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时间也对不上。
柳元卿的心,从没像今天这样跳过。
离心的娘,或许就是萧贵妃身边的丫头。
帮着萧贵妃,说动了侍候太子人,或干脆是她自己亲自动手,骗太子吃下紫香丸。
事后,萧贵妃要杀人灭口。
那个丫头也许感觉到了什么,向周淑妃求救。
当年,皇上还只是一个不怎么受宠的皇子,虽然萧家、周家都看好皇上,但庞妃、延宗王还没有倒。
所以,周淑妃便就将那个女人偷偷的放出了嘉兴王府,并藏了起来。
周家的根就在巡城使,藏个把人,不让人找到,应该还是绰绰有余。
蛰伏了这么多年的周淑妃,出手,就想要了萧贵妃的命。
便就想到了这个女人。
☆、169 话本子
可是周淑妃又想让那女人出来,却又不想暴露自己当年知情不报。
因此上,便就将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
柳元卿侧着身子躺在床上。
十一娘细细地为她擦拭着头发。
柳元卿将黎昊给她的,装有紫香丸的小瓷瓶,紧紧的捏在了手里。
黎昊给她时,她就已经猜着了。
只是后来发生些事情,一打岔就给忘了。
她猜得是不是真的呢?
柳元卿不知道。
但是,她不能将这些说给她的姨母听。
也不能告诉皇上。
柳元卿虽然很少看见皇上发火,但皇上对她姨母的好,她也是能看得出来的。
人都说爱屋及乌。
柳元卿自认为,她并不比黎茉几个好。
皇上之所以宠她,决不是因为她可爱、漂亮。
而是因为她姨母喜欢她。
那么,如果她将手里的紫香丸交给皇上的话。
皇上会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直接将萧贵妃赐死?
这样的话,倒是如了周淑妃的意。
但是,其实这么多年的事,柳元卿依着自己的想法想皇后的想法时,不自觉得以为,皇后决不会想让谁无故死去的。
只有真相摆在哪儿了,然后萧贵妃伏法了,皇后的心才能稍稍好过一些。
失去了孩子的母亲,除非孩子活过来。
若不然,即使报了仇,也不可能就如同没有发生过样。
所以,柳元卿决定,她不能将这个送给皇上。
她要自己查。
若不然,打草惊蛇,那么二十多年前的事,只怕就真的深埋在了时间的长河里,永远也不可能出来了。
而害她姨母的人,有可能永远的逍遥法外不说。
很有可能,她的儿子谋得了皇位。
到那时,她得以什么样的得意样,向她和她的姨母炫耀?
周嬷嬷见柳元卿与平时有异,不觉皱了皱眉。
白天柳元卿出去,周淑妃已经派来过来催促,让她快些行动。
可是柳元卿并不是好摆弄的人。
她已经处处地在暗示柳元卿,却不知道柳元卿没看出来,还是怎么的。
一直没有动作。
其实这也不能怪柳元卿和黎昊,当年周家怕被萧家查着,所以将一切踪迹处理得干干净净。
就是因为太干净了。
当年萧家为了那么大的力气,均都无功而反。
到如今,又隔了二十多年,黎昊查起来,就更难了。
周嬷嬷也没有办法,她总不能主动去与柳元卿说,让她去查一查离心的身事。
看来,她还得再加把劲才行。
柳元卿睡醒之后,只将头发松松的绑在脑后,在窗下无聊的看桌上摆着的几个话本子。
这些都是她让离宝在外面买回来的。
只是……
柳元卿自认为自己的记忆力不错。
在马车上时,她曾打开看过。
现在桌上多出一本《妖妃传》来。
柳元卿非常的确定,离宝买的书里,决没有这一本。
周嬷嬷正在边上缝着香囊。
那是为她缝的,好留着过些天家里有喜事,赏给下人用的。
天邑小府里,能神不知鬼不觉放本书不被发现的,统共就那么几个人。
离宝给她买的书,要是想将这书夹在里面,从上车的时候,就已经放在里面了。
十一娘有话,会直接跟她说。
也不大可能做这种事。
离喜也是一样的,她跟着离宝买的东西。
那么就只有离心、或是周嬷嬷了。
离心呢?
柳元卿也觉得不大可能。
她毕竟是从小长在宫里的,这东西在哪儿卖,只怕她都不知道。
再者说,若是离心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也不会这样平静了。
《妖妃传》,影射萧贵妃?
柳元卿瞅了眼周嬷嬷,笑了,然后拿起了那本《妖妃传》,打开来慢慢的看。
书里的故事很老套,讲的是褒姒迷惑周幽王。
只是内容做了些添改。
将侧重点放在了褒姒害原配,和原配的孩子的故事。
虽然说过程不大一样,元配被害死,儿子流落民间。
可问题是,褒姒身边有个丫头,看不惯褒姒残害忠良,于是愤而反抗收集了褒姒的证据,从宫里逃了出去。
褒姒知道以后,派人去找这个丫头。
将这个丫头的家人害死,仅有一个妹妹逃过一劫。
妹妹隐姓埋名嫁了人。
丫头为了逃过追杀,带着证据则遁入空门。
可是,就在妹妹怀孕的时候,褒姒却查着了漏网之鱼,想逼迫妹妹,交出姐姐的行踪。
妹妹没有办法,只得四处躲藏。
夫家嫌妹妹是个累赘,将妹妹逐出家门以自保。
大着肚子的妹妹,在担惊受怕中生下一个女婴,听说皇后的娘家,申侯家里想要买刚出生的丫头,便就将自己的女儿送了去。
最后妹妹病死了。
申侯想找外孙,以这个孩子为线索,最终找到了削发为尼的丫头,知道自己的女儿是如何被害死的。
然后,申侯也找着了外孙子。
于是申侯联合了各方诸侯,带着外孙子,为自己的女儿报了仇。
将褒姒杀死。
合上书,柳元卿不由得便就笑了。
周嬷嬷笑问道:
“殿下看什么,这么开心?”
柳元卿将书往桌上一放,笑道:
“嬷嬷喜欢看话本子吗?这本写得不错,闲来无事,嬷嬷也可以看一看。”
周嬷嬷笑道:
“长公主殿下抬举老奴,老奴感激。只这件事,却不能顺了殿下的心。老奴也就识得几个字,写个名字,记个数都认不全字,更别说一本书了。老奴可看不得。在宫里时,淑妃娘娘也喜欢看,老奴拿过来一瞧,十个字,倒有八个不认得。”
柳元卿一听,不由得叹了一声,道:
“那就可惜了。这上面写得着实有趣,还想让嬷嬷一起看了,咱们好说一说呢。”
周嬷嬷觑着柳元卿的神色,笑问道:
“不知上面写得什么?殿下可与老奴说说?老奴虽然不识字,但当个听客,还是可以的。”
柳元卿一笑,不说书,冷不丁问道:
“我听说嬷嬷是淑妃娘娘的族妹?不知这可是真的?”
周嬷嬷叹道:
“这倒是真的,只是已经算是出了五服了。淑妃娘娘心眼好,帮过老奴。后来淑妃娘娘进王府,老奴自卖自身,便就跟着进了王府里。那时候,老奴和淑妃娘娘也是肉眼凡胎,却没看出来,皇上是真龙天子。”
☆、170 留心
说完,周嬷嬷笑出声来:
“说到这儿,殿下可别怪老奴多嘴。皇上一定能登上大宝。那时候,先帝正宠着庞贵妃还有延宗王。”
柳元卿认真的听着。
周嬷嬷这一开始,便就一直往下说道:
“殿下可不知道,当年,淑妃娘娘还笑贵妃娘娘乱说话,惹来麻烦。结果,还真是贵妃娘娘言中了。淑妃娘娘到现在还说呢,难为她会低居贵妃之下,却没有屈就。淑妃娘娘对于贵妃娘娘的眼睛,自愧弗如呢。”
这也亏了萧贵妃平时做事张扬,周嬷嬷这样说,让人觉得合情合理。
柳元卿可以想见,萧贵妃当年在嘉兴王府里,是怎样的目空一切。
老萧柱国,在先帝商明帝时,可是深得皇帝信任。
作为萧柱国的掌上明珠,黎丰舒没有停妻再娶,而是将萧贵妃纳入王府当侧妃,肯定是也顶着压力的。
想来萧贵妃当初,即使看上了当今圣上,也是想着进嘉兴王府当正妃的。
萧贵妃当年进嘉兴王府,可是底气十足。
当今天子,能登上大宝,一是皇上自己本身努力,但也借了萧家不少的力。
越是想,柳元卿心越发的冷。
如果……
如果那事真是萧贵妃做的。
那么,也正是萧柱国,给了萧贵妃下手的勇气。
柳元卿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问道:
“可不是呢,萧贵妃怎么看出来的?嬷嬷知道吗?”
周嬷嬷摇头:
“老奴那时只是一个丫头,淑妃娘娘都不知道的事,老奴就更不知道了。”
柳元卿忍住了嘴边上的嘲讽,轻飘飘地问道:
“淑妃娘娘就没问过?”
周嬷嬷不由得笑道:
“殿下也是在宫里长大的,贵妃娘娘的脾气,难道还不了解?现在可是比着以前,收敛了不少呢。刚入王府那会儿,贵妃娘娘可是想说什么说什么,对当今的皇后娘娘,还爱搭不理的,又怎么会理会淑妃娘娘?别说淑妃娘娘没问,就是问了,贵妃娘娘也不会解释的。”
抬眼暗觑了下柳元卿,见她没有烦躁的意思,像是要印证萧贵妃的脾气果然不好似的,于是就又说道:
“别的不说,单看当年贵妃娘娘初入王府时,那是带了多少人入府?丫头、婆子,数都数不过来。可还没等入宫呢,哪乘几个了?”
柳元卿奇怪地问道:
“萧贵妃也从娘家带人了?”
周嬷嬷笑道:
“那时候当今圣上还是王爷,怎么会没有陪嫁?现在贵胄之家聘女儿,娘家也会给女儿准备几个漂亮的丫头,能主事的婆子。更何况萧柱国,几朝的老臣了。而且据老奴所知,萧贵妃可是老柱国的掌珠。”
柳元卿顺着话问道:
“那贵妃娘娘的陪嫁呢?放出去了?”
周嬷嬷的神情明显的一松,前些时候,每当周嬷嬷要说时,柳元卿都当听不懂,并不往下接话茬。
今天出去,碰见了什么?
周嬷嬷并不想探究,她的目的,就是要在无意之中,引着柳元卿往萧贵妃哪儿想。
只要找到了那个人……
周嬷嬷笑得见牙不见眼,慢声说话,就好像回忆多年前的旧事一般:
“唉,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那个时候,当时还是王妃的皇后娘娘连失两子,又抓不到人。皇上又忙,皇后娘娘十分的伤心。然后府里还下人,私下里又有传言,说皇后的爱子,是被人害的。”
说到这儿,周嬷嬷长长地叹了声气,一副心有戚戚的模样,又说道:
“谁也说不好这是不是意外,当时都怀疑是延宗王做的。萧贵妃本身脾气又不好,可能是反应过度,就怕大皇子有一点的闪失,那时候脾气更是特别的不好,身边人稍犯小错,不是杖毙,便就是拉出去发卖了。没多久,跟着萧贵妃入王府的人,就只有兰嬷嬷一个了。”
提到了皇后失子,柳元卿的面上表情暗了暗。突然问道:
“淑妃娘娘呢?当年淑妃娘娘没吓着?”
虽然没想到柳元卿会这么问,周嬷嬷还以为柳元卿会再问一些,关于萧贵妃的事。
现在萧贵妃身边,唯一剩下的老人,便就只有兰嬷嬷了。
兰嬷嬷是萧贵妃奶娘的女儿,对萧贵妃的忠心程度,可不比周嬷嬷对周淑妃少。
只是兰嬷嬷在宫里,要想从兰嬷嬷哪儿探出口风,除了皇后就只有皇上了。
虽然没想到,但周嬷嬷面色未变,又是一声叹息,却说道;
“说来也是怪,淑妃娘娘也很害怕。但贵妃娘娘和淑妃娘娘却是不一样。淑妃娘娘总说身边人要和善些,这样才会实心实意呆在身边,不起异心。贵妃娘娘似乎是吓着了?要说起来,贵妃娘娘就是脾气不好,老奴还从没见过贵妃娘娘像那时候呢,动不动就发脾气。”
柳元卿一手摸着小兔袋子,她将小瓷瓶放进了袋子里,一点儿笑容没有地问道:
“那嬷嬷记得贵妃娘娘处理的丫头有几个?都叫什么,什么来头?”
这时候周嬷嬷却安了心眼,话可以说一点儿,但不能说多了。
她侍候的是周淑妃,若是她将萧贵妃隔了二十年的丫头,如数家珍,那可就太过明显了。
再者说,言多语失,说多了,万一哪一句让柳元卿抓住了把柄呢?
明儿真闹到皇上哪儿,柳元卿一嘴一个她说得如何,那不就等于向皇上明说,当年周淑妃知情不报?
其实柳元卿本也没想真的能问出来,只不过顺嘴就那么一说而已。
她们一个下手,一个明知道了不说。
但是,却还是不同。
柳元卿也知道,不能要求周淑妃如何。
毕竟,人都是自私的。
而且即使周淑妃也想,可到底做的是萧贵妃,周淑妃只不过知情不报而已。
柳元卿不想与周淑妃计较这些。
周嬷嬷见柳元卿一直不笑,她便也就敢笑,好像幸灾乐祸似的。小意说道:
“时隔了二十年了,老奴哪里还记得?再说以前嘉兴王府比不得宫里,可也隔着院子呢。那时候,老奴只怕楚王出事,再没心情管其它事的。”
☆、171 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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