平安,拿出手机开机,片刻后,手机里跳出一条信息。
“亲爱的弟弟,文件我给你放书桌上了,你有空最好还是看看,不然说不定要后悔。”
魏长青心里一紧,蓦地想起下午整理完文件后乐止苦的反常,她看到了?
、
乐止苦下飞机后,先去酒店放了东西才去找心理医生。
乐止苦在英国学做点心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叫心理医生为米勒先生。当初还多亏了米勒先生对她的开导,否则她还能不能好好的回国都是个问题。
米勒先生最近很忙,他的工作室搬了家,换到了一个比之前风景更为优美的僻静的地方。
乐止苦赶到那的时候,只看到了成片的榉树,绕了个弯才找到工作室的大门。
米勒先生在门口等她,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抱,还亲了亲她的手,亲切地喊她孩子。
米勒其实长得很像东方弥勒佛,慈眉善目,乐止苦曾经很依赖他,做邻居的时候经常到他家窜门,米勒夫人会做很好吃的披萨,让乐止苦至今怀念。她自己曾经也试着做过,但始终没有那种让人念念不忘的味道。
米勒并没有急着站到医生的角度,而是让乐止苦先放松两天,在伦敦好好玩一玩,找一些以前没去过的旅游景点逛逛。
乐止苦却没有什么心情,出门往往走不了几步就会就地找一个地方坐下来,喝杯茶吃点东西。
两天后再去米勒那里。
米勒给乐止苦做了一个测试,得出的结论是抑郁症并没有好转,但是也没有加重。
米勒试着给乐止苦开导,乐止苦恍惚地睡了一觉,醒来时米勒先生正伏案写东西。
“感觉怎么样?”米勒先生及时发现乐止苦已经醒过来了。
乐止苦还有些回不过神,盯着雪白的天花板,过了会才轻声道:“还不错。”
米勒:“你应该试着放下过去,如果你爱他他也爱你,给你们彼此一个机会,重新开始。”
然而乐止苦心结难解,总觉得重新开始不像说的那么容易。
她头一次发现心理医生也未必能给到她帮助。她只是短暂地放松了一阵,从梦里醒来,好像一切还是原样。
她后面连着两天还是会来米勒工作室,有时候只是聊聊天。在工作室的时候她的心里是放松的,不会想太多。
这期间她白天将手机关机,只有晚上会给魏长青发个消息。
那人显然已经发现她跑路了,每次顺着她发信息的时间给她打电话,声音里满是焦急和担忧。但乐止苦还是没告诉他自己在哪里。
直到一天下午,米勒接到一个电话,用怪异的眼神看了乐止苦一眼,在乐止苦不解地回视他的时候挂了电话,告诉她:“现在,可以为你解开心结的人来了,也许效果会比我来开导你更好。”
乐止苦心里一跳,轻易猜到了米勒口中的人是谁。
乐止苦出门后,看到魏长青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的榉树下,微微皱眉看着她,眼里的忧虑与歉疚如有实质,足以将人淹没。她倏然心里一痛,莫名开始后悔这么跑过来了。
她应该更信任他一点,带他一起来也未尝不是个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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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止苦领着魏长青去了酒店。
这人显然是一下飞机就直奔米勒的心理工作室。
乐止苦心里有很多话想问他,可被他牵着手,又发现心里的想法太乱太杂,理不出头绪。
俩人沉默着进了房间,魏长青放下行李,将乐止苦抱了起来。
乐止苦很顺从,被他放到床上,还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你是不是生气了?”
乐止苦从来没听到过魏长青这么小心翼翼的语气,她伸手抚过魏长青的脸颊:“生什么气?”
魏长青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眼底全是掩盖不住的疲惫:“我让长宁查你,你都看到了对不对?”
乐止苦笑了笑:“没有,我没有气这个。”她的确没有气这个,她愿意给自己和魏长青机会,但等她把一切告诉魏长青,还不如魏长青自己去查。她的确有一种隐私被侵犯的感觉,但侵犯她的是魏长青,就怎么也气不下去。
魏长青将她紧紧抱着:“那天,我一觉醒来你就不见了,不知道去哪找你,一着急,没多想就让魏长宁去查你,但是后来魏长宁送资料过来,我没有看。”
乐止苦也在他眉骨上亲了亲:“你肯定是没看,否则东西怎么会随便放在书桌上,还那么不小心让我看到了。”
魏长青:“对不起。”他顿了顿,坦诚道:“不过昨天我还是看了,为了知道你去了哪里。”
乐止苦没有在意,摇了摇头,往他怀里挪了挪:“先睡一觉。”
她这几天明明没做什么,却在看到魏长青这一刻暴露出说不出的疲惫,只想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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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长青来了后乐止苦不再去心理医生的工作室,她按照米勒的建议,带着魏长青去了她以前住过的地方。
房东还没有将房子重新租出去,米勒家依旧住在隔壁。米勒夫人见到乐止苦依旧很热情地邀请他们去她家吃午饭。
乐止苦租的是一间独栋小别墅,租了一整年,后来又续租了半年。
她学做点心的时候常在楼下的开放式的厨房里捣鼓面粉鸡蛋,很多东西她走的时候带不走,米勒家又不缺,就都留在了这间房子里,造福后来的租客。
楼上是主卧和露台,是她睡觉和工作的地方,中秋从琴城过来,她在露台上画了妖妖兔,在露台边上喝了三杯伏特加,半醉半醒,仿佛行尸走肉。
她最迷茫的时候在这间别墅一躺三天,不吃不喝,最后是米勒夫人心细,发现她这三天好像一直没出门,家里也没动静,过来敲门,最后又找房东开门,才发现她躺在床上已经奄奄一息。
那时候她还没真的想死,一杯蜂蜜水一直放在她的床头。后来撒谎找米勒先生帮忙开安眠药的时候,被他一眼识破谎言。
她去米勒先生工作室帮忙了三个月,终于从噩梦一样的消沉生活中挣脱出来。
魏长青站在二楼的浴室门口看了好一会,乐止苦问他:“怎么了?”
魏长青的目光落在浴室的浴缸上,片刻后摇头:“没什么。”他只是到现在才意识到,乐止苦的画风有多写实。
乐止苦一点点几乎将整颗心都剥开了,一开始还觉得难以启齿,后来见魏长青表现如常,又慢慢觉得这些事情也不是那么难堪。
她下楼的时候,回头对魏长青解释:“我来英国,是因为我害怕。”
她不知道该怎么具体说出心里的感受,在看到魏长宁送来的那份文件后,心里就一直悬着一支名为惶恐的箭,随时要激射而出。
她怕他的家庭不能容下她这样内心阴暗家世不堪的女人;也怕自己会坚持不住,会再一次后悔,后悔和他重新开始;更怕自己再次陷入到绝镜里,体会曾经食不下咽夜不能眠的痛苦——那样的生活,再来一次,她宁愿去死。
她意识到自己抑郁症有加重的迹象,才这么匆匆忙忙赶来英国见米勒。
可这一次,米勒也救不了她。她不愿说出自己的心结,将自己保护在坚硬的壁垒里。
在心理工作室外见到魏长青的那一刻,乐止苦才终于下定决心,她真的应该像米勒说的,放下过去。也不去考虑太多太遥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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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米勒夫人家里用过午饭,乐止苦又带魏长青去她学点心的蛋糕店。
她胖胖的师傅还记得她,也记得她的口味,做了一份苦不拉几的巧克力蛋糕给她,另做了一份甜得发腻的草莓蛋糕给魏长青。
俩人都面不改色地吃完了。
回去后乐止苦去浴室洗澡,脱了衣服站在热水底下,终于觉得心里放松不少。
其实从见到魏长青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心里就轻松起来。她完全没想到他会追来英国,不管是用什么方式找到的她,她都觉得心里好像没那么冷了。
她在浴室里待的时间有点长,魏长青不放心地过来敲门:“止苦。”
乐止苦没应。
她只是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以前她也常逗他。
记得很早以前,大概是她高二的时候,他们约好一起去图书馆,她一路对他动手动脚,非要挽着他胳膊,他不让,乐止苦便赌气故意走得很慢,见他没管自己,还跑进一家商店藏起来。
她在商店的货架后远远看到他回头没看到她时的惊慌表情,心里窃喜,不过下一刻就暴露了自己。
魏长青很快镇定下来给她打电话,听到她的手机铃声在旁边的商店里响起来。
后来乐止苦再要挽他手他就只当没听到。
浴室门口,魏长青喊了两声没有回应,着急起来,拧开浴室门往里走,还没看清里面什么样,一个柔软的身体已经扑到身上。
魏长青身体僵硬地将人抱住。
“干什么?”乐止苦搂着他脖子,“耍流氓啊,我洗澡呢你怎么开我的门?”
乐止苦身上的水还没擦干,带着热腾腾水雾,面色桃红,眼睛里氤氲着朦胧的水汽,慵懒又风情四射。
魏长青几乎立刻就有了反应,很想夺门而逃。
乐止苦双腿勾着他腰,在他耳边吹气:“是不是想和我一起洗?”
魏长青:“……不是。”
他想将乐止苦扒下来,却见乐止苦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很是我见犹怜。
不管乐止苦是否将英国这一年多的生活袒露在他面前,他都很疼惜她,受不得她一点不开心,动作不由没那么强硬了。
俩人就这么僵持着站了一会,魏长青决定不和她闹,反而伸手将她抱紧,放到床上,用自己的浴巾将她裹住:“穿好衣服,我去洗澡。”
魏长青洗了半个小时才出来。
回到房间里,他的浴巾已经被扔到一旁,床上正中鼓起一个包,乐止苦整个人都缩在里面。
魏长青穿着睡衣,掀开被子躺下去,刚触到乐止苦就发现不对,还没反应过来,乐止苦已经飞快地扯开他衣带,钻进了他怀里。
“止苦……”魏长青吐词无比艰难,更艰难地是捉住乐止苦作乱的手。
俩人在被窝里拉锯战,魏长青好不容易狠下心将乐止苦拉开,起身躺出十里地:“我们说好了的,你不能,不能……”
乐止苦从被窝里钻出来,露出半个白腻如玉的身体:“谁跟你说好了?”
魏长青:“……”
乐止苦看他一脸为难,噗嗤一声笑出来。
魏长青一脸尴尬,取过一旁的睡衣,过去将乐止苦包起来:“别闹。”
乐止苦懒洋洋靠在他怀里,让抬手抬手:“搞得好像我很欲求不满一样。”
魏长青耳根微红,声音很轻:“是我。”
乐止苦又绕有兴致抬头看他:“你什么?”
魏长青不肯说话,低头吻住她。
午休的时间就这么打情骂俏地过了,乐止苦终于折腾累了,躺着睡了一会。
但这一觉并不如预想中的踏实,她一觉惊醒,满脸泪,摸到魏长青瘦削俊逸的脸,才好像终于有了些安稳的感觉。英国这个地方,好像很容易勾动她不好的情绪。
魏长青根本没睡着,吻住她湿漉漉的眼睛:“做噩梦了?”
乐止苦轻轻“嗯”了一声,“梦到在长乐,我们避着奶奶吵架,我问你我都重新追你了,为什么你不愿意重新和我在一起,当初又不都是我的错。吵着吵着你就消失不见了。这几年我一直做类似的梦,不管梦到哪,最后这世界上都会只剩下我一个人,你们都不在。”
魏长青心疼又愧疚地抱紧她:“对不起,我没有早点,没有早点……”过来找你。也没有早点意识到自己这么爱你,否则哪还有当初莫名其妙的赌气与固执。他应该纵容一点再纵容一点,她要复合就应该满口答应才对。不,应该连最初的分手都不要。
但事到如今后悔哪还有什么意义。
乐止苦笑了笑,擦了下眼泪:“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想通的?”一开始对她那么冷淡,爱搭不理,她当他已经超凡脱俗了呢。
魏长青道:“我只是回想起那天责备你,误会你在古女士面前抽烟,突然发现自己好像错过了很多。你没有在奶奶面前抽烟,就算抽了,我又为什么这么多年放着你不闻不问。”他大概是钻进了一个死胡同里。
乐止苦问他:“你是不是很讨厌我抽烟?”搬去魏长青别墅后,她就很克制,一天最多抽一根,尽量不让身上带着烟味。
魏长青摸摸她脸颊:“不讨厌,但是抽烟不好。”他的确不讨厌,但仅仅不过是喜欢她抽烟时的姿态,美得如梦似幻,每一个动作都戳在他心口上。他当初那么固执地非要她戒烟,除了抽烟于身体有害,也因为她故意和他对着来,气得他也犯了拧脾气。那天想通时,他发现自己也并非一定要她一下就戒烟。如果她脾气不那么拗,他能有个台阶下,俩人顺理成章在一起了,大概也能慢慢来。就像现在这样。
乐止苦没说话,魏长青又接着上一个话题道:“我要是知道你过得这么不好,在最开始,我就不会同意和你分手。”
“把我当乞丐接济,同情我?”
魏长青捂住她的嘴,又将吻落在自己手背上:“不,你是我要共度一生的人,我怎么舍得你生活得那么难受。”
“真会说好话。”乐止苦将他手掰下来,吻在他唇上,一边笑一边掉眼泪,“我就不应该来英国,我应该在你面前待着,让你知道我过得有多差劲,让你内疚让你心疼让你一辈子都离不开我。”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已经进入完结倒计时,到时候会出几个纯糖番外,甜到齁人←_←
以及我专栏里有几篇预收文,你们看着喜欢哪个收哪个,都是甜文,我慢慢来。
这篇文是用来过瘾的,最开始写文的时候我就不太喜欢一成不变的写文风格,所以有了这篇试验品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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