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不下宇文绿,是她曾赠东西并且放行。愿意给吴书舟投降的机会,是他曾救了无忧等人一命并且放行。
明逸知道内情以后,帮着劝说三殿下同意吴家父子投降。本来三殿下不想答应,一定要置吴家父子于死地。
但文无忧认为她劝得下来吴书舟,明逸不肯松口。
摇一摇头,明三爷有点儿醋意上来,而他没有发觉:“我不许你再见他!他喜欢你。”没京乱的时候明逸就知道。
顾氏偷偷的让丈夫看:“这会儿算真情意了吧?”
“不算。”文天蛮横无理的否定:“这叫不讲道理。明明无忧去劝,一定能行。吴家父子放下兵器,京城不破自开。这小子却不肯答应,他可以改名叫不讲理。”
他不自觉的放低声音,潜意识里不想打搅小夫妻们此时和契,文尚书也没有发现。
明逸知道有岳父母在旁边,岳母会劝,岳父只能看着,三爷先是扬眉吐气,再就真的说起话来。
他走以后,文天把女儿好好的“劝”了一回:“成亲以后你就是别人家的人,多陪爹爹母亲,没事别和那个小子说话。让他进来一回,他没完没了,这都什么钟点,没点儿礼貌,坐到现在才走。”
文无忧给父亲大好颜面,听的唯唯诺诺。
第二天一早,明三爷又出现在岳父母面前。在岳父挂面色以前,一本正经地回话:“给玉成送行,无忧不去不成。”
文天让顾氏带回房中,无忧跟着三爷出来。
凌朝全家的人都在这里,新晋凌姑娘罗表妹也就在这里。旁边是瑞国公全家。
凌甫带着整整齐齐一队人马。
玉成带着虎头虎脑一个嗣哥,外加威猛大壮一只,两个护卫。
到底没有完全平乱,瑞国公不放心小儿女离开。哪怕他们小包袱背着,也正劝着:“以后再去吧。”
嗣哥大摇其头:“不行,姐丈欠姐姐的路要赶紧走完。”凌甫对他呲呲牙。
玉成郡主大摇其头:“不行,重新给嗣哥买东西,拖一天晚一天。”拍拍小包袱对明逸和文无忧笑得见牙不见眼:“多谢表哥给我许多钱,这一路上花不完。”
凌甫嘀咕:“我也有,我会养你们的。”
趁着他们道别说个没完,文无忧对明逸说了几句,走到长安长公主身后,悄声道:“公主,借一步说话。”长公主见到是她,有点怔忡,但跟着走开两步,离别的人稍稍远些。
中间,明逸挡住风也好,怕别人听话也好,在那里站着。
这是文无忧相当近的面对长公主,看得出来她和万安长公主容貌不一样,看得出来她比万安长公主生得好,当然也年青。当年如果有亲事的话出来,从身份和相貌上看,在情理之中。
“公主,请问您当年许亲的人,是我爹爹吗?”
长公主身子一颤,好一会儿眸子涌上泪水:“是。”
“可据我知道的,爹爹遇到母亲以前,没有定过亲事。”
长安长公主双手掩面:“他是知道的,这亲事就要下定,他……。不见了……”
“我爹爹对您有过情意?”文无忧明知道答案,也屏气等着。
长安长公主又挣扎了一会儿,涩涩的道:“亲事由太师促成,先太上皇应允。我,我知道是他,就心爱上。他对我想来是没有情意。”有情意也不会定亲以前走的不见踪影,而且是和别的女人离开。
文无忧笑容加深:“那,也算幸运不是吗?瑞国公心爱您,我父母也彼此顾怜。”
“彼此顾怜?”长安长公苦笑:“是啊,你说的对。”她偷看过的那对夫妻,眸中都有对方,称得上彼此顾怜。
“是以,您可以当个好母亲了吧?对玉成和嗣哥好些吧,我们在外面时,玉成很思念你。有一阵日子,她几乎每晚要说到你。”
长安长公主受到震动:“她说我什么?”
“您自己认为呢?您应该多给玉成和嗣哥一些以后可以念想的地方啊。”文无忧轻轻走开。
回到明逸身边,两个人去和刚与凌家道别过的玉成姐弟道别。
玉成小郡主不无遗憾:“我定行程的时候,没想到三表哥不去,表嫂也不去。本想不去,凌不负心鬼儿要说我哄他。”
“喂,你不是说为了嗣哥吗?”凌甫问道。
嗣哥儿在旁边点动小脑袋:“是啊是啊,答应过姐丈,所以要去。”
凌甫气结:“有没有人听到我说话。”
身边多出来一个人,凌甫欠身:“岳母。”料想岳母来说道别话,凌甫从姐弟身边让开。
小郡主手舞足蹈正在说着,冷不防的抬头,见到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容对自己露出关切,她哑了嗓子,腿又是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
嗣哥儿居然没扶姐姐,严肃的望着母亲,也是呆怔怔。
长安长公主也有尴尬,同小儿女们亲近,她也还不习惯。瑞国公满面喜色招呼:“玉成,嗣哥,母亲送行呢。”把女儿拉起来,又把儿子衣裳拽一拽。
玉成郡主醒过神来,一头扎到长安长公主怀里:“母亲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我会常写信回来,我会给你买东西,三表哥给我许多钱,真是遗憾,三嫂她不去。若是不去,凌不负心鬼儿会说我哄他……”
能听得出来,小郡主没话说时,又还想说几句,就把她对文无忧和凌甫说过的话,又来上一遍。
反复几回,实在没话说了,把嗣哥儿推上来,希冀地道:“你会说的比我好是不是?”
嗣哥儿绷紧的小脸儿不变,想了想,就一句:“我会照顾好姐姐。”
退后一步,不管玉成怎么哄他,他也不肯再走上前。
对瑞国公来说,已觉得今天难得。对长安长公主来说,前有文无忧的话,后面有小儿女的一冷一热,内心地震般的触动。
她深吸一口气,把玉成小郡主抱到怀里。玉成小郡主醒过神,兴奋的大叫出来:“嗣哥儿快来啊,母亲抱我们了。”
嗣哥儿认认真真的看着,认认真真的回:“就是这样,姐姐最得宠,再就是嗣哥,嗣哥排第二。”
长安长公主蹲下身子抱了抱他,在他小脸儿上亲了亲。嗣哥儿大眼睛里蓄满的泪水终于滑了下来。
明逸看着这一幕,对文无忧道:“岳父当年惹下的事情,总算有个结束。”
文无忧恼火,抢白他道:“这是什么话,与爹爹无关。”勉强撑到送走小郡主一行,急步回去。
明逸追在后面,“砰”,房门紧闭把他关在外面。明逸不甘心的捶打着门:“无忧听我解释,我是说我没有岳父那样的事情,我没有招惹过谁。”
文天皮笑肉不笑的从他房里出来:“哟,你背后说我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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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得出来很幸福,错字再改,么么哒。
第一卷 第一百三十八章 ,收复京都
新女婿明逸和旧女婿云浩然相比,云浩然是老实听话那种,符合文天认为女儿身边应该有个乖乖女婿的心思。新女婿可不是。对于岳父阴阳怪气,明逸压低嗓音道:“背后说的自然是您十几年前的风流逸事。您得帮我看着点儿,哪天我心情不好,我什么都想得起来。”
文天张口结舌,一想,这女婿耳朵灵光,十几年前爱慕过自己的人兴许真的知道。而宇文天当年如日中天,好似京里贵公子中的一轮红日光。要说除去长安公主以外,再没有别的人曾经爱恋过,那就称不上名公子,而是街头无名之辈。
明逸再一回施施然的走开,没有在岳父的刁难之下伤到一根汗毛的模样。而且临走的时候,当着岳父的面,对着紧闭的房门“情意绵绵状”说一声:“无忧,我闲了再来和你说话。”
他当然是做给岳父看的,不然岳父在旁边,总有难为情。
文天直瞪到他走远,回自己房里对顾氏发牢骚:“这门亲事定错了,这小子居然威胁我,我拿捏不住他,以后怎么给女儿出气。”
顾氏看笑话:“哎呀呀,女儿刚定亲事,你应该做的是巴着女儿过得好才对吧。”
文天坐下来,把新女婿从头到脚歪评半天。
……
天气总是这样,由春天到秋天,再由冬天到春天。花开了会落,叶凋零再生。
这和文无忧的心情不一样。
随着又一年冬天到来,离三殿下起兵的日子越来越近,天气也越来越寒冷,但文无忧的心情仿佛一直沉浸春天里。
“当当,”冬天紧闭的房门让敲响。
春草欢欢喜喜:“姑爷来了。”
打开门,明逸带着满身的寒气,却在进来以后春风拂面,手上握着一封信,进门一步就开始嚷嚷:“玉成又来信了,无忧,你先看。”把信送到文无忧手上。
这样的话里,信没有拆封,文无忧笑盈盈打开着信,明逸问候的话已十句八句的挤着出来。
先看文无忧的衣裳,蜜合色绣缠枝花卉的锦袄,水红色的裙子。三爷眉头微拧:“这天气还冷,怎么穿得这么少?”
带着笑伸出三根手指,因房里有个春草,三爷的嗓音低不可闻:“让我摸一摸。”
这句决计不是调戏,三爷也不是头一回说,文无忧一面抽出信,一面娇嗔他:“看你,”白一眼儿过去,但是把个袖子对着三爷过去。
明逸不是要摸人,而是捏捏衣裳的薄厚,认为跟他眼睛看的一样,眉头再紧三分,拿出他昨儿晚上参与三殿下御前会议大事的严肃神气:“换一件厚些的,这几天最冷不过。”
房屋远没有在京里住的宽敞,衣柜在里间,里间的门没有三步就进得去。但春草听得这一声,小跑着的姿势:“好嘞。”
“不用了,”文无忧对这两个人好生的鄙夷。先对明逸撇嘴儿:“这房里生着火盆呢,不出门儿就穿厚的,你让我出去可穿什么?”
再寻找春草时,春草的小跑不慢,已取了一件衣裳出来。文无忧毫不掩饰她的“嫉妒”:“春草,如今你可越来越听三爷的话了,你是我的丫头啊。”
这赤裸裸的讽刺,明逸和春草都不放心上。春草笑道:“三爷说体贴姑娘的话,我就听。不说,我就不听。”
明逸觉得春草听自己的有哪里不对吗?他去看那件衣裳,半旧的娇黄色厚袄,因觉得颜色更好,笑吟吟怂恿:“穿这件吧,这件你穿上更好看。”
忽然想到什么,快步走去房门旁,拉开房门,对着隔壁探出身子。
他听到的隔壁门响,是老张走出来。老张对三爷这动作不奇怪,咧嘴一笑:“又来一支人马,皇上让老爷和周大人安置,这不,我取出门大衣裳。”
摆好对嘴绝对不认输神情的明逸恢复自然,笑一笑:“那就好。”缩身子回房,觉得更好。
岳父不在家?
“无忧,咱们出门骑马去吧,你换上厚衣裳,再加上厚雪衣。这就暖和了。”至于出门去吹不吹风,明逸这会儿没想,也许他想着的是骑马会暖和。
文无忧让他先坐下:“先来看信,你猜猜玉成这一回又写了什么?”
聪明的,在岳父面前不怎么认输的三爷,在这里认输,盯着文无忧染笑的眉头目不转睛。坐在对面挺好,爱怎么看无忧就怎么看。明逸一步也不想动,懒洋洋道:“把好的念给我听,欺负凌甫的就不用念出来。”
文无忧扑哧一乐,小郡主的哪封信里没有欺负凌甫的话呢?既然不让念,那就念……其实玉成郡主的每封信里都差不多,不是姐弟同心又让凌不负心鬼儿没话说,就是:“大毛二毛三毛又来看我和嗣哥了…。”
北上以前,也没找到大毛二毛三毛的父母,明逸和文无忧帮着找了一户人家,把三个孩子收养。凌甫近几个月驻扎的地方就在附近,真嗣哥和三个假嗣哥见了面,据小郡主说玩的挺好。
“还有呢?”三爷享受着悦耳的嗓音。
文无忧又念了别的。
“还有呢?”
微微的日光出来,透过窗户打在三爷身上,火盆也添暖意,耳边又有动人的娇音,明逸不愿意信就此念完,把这会儿的安宁打破。
文无忧又说了小郡主的字大有长进。
“还有呢?”
“还有呢?”
半眯的眼神儿,惬意的面容,人都在醺然欲醉之中。文无忧嘟起嘴儿,把信掷过去,合到明逸的脸上。春草偷偷的笑了起来。
明逸收起信自言自语:“还有什么可说的呢?信送来了,也听完了……无忧,咱们还是骑马去吧。”
文无忧应该给他一个拒绝,不管是不是出自于女儿家的矜持,又或者刚为三爷出了一段苦力。但明逸又一句话到耳边,他笑嘻嘻:“岳父不在家呢。”
文天不在家,与骑马有什么关系?文无忧没有去想。听过,就跟着他起身,明逸在房门处心满意足的等着,不时对转到里间换衣裳的人说上一句:“穿厚些,别爱惜衣裳,多穿几件,等明年回到京里,就给你多多的做衣裳。”
两个人就骑马去了,各自带着一个跟的人。
大雪虽飞扬,却不再是几年前考虑冷寒。两个人尽情的打一回马,直到吃饭的时候才往回走。
冻林内云浩然在拾柴,不经意的一抬头,就见到大红雪衣裹着玉雪可爱的少女,面上的笑容好似迎春的第一枝子花。
云浩然深深的低下头,就差埋到雪里面来掩饰自己。马蹄声远去,他犹不敢抬头,怕接触到还没有流动开来的,带着少女气息的冷风。
这冷风中她的味道,已不再熟悉。
马到房前,文无忧跟没事人儿一样。自从云家到了以后,不经意的看到好几回。每一回文无忧都装着没见到般过去,就和今天一样。
这与她身边是新的未婚夫没有关系,无忧相信自己真的打招呼,明逸至多在回来以后表示一下醋意,而不会真的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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