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禾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容西臣的消息了,只是知道他在警察署里做一些简单的工作,萧立焕也在自家公司里上班,于山樱常常感叹,四个人中,只有轻禾过得最清闲。
但是轻禾一点也不觉得清闲,顾森奈的生日就要到了,她不知道该送他什么礼物,也去问过文晏,文晏一脸坏笑:“要不你把自己绑个蝴蝶结送给森奈得了,反正他那么宝贝你。”
轻禾逛街的时候路过饰品店,透明橱窗的货架上放置着很大一个红色的蝴蝶结,难不成真的要这么做?思绪随意放飞了会,她红着脸颊低头疾步。
最后,经过一个星期的深思熟虑,轻禾拿着她的存款跑到珠宝店,买下了那对心仪已久的情侣对戒,于山樱对此举很是赞赏,敬她是条汉子。
二月七号那晚,轻禾定了餐厅请顾森奈吃饭,之后两人去电影院看电影,以前看的都是好莱坞科幻大片,这次终于换了口味,看了国产的爱情片,顾森奈十分欣慰她终于意识到他们是在约会,而不是科幻爱好者。
一天下来,轻禾一直找不到机会把对戒送给顾森奈,每次话到嘴边了都生生咽下去,一方面觉得女生给男生送对戒有点不常见,另一方面则是担心要是顾森奈以为她想嫁人了怎么办,顾森奈一向是个说话很有深意的男人,一不小心就会被他牵引话题顺着走,不仅一条道走到黑,还很高兴。
但当时买对戒的时候都没想那么多,轻禾不禁暗骂自己的脑子不好使,想敲敲这木鱼脑袋,顾森奈阻止她,笑道:“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轻禾顺口说:“在想怎么把礼物给你。”
额,好像暴露目标了。
顾森奈说:“不用给,你就是最好的礼物。”
轻禾乍然,果然真如文晏所说,但轻禾不会把自己当成礼物送出去的,于是她斩钉截铁的说:“一定要给!”说完,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只黑色的小礼盒递给顾森奈。
顾森奈一眼就看出那是个戒指盒,便倚着车身,将轻禾拉过来揽住她的腰,欢笑着打趣她:“轻禾,你终于还是忍不住要跟我结婚了对吧,其实不用这么着急,我们下个月才订婚。”
“你不想娶我了?”又是脱口而出,轻禾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
顾森奈低声笑:“想,很想,只是对戒该由我来买,我还没跟你求婚。”
“不用求,我愿意嫁给你,”轻禾说。
顾森奈抚抚她额角的头发,浅笑道:“好。”
“生日快乐,顾先生,惹-得慕,”轻禾认真且温柔地看着他。
“谢谢,”顾森奈把对戒戴在她右手的无名指上,她也帮顾森奈戴,顾森奈亲吻她的额间,问她:“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爱你。”
“我更爱你。”
“顾先生,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实现的愿望?”
“目前除了娶你好像就没有了,不过你可以跟我要一个愿望。”
轻禾想了想,两手交握在一块,怯怯却又充满期待地问:“我能一直跟你在一起么?”
“能,”他说。
生日这件事终于过去了些日子,顾森奈因为工作的原因要到外地出差,为期两周,轻禾又带奶奶去医院检查身体,还以为经过两个月的调理,奶奶的身体状况会变好一点,但轻禾还是很担心,医生就建议先打一周的点滴观察观察情况。
住院这段时间,有时是文晏来探望奶奶,有时是于山樱他们帮忙照顾,直到医生说情况已经稳定了,轻禾才让薛老太出院。
薛老太总是说她:“奶奶的身体自己知道,干嘛瞎操心,白白把钱送给医院,那些钱可都是奶奶给你准备的嫁妆,我们家虽然比不上人家有钱,可我们要活得有尊严知道不,虽然小森对你很好,但是有钱人的儿媳妇不好当,要是你嫁过去受欺负了怎么办,奶奶又不能时刻在你身边替你出气,你这丫头就知道让奶奶操心。”
轻禾每天都悉心聆听奶奶的教诲,时不时还附和几句赞同的话,不然奶奶非得念叨一整天。
时间过得不快不慢,今天下午顾森奈就能回来,轻禾跟往常一样带毛团出去溜弯,想到家里没水果了,便去超市买了些水果,结完账走出来时,她呆愣地站在原地,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得挪不开半步,毛团垂着尾巴雄赳赳地站立。
“轻禾,”那个女人这样叫她,依然是一身裁剪得精致的旗袍,雍容大气的外套挡住寒冷的风,那张美丽万千的脸带着愁绪和苍白,与记忆中的模样重合得独一无二。
轻禾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相遇,更没想到自从上次法国一别,再见时她已经没有了期待与渴求,就像是两个陌生人。
女人的语气颇有些急切:“轻禾,是我,是……”
“我知道,”轻禾立即说,她不太想听见那两个字,“跟我来。”
轻禾来到无人的路边,面对着这个她想了十几年的母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漠地望着她,语气冰凉:“你来这里干什么?”
苏清的神色平和了许多,说道:“听你赵姨说下个月你就要订婚了,我就想着回来看看你。”
轻禾咬住颤抖的牙齿,说:“果然这些年你一直都跟赵姨联系,为什么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这个时候来,偏偏…为什么在我失去一切的时候你不来,在我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你不来,却在我决定忘记你的存在的时候,你来了,为什么?”
苏清的两只手在腰间握紧,轻禾淡然扫视了一眼,紧张、害怕、担心、惶恐的时候她也会像这样,真不是个好习惯。
“轻禾对不起,是我亏欠你太多,当初我也是没有办法才离开你们,有很多事情当时解释不清楚,现在你长大了,也有喜欢的人在身边,我看到你放在信箱里的纸条的时候,我知道你会理解我当初那么做的原因的对吗?”
“嗯我理解,但你不只是亏欠我,你还亏欠了爸爸,如果不是你当初执意要走,爸爸不会跑出去追你,更不会离开我。”
苏清的眼里染上一抹复杂的神色:“你爸爸他怎么了?”
“他去世了,就在你离开的那天晚上,”轻禾说这句话的时候,表现得异常平静,就像是在述说别人一样,但她的眼底却是满满的冰冷。
苏清沉默了会,问:“轻禾,这些年你过得好么?”
轻禾没有回答,而是说:“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自便。”说罢,轻禾转身就走。
苏清喊住她:“我知道你不可能原谅我,我回来也不奢求你能做什么,就只是想看看你,我这次回国,短时间内不会再离开,你也不要有任何压力,如果你不希望我来打扰你的生活,我便不打扰。”
轻禾握紧掌心,径自疾走。
走得越远,眼里的大雾越发弥漫,汇聚成晶莹水珠顺着脸颊滑落,轻禾无力地坐在路边的长椅上,毛团咬着水果袋子蹲在她身边,无论她怎样抹去泪水,脸上仍是湿漉漉的。
没来由的难过痛苦,像是一块完整的玻璃瞬间破碎,那些尖锐锋利的刺朝着心脏最柔软的地方扎下去,刺骨地痛。
轻禾摸出手机给顾森奈打电话,打了好几个都没人接,抹了两把泪水又准备拨过去的时候,她恍然想起一小时前顾森奈发来的消息,说是下午有一场很重要的会议,有事的话就给他留言。
可是她现在很想他怎么办。
轻禾把头埋在膝盖里,泪水浸湿了衣服,过了会她抬起头,按照顾森奈给她留的地址,买了最近的一班飞机票。
飞机上,三万米高空,白云袅袅,轻禾缩在椅子上,等待这漫长的四个小时,几乎每隔半小时她就会问空姐要到了没,每次空姐都抱歉的摇头。
终于挨到飞机,轻禾的手机却没电了,她打车到顾森奈住的酒店,用身上仅有的钱付了打车费后,她走进酒店里向前台经理询问,经理也为难,在贵宾出入的酒店,坚决不能透漏半分与贵宾有关的消息。
轻禾询问无果,一时间茫然无助起来,眼泪又没出息的吧嗒吧嗒掉下来,经理把手机借给她,她道谢后立即拨通顾森奈的号码。
“嘟…嘟……”
响了十几声都没人接,轻禾挂掉又重新拨过去,这次提示是在通话中,轻禾挂断,等了会又打,还是通话中,如此反复几次,仍然打不通,轻禾胡乱擦掉眼泪,把手机还给经理后转身欲走,但她不知道要去哪里。
走了两步,经理突然叫住她:“小姐,电话打过来了!”
轻禾大惊,迅速折回去拿起手机凑到耳边,焦急又欣喜地喊:“顾先生。”
顾森奈听出是她,可是这号码却不是她的,忙问:“没在家么,怎么是别人的号码?”
听见顾森奈的声音,轻禾便是控制不住的落泪,胸腔里像是有什么在撕扯一般,闷着一口气吐不出来,她说:“森奈,我想你,非常非常想,从来没有过的想,我想抱抱你,就现在。”
“你在哪里?”
顾森奈的声音顿时充满了担忧急切,她忽然就抽泣起来,喉咙酸涩得干哑:“我…我在…你住的…酒店……”
“不要乱跑,等我!”来不及听她应话,顾森奈摁了结束键,立即让助理赶回酒店。
“嗯,我不乱跑,”轻禾边哭边说,看见电话已经挂断才把手机还给经理,道了声谢,经理递给她一包纸巾,让她先到休息区那边去坐。
轻禾双腿并拢坐在沙发上等,把脸擦干,过往的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她,她尽量抑制住抽泣,手里紧紧握着手机,浑身忍不住在颤抖,她还是太懦弱了。
顾森奈赶到酒店之时,一眼就望见轻禾在休息区那边,瘦小单薄的身形像火种遗落在他的眼底,滚烫刺痛,他快步走过去,轻禾正好抬头,赶忙站起来颤颤地喊他:“顾先生!”
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刻崩塌,泪水决堤,毫无征兆的大哭,口中也不知道在说着什么胡话,顾森奈犹听见三个字“我想你”,顾森奈脱下外套给她披上,抱她回了房间。
什么也不问,就任她在怀里哭,等到她哭累了,睡着了,顾森奈小心给她盖上被子,轻轻掩了门出去。
看见她毫无电量的手机,还有一串的未接来电,顾森奈抬起桌上的半杯红酒一饮而尽,想到电话里她说的那些话,他是欢喜的,但更多的是心疼,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她这样难过,这是第二次看见她哭,第一次是在车里,她云淡风轻地说着父亲的事,那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呢?
乳白的灯光如水一样铺满他的面庞,让沉静的神色隐隐有了波澜,顾森奈走去卧室里躺在她的身边,这样等她睡醒了就能第一时间看到他。
大约睡了三个小时,轻禾睁开有点肿的眼睛,顾森奈的手指揉进她的头发里,很温柔地问:“醒了,肚子饿不饿,我去外面给你拿吃的。”
轻禾摇头,抱住他说:“不要走。”
“嗯,我不走,乖,我在你身边。”
轻禾抱着他,就像是得到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一样,舍不得放开,舍不得拱手让人,只想一辈子都赖在他身边,被他细心保护。
“你知道么顾先生,在遇到你之前,我一个人生活了那么久,独自面对了那么多事,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对你有这么强的依赖感,我觉得我已经足够坚强勇敢了,但今天我却哭得像个笨蛋,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就只会依赖你,出了什么事都只想躲在你身后,可是我喜欢你啊,我一点也忍不住。”
轻禾蹭了蹭他的胸口,没有哭,只是喉咙很干很疼,“你不要说话,听我说,我从来没有对你讲过我的母亲罢,其实那次我去法国是为了找她,当我看到她和那个法国男人在一起的时候,我以为自己已经释怀了,但今天她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才发现我根本就是在欺骗自己,因为我只要想到有你在,我就能肆无忌惮的软弱。”
“但我又害怕,害怕我不够好,你真是我见过的最优秀最喜欢的人,可是这世界上有那么多比我好的人,我一点都不想失去你,如果没有你了,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顾森奈搂紧了她,一遍遍拂过她细软的发,低声说:“不需要害怕,在那么多人之中,我只会遇到你。”
“真的么?”轻禾抬起头看他。
顾森奈亲吻她的眉心,轻声说:“轻禾,我跟你说一个八年前的故事吧。”
☆、第44章 chapter 44
开学的第一个月,顾森奈和轻禾举办了简单的订婚仪式,对戒用的是生日礼物,顾森奈说婚戒由他来买,邀请的宾客都是一些亲戚朋友,颜心从国外寄回来一堆纪念品当做订婚礼物,由容西臣负责转交,让轻禾惊讶的是孟小繁也准备了礼物,不过是以萧立焕的名义,这是萧立焕喝醉了告诉轻禾的,于山樱则阴恻恻念叨肯定没好事。
反正一天下来,轻禾整个人累得沾到枕头就迅速进入睡眠状态,就连一向精神饱满的顾森奈也跟她一样,不过顾森奈是喝多了。
转眼,时间过得飞快,快得轻禾差点不知道该怎么保存这些美好的记忆,现在已经接近期末考,那她就从大三生变成面临实习的应届生,于山樱时常哀叹:“时光如水不等人呐,想当初本姑娘是多么青涩懵懂,现在居然变成老阿姨,诶轻禾你看看我,我真的看起来年纪很大么,昨天我在超市里买棉条,有个小屁孩竟然叫我阿姨,我简直想掐死他!”
轻禾听及此也觉得现在的小孩子一点都不会察言观色,她们原本就还是青春少女,居然被喊得那么老。
周馨已经在着手准备考家那边的公务员,吴沁倒是一点也不愁,照旧每天吃喝拉撒迷恋小鲜肉,整个寝室空出来的地方都被她挂上了赛斯蒂安的海报,大家都说她:“老牛啃嫩草,不害臊!”
轻禾因此深刻记住了赛斯蒂安的长相,好几晚上都能梦见他,轻禾觉得自己果真是被海报洗眼了。
最近,赵若月来探望薛老太的次数变得十分频繁,偶尔会跟轻禾提及苏清,轻禾知道赵若月是来探听口风的,她也不想隐瞒什么,赵若月问什么她都如实作答,而订婚仪式那次,轻禾并没有邀请母亲参加,倒是赵若月悄悄塞了一张银.行.卡给薛老太,薛老太不想瞒轻禾,后来轻禾去银行查了卡里的金额,足足有五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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