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骏似是没听见一样,脚步没听,岑丝淼诧异地抬头,他面无表情,神色冷淡。孟琳喊他时声音都带了委屈,见追不上他,心里着急,连忙加快速度。
却脚一滑,顿时摔倒,腰和胳膊跌得不轻。
岑丝淼愣了愣,孟骏似是回过神一般,连忙转身去扶她,表情焦急,透着担心,仔细查看她的伤势,特别心疼。
孟琳呜咽着,埋怨他不应声。
孟骏叹了一声气,蹙起眉头,把她横抱起来,一边往楼上去,一边安慰。到门口时,岑丝淼冷不丁听见一句:“爸妈最近吵得很厉害,你懂事些,遇到事情不要再去麻烦他们。这家里,爸妈感情好最重要。”
门关上。
岑丝淼停下画图的动作,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垂了眼睫。以孟骏对孟琳的关心程度,昨晚她受到委屈时,绝不会忍,可他却没有动静。
如果说是因为孟琳昨晚劝太太的一番话,也让他忍了下来,那今天就说不通了。她就坐在客厅沙发,孟骏见到她时候没有丝毫反应,甚至还劝孟琳把事情忍下来,不要再惊动孟家父母。
家庭医生给孟琳看了看,没什么大事,暂时别穿高跟鞋。孟骏下午没出去,钻到自己房间里玩游戏。
岑丝淼去帮着何嫂择菜做饭,时不时要出去厨房拿东西,正好撞见孟父几次,他眉间透着严肃,极为正经。
她抿了抿唇,把择好的豆角给何嫂送过去。何嫂两只手在围裙上一擦,转身要出去,她随口问了一句去哪儿。
何嫂说是去鸭窝。
孟家在一处地方养了些家禽,有人专门喂养,吃起来健康些。还没到跟前,就听到鸭子叫,尤为聒噪。岑丝淼打着哈欠低头,不经意间一瞟,鲜红的血迹。
瞬间眸子一紧。
血迹不止一道,许多掺和在一起,看起来尤为恶心,顺着血迹找源头,脚步没停,已经走到跟前。
一堆鸭毛跟死去的鸭子。
死相极其惨烈,开膛破肚,头跟身子分开,身上被戳的破破烂烂。何嫂娴熟地捡起来,放进拎着的篮子里。
岑丝淼皱眉:“这是谁杀得鸭子,怎么成这样了。”
何嫂笑笑,手上带着一次性手套,没有被弄脏,看来早有准备:“这都是先生做的,虽然好心顾家,可不知道怎么杀,每次我都得重新收拾一遍。”
岑丝淼眉头一跳。
比赛已经快要开始,岑丝淼最近走在路上,没有再感觉到有人跟踪。看来她的猜测是对的,孟琳最近在家养脚踝,没有出门。
时不时去林斯引公司转一圈。
他也挺忙,不过总会忙里偷闲,打几盘游戏。看见岑丝淼过来,先皱起眉,表情颇为嫌弃,嘴角一瞥,厌恶的很。
岑丝淼大大方方坐在沙发上,啧了一声,拿起杯子自己去接水,一点儿不客气。她没有再做什么,只是在这儿待一会儿。
林斯引特别烦,总觉得眼前的文件碍眼,岑丝淼看着他的手指,尤为修长,指甲是椭圆的,修剪的整整齐齐。
手腕上的衬衣扣系着,还有块腕表,他神情焦躁,一会儿换一个姿势,胳膊摆来摆去,腕表在桌上磕碰了好几次。
林斯引猛地看向她,眼神冷冷的:“你在看什么?”
她一垂头,语调正常:“没什么。”
好像用尽力气打在一团棉花上,没有得到应有的效果,林斯引又说不上来想要什么,更加憋闷。
把文件一摔,啪的一声。
解开领口的袖子,松了松领带,看向岑丝淼,薄唇动了动:“滚。”
岑丝淼特听话,站起来就走了。
林斯引看着门关上,咬着牙骂了一句,头一低,把桌上的签字笔扔到一边解气,另一只手还拽着领带,他直接抽|出来。
不小心领带碰到眼角,触感让他一怔,想起来眼前的黑暗,和耳边的温热。
林斯引呼吸急促,特别气。
大赛已经开始,选手们要先在场地设计稿子,限时为五天,独立的办公室。岑丝淼从家里往那儿走,下楼时,正好孟琳打开房门,也是化好妆收拾利索的。
孟琳看见她,撇了嘴角,不屑地嗤了一声。
岑丝淼没搭理她,转身往楼下走。孟琳却抢先走在她前面,特别快的下楼梯。岑丝淼摇摇头,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脚刚好,就又这么走路。
到门口时,孟琳想发难,张了张嘴,却看见沙发上坐着的孟家父母,两个人和和气气,看上去尤为恩爱。她眼里闪过不在乎,忽然孟骏的房门打开,往楼下瞥了一眼。
孟琳把已经在唇边的话咽下去。
走到外面,孟琳一把拽住岑丝淼,瞪大眼睛,脸上全是怒气,一股脑把攒着的话全说出来:“我告诉你,我忍你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告诉你别以为在大赛上有人帮,就能赢我。要想给我小鞋穿,我回到家里就让爸妈找你算账!”
岑丝淼眯了眯眼睛,抬着下巴:“你心理素质真他妈好。”
没再搭理她。
主办方把参赛的选手隐私保护的非常周到。五个人一个楼层,而且是没有楼梯,只有电梯。各自保管自己那一层的电梯牌。
孟琳跟岑丝淼在同一层。
可谓是冤家路窄。
五个人办公室都挨在一起,围成一个圆形,中间空出来地方,摆着饮水机跟冰箱,还有几张桌子。
岑丝淼把东西放进办公室,里面一张桌子,一台电脑,还有缝纫机,以及一些布料,杂七杂八的。
觉得有些口渴,拿了杯子出去接水,正好碰见对面走出来一个女人,穿着驼色毛衣裙,头发松散的挽在后面,长相十分寡淡,眉间透着一丝清高,手里也拿着杯子。
见到岑丝淼,点了个头,算作打招呼。
她是蒋叶青,在设计这一行业也还是新人,但因为成绩出色,有一些名声,生性特别傲气。
接了杯水,喝到嘴里,微微皱起眉头:“这水怎么是凉的,我刚才进来是把饮水机打开了。”
果然饮水机灯灭了。
蒋叶青嘴里抱怨,从另一个门里出来一个男人,身形微胖,穿着衬衫跟西服,肚子鼓出来,鼻梁上架着眼镜,笑眯眯的:“我这不是阳气盛火力壮么,喝热水不习惯。加热了就算是从冷水管里接,也是温的,太难受。”
蒋叶青柳叶眉一皱:“你怎么这么自私,这么多人,为了你就都光喝冷水?水管上冷水多的是,去那儿喝去。”
男人叫董子洛,他脸上笑僵了僵,有些尴尬:“美女,别这么说话啊,凉水管上得有多少细菌,还不得拉肚子。”
蒋叶青丝毫不饶人:“你不是火力壮么,还杀不死那些虫子?”
传来娇俏的女声,未语先笑,杨诺从步履轻快,红色的皮质裙子穿在身上十分可人,跟一朵玫瑰似的,从头到脚打量着董子洛:“你听他说呢,都快谢顶了还火力壮。”
一番话说的不中听,可偏偏语调有软又糯,自来熟地搭上董子洛的肩膀,两只手捧着他的头,来回打量,笑容尤为甜美。
董子洛笑了几声,挠挠头。
孟琳拿了一盒巧克力出来分,十分客气,杨诺从先去拿了一颗放嘴里,眯起眼睛一个劲儿地道谢。蒋叶青瞥了眼没吃,拿着杯子回到办公室。
董子洛看见蒋叶青的做派,冷哼了一声,尤为不屑,又扬起笑脸冲着孟琳说谢谢。
巧克力没给岑丝淼。
林斯引也过来了,就在另一角,离这儿不远。岑丝淼把办公室的门锁好,去找他。林斯引看见是她,态度不冷不淡,连之前的厌恶都没再表现出来。
岑丝淼走过去戳了戳他的腰。
他当没感觉。
岑丝淼皱眉,喊了他一声。林斯引还当没看见,她眼睫一颤,伸手一推,林斯引坐在椅子上,她顺势搂住他的脖子。
林斯引不耐烦挥开。
“你不打算要我给你的谢礼了?”岑丝淼在他耳边说道。
他顿了顿,向来是爽了最重要,可这会儿心里别扭上了,怎么着都不是滋味儿。
岑丝淼没跟他多说,林斯引还在神游,忽然被狠狠揪住衣领,他顿时有些憋得难受,领带又重新蒙上眼睛。
衬衣扣慢慢解开,她的手慢慢往下,在皮带上轻轻触碰。
旁边放着一把剪刀,岑丝淼把衬衣剪成两半,人陷入黑暗时,听觉十分灵敏,裁剪布料的声音尤为清晰,林斯引喉结滚动,忽然胳膊上一紧。
绑在椅子上。
离开时岑丝淼胳膊特别的酸,她身上的衣服整整齐齐,贴心的给林斯引关好门。他盯着桌上凌乱的衣服发呆。
脸色泛着红晕,过了会儿,垂下脑袋,脸上浮现出委屈的神情。
怎么成这样了。
岑丝淼晚上回家时,觉得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了,大着胆子下车,去买夜宵。店门口不让停车,只能先停到一边,再往那儿走。
可就这么短的距离,就感觉到又有人跟在身后。
许多天了又出现,恰巧是孟琳伤势好了,重新出门的时候。那次的警告居然没有生效。
她回头看,没有任何可疑的,只是路边放着一副白色线手套。
那天晚上往拐角拽她的时候,打在身上的巴掌,也是带着这样的手套。
攥紧手心。
回到家里时,孟琳的鞋摆在门口,她看了一眼,这次倒是比她先回来,速度快了不少。拎着夜宵去敲孟琳房门,没动静。
门缝里是黑漆漆的,岑丝淼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连着敲门。
半晌,孟琳才从孟父的房间里出来,身上的衣服还没换下,岑丝淼抿着唇,楼下忽然有动静,太太刚洗完澡,脸上敷着面膜,看见她们站在那儿,嘴里含糊不清,语气却能听出来尤为严厉:“你又在欺负琳琳。”
岑丝淼盯着孟琳,轻笑一声:“没有,我是给她送夜宵来,怕她走的太累了饿着肚子。”
孟琳皱眉,别开头,没有跟岑丝淼吵闹,似有些心虚,低声骂了句有病,就回房了。
第二天出门,到了公司,打扫卫生的来了,带着口罩弯腰扫着灰尘。孟琳一肚子气,昂着脑袋没看见,顿时撞上去,尖利着嗓子:“你没长眼啊!”
保洁员身子一颤,没有跟她争执,口罩取下来,皮肤苍老,眼角的皱纹很多,烫着一头短卷发,眼里涌了一层泪。
孟琳数落人的话瞬间卡在嗓子里,瞪大了眼睛,尤为吃惊。
跟在后面的岑丝淼也怔住。
这是原主的亲妈,孟琳的养母。沈万枝被孟琳拉到一边,轻声说着话,孟琳神情焦急,一个劲儿问她:“你来这儿干嘛?这是你待得地方吗?”
四处张望,生怕被人发现。
沈万枝满脸泪,带着鼻音说道:“我想你啊,可是孟家没良心的不让我们去孟家见你,你又太忙不常看我们,只能……”
孟琳咬着牙:“那你就想这么个主意,丢不丢人!”
沈万枝去拉她的手,一个劲儿说想她,岑丝淼站在身边,半天没插|上一句话。孟琳想躲,忽然抬眼瞟见岑丝淼,眼神一变。
转而勾起嘴角,轻声:“妈,您好好在这儿待着,我也想您了。”
岑丝淼对这些无所谓,见没她的事儿,就先回去了。孟琳却不知道见好就收,追着她过去,岑丝淼去接水,孟琳靠在饮水机上,轻笑一声:“你说一个人连自己的父母都不认她,得有多失败。”
蒋叶青也在,听到这句话愣了愣,皱起眉头。岑丝淼抬眼:“比你长得好看就行。”
孟琳皱起眉,岑丝淼接好水准备走,她急了,火气上来,一把抓住岑丝淼,却不小小心,一杯满满的水全洒在孟琳身上。
蒋叶青扬了扬眉,孟琳着急的嚷声盖住她的轻笑。
很多天过去。
岑丝淼觉得白天在大楼里也有人在偷偷窥视她,跟出了公司大楼的门,视线一模一样。可偏偏回头,什么也抓不住,紧抿着唇,她走在楼道里,浑身警惕着。
落地窗尤为明亮,从外照进来阳光,她瞥了一眼,心里舒服一些。
回到办公室,忽然想起手机落在林斯引那儿,转身回去拿。孟琳的办公室门关着,她眉头一紧,走过去握住门把,门锁住了。
眯了眯眼睛,转身离开,却忽然门打开,孟琳眉间不耐烦,语气厌恶:“干什么?”
岑丝淼一怔。
又走到落地窗前,阳光依旧明亮,她舒出一口气。不经意瞥了一眼,落地窗边摆放着一副白色线手套。
她掐紧手心。
监控死角。凡是能看见的地方,都是跟那天在便利店一样的打扮,不知道是谁。可一定是公司的人,而且能随便出入这一层。
甚至对她的作息掌握的一清二楚。不然不会她每次在哪儿,都能有人跟踪。何况她还是开着车。
所以她怀疑孟琳,可孟琳今天在办公室。
晚上回家时,岑丝淼比较早,何嫂正在拿着玄关处的鞋子擦,岑丝淼打了声招呼。何嫂话匣子打开,一个劲儿的念叨:“这鞋啊,孟骏穿的最干净,几乎不用擦。”
岑丝淼愣了愣,脑海里闪现出那晚球鞋上的泥点。
回过神来,话已经问出来。
何嫂摇摇头:“谁知道呢,孟琳那天回来的早,我见就她的鞋有些脏,就先拿到一边擦了,没在玄关这儿收拾。后来听见孟骏回来,我已经躺下了,就没去看他的鞋脏不脏,谁知道第二天一看,全是泥。”
岑丝淼眉头紧皱:“孟琳回来的很早?”
何嫂点头:“对啊,倒是你跟孟骏俩人回来挺晚的,几乎是前后脚,他刚进卧室,你就进家门了。我睡的轻,光听脚步声,就知道是谁。”
话音刚落,孟家父母的房间里吵闹声又响起来,太太声音大,特别清楚:“我告诉你,你要是嫌我老了不讲理,咱们就离婚,我让你找别人去!”
似乎这句话把孟父惹恼,声音也变大:“我找别人,怕是你想去找老情人。”
随即就是摔东西的声音,还有太太的骂声,孟父一句话没吭。
何嫂感叹:“人啊,年轻时千万别犯错,不然吵架时都不占理。”
岑丝淼愣了愣。
手机忽然响起来,林斯引打过来的,问她路上有没有人跟踪。岑丝淼应了一声,然后往房间里走。今天查监控时,林斯引眉头紧皱,公司居然有这种人混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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