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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男人是反派——闻一声

时间:2018-01-30 15:40:10  作者:闻一声
 
    说到这里,她摇了摇头,“也许我算幸运的吧。喜欢的这个人,恰好也喜欢我,免了我相思之苦,免了我被拒之苦……可苏轮,为什么,为什么你喜欢我,却又没那么喜欢我呢?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爱可以这么理性、甚至一分为二?他们都叫我妥协,叫我退让,可苏轮,我不能,你知道么,一旦我妥协了、退让了,就是第二个秦莲……你是要让我变成第二个秦莲么?让我也因为爱情、因为嫉妒,变得那么卑微?那么丑陋?”
 
    “不,这样的生活,我不要。苏轮,如果我连自我都失去了,那我宁愿不要你。”
 
    ……
 
    ……
 
    她说说停停,絮絮叨叨,不知不觉,就这么过了一宿。
 
    再抬头时,屋外小雨渐止,鱼肚泛白,晶莹露水串起翠绿色的茎叶,甫一晃动,就滴入尘埃,一滴一答,不见踪影。
 
    她呆呆坐在那里,感觉床上他的睫毛似乎颤了颤,她低头看去,下一刻,就见他睁开了眼睛。
 
    空气潮湿无比,间或夹杂着淡淡的青草味。
 
    床上的两人一坐一躺,不声不响地注视着彼此。
 
    虽则醒了,可由于宿醉的缘故,苏轮的眼神有些许迷离,仿佛大脑还处于混沌之中,不知今夕是何夕。见她坐在自己身侧,那触手可及的地方,他茫然地眨了眨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忽而歪头,孩子气地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容还没完全舒展,他的眼神就一清,怔怔盯着她的脸,零星笑意也顷刻僵在嘴角——看到这样的他,她知道,他是彻底清醒了,完全清醒了,又变成了那个心思诡谲,玩弄人心,又算无遗策的苏公子。
 
    “我们……”他抚额,吃力地从床上坐起,“昨晚……”
 
    “大人醒了,可要喝水?还是洗漱?需要奴婢伺候您更衣么?”她截口问道。
 
    他手上的动作一顿。
 
    她视若无睹,继续道,“昨晚下了一夜的雨,地上滑,您待会儿出去的时候注意脚下。厨房也做了解酒汤,您如果还觉得难受、头晕,不妨就去喝一碗,还有……”
 
    “夏浅也。”他打断她,语气和缓,“你做什么?”
 
    做什么?
 
    她的表情闪过一丝讥诮。还能做什么?昨晚那么大一场戏,人人教导她要老实听话,要逢迎讨好,她若还不懂得屈躬卑膝,小心服侍,岂不是朽木不可雕,到最后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的反应太过刺眼,他微微蹙眉,伸出手,企图将她拉到怀里。却不知她此刻最排斥的就是他的接触,见他亲近,立马炸毛似地弹开,可因为一夜没睡,双腿早已发麻,这猛地一动,身体瞬间失去平衡,直直朝地上栽去。
 
    他吓了一跳,立马去搂她的腰,两人一阵天旋地转,等回过神,她发现自己这回是实实在在被他压在了身下。
 
    她挣脱了一下,他没有动。
 
    她继续挣脱,还用上了蛮力,他依旧一声不吭地压制着她,禁锢着她,木床因为两人的角力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周围被褥一片狼藉。
 
    她推不开他,又不愿出声讨饶,最后涨得满脸通红,心下怒急,索性开始乱踢乱踹,发疯般扭动身子,想摆脱他。
 
    望着她的歇斯底里,他眼中恼意闪过,骤然举起她的双手,固定在头顶,下一秒,就俯首吻上了她的唇,舌头长驱直入,纠缠着她,不给她任何躲避。
 
    这个混蛋,这个混蛋,还敢吻她!
 
    她红了眼,张嘴,狠狠咬住他的唇。只听闷哼一声,他倏然离开,捂嘴瞪着她,神情狼狈,眼神愠怒,空气里飘出了浓浓的血腥味。
 
    她喘着粗气一咕噜爬起,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被扯的七零八落,表情却像个发怒的小豹子,又狠又辣。听着两人紊乱的心跳,她一把抹开鬓角的汗,充满挑衅地望着他——
 
    你再敢试试。
 
    自始至终,他们都没说一句话。以前那种只消看一眼就清楚对方在想什么的默契,此刻全变成了利刃,一刀一刀,凌迟着彼此的心。
 
    终于,他还是走向了她。她一下子紧张起来,本能就往后退,几乎退到了墙角,那原本张牙舞爪的姿态,也瞬间变成了戒备。
 
    见此,他的身形陡然一僵,脚步也停在了当场。
 
    却在此时,门外传来阳一小心翼翼的声音,“公子,醒了么?”
 
    这声音来的太是时候,她暗暗松气,听苏轮应了一声。
 
    阳一道,“薛亮薛大人此刻正在书房等您,说是有要事相商。”
 
    薛亮?
 
    苏轮回头,望向角落的她,星眸浩瀚,里面闪过万千情绪。她撇过脸,故意避开他的视线。屋外鸟语花香,束束阳光自窗棂钻入,一层一层的,依稀竟有了彩虹之色,
 
    久这样过了好久,好久,久到外面的阳一开始催促。
 
    他终究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去。
 
 第83章 第16章:方寸之间(一)
 
    苏轮与薛亮在书房一直待到了下午。
 
    傍晚,当薛亮离去的时候,苏轮将阳一叫到了自己跟前。
 
    “昨晚怎么回事?”放下书本,他开门见山道。
 
    阳一负手而立,笑嘻嘻道,“什么怎么回事,不就是公子醉了,然后,然后她来照顾你嘛。”
 
    “厉阳一,你如今也学会拿我教你的那一套敷衍我了?”苏轮冷笑,“你当我早上没看到门上的锁?”
 
    锁?
 
    意识到这个细节,阳一干笑。奶奶的,竟忘了还有这一茬,竟忘了他的心细如发。果然,在这个男人面前,当真玩不了什么花花肠子。
 
    “冤枉啊老大!”阳一嚷道,满脸无辜,“这可不是我干的,全是周令初那厮的主意!昨晚他听说你醉了,非逼着夏浅也去伺候你,送你回房。不仅如此,还命人将房门锁了,不让她离开——这事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不信你问问那些下人,昨晚我可是很早就回去休息了。”
 
    阳一边说边打量苏轮脸色,见他没什么反应,继续道,“这周令初嘛,你也懂的,大夫说他的腿养不好了,要当一辈子瘸子了,这阵子他的心情自然暴躁了些,瞧谁都不顺眼,连自己亲姐姐都骂的,碰上夏浅也这档事,岂会善罢甘休?”
 
    “不过,我倒是觉得,让他这样闹上一闹,也没什么不好。”阳一咳嗽几声,装模作样反问,“老大你想,没他昨夜那瞎掺和,夏浅也可连见你一面都不肯,成日躲在屋子里,你如何跟她和解……”
 
    “所以,你默许了?”苏轮突然道。
 
    这话无异于平地一声雷,阳一不吭声了。
 
    苏轮继续,“默许周令初对她的折辱,默许他们锁门不让她出去——还有呢?昨晚是谁送我们回府的?我瞧着,府里的车夫并未与我们同归。”
 
    阳一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杭府?”他敲了敲桌子,无比缓慢地问出这两个字,抬头,一眨不眨盯着阳一,“这也是你默许的?”故意让她看见,让她听见,然后让她难受?
 
    阳一垂下了眼睛,脸上狼狈之色一闪而逝。
 
    窗外落霞满天,窗内静如止水。
 
    桌案前,苏轮无声凝视着阳一,这个已然成为他心腹的灵透少年,看他微抿着嘴,看他握紧了拳,神情桀骜又倔强,仿佛山坡上独自对月的小狼,哪怕无人应和,也要长嚎下去。
 
    他心里叹了一口气,起身,走到小狼身边,“阳一,你是聪明人,自然该干聪明事。我知你昨日一切都是为我,替我不平,替我周全。可你出身好合,也该知道,男女□□,何尝有过对错之分?”
 
    他伸手,随意掸了掸小狼肩上的细尘,“我将你留在身边细细打磨,是望你成龙,将来能独当一面,可不是指望连这等事都要你替我出谋划策。你把我当成了什么,又把自己当成了什么?莫不是嫌我平日交给你的差事太少,故意向我滋事?”
 
    阳一欲言又止,他挥手打断,“好了,你也别说什么了,此事到此为止,但,下不为例。今日之后,我会给你安排更多的事情,让你无暇顾及这些……”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道,“铁怀英最近举止有些反常,似是在酝酿什么大事,偏偏瞒住了身边所有人,连薛亮都摸不准他要干什么,只是暗地里得到消息,他好像——跟褚安邦接上头了。”
 
    “褚安邦?”阳一一怔,“他的死对头?”
 
    “不错。”
 
    阳一敏锐地嗅到了危险降临的气息,神情一变,兴奋的连毛孔都张大起来。“什么情况?那太监跟自己的死敌接上了头,然后还瞒住了自己的下属?”
 
    这小子,天生就适合战场啊。
 
    苏轮不动声色地注意着阳一的变化,点头,“所以,今日叫你来的另一个目的,是让你去查一查,铁怀英最近到底在干什么。”
 
    “交给我吧,老大!”阳一拍胸脯,行了个不太标准的礼,“保证给你查的一清二楚!”
 
    “那你就下去吧。这几天也不用回来了。”
 
    阳一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想起什么,回头,支支吾吾道,“……那个,今晚郑王府有宴要赴……我不在……”
 
    “我知道。”似乎清楚阳一想说什么,苏轮抬眼,神情温和,“我答应你,不会再像昨晚那样,来者不拒了。”
 
    阳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再不多说什么,大步离开。
 
    望着阳一渐行渐远的背影,苏轮坐回到桌前,眼中闪过一丝自嘲。
 
    ——昨晚,宴席之上,他对前来敬酒的任何人都不加拒绝,悉数饮尽杯中之酒,一次又一次,一杯又一杯,甚至不许旁人代替。直到最后喝的酩酊大醉,意识不清。
 
    ——这样的失态,阳一,我答应你,有过一次就够了。
 
    窗外的鸟鹊叽叽喳喳,他独自坐在那里,好久好久,久到茶盅里的茶变凉了,久到月亮爬上了枝头,丫鬟进来提醒他该吃饭了,他才回神,放下了手中那本一页未翻的书。
 
    “公子,周少爷问您今晚可还要夏姑娘来伺候?他可以给您安排……”
 
    丫鬟提醒完吃饭的事,又想起周令初另外的吩咐,只是话还未说完,就见苏轮漫不经心地看了自己一眼。丫鬟心里莫名一惊,本能就闭上了嘴。
 
    “昨夜……她被周令初叫出来的时候,你也在场?”
 
    苏轮的声音无喜无怒,丫鬟猜不透他的意思,只能老实道,“是的,奴婢——奴婢当时也在场。”
 
    “可记得,是谁喊她出来的?”
 
    “啊?是周……”丫鬟本想说是周少爷,不知怎的,望着眼前这个眉眼冷漠的男子,她突然觉得,他要问的,也许、也许并不是周令初,而是那个——那个听周令初的调遣,将小夏姑娘骗出房间的人。
 
    “嗯?”
 
    月色入帘,清风过耳,男子微微侧首,似在耐心等着她的回复。
 
    原来,原来——
 
    丫鬟一个激灵,瞬间明白了主次,低头,无比肯定道,“是金燕。厨房里当差的金燕。是她跑过去说周小姐出事了,夏姑娘才跟她出来的。后来听说因为这事,她还得了周少爷不少赏银,可风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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