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靖的脸往下一沉:“别说了!”
“我…。我这不是想到,周英虎重新明白是非,让他多给些。”宇文永华知道说郭村苦恼宇文靖,缓缓声解释。
“他明白个什么!他是让天儿挤兑住!”宇文靖面色阴沉如水,忽然恨铁不成钢般责备:“你们啊,没有一个能挤兑住周英虎!”
这一句话最管用,宇文永华牢牢闭上嘴,紧抿出的一条线儿透露出愤恨。
宇文靖看也不看:“先就这样吧,总算他肯出钱,比以前跟他坐不下来说话相比,好太多。”手指在案几上推过一张纸笺,上写几个人名:“放了这几个人。”
“这可全是郭村得力的人?”宇文永华看过就不敢相信的叫嚷着。
“一百万两,外加天儿作主换来的。”
文天的名字一出来,宇文永华又紧紧抿起嘴唇不再发问。
“先放了,过上几天再杀了他们。”宇文靖冷酷地道:“你不提醒我也记得,这是黑了心烂了肠子的,有才华不假,可关上这些日子不知悔改,我哪能再给郭村送帮手?”
宇文永华有些高兴了:“您说的是。”又有犹豫:“可是您以前说不能杀?”
“以前留着他们和郭村打官司!现在用不到了。”宇文靖难掩惬意,舒服的椅背上一靠,边养着精神边道:“我们多了人手不是吗?”
太师闭着眼睛呢,宇文永华的面庞在短短的钟点内,如遇万年冰雪般凝出冰霜。他心里在想,宇文天!你又抢风头了。
宇文靖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倾国倾城的面容,甜美而犀利的嗓音……无忧这么好的孩子,怎么能定亲给云家?
这门亲事真是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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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七章 ,惜花院里打秋风
宇文靖没有别的话说,大老爷宇文永华退出书房。在外面,凶厉之光闪过他的面颊,把他的人变得凶神恶煞模样。
别的家人没有看到,久跟太师的老庄看到,摇摇头神情也变得不好看。进去收大老爷用过的茶盏,装着无意道:“天大爷还是最能干的那个,太师您以后对他房里夫人好些吧。”
以老庄来看,天大爷在家里重扎脚根,大老爷重受压制直到服气,恢复十几年的强制性平衡局面,包括大老爷在内的家里人才不敢再起坏主意。
但任何与“顾氏”有关的字眼,又一次把宇文靖灼痛。乌沉沉飞快铺满整个面容。老庄无声的叹息下,把茶盏拿出去交给小子们清洗,他坐着对新开的春花发怔半天,拿不出新的主意只好作罢。
……。
夜晚的京都人声鼎沸,跟好些小城市天一黑就全无人走动相比,繁华热闹的如天上灿烂星辰。
摆夜摊儿的满街吆喝声此起彼伏,开门到半夜的铺子挂上红灯绿彩。“惜花院”三个字闯到眼帘中,马车里的无忧贪看起这烟花地的热闹来。
车帘子揭起一角,把外面的光华陆离收到眼中。耳朵也不是闲着的,捕捉完外面的形形色色,还有爹爹文天近似恳求的商议声。
“无忧乖女儿,真的要去?”兴许是车里暗的缘故,文天的脸色有点儿绿。
顾氏在对面轻笑的花枝乱颤,挨文天一记白眼。他把妻子抱怨:“全是你助长无忧才这样。”
爹爹吃瘪,而文无忧看笑话的时候不太多,此时却算一个。文无忧越是神气活现。鼻子往上翘一翘,坚决不肯答应:“不行哦,咱们一定要去看看谁是小娇娇,为什么又冲着爹爹守十几年,这事儿可得弄明白。”
周英虎临走的时候胡说八道,文天不放在心上,文无忧放在了心里,这个晚上就开始头一回的京中夜游。
她的回答,让文天有了哀叹的一声,懊恼的道:“这些年过去,我都不记得她是谁。”
“那更不用怕过去,你权当陪女儿戏耍一回,倘若浩然有了这事儿,她拿浩然也就熟门熟路。”顾氏笑个不停。
文天翻眼给她,但车里昏暗效果一般。
赶车的是跟文天的仆从老张,把车帘子打开。文天先下去,阴沉个脸外加半旧蓝色布衣,但掩不住他的风采。
他站住后,回身扶下水红色布衣的……小子。
他有着乌溜溜转的大眼睛、眉舞秀丽的好气色,男装在身,头发也是男人的发髫。这是文无忧。
扮成小子后更加的出色,文天凑到女儿耳边:“小子的衣裳是谁出主意给做来?”
“是爹爹。”文无忧回答的热烈。
“那你还跟爹爹怄气?”文天故意沉下脸。
但见眼前的大眼睛灵活的眨动着,回答上还是不让步:“爹爹给做小子衣裳,上京的路上有好些方便。无忧最喜欢爹爹,这就亲身来帮爹爹解决一桩麻烦。”
“什么?”文天装着不敢置信:“我有什么麻烦?”
“等无忧解决了小娇娇,爹爹和母亲就不会有可能生气的事儿了。”文无忧不客气的说过,顺手,一大把金子贴给自己:“无忧这么懂事,无忧这么好,无忧这么体贴爹爹……”
“分明一个小坏蛋!”文天揪揪女儿面颊,顾氏下了车走过来,他不再说什么,一家人对大门走去。
守门的人腆胸拦下,眼神儿在他们的衣着上一扫,就更大大咧咧:“哎哎,没钱不许来啊。”
一道白光抛出来,一个五两的元宝落到他手上。大茶壶直了直眼睛,腰身飞快的往下一折,笑脸儿堆出千朵万朵菊花开:“呵呵,原来是大爷,大爷里面请。”
“银子才是你大爷吧?”文天调侃着他,护着妻子和女儿往里进。
这小小而在烟花地正常的插曲,使得文无忧信心更足。边走,边对父母又说上一遍:“就是这样,我是儿子,母亲是兄弟,咱们一家人穷了的,但爹爹呢对小娇娇念念不忘,特地来寻她打秋风。”
文天的脸又绿了,苦笑道:“寻她打秋风?这是我会办的事儿?”
顾氏笑弯了腰。
只有文无忧一个人兴致勃勃往前闯,但到底头一回到这种地方,心里有发虚的地方,自语喃喃地给自己鼓劲儿:“都说这地方的人爱钱,爹爹穷了,她也就不用守着。再攀个高枝儿去,从此衣食有着。既让她死了心,又让爹爹看清楚为人。这是有功德的好事儿,看我想的多周到。”
念念叨叨都快觉得自己慈悲无数,几声喧闹过了来:“哎,就是你,是你!穿红衣的小子,穿蓝衣的大个子,到爷这里来,过来过来。”
文无忧一家人都是一愣,顺着声音看过去,见到左侧有一座楼,大红刷漆,大红纱蒙灯笼,在繁星下无端的就生绮丽。
再加上往来的人嬉笑无度,行止邪气。这楼就好似一丛妖风裹一群妖孽。二楼招手坏笑的几个锦衣公子,活脱脱似黑风洞的妖怪。
文天皱皱眉头,把妻子推到后面。顾氏颦起眉头,把女儿扯到身后。这一个护一个的举动似更招惹到楼上的人,有一个断喝一声,手往下一指:“不识相的,给爷麻溜儿的上来,还等着爷吆喝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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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八章 ,小娇娇来也
见对方凶狠,文天却是不怕的人,护着妻女走到楼上。见一个华美包间里,一桌子酒菜旁着五、七个人。首位上人面色苍白,带着一眼就能看明的特征。
一家三人恍然大悟,难怪他说的只是“红衣小子和蓝衣大个子”,顾氏涂一层黄粉,看上去病弱不出色,招惹不到他的眼睛。
不管是文无忧的好气色,还是文天的健壮,都惹恼这个人,这却是个太监。
他恼恨紧盯着文天散发男人健壮的身子,忽然一指地上的酒坛子,有半人多高,阴森森道:“喝了他!”
跟他坐在一起的人吓了一跳,劝道:“公公,这酒还有半坛子呢,看他衣裳是个乡下人,醉死要出人命。”
“有我干爹郭公公在,怕什么出人命!”太监听过劝更加嚣张,对着文天又说一遍:“喝干他,爷放你们走,不然哼哼,爷看你们不顺眼睛,把你们送去关大牢。”
文无忧愤怒了,又是郭公公?
她在白天帮宇文靖讨要银两时,曾和母亲在里间悄悄盘算过,郭公公未必是个好的。是好的,公差正常使用银两犯不着私下商议。此时惜花院一行没有白来,这郭公公的干儿子草管人命也不顾,他本人能好到哪里去?
她不是莽撞孩子,把愤怒压在心头,默默的想着主意。
文天犹豫一下,把酒坛晃了晃,回头对妻女咧嘴一笑,好生欢喜道:“爷们白赏酒喝,这有约一尺的酒呢。”
双手一用力,沉重的酒坛到了手上。太监等人惊呼出声,为难是他们出的,他们因没想到,眼睛张得老大。
文天把酒凑到嘴边,满座寂静里,只听到“咕咚咕咚”吞咽声不绝,他一气喝个不停。
太监等人常在酒里走,也难见到这种大酒量的人,又见他臂生鼓鼓,让震的目瞪口呆。
文无忧母女也没有过多担心之色,文天刚才告知有多少酒,就是让母女们安心。母女们见过他这样饮酒不是一回,只默默等候。
为什么不报名声呢?宇文天早在离开宇文家的那一天,对文天来说就已经不在。他如今是不轻易抬出家世的文天,在外省过得一样悠游。
酒坛重新放下来,文天抹抹嘴角,还没有说话,文无忧扑上来,捏着嗓子装小子:“爹爹,您又吃那药了是吗?医生说虽强腰腿,壮骨髓,但不能多吃啊。”
强腰腿,壮骨髓?
太监一行全来了精神,太监尖声尖气地问:“小子,你说的是什么药?有哪几种。”
“就是这样的药,有……,我爹砍柴时摔下山来,一个游方郎中恰好见到,开了这药,我家隔壁的大叔也用了,原本没孩子,下个月就要生了……。”
太监一行眼睛瞪的溜圆,一个比一个急切:“真的?”
“当然是真的!就只一样不好,这药好好的人不能吃,就跟人参一样,吃多了一样生病,爷们可千万别吃它,它除去生筋骨生力气以外,多吃有害。”文无忧说到这里,回身埋怨文天:“爹,您怎么又吃它?这药有酒才行得开,买酒要花多少钱,我的新衣裳又让您吃到肚子里了。”
文天已弄明女儿意思,嘿嘿搔头的笑:“这不是往这里送柴,爹想说不好有老爷给酒喝。”说着,意犹未尽在太监等的酒杯上瞄来瞄去。
太监只想欺负人,可不想作成人,挥挥手骂道:“滚,卖柴的去后门!”
临走的时候,文天又来一句:“以后有酒记得找我,”
文无忧“认真负责”:“是药三分毒,可不能乱吃。”
一家人下了楼,到无人处笑成一团。
文天揪着女儿发髫乐:“你把软骨散的药方给他,还让他用酒服用?”
文无忧无辜的道:“酒行药效快不是?爹爹让我闲时看几本药书,说急用的不着慌,这不,我急用上了。”
顾氏轻拧女儿面颊,也是笑:“这药方是古书上看来的,好些医生认不出来,宫里太医也看不懂的话,真的吃下去,倒是个大笑话出来。”
“只要他不再吃,过阵子慢慢就好。”文无忧漫不经心。没忘记来的目的,一手挽起父亲,一手挽起母亲,笑眯眯道:“咱们还是去寻小娇娇说话。”
没走几步,遇上一个人。
凌朝乐不可支:“哎哟,酒喝的痛快?假话也说的痛快吧?我在隔壁楼上与人吃酒,见到本想去救你,却听了一出假话记,看了一出大酒量。”
文天一笑,随意解释:“犯不着露什么给他看,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人物。那酒不错,我就喝了。”
“成!大丈夫能屈能伸是能耐。宇文天,我前儿没有白帮你一回,依旧认得你有体面。”凌朝夸了夸。
顾氏带着文无忧对他见礼,凌朝着意的看了几眼无忧,不回身动动手臂,数步外,有一个是他的家人欠欠身子走开。
“侄女儿,你的药方想来效用是强的?”凌朝含笑。
文无忧不认为他听得懂自己弄了鬼儿,只回长辈问话,垂首笑道:“那药对症吃原是好的,不对症吗?”嘻嘻一笑。
“哈哈,你放心,我虽认得他,但他欺负你爹,我才不管他吃坏不吃坏。”凌朝一拍文天肩头:“走,我寻个雅静包间,你带着嫂夫人和侄女儿呢,无人打搅的地方最便宜听曲子。”
一家人就跟着他过去,见地方离正楼较远,因此脂粉香、酒菜香、人的喧闹味道都远,楼下密荫荫花丛繁多,是个清幽好去处。
凌朝点了菜,送上来的时候,楼板登登响,又进来一个少年。一件素色罗衣裹出风采翩翩,生得和凌朝极为相似。
凌朝介绍:“犬子凌甫,大侄女儿三岁,今年十四,还没有定亲事。”
招呼见过文天夫妇,就命凌甫:“我和伯父伯母说话,你好生照顾妹妹。”
文无忧瞪大眼睛,敢情凌叔父求亲的心还在?
凌甫从听到她是个姑娘,就眼神儿嗖嗖似寒风,好似在责问。走到文无忧身边坐下,更是目光如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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