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亦诚把边维捞怀里,抬头看了眼她的同学赵俊,诧异的扬眉。
赵俊可惨了,手捂着血流不止的额头,他看到从电梯里出来的边维跟章亦诚,一愣。
边维惊呆了:“你你你怎么了这是?”
赵俊气愤的瞪着边维:“倩倩怀孕的事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边维:“啊?”
“之前是不是在试探我?可以啊你边维。”俊的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要不是冯珞跟我说,我还蒙在鼓里!”
边维:“……冯珞跟你说倩倩怀孕?”
这乱的,她都懵了。
赵俊发泄完了,语气缓了些:“别去看她了,她现在的心情不好,改天再说吧。”
边维说行,她也要捋一捋。
倩倩怀孕,赵俊的反应大到不正常,冯珞在这里面又是什么角色?她跟赵俊现在是朋友?
边维稀里糊涂的跟着章亦诚回家,她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大早就一个人去找黄倩倩。
这次黄倩倩没有隐瞒,把什么都告诉了边维。
边维坐在沙发上,半天都没回神,那次黄倩倩磕到头在家里养伤,赵俊让她陪着一块儿过去,她没去,让赵俊自己去的。
做错了事,就要去承担后果,该干嘛干嘛。
在那之后不久,黄倩倩回来上班,说赵俊要辞职,跳槽到其他公司去,还说他那么做的原因是为的冯珞,办公室恋情不好弄,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边维当时很吃惊,她发现三个人相处的时候,氛围还是很尬,玩的很不自在。
黄倩倩却说两个人谈开了,还是朋友。
边维就一直以为她最要好的两个朋友根本没谈开,友情掺杂进来其他东西,回不到过去了,哪晓得他们那天发生过关系。
边维深呼吸:“倩倩,你为什么……”
“心有不甘吧。”
黄倩倩剪指甲,“那种感觉很可怕,能让一个正常人变得不正常。”
边维没体会过。
黄倩倩说:“我在他身上付出过那么多心思,最后什么都没留下,总觉得那样对自己来说是个遗憾。”
边维不太理解,却也没发表长篇大论,她不是当事人,站的是旁观者的角度,说的只能是无关痛痒的话。
“你们那天是喝酒了吗?”
“酒是喝了很多,聊着聊着喝的,要说醉得不省人事,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不会信,大家都是成年人,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行了。”
黄倩倩的声音夹杂在咔嚓声里,显得很是云淡风轻,“事后我想吃药,太忙就没想起来,等我想起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她轻嗤:“我没想到一次就中。”
边维看着她因为孕吐变得憔悴的脸:“那你跟赵俊,你们怎么打算的,结婚的话……”
黄倩倩就跟听到大笑话似的,她笑出声:“结什么婚,他又不喜欢我。”
边维怔住了。
直到边维从黄倩倩家离开,她才从混乱的情绪里出来。
赵俊半小时一条微信,一小时一个电话,愣是把边维给烦的去了医院。
边维一去,赵俊就拉着她问东问西。
“倩倩知道我住院?”
“知道。”
“那她怎么说?”
“什么也没说。”
赵俊石化几秒就开始作死:“你跟她说我有脑震荡,头上的伤恶化了,怎么严重怎么来。”
边维蹙眉:“赵俊,你想干什么?”
赵俊一脸茫然,对啊,我想干什么?
边维看他那样,真心不知道说什么好,搞半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这不是瞎闹吗?
宋彬是举止幼稚,心理成熟,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不能要什么,赵俊呢,举止装成熟,心理其实就是个大孩子。
边维摇头叹气的走出病房,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立马脚底抹油,一溜烟的跑了。
沈延愕然。
下一刻,他的脸色变了变,她一定是知道了他的心思,不然不会做出那种举动。
沈延的眉间涌出几分阴霾,谁告诉她的?
远在另一个城市的宋彬打了个喷嚏,继续叼着烟投简历。
边维跑去章亦诚的办公室,窝在椅子里刷手机,思绪不在这上头,乱七八糟的飘动,回头走的时候,希望不要跟沈延碰上,还有那个蒋乔。
这礼拜六过的一点都不清闲。
章亦诚开完会过来,脱了白大褂抱起椅子上的女孩亲。
边维等于洗了把脸。
章亦诚被护士长叫走,再回来时,边维拿着他的手机,激动的像个二百五:“我刚才用你的手机跟姐视频了,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不猜。”
“你猜不猜?”
边维踮起脚从后面勒他脖子,“快猜快猜。”
章亦诚弯腰屈膝,直接将她背了起来:“不猜,你说。”
边维无语,这人真是的,一点都不好玩。
“姐的桌上有颗袖扣……”她故意神秘兮兮的停顿,凑在男人耳朵边说,“是陆肖的!”
章亦诚挑眉:“你为什么知道?”
边维说:“我不是见过陆肖吗?他那袖扣是金色的,bulingbuling,闪眼,我有印象。”
章亦诚把背上的人放下来,沉默不语。
边维瞅一眼绷着脸的男人,又瞅一眼:“不是吧?这你都能吃醋?”
章亦诚:“那样未免太好笑。”
边维刚松口气,就听到他说:“但我没控制住。”
“……”
第五十一章
边维等沈延走了才去的赵俊那儿, 陪他说说话, 更多时候都是两人各自发呆,无声无息释放负面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 边维跟赵俊异口同声的叹气, 两人对视,都是一脸迷之忧郁。
赵俊说沈延来过:“你出去的时候看到他没?”
边维撒谎:“没看到。”
赵俊朝桌上的果篮努努嘴:“那就是他买的。”
“全班就数他混的最好, 国内国外的跑, 大忙人一个,还腾出时间上医院来看我……喂我跟你说话呢,你开什么小差?”
“我在听。”
“在听个屁,你一啃手指就说明是在走神,话说回来, 你这个小动作还是沈延先发现的。”
“……”
“那小子不知道怎么搞的,大学四年总是干着老妈子的活,但凡有个集体活动, 买水啊吃的都是人人有份, 照顾到每个人, 体贴到那个份上,我们一群吊丝做不到,他一高富帅做到了,喜欢他的妞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怎么还没脱单?”
“不知道。”
“难道他真是性冷淡?”
“不清楚。”
“他不会是一直吊在哪棵歪脖子树上, 下不来了吧?”
“……不晓得。”
过了会儿, 赵俊意味深长:“一个男人足够爱一个女人,那些打他主意的人能感觉得到,清楚自己没有机会,做什么都没用,会知难而退。”
边维怔了怔:“歌词?”
赵俊恼怒:“屁歌词。”
边维哦了声:“那就是哪个小说里的。”
赵俊的脸抽了抽:“就不能是我自个想的?”
边维:“你想不出来。”
赵俊给她一个白眼:“滚蛋!”
病房里再次陷入安静。
边维垂头抠手指,从小手指往上,一路抠到大拇指,她把两只手都抠了一遍:“你是看到了什么,还是听说了什么?”
赵俊挠了两下眉毛:“既看到了,也听说了。”
边维往后一靠,眼睛望着天花板,脸上是大写的“烦”字。
赵俊瞧了眼边维,慢悠悠的说:“如果我老婆以前的爱慕者出现了,各方面都比我优秀,我应该会……”
边维立马问:“会怎样?”
赵俊一本正经的说:“会祈祷,诚心祈祷。”
“……”
边维看他那欠抽的样儿,就想上去来一下:“倩倩跟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赵俊顿时屁都放不出来了。
边维不是成心想哪壶不开提哪壶,她现在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这事儿牵扯到两个家庭,一个小生命,一念之间做出的选择有可能圆满收尾,也有可能老死不相往来。
边维没法确定赵俊的心思,得看他自己能不能整明白。
护士进来检查输液瓶的情况,检查完以后,她人没出去,而是往边维那里看。
边维察觉出小护士的欲言又止,会意的跟着她走出病房,心里也已经有了猜测,八成是说曹操曹操到。
护士说章主任的徒弟过来了。
边维通过护士的热心提醒,知道人在院办,院长把其他几个科室的主任都叫过去了,包括章亦诚,她跟护士道过谢,心不在焉的晃回章亦诚的办公室。
边母打来电话,叫边维明天带章亦诚回家吃个饭,说要给他俩包一些饺子带走。
边维无精打采:“噢。”
那头的边母听出女儿没什么精神:“你跟小章吵架了?”
边维转着章亦诚的钢笔:“没有。”
“两口子在一起过日子,跟电视里演的不是一码事,都是些琐碎的事情,哪有不吵的。”边母说,“床头吵架床尾和。”
边维指间的钢笔掉下来,她坐正:“真没有。”
边母说:“那就是你在矫情。”
边维满脸黑线,亲妈,绝对是。
边母是过来人,知道人就一辈子可活,说长是挺长的,可说短,也挺短的,没事的时候不要给自己找事,真摊上事儿了,就要让自己想开点,这样事情才能尽快过去。
你越上心,越纠结,那事情就过不去了。
“两个人在一起,免不了有这个不满意那个不顺心,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错误,都可以包容包容,也适当的理解一下。”
“知道的。”
边维问道:“妈,爸呢?”
边母说在屋里听收音机,她唠唠叨叨:“我要不是一大把年纪,真不想跟你爸过,他那种人就没法沟通,你说说,我那么费心费力的帮他戒烟是为的谁?吃力不讨好啊就是,我容易吗我……”
边维的嘴角轻微抽了抽,这话她都不知道听过多少回了,老爸老妈互相嫌弃的不行,一个嫌对方唠叨,一个嫌对方顽固,还是一起走过了中年,步入老年。
门突然被推开,护士长焦急的喊:“边维,你赶快跟我走。”
边维挂掉电话,边走边问怎么了。
护士长说吵起来了。
边维的脚步顿住:“谁跟谁吵起来了?”
“病人家属在闹,章主任正在处理。”护士长拉着边维的胳膊往前走,“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闹得挺厉害的。”
她扭过头,叹口气道:“小蒋出面帮忙了,我觉得你该去一下,以免引起其他同事的猜测跟议论。”
边维听完后半句一个激灵,二话不说就反手去拉护士长,加快脚步往闹事的地儿跑,她急得满头大汗,之前不是在院办吗?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医闹这种行为,边维只在别人的口中听过,或是在网上看过一些帖子,有好的医闹也有坏的医闹,能刷新三观,亲眼所见还是头一回。
有的家属觉得病人活着住院,就该活着出院,要是死在医院里,就是医院的责任。
其实因为病情危重和医疗设备等因素,手术失败,抢救无效死亡是正常现象,不然怎么会下病危通知,还要在术前签这个那个。
最怕的一种就是病人病重,手术的风险很大,家属要求医院安排手术,又不肯签具备法律效力的风险协议。
也有的签了,病人最后没救活,家属还是要闹一波。
医生不是大罗神仙,能做的就是尽职尽责尽力。
只要在诊疗过程中没有耽误医治时间,乱用药物,带入个人情绪影响手术进程,而是全力以赴,尽最大的努力去抢救,哪怕失败了,都不应该算是医疗事故。
边维有事没事都会刷一刷微博跟新闻,发现世界之大,什么样的人都有。
有明事理的,就有不明事理的,没皮没脸。
好的医闹是的确有医院的责任,是医疗事故,出了事,医院该承担就得承担,不能逃避。
坏的医闹比较可怕,有的是敲诈,讹钱,有的是纯粹觉得病人死了,主治医生就得死,家属带一伙人来直接按住医生就打,简直恐怖。
边维看过去,病人家属有二三十人,另一边是章亦诚为首,后面是科室的医生护士。
蒋乔站在章亦诚的左手边,那是她的位置,其他人都知道,下意识的给她腾出来了。
边维看到那样的战队,脸色就黑了下去,但她分得清轻重缓急,没有在这时候添乱,而是了解情况。
原来是有个病人死了,以她的病情是撑不过上周的,硬是多撑了几天,大概是舍不得这个世界。
之前病人家属各种推脱不露面,今天直接叫上一伙亲戚过来找医院讨要说法。
轮转的小医生倒霉,一句话没说完就挨了一拳。
“什么破医院,我女儿住进来的时候活蹦乱跳,现在好好的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你们要是不给个说法,我们就告到电视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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