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三夫人宋氏和三小姐舒无虞都搬去了刘老夫人以前住的院子养伤,说是怕冲突了新人。
舒无虞命人把院子里的夹竹桃挖走,种上了刘老夫人最喜欢的茉莉。可刘老夫人还在大房院子里静养,也看不到这些茉莉。
舒无虞的伤好得快些,已经能下床走动。只是宋氏伤的重,还趴在床上休息。每日大夫来上了药,也是嘱托三夫人多静养。
舒无虞慢步在舒府宅院中,见四处张灯结彩,明日就是舒蔚大婚之日了,但愿舒蔚以后能够善待乔二小姐。
不远处晃儿走了过来,端着一盘新鲜果子往二房院子去。途经舒无虞身边的时候,晃儿偷偷将一张纸条塞给了舒无虞,又低着头往前走去。
舒无虞握着手中这张字条,心中不免激动。这必然是舒庭兮纵火的证据,等了这么些日子可总算拿到手了。
舒无虞没有心思闲逛,立刻回去。
“娘,我拿到证据了。”舒无虞推开门,对着宋氏说道。
宋氏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她走近些。
舒无虞轻轻关上了房门,握着手中字条的力度不减,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宋氏身旁。
“嘶…”
兴许是走得太急,扯到了伤口,舒无虞冷哼出声。她将字条打开,又递给了宋氏。
“你这孩子就不能慢点,小心伤才是。”宋氏嗔怪,手却不由自主的接过了字条,打开一看,正是舒庭兮的字迹。字条上,有她指使仆人夜里纵火的命令。
宋氏摇了摇头,对着舒无虞说道:“这证据是假的。”
舒无虞纳闷,这字迹她熟悉的很,分明是舒庭兮所写,怎么会有假。
宋氏说道:“舒庭兮完全可以口头命令人纵火,又怎么会用写的呢。何况,就算是舒庭兮写下这命令纵火之人也应该焚毁才是,怎么会叫晃儿拿到,还给你送了来。”
舒无虞细想确实如此,破绽明明这般明显,她却被一时高兴冲昏了头。
“这样看来,晃儿必然是舒庭兮的人。”舒无虞这般说道,却说了句废话。她晃儿眼下跟在舒蔚身边,自然是为二房效力。
只是这偌大的舒府,竟然是如此格局。有些东西,表现的太过明显,反而让人看不清。舒无虞又怀疑,这晃儿这般行径,又真的只是舒庭兮给她下的套吗。
“对了,娘,晃儿说愿意今晚晚膳时,在父亲面前指正舒庭兮。”舒无虞又说道,刚才她是收到了两张字条,一张是作假的证据,一张是晃儿对她说的话。
今天适逢十五,又是家宴的时候,看来晃儿早就想明白了。
宋氏默不作声,今晚家宴她是去不了了,就连母亲恐怕也去不了。让阿虞一个人面对这桩设好的局,她真是不放心。
舒无虞见母亲不出声,知她担心,于是拍着胸脯保证道:“娘放心,到时我就装作不知情,看她们怎么说。”
宋氏点点头,嘱托道:“既无害人心,便不会着了她们的道。明日又是舒蔚大喜之日,万事都有余地。你别争强好胜,事情便会过去。这事,以后再翻也不迟。眼下,小心谨慎。”
舒无虞听母亲的意思,是暂且将此事压下来,以待秋后算账。见母亲自有一番打算,舒无虞也答应了。毕竟,眼下谁挑起事端,谁就是那出头之鸟。既然舒庭兮又这番心思,她就将计就计。
晚上例行家宴,舒无虞去的迟,见舒庭兮向她投来诡异的眼神,赶紧避开她的锋芒,落座在不起眼的位置。
刘老夫人不在,家宴也没那么拘束。又少了宋氏和舒蔚,又变得更加冷清。
只不过添了长媳程絮絮,大家都催着她赶紧生个孩子。
站在舒庭兮身旁的晃儿突然跪了下来,嘴上说道:“老爷,奴婢有事要说。”
晃儿说完这句,不由像舒无虞投去一个眼神,仿佛在告诉她:三小姐,奴婢这就告发二小姐。
舒无虞悠闲的夹起一块鱼肉,细细挑出其中的鱼刺,对晃儿的做法显得丝毫不关心。
舒老爷停了箸子,一脸不悦的说道:“有什么事,非要挑在这个时候。”
那晃儿突然指着说道:“晃儿要告发二小姐在三夫人院子纵火…”
舒无虞惊讶的抬起头,怎么不对劲,这晃儿不是应该站在舒庭兮那边来诬陷自己吗?怎么还真的告发舒庭兮了。
“砰”得一声,舒老爷将手中茶杯扔在了地上。舒无虞见他一脸愠色,显然是怒不可遏。
叶氏显得很紧张,指着晃儿就说道:“死丫头,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晃儿整个人显得哆哆嗦嗦,跪在地上发出微颤的声音。“奴婢没有胡说,是奴婢亲耳听到的,奴婢有证据,正在三小姐手中。”
晃儿说完,在场所有人都看着舒无虞。舒无虞一时间有些尴尬,晃儿这样说,她该如何接话?这个晃儿,究竟想要做什么?
舒无虞从袖中拿出晃儿给她的所谓证据,让丫鬟交给了舒老爷。
舒老爷打开字条看后,疑虑的看向舒庭兮。舒庭兮立刻委屈的说道:“父亲,庭兮没有做过这事。”
舒老爷厉声问道:“这分明是你的笔迹。”
舒老爷说完,将手中字条往舒庭兮的方向扔了去。
舒庭兮接过字条,不由也纳了闷,这字迹确实是自己的,可自己分明没有写过这样的东西。
“父亲,这不是我写的。”舒庭兮辩解道。
舒无虞懵了,这究竟是演的哪一出?晃儿不是二房的人吗,怎么会出来指正舒庭兮。可这字迹又分明是舒庭兮的字迹,可看她样子神情好像确实不知情。
舒无虞糊涂了,眼下该怎么办?是该配合晃儿告舒庭兮一状,还是装作不知情,让晃儿去抗?舒无虞心里知道,自己无论选哪一条,都不会对舒庭兮造成影响,反而是晃儿,今天过后,这舒府怕是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正文 第九十一章 意欲何为
舒无虞打算装死,不管怎样,这事还是听母亲的,秋后算账。
舒庭兮站了起来,对着那跪着的晃儿就是一巴掌,嘴里还气愤的说道:“我不知道是谁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个蠢货站出来吃里扒外…平日里我不就对你严苛了一点,至于你这样向着外人?”
一句外人,倒让舒无虞心里有了刺。虽然舒老爷知道,舒庭兮也知道她不是父亲亲生女儿,可明面上谁也没提此事。舒庭兮这样说,似乎要将这事摆出来谈谈。舒无虞心中不免紧张,同时又显得十分落寞。
气氛显得很尴尬,舒老爷咳了两声,示意舒庭兮坐下。他不由看向舒无虞,想问她作何解释。
舒庭兮轻飘飘的一句,就将整个锋芒放到了她身上,舒无虞刚才想做缩头乌龟,看来是难了。
“父亲,我与晃儿平日里面都没见过,又怎么会指使她污蔑二姐。”舒无虞辩解道,可脸上却是一副惊讶之情。
她实在想不明白,晃儿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那晃儿扑通跪了过来,抱着舒无虞的腿就哭诉道:“三小姐,明明是你让我告发二小姐的,你…”
舒无虞看着眼前这个抱着自己大腿的晃儿,又看沾得自己裙摆上不知是鼻涕还是眼泪的东西,不由蹙眉,脸上不悦道:“是你将字条硬塞给我,原来是要在家宴上离间我跟二姐。说来也是,你不在二哥身边伺候,跑来这做什么。现在我算明白了,你是不想伺候二哥了,想到我跟前献媚,来我三房。只是不知你怎么取得二姐的字迹,难道是你跟二姐商量好的?”
舒无虞话语中几经转折,舒老爷算是听明白了。
“行了,我是相信老秦的,他既然说是不小心走的火,那就错不了。至于晃儿,你不在蔚儿身旁伺候,跑来搅和什么?你若真有证据,为何不早点拿出来,这都过了多少天了,现在跑出来栽赃陷害。还有这字条,也许就是你找人模仿的。行了行了,齐管家,将这丫鬟赶出府。”舒老爷越说也不耐烦,直接叫齐管家将晃儿赶出府。
舒无虞可算是听出来了,舒老爷这是在粉饰太平,只是可惜这晃儿不知道替谁做这事,连离间都没离间成,直接就被赶出府。
晃儿傻,这背后之人更傻。舒无虞想了想,如果不是舒庭兮,那么就是舒蔚。反正舒蔚平时就没脑子,也做的出这事。也或许是舒清音,可她远在行宫,又没有置身于利益中,可能性反而小一些。
舒无虞看向舒庭兮,她直接对自己翻了个白眼,似乎很不耻她这种行为。舒无虞更加纳闷了,按理来说,如果是舒蔚做的,必然会告诉舒庭兮。可看舒庭兮的反应,确实跟他们没有关系。
舒无虞倒吸一口凉气,是舒清音!她把手伸向这舒府来,意欲何为?
“父亲,我平白无故被人冤枉,父亲可要为我做主。”舒庭兮不依不饶的说道。
舒无虞侧目看着她,不知她要个什么说法。刚才听舒老爷的口气,他并不想多说此事,所以强行压下此事。
舒无虞淡定回道:“二姐怕是认为我傻到自焚,再去栽赃你。不过我倒是想问这字迹是二姐的,二姐怎么不敢承认?”
舒庭兮腾的站了起来,指着舒无虞说道:“父亲说了是有人模仿我的字迹,特意要栽赃我的。你现在这样说,就是认为是我干的?你这是怀疑父亲!”
“够了!”舒老爷厉声呵斥道,“就不能安静吃饭?让你们嫂嫂看笑话?”
舒无虞看向一旁安静的程絮絮,她低着头认真吃饭,仿佛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家丑不可外扬这话不假,可程絮絮已然是舒府的人了,怕是以后不会少遇到这些事。争吵,早就是这舒府司空见惯的事了。
舒庭兮坐了下来,这才觉得刚才自己有些过于激动。她不由打量着舒老爷,见他满脸愤怒,心中不免有些后悔。舒庭兮又看向舒无虞,眼神不善,似乎在说:差点就着了你的道。
舒无虞有些冤枉,不管晃儿这事怎么说,她舒庭兮放的火必然是确定的,不知舒庭兮有什么好委屈的。
这饭吃的不是滋味,味同嚼蜡。
走出来的舒无虞猛吸一口凉气,一扫刚才的沉闷。肩上有一记轻拍,舒无虞回头,这不是嫂嫂程絮絮吗?
“嫂嫂。”舒无虞轻声叫道。
程絮絮温婉的朝她笑了笑,不由说道:“伤好些了吗?”
舒无虞点点头,每日大夫都来换药,早就好了一半了,待结疤了就大好了。
程絮絮走在她身旁,又说道:“刚才你不该顶撞父亲,很显然,父亲并不想重提那晚的事。”
舒无虞自然知道,可还是没忍住,对于舒庭兮的恨,她觉得自己说的并不过分。
“我知道,可嫂嫂相信我没有诬陷她吗?”舒无虞不由说道,连看向程絮絮的眼神都变了,她想得到一个肯定,希望有人理解她的委屈。被火烧,纵火的坏人却得不到应有的惩罚。一切都要靠忍,舒无虞有些累,真想站在舒庭兮面前,将她拍醒,让她看看她都做了些什么事。
程絮絮一愣,没有料到舒无虞会这样说。她心里并不相信舒庭兮会放火,就像她相信舒无虞不会诬陷舒庭兮一样,她以为是那晃儿挑拨离间,不安本分。
程絮絮到底是出生于文豪世家,心思单纯,不懂这些勾心斗角的宅门之事。
“我相信,可父亲不一定信。还好…明日就是二弟娶亲之日,父亲没有心思说这些,不然…”程絮絮没有说出口,不然今日吃亏的必然是舒无虞。
舒无虞懂她未说出来的意思,她是该庆幸还是该悲哀。为何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总会这样无疾而终。她得不到正义,委屈得不到抒发。若是换成二房院子着火,父亲还是不是这个态度?舒无虞不敢想,也不想问。
“只是那字条,我看过了,与二妹的字迹虽然很像,可却又细微差别,不知出自谁的模仿之手。”程絮絮这般说道,眼神里尽是好奇,对字画有些研究的她,还真想认识认识这个模仿之人。
舒无虞听她这样说,看来还真不是舒庭兮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一切,恐怕只有晃儿知情。
正文 第九十二章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一大早,舒府就热闹了起来,四处耀眼的红在今日显得格外夺目,就连舒无虞现在暂居的房间,都在门上挂了红绸,图个吉利。
舒无虞扶起趴在床上的母亲宋氏,今日宋氏也是要参加婚宴的,虽然她身上的伤还未痊愈。
“娘,你伤还未好,就先不去了吧。”舒无虞看着母亲隐忍着痛,不忍说道。
宋氏摇摇头,将手搭在舒无虞的手上,借助她的力气站稳,慢慢说道:“今日不同,娘也要去前厅凑凑热闹,给你沾点喜气,说不定这伤就很快好了。”
舒无虞笑了笑,扶住了宋氏,打趣道:“娘凑舒蔚的热闹做什么,还不知道他今天该怎么出场呢。”
舒无虞想到舒蔚装病的事,今日真不知道他该以什么方式出来接新娘子,说不定是出好戏。只是可怜了乔二小姐,要在所有人的嗤笑中嫁进舒府,以后的日子真不知道她该怎么过。
舒无虞知道昨日晃儿被赶出府,这舒蔚心中自然是不痛快的,今日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老实点,不乱撒泼。
两人踉踉跄跄的来到了府门口,等着吉时一到,舒蔚出来去乔家把新娘子接过来。舒蔚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到舒蔚的身影,看这样子他是一点也不急。
倒是站在前面的舒老爷,看着提着礼品前来祝贺的客人问及舒蔚,脸上不由挂不住,显得十分尴尬。舒无虞就这样站在舒老爷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出神。分明与他有眉眼处的相似,为何竟不是亲生父亲。可是,他对她的举动,丝毫没有了昔日的疼爱。唉,她这个舒三小姐当的真是有些牵强了。
“来了,来了,二公子来了。”通禀的家丁跑了过来,脸上有抑制不住的笑容,就好像今日他才是这个新郎官一样。
舒无虞回头望着,果然是舒蔚来了。舒无虞屏息,看着来人的模样,想笑却尽力忍住了。
不只是谁出的馊主意,舒蔚脸上不知抹了什么白粉,将他整个人往病了的样子打扮,可是他又偏偏架不住脸红,这才脸上一块白一块红的,样子显得十分滑稽搞笑。更可笑的是,他这身新郎官的喜服还未穿戴整齐,歪歪扭扭的跟他出场的走姿一样,别提多出丑了。
原来,他就是这样来接亲的,就连接亲也不忘装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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