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凯姆特和圣城另有打算吧。”她只能这么干巴巴的说道。
“什么另有打算!我看他们就是想让我们去打前……”
鲁芬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宴会大厅的正门突然被人粗暴的推开,一个失魂落魄的修士闯了进来,他与整个宴会是如此不搭,瞬间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两名士兵打扮的人追着他也进入了宴会,他们抓住这个不速之客,把他狠狠的贯在了地上。
修士眼看就要被拖出去,他只好放声高喊起来:“放开我!!放开我!!圣城来信!我要见巴勒特主教!主教!!”
声嘶力竭的话语穿过层层人群,落入了坐在首座的日精灵耳中,巴勒特站了起来,他快步走下台阶,人群自发地为他让出一条路,好让他走到修士的面前。
“发生什么事了?”他冷静的问道。
“主教!主教!”
修士挣脱了卫兵的桎梏,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爬过去抓住了巴勒特主教的衣摆。
“教、教皇他……他………”
“冷静一点,冕下怎么了?”
“……教皇冕下、教皇冕下………他死了!!”
这一声哭嚎传遍了整个宴会大厅,瞬间这里就变得鸦雀无声,辛西娅猛的站了起来,下意识的向王座望去,就看到奥古斯都懒洋洋的靠在座位上,拿着酒杯对她抬了抬手。
第105章 征服世界的第一百零五章
格里高利六世死了,他的尸体被扒光了绑在圣城广场的火刑架上,白花花的肥肉在绳索的束缚下看起来像是一层层的肥油,配上暗红色的瘢痕显出了一种格外恶心的油腻。经常挂着伪善笑容的脸上残留着挥之不去的惊恐,蒙上了一层灰雾的眼睛瞪大突出,每一道褶子都在随着肌肉而抽搐变形,最后僵在脸上形成了狰狞的面容。
圆滚滚的肚子被刨开,断面露出泛黄的脂肪和鲜红的肉,血淋淋的肠子流了一地,还被凶手极有创意的拼成了“盛宴”的字样,羞辱的意思从字里行间铺面而来。
如果说死亡是一场盛大的谢幕,但格里高利六世的谢幕方式之盛大,在历代教皇里无人可出其右,虽然完全沦为了丑闻,但到底足够盛大。
整个圣城在发现教皇尸体的清晨就乱成了一锅粥,枢机院足足停滞了大半天,才在枢机主教团的领导下勉强恢复了运转,然而教皇的尸体依然吊在原处,为了保护现场不被破坏,圣殿骑士团将尸体的所在地团团围住,由庞大祈祷之力编织的罩子扣在了尸体及其周围,在下一任教皇于西斯都神殿诞生之前,没有人能够开启此地的封印。
垂垂老矣的约翰主教再次主持了大局,他凭借着无人能及的资历压制住了以阿克辛为首的红衣主教们,暂时浇灭了他们内心的蠢蠢欲动,派修士前往凯姆特帝国通知巴勒特主教的决定,就是他做出的。
在约翰主教看来,与其让阿克辛这等货色凭借着运气上位成功,不如扶持有“圣徒再世”之称的巴勒特主教,哪怕只是暂代教皇也好。经验丰富的老主教全都想好了,用教皇之死召回巴勒特主教,联系几个老朋友发起代理的提议,以巴勒特在圣城的威望,让提议半数通过并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老人的盘算终究还是落空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格里高利六世的死讯一传到凯姆特帝国就引发了极大的变故。
“你说,教皇死了?”
在静默的宴会厅里,一个略带惊讶的声音响了起来,声音的主人从王座上站起,不紧不慢的踱着步,属于帝王的宝石王冠在水晶灯的照射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奥古斯都沿着巴勒特走过的通道来到了修士面前,他悠闲的像是闲庭信步,丝毫没有听闻半位面权势最高点之人死讯的该有的震惊与不可置信。
“……是、是的。”修士紧张的咽了好几口睡沫。
“哦?”奥古斯都发出了一个上扬音,“怎么死的?”
如此平淡的口气放在平日里,哪怕对方是一国帝王也被安上一个不敬圣光的罪名,可放到了他身 上,放到了如今的场合里,竟然没有人想到这一点。
报信的修士被这么一问更加紧张了,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唯一的救命稻草巴勒特主教,却看到日精灵低垂着眼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教、教皇冕下,是被……”他难以启齿的咬着下唇,。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下半句来,“……被………”
奥古斯都也没有催他,只是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等待着对方像挤牙膏一样慢吞吞的将格里高利六世的死状完整的复述了出来,随着一句句叙述,旁观的贵族们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其实是个错误的决定,可怜的传信员完全是被吓昏了头,竟然把本该私下转告巴勒特主教的内容在人满为患的宴会厅里竹筒倒豆子一样抖了个一乾二净。
听完了修士的讲述,奥古斯都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也就是说,被人绑在火刑架上刨开了肚子,不仅如此,生前还遭受了无情的鞭挞?”
“……是、是的。”直白的说辞让修士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相比之下,贵族们可没有这么淡定了,这些平日里举止优雅轻声细气的大人物在瞬间炸开了锅。
“迦、迦尔……我的耳朵没听错吧?”一向大大咧咧的矮人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脸上写满了震惊二字。
“我倒是希望听错了……”半兽人喃喃的说道。
辛西娅看看两位同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今晚的发展恐饰已经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安静!安静,我的朋友们,”奥古斯都抬手往下压了压,“现在并不是吃惊的时候。”
“巴勒特主教,”他转头看向一言不发的日精灵,“我想知道您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很显然,凶手穷凶极恶……”
巴勒特淡淡的说道,只是他还没说完就被奥古斯都打断了。
“凶手当然穷凶极恶,但我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这么说着,黑发青年冷淡的瞥了一眼日精灵,“我很能理解你为了教皇的名誉而保持沉默,主教大人,但我相信,在场的很多人都跟你我一样对这件事心知肚明。”
“火刑架、捆绑、鞭打,除开致命的刨腹,这不就是我们尊敬的教皇冕下最偏爱的放松小游戏吗?”
“奥古斯都!”巴勒特冷声说道,这大概是这位声名在外的红衣主教第一次显露出生气的预兆,“冕下已经去世了,他的声誉不容你来破坏。”
“别太天真了,巴勒特,”奥古斯都也压低了声音,他抬手指向四周,“或许你确实不知道这个众所皆知的秘密,但你看看这些人,他们来自于不同的国家和种族,你觉得,他们里有多少人正在帮格里高利一起保守着关于他喜好的小秘密?”
此言一出,原本就忐忑不安的人群里又爆发出一阵骚动。
辛西娅咬紧了牙关,摀住嘴向后倒退了一步,努力表现出一个普通女孩应有的反应,避免在震惊的贵族中太扎眼,瓦伦丁满身伤痕被捆绑在十字架上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那些痛苦的隐忍和疯狂落下的皮鞭,构成了她对格里高利六世最深刻的印象。
“小心一点,”鲁芬扶住了站不太稳的少女,“哎,对于小姑娘这确实刺激了一点,我以前听说过这任教皇喜欢折磨漂亮少年少女的传闻……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这也不足为奇,”迦尔语气沉重的说道,“以前有女性族人被那些航脏的奴隶商人捕捉过,圣光教一直都是那些臭虫的大客户。”
外表光鲜亮丽,内里腐烂不堪,这是半位面各大势力的通病,伽伽格莱山脉地处偏远,才让在那里生活的半兽人和矮人没有学到太多的陋习,但只要还生存在这片大陆上,就不可能不沾染黑暗,完全干干净净的活下去,只不过是梦中的奢望。
“表哥……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种事………”辛西娅小声说道。
“瓦伦丁裁决长也是不愿意你担心吧,”半兽人耸了耸肩,“毕竟他可经常要在教皇面前显悠。”
“瓦伦丁裁决长?不可能,不可能,”矮人摆摆手,安慰辛西娅道,“你家那位表哥虽然漂亮的像个娘们,可是强的不可思议,安心好了。”
发现他们谁都没有联想到表哥,辛西娅偷偷的松了一口气。
这边少女女王在偷偷试探着友人,奥古斯都则是顺利的摆平了拒不合作的巴勒特主教,把矛头掉转,朝向了四周的围观贵族。
“诸位都不是小孩子了,咱们也别兜圈子浪费时间了,”他看上去有些漫不经心的转动了一下手上的戒指,“模仿教皇最喜欢的休闲方式去虐杀他,当然不会是为了好玩,这是再直白不过的寻仇,这是一出极其恶劣的蓄意谋杀。”
“格里高利六世,出身于凯姆特帝国,现在虽然贵为教皇,但抛开这一身份,他本人依旧是凯姆特帝国的臣民,对他的惨死,我作为帝国的皇帝,就不能袖手旁观。”
“但话又说回来,失去了作为核心的圣光教,这一次的结盟大会无论如何是无法顺利举行了,偏偏,这一次的结盟是机密中的机密,为了保证计划的顺利进行,非常时刻也只能行非常之举了。”
“兰德。”他呼唤道。
“陛下。”
戴着眼镜的丞相挤开了密集的人群,毕恭毕敬的走到了奥古斯都面前,不用后者盼咐,他推了推滑到鼻梁的眼镜片,顺手打了个响指。
随着响指清脆的声音,全副武装的卫兵鱼贯而入,将逗留在宴会大厅内的所有人团团围住,安静了没一会儿的人群又随着一系列的变故暄哗开来。
“奥古斯都,你这是什么意思?”一位佩戴着印伽商盟徽章的女士皱着眉质询道。
黑发青年打了个哈欠,“我的意思就是──在现任教皇的死因查明、新任教皇诞生之前,就烦劳诸位在我这里做客了。”
第106章 征服世界的第一百零六步
没有想象中的争吵和喧闹,能够在本国爬上高位的谁也不是傻瓜,在全副武装的军队涌进宴会厅的时候就知道已经没有了回转的余地,就连以脾气火爆著称的矮人都保持了安分。
卫兵两人一组,带着被看管的宾客鱼贯走出宴会大厅,他们将被软禁在迎宾大楼里,直到奥古斯都下达解禁命令的那一天。
“宝贝,我会偷偷溜进去找你的。”
外事大臣克里斯多夫对着几分钟前还在耳鬓厮磨的情人抛了一个飞吻,标准的浪荡子模样,而印伽商盟的女统领对此的回复则是不顾形象的一声“呸”。
被情人唾弃的男人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看样子这段跨国恋情算是得到了圆满的收尾。
被奥古斯都出色的得罪人天赋搞得焦头烂额的宰相贝尔兰格斯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圣光在上,他一点也不想沾手同僚的花边韵事了,比起去处理里克斯多夫的风流债,他更愿意去陪罗尔德买菜。
而被宰相记挂的内务大臣正站在帝王的身边,将开封的红酒瓶口重新塞进软木塞,当奥古斯都喝干了杯中酒,想要再倒满的时候,就迎上了大管家不赞同的目光。
“人生苦短,就该及时行乐,罗尔德,”他摇晃着空酒杯,“你就是这样才不招女孩子喜欢,学学克里斯吧。”
“若是您能少喝点,我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乐意。”
罗尔德收起了酒瓶,他并不是一个伶牙俐齿的人,只是奥古斯都本来就是一个任性的酒鬼,不时常提个醒的话,不知道会做出多出格的事情。
“哈哈哈那可真就是我的错了!”
奥古斯都也不去争辩自己喝多少都不会醉,只是发出了爽朗的笑声,他把高脚杯放回了内务大臣端着的盘子上,环视着变得空荡荡的大厅,突然意兴阑珊了起来。
今晚的这出大戏已经落下了帷幕,最激动人心的部分已经过去,虽说高潮和低谷都值得品味,但作为一个庸俗的看客,果然还是高潮更有意思些。
拎起挂在王座上的兽皮披风,奥古斯都拒绝了臣子护送的请求,一个人慢吞吞的向卧室走去。与多建筑群的卡斯蒂利亚不同,凯姆特的皇宫是个华丽的整体,宴会厅和觐见厅都在一楼,而国王及皇室的私人领域占据了整个二三层。
奥古斯都的房间位于二楼最好的地角,也理所当然的占据了最大的面积,然而直到他把手放到了门把上,都没有碰到任何一个仆人,凯姆特人早已习惯了帝王的喜怒无常,也总结出了一套有效的生存铁则。
维持着手搭门把的动作,他罕见的有些迟疑,手里的动作顿了顿,最后还是一把推开了门。
“嗖!”
等到凌厉的破空声传进耳朵,崭新的纸牌已经嵌进了脆弱的喉咙,鲜血顺着锋利的边缘流下,一只手从他的身后探出,修长的手指握住了纸牌的一角,极富技巧的轻轻一拉又一转,黑发青年的头颅就滴溜溜的滚落到了地上。
然后,极为诡异的一幕就上演了。
在地上滚落了好几圈的头颅上,男人漆黑的双眼眨了眨,被割下的头颅缓缓升空,沿着掉落的轨迹飘了回去,当它重新落回身躯的脖颈上,切割留下的伤口早已消失无踪。
“真过分啊,”抬手拂过原本伤口的位置,奥古斯都一脸无所谓的抱怨道,“你就这样迎接好久不见的朋友兼上司的吗,小丑?”
“哈,你是在暗示我下次试试打爆你的头?”
低低的笑声从黑暗中传来,一个画着古怪小丑妆容的男人从角落里显现出了身形,五彩斑斓的服装在这个寂静的深夜里格外的显眼。
“我不得不承认这听起来很不错。”奥古斯都笑眯眯的回答,对着空无一人的卧室做了个请的手势。
厚重油彩掩盖了小丑真实的表情,脸上画出的滑稽笑脸在阴暗的走道里分外诡异,他上下打量了一下一派坦然的奥古斯都,嘴里嗤笑出声,“别,下属怎么能走在上司前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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