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虽然在笑,心里却气了个半死。
可实际上,楚仪信是不好意思。
她觉得,这都老夫老妻的了,又不是岁数小。
以前都没住一起,这突然的要住在一起,多不好意思?
进出的丫头、婆子,平日可以直接进她的屋里。
有时晚了,她自己又没有意思,便就将她身边的亲近婆子,留在了屋里,两个人说说话,一起休息。
再说,楚仪信虽然跟柳成展夫妻多年,却也是伏低做小惯了。
因此上,见到柳成展,楚仪信便就高度紧张。
楚仪住自己与婆子、丫头们呆着,反倒是自在。
所以,在楚仪信自己全完不知情的情况下,将柳成展气闷到差点儿吐血。
柳成展想发怒,想找小妾。
他想过以前的生活。
可是一回头,瞅着了后面拿个小本子的郭事,便就什么怒气都自动的偃旗息鼓了。
什么小妾通房,他想到了大皇子、想到了王霞衣。
柳成展突然发现,他得抱紧了他家夫人的大腿,这样他有个一时失了分寸的时候,他家夫人才会为他,在他那忤逆不孝的女儿跟前求情。
一想到皇上整治人的法子,专往人的七寸上打。
不要你命,但指定让你疼死。
柳成展抚心长痛,悔不当初。
楚仪信却是心不甘、情不愿地慢慢习惯着和柳成展一起住。
而柳成展因为怕楚仪信生气,皱个眉都成了大事,更是想着法的逗楚仪信开心。
经过这么些子日,楚仪信自己没有发觉。
但柳元卿却是看了出来。
楚仪信虽然说话,还像以前一样的轻声细语,慢条斯理的。
但却从以前的胆小畏怯,变成了现在的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都快半百的人了,又有了小女人的感觉。
以前,楚仪信对着柳成展,动不动就畏畏缩缩。
所以,柳成展也烦楚仪信。
但现在不一样了,楚仪信对着柳成展,则是动不动就脸红。
弄得柳成展有时候,便就有意地逗自己的老妻。
两个加一起来一百的人,倒好像十几岁的少年夫妻了。
弄得现在,柳敬和、柳敬安还有柳元卿直呼受不了。
对着他们的爹娘,天天起鸡皮疙瘩。
楚仪信要求也不高,她也不会去探究柳成展的内心,所以,倒是非常的幸福。
有时候柳元卿都羡慕她娘,要求不高的人,真的非常容易满足。
这次,柳元卿很听话,乖乖地跟在了楚仪信的身边,决不乱走。
给何惠柔添妆,也是和着楚仪信一起去的。
而非和着一众闺秀一起。
在何惠柔的闺房里,没意外的,碰见了王霞衣。
经过这些日子,在西兴宫的磋磨,王霞衣的眼睛越发的凌厉了。
而且王霞衣也变得非常的瘦,两颊凹陷,眼窝也出来了。
一点儿都不像个十几岁的姑娘,倒是有些三十岁刻薄婆子的气象。
王霞衣似乎更恨柳元卿了。
这不是从王霞衣的言语上感觉出来的。
这一次王霞衣学乖了,不单没与柳元卿找事,还欲拉着柳元卿的手,想与柳元卿说话。
只不过柳元卿瞅她的慌,虽然柳元卿不怕她。
但也不想给自己找不自在。
所以闪开了。
但那也阻挡不了王霞衣的热情,她笑盈盈地说道:
“元卿妹妹最近怎么没有进宫?嫂嫂在宫里,还想与妹妹说说话呢。结果一打听,听提宫里人说,元卿妹妹最近一直都在家里。家里可有什么意思?哪天进宫,来找嫂嫂啊。”
柳元卿摇头,笑道:
“最近我家里大哥要娶嫂嫂,所以出不去,大皇嫂只怕要失望了。对了,大皇兄最近可有来信?大皇兄在皇陵怎么样?住得可还习惯?”
王霞衣僵硬着一张脸,强扯出一抹笑来说道:
“劳元卿妹妹上心了,你大皇兄挺好的。”
其实,大皇子到了皇陵之后,根本就没有给王霞衣来过一封信。
大皇子去皇陵,带了王霞衣的两个贴身丫头。
而大皇子府上,现在主持中馈的,却是留下来的两名侧妃。
王霞衣的左膀右臂全给断了,她娘家又依靠不上。
所以,王霞衣现在是身苦,心更苦。
大皇子一心想回京上,那两个丫头左一个无意之中,说王霞衣个不是,右一个无意中之说王霞衣个错处。
新婚那天,王霞衣在大皇子跟前那番剖心之话,早就被这两丫头给收拾干净。
因此上,大皇子给他娘写信、给他弟弟韩王写信,还有他舅舅萧照写信。
☆、195 探底
却是一封也没与王霞衣写。
王霞衣偷偷地给大皇子写了两封信,全都被萧贵妃给截住了。
萧贵妃拿着那信,将西兴宫但凡有一点儿头脸的宫女、婆子、太监都喊了来。
当着众人的面,将王霞衣的信给念了出来。
王霞衣信的内容,不外处就是如何的思念大皇子,担心他的身体,然后说她自己如何的上下活动,就便卖一卖萧贵妃、韩王、萧照,再说一说只有她是唯一对大皇子好的。
萧贵妃拿到这些信,气得浑身颤抖。
直到这时,萧贵妃才明白,为何这个王霞衣才嫁给大皇子,新婚那天,将事情给作成那样,大皇子还一心为她。
原来,王霞衣这才进门,便就开始挑拨起她们母子的关系了。
这种女人,萧贵妃决不能让留在大皇子的身边。
正是抱着这种想法,才会当众念了王霞衣的信,也不怕传到皇上哪儿去。
萧贵妃倒是巴不得传到皇上哪儿,皇上一发怒,兴许便就将王霞衣给休家去了。
毕竟王霞衣是她做主求娶的。
无故向皇上提休弃,她现在的地位比不得从前了,萧贵妃怕皇上会更加的厌弃她。
所以,便就想了这么个迂回的办法。
也正是因为如此,柳元卿这时候问信的事,王霞衣能不生气吗?
她觉得,柳元卿肯定是故意的。
其实王霞衣那是想多了,柳元卿根本就没将王霞衣当回事。
又怎么会巴巴地去宫里调查她?
不过是王霞衣自己上来与她说话,而她娘又在边上虎视眈眈地瞅着。
柳元卿为了哄她娘开心,所以才规规矩矩地回了王霞衣话儿而已。
这若不是楚仪信在边上,柳元卿瞅都不会瞅王霞衣一眼,便就直接无视了。
什么好看不好看,别人笑话不笑话的。
柳元卿行事,全靠着自己的高兴来。
所以,柳元卿无意的一句话,王霞衣便就又想多了。
她觉得以柳元卿的本事,她在宫里的事,肯定是了如指掌。
知道了她因为信的事,丢了大脸,又被萧贵妃磋磨。
所以故意这样问的。
王霞衣的内心,燃烧着熊熊复仇烈火。
楚仪信也不是个多事的人,平日里也不会出去打听个什么闲事。更不可能知道宫里的事。
因此上,听着柳元卿在哪儿跟王霞衣说话,很欣慰。
觉得她女儿还是大了,懂事了。
于上,楚仪信也在边上叹道:
“你们新婚便就分离,也是可怜。不过呢,贵妃娘娘是长辈,儿媳妇侍候婆婆是应该的。大皇子哪儿,你们还小,将来的日子还长着呢。要是思念了,多通通书信也是好的。”
又提书信。
王霞衣再次觉得,这母女两肯定是故意的。
嘴角勉强扯了扯,王霞衣到底长了记性,一面心里默念,韩信当年还受过胯下之辱,一面却并没敢再出言反击柳元卿。
倒是何惠柔笑着说出去方便,然后离开没一会儿,便就有丫头进来,附耳柳元卿,说何惠柔请她。
柳元卿愣住了,便就小声耳语楚仪信。
楚仪信虽然担心柳元卿又惹祸,但新娘子来请,她总不能不放。
没法子,楚仪信只得叮嘱道:
“去归去,可别乱说话。其实我不用猜,也知道她找你什么事。你可别给她胡出主意,明儿再被人卖了。”
柳元卿笑道:
“瞧娘说的,女儿有那么傻么?娘放心,女儿再老实不过的了。”
楚仪信明显不信。
柳元卿随着丫头,过到偏厅里,何惠柔笑着迎了上来,一把拉住了柳元卿的手道:
“我还担心殿下不肯来,谢谢了。”
“怎么会?”
柳元卿一看,心下忖度着,何惠柔这是想跟她说黎阳的事?
只不过,自柳元卿和黎阳解了婚约之后,便就不再关注黎阳了。
柳元卿想,她能帮何惠柔,也有限。
所以,笑了笑,也不与何惠柔多说废话,而是开门见山的说道:
“姐姐喊我过来,可不是为了奉世子?那妹妹可让姐姐失望了,妹妹已经许久不曾关注过他了。”
何惠柔笑笑,并没有说话,只是拉着柳元卿坐下。
丫头们进来,上了果品、凉茶,并又往冰盆子里放了些冰,才退了出去,将门带上。
何惠柔这才说道:
“瞧殿下说的,我怎么可能去问你这事?既然殿下这么直接,那我也不与殿下兜圈子了。今天将殿下请来,就想向殿下讨个话。殿下还当柳姨娘为妹妹不?”
柳元卿一听,便就猜着,何惠柔这是打算收拾柳菲莫,所以上她这儿来寻个话。
笑了笑,柳元卿也不客地说道:
“我是柳国公的独女,我只一兄一弟,再没有别人。别说我,便就是我爹,也再没有庶女。”
何惠柔倒不在乎柳成展。
他都成了全京城的笑柄了。
何惠柔在意的,是柳元卿的态度。
毕竟再怎么闹,人家也是亲姐妹,若是柳元卿突然动了什么恻隐之心。
何惠柔清楚的感觉到,与柳元卿为敌的,没一个好下场。
她不想给自己找不自在。
因此上,先问清楚了。
明儿到了奉亲王府上,若是柳菲莫老实的,就算了。
若不然,闹到她的头上。
何惠柔可没打算忍着。
听了柳元卿的话,何惠柔这才将柳菲莫在奉亲王府的事,学与了柳元卿听。
然后,何惠柔冷笑着说道:
“柳姨娘还真是有两下子呢。”
柳元卿听了之后,却是半分感觉也没有,只是淡淡地说道:
“我现在与她没有半分关系。姐姐打算怎么处置她,不用顾忌我,也不用顾忌柳家。只一样,我把丑话说到头了,省得咱们日后不好见面。我这个人,最最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利用我。若是姐姐也想利用我来打击她,那我可是不干的。”
何惠柔的脸僵硬了下。
她的确是有这个打算。
“怎么会?”
何惠柔赶忙笑道:
“我喊殿下来,只不过是想先探听一下殿下和她的关系而已。再没有别的意思。”
柳元卿淡淡一笑,说道:
“没有最好,妹妹在这儿,祝姐姐新婚大喜,与奉世子白头偕老。我与奉世子的事,已经是过去事了。姐姐再不用提,我是被奉世子厌弃的人,所以姐姐也不用对我有心里的芥蒂。”
☆、196 古怪
何惠柔心下暗暗惊叹,这世人得多眼瞎,才会觉得柳元卿跋扈愚蠢?
柳元卿虽然一句一句地喊她姐姐,但却并没有出言,让何惠柔喊柳元卿妹妹。
瞧着柳元卿也没有要与她亲近的意思,所以,何惠柔也不敢贸然地喊柳元卿妹妹,以拉近两个人的关系。
何惠柔只得一口一个殿下的说道:
“瞧殿下说的,这叫什么话?那件事,满京城的人,谁不知道是奉世子的错?我再愚笨,事非好坏,还是能分得清的。”
柳元卿见何惠柔也没说什么别的,所以便就又与何惠柔客气了几句话。
今天是何惠柔添妆的日子,她能寻出这么个空来,见柳元卿已经很不容易。
因此上,没一会儿的工夫,朱妈进来,冲着柳元卿行礼:
“老奴参见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万福。”
柳元卿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道:
“明天是姐姐大喜的日子,妹妹就不打扰了。姐姐去忙,我正好到花园子里转转。前面人太多,我看着头疼。”
何惠柔有些不好意思地也起身说道:
“请了殿下过来,本来是想与殿下好好说说体己话儿,可恨不得空。我忝脸说声,明儿我嫁到了奉亲王府,还望殿下放下以前,来看看我,到时咱们再说话。”
柳元卿微笑:
“姐姐忙去吧,与我娘说声,我自己在花园子里,不会与谁吵架惹事,让她放心。别天天担心我,就好像我整天寻事似的。”
何惠柔笑道:
“楚夫人也是心疼殿下,可惜天下父母心。我会与楚夫人说,我这儿的园子虽然比不得宫里,但也还不错,现在花儿开得正好,殿下就放心的转,再没人去打扰的。”
说完,何惠柔连忙让自己身边的个丫头,给柳元卿引路,并又说道:
“我会让守园门的婆子,不放别人进去的。”
柳元卿道了声谢,便就打先出去了。
朱妈急忙问道:
“姑娘,长公主怎么说?”
何惠柔望着门口,就好像柳元卿站在那里似的,悠悠说道:
“不管,那女人做出那种事来,依着她的脾气,也能想得到。不过是确认一下罢了。只是,无论以后怎么样,还是少在她跟前耍心眼的好。朱妈,我没佩服过谁。天邑,可不简单。不亏得皇上、皇后宠她。”
朱妈没有出声。
本来,她们两个原来的打算,是想引着柳元卿去收拾柳菲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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