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徨月,容颜殇,对垒阵前两相望。
千载光阴忽成往,夜未央,泪断肠。
故往历历转为苍,寂寞魂,生哀凉。
枪剑互撞残阳血,谁执念,谁应劫。
千军万马谁称王,尘缘悟,了前沧。
惊起空梦终流光,怀寂夜,清颜霜。
舒无虞看着林景止,不由想起这诗来,正如重生前的某一年,她也是这样看着他的。
那时,他也是这样半蹲着身子,在他面前的也是躺着的尸体,也是这一抹抹的血红。
何其相似啊,舒无虞不由感叹,心中生出一丝不让人察觉的怜惜。你对南楚如此这般忠心耿耿,而南楚又是怎样对你的,舒无虞不会忘,也忘不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事实
舒无虞走了过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油味。这地上躺着的有人身上衣服都被烧焦,而她这边的侍卫也有人身上十分狼狈。
刚才躲在马车内,竟然没有发现有人用火油,看来自己还是不够机灵。
林景止蹲在地上,将这遗落在地上的火油沾了一些靠近鼻子边,轻轻一吸,眉头一皱。
舒无虞走到他身边,也蹲了下来,问道:“这火油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之处。”
林景止侧着脸说道:“夫人怎么下来了,快回马车。这里又脏又乱,夫人别弄脏了衣服。我很快就会把这清理干净,就可以出发了。”
舒无虞知道他这是关心自己,摇了摇头对着林景止说道:“没事的,只是我看你眉头紧锁,难道是这火油有什么特殊之处,可知道是从哪来的?”
舒无虞问道,她深知林景止对于这些东西十分敏感,若是依照记忆,他还能够断定出东西出自哪里。这本是,她之前便见过了。
林景止点点头,对舒无虞说道:“这火油味倒是没什么特殊之处,倒是这装火油的木桶十分特别。你看…”
林景止说着说着指着地上装火油的木桶,木桶上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符号,这符号舒无虞有些印象,可却一时想不起来。
林景止又说道:“这符号说明这火油是来自上京的,上京怎么会流出火油来?我看一定是有人捣鬼,敢在天子脚下做这等凶险之事。”
林景止愤怒的说道,连拳头都不知不觉的握紧了。
舒无虞补充道:“而且这火油肯定不少,不然怎么会有多余的流露到这群劫匪手上。如果不是数量多,他们用买的。那就是他们认识这拥有火油的人。”
舒无虞看着这地上这木桶内残留的火油,确实不假。这火油并非是普通人家用的油,而是专门用于军事的火油。林景止虽然见多了,可他却没有权限去使用。想不到这群劫匪居然能够使用火油,而且看这个样子,他们拥有的数量也不少,如果猜的没错,他们的老窝一定还有。
“景止,不如问问他们,我估计他们还有,不可能就这么些。看样子,他们是惯犯,应该还有火油。”舒无虞又说道。
两人都想到一块去了,林景止笑了笑,不知这是默契的,还是他这夫人玲珑心思,思虑周全。
两人站起了身,走到了跪着的五人面前。林景止厉声问道:“说,火油是从哪里来的。”
独眼龙吓得要开口,旁边的三道疤似乎知道他要说话,用眼神恶狠狠的盯着他。独眼龙吓得又赶紧闭上了嘴,不敢说话。
“将军,我有一计。”舒无虞对这林景止说道。林景止询问道:“夫人有什么好主意?”
舒无虞凑近他耳边小声说道:“将军将他们五人分开询问,各自看不到对方,想必很快就会知道答案。”
眼下看来这脸上有三道疤的人,应该是这群劫匪的头头,有他在这,只要他嘴巴严实,想必就问不出来。若是分开询问审查,总有怕死的,比如这个少了一只眼睛的。到时,是个什么情况就十分清楚了。
林景止赞赏的点点头,想不到夫人还懂审查之术。真不知还有多少惊喜,还有多少他未发现的机灵之处。
林景止对着身后的侍卫们说道:“将这三人带到一旁去,这一个独眼龙带往山谷里去,这个三道疤带到那边岔路口去。”
林景止说道,便有侍卫过来,将这活着的五个人分别带到不同的人地方去。各自又离的远,若是大声吼叫,也听不到。
那三道疤知道要发生什么,赶紧冲其他四人骂骂咧咧说道:“妈得,你们要是胡说八道,你们的老婆孩子就别想活着了。”
这句恐吓,林景止见多了。只见他又抽出腰间的长剑,对着三道疤的胳膊就是一刀。三道疤发出嘶哑的惨叫,整个人身子软了下来,被侍卫往岔路口拖了过去。
林景止擦拭了剑,对其他四个愣住的人说道:“不说实情者,家中男丁充军,女眷入街柳巷。而你们,死。”
舒无虞知道,林景止这话不是说着玩的。若真要论起罪来,他这话还说的轻了。
那四人面色苍白,还不用侍卫拖走,就哭着道:“说,说,我们都说。”
林景止满意的点点头,看来是刚才那三道疤在,才让他们不敢说出实情。
这四人知道自己碰到了厉害角色,自己死了无所谓,若真是连累家中的人,他们又怎么会死的安心。去你的三道疤,我们给你卖命这么久了,想不到你还威胁我们的家人。
林景止对着四人问道:“这火油是从哪里来的。”
四人面面相觑,独眼龙不敢说话。旁边三人说道:“我们也不知道从哪来的。”
林景止看他们的表情也不像是撒谎,想想也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们又怎么会清楚是怎么来的。林景止又看向独眼龙,看他样子,应该是清楚从哪来的。
林景止又厉声问道:“你说吧,火油从哪来的?”
独眼龙犹豫不决,若是说出来,恐怕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可要是不说出来看眼前这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头,若真如他所说,自己的媳妇可怎么办?罢了罢了,横竖都是一死,不能连累了媳妇。那街柳巷,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独眼龙接近于哭的样子,惨兮兮的说道:“这火油是…是从上京一个神秘人那买来的,一起买的,不止是火油,还有…还有火药。”
林景止蹙眉,看来事情更加麻烦了不说,还更加严重了。买火油已经是死罪了,这买火药是凌迟处死的大罪。
林景止感觉到事态的严重,又问道:“神秘人?神秘人是谁?”
独眼龙叹了一口气说道:“还能是谁,天子脚下敢犯法的不是当官的,还能是谁?”
林景止微微紧张,当官的,看来已经牵扯到朝廷命官了。
“哪个官?”林景止紧张的问道,如今天下浑浊真怕是自己认识的同僚。
独眼龙说道:“自然是京兆尹,每次我们都是在他那拿的火油和火药,火油多些,火药少些。我们每做一单,有七成都要上交给他,没有利益他怎么会给我们这些东西。”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独眼龙
又是京兆尹,舒无虞不由对这个京兆尹生出好奇来。他堂堂一个京官,平日里自然有各地方的人来打点他,想必他也不缺什么银子。为何铤而走险,做起这火药火油的生意。舒无虞觉得此事有蹊跷,怎么可能这么重要机密的事能够让独眼龙给随便说出来。
何况看这群劫匪的样子,也不像是一次两次了,若是这样,这县衙的人肯定会管。但是到现在为止,县衙的人似乎并没有管这码子事,难不成是京兆尹的意思?舒无虞有些想不通,可又觉得这个独眼龙说的只是一部分而已。
舒无虞问道:“那京兆尹会做这种生意,又怎么会轻易让你知道。”
独眼龙一看说话的是那马车上坐着的人,又哭着道:“哎哟我的姑奶奶,我独眼龙能撒谎吗。这都是那个三道疤干的事,他每次进火油火药时,都搞得神神秘秘的。我这不是好奇嘛,有一次就偷偷摸摸跟着去了。这不知道还好,一知道反而感觉命悬着的。”
独眼龙停顿了一下,突然发现自己说过头了,他还想留条命回去见他那媳妇呢。
林景止阴沉着脸说道:“说下去。”
独眼龙只好叹口气说道:“之前独眼龙进火油的时候啊,告诉我们这不过是普通的油,就是不能炒菜而已。我们哪里傻啊,这分明就是火油,不过大家都没说破,这干劫匪的,手里哪能没有家伙。可是这火药的事,大家真不知道,还是那次我发现了,才知道三道疤私藏火药。”
“把事情说清楚,你发现了什么?”林景止又问道。
独眼龙继续说道:“。就是有一次独眼龙进的火油太多了,一下子好几十桶。你知道的,这东西少点少点的都还成,那多了就扎眼啊。于是下一次的时候,我就跟上去了。那是一个夜晚,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独眼龙一个人去流云渡。那江面上停了一艘船,里面走出来一个人,打着灯笼。我靠的不近,只看到那人长着胡子,年纪嘛大概有四五十了。”
林景止直说道:“捡重点说,磨磨唧唧的。”
舒无虞也觉得此人废话颇多,可又觉得这看似废话背后倒隐藏着线索,舒无虞耐着心思听了下去。
独眼龙点头,可继续慢慢说道:“他们交谈中,说的就是这火油火药之事。那人对三道疤说,这火药不能再给他,让他把之前买的火药再卖给他,说是风声紧,怕有人知道了。那三道疤却不肯,说自己藏的好好的,从来没用过,不会被人发现。可就是这样,两人就这个问题争执了好久,最后那人才作罢,嘱托三道疤把火药找个没人的地方埋起来,千万不能拿出来使用。”
独眼龙吞了吞口水又顿了顿接着说:“正因为如此,三道疤去埋火药时被我发现了,就埋在山里一片树林里头。那是深山,本来就没人去,更不会有人发现。三道疤还放出话,说深山里有野兽,他被抓了,叫大家不要去。大家自然不会去,谁没事去那种地方。”
舒无虞问道:“那你凭什么认定是京兆尹做的这事?”
说了半天,还是没说到重点,舒无虞有些不耐烦。
独眼龙点头继续说道:“别急别急,我正要说。后来有一次,我跟三道疤进京去销赃,来接受这些脏物的就是那个留着胡子的男人,我一眼就认出他了。后来我偷偷打听过,他就是京兆尹府上的管家,这事准没错。那三道疤还想瞒我,哼,他自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谁知还是被我发现了。我独眼龙虽然瞎了一只眼睛,可我却看的明明白白的。要不是这三道疤平日里待我们不错,这赚的钱都会给大家平分,还算讲点道义,不然这事早就被捅破了,哪能被你们抓个正着发现什么出来。”
舒无虞想想也是,看来这三道疤还是会做人做事,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舒无虞又问道:“你可知这三道疤与京兆尹或者说和那个管家是什么关系,有没有特殊之处?”
独眼龙想了想回答道:“特殊之处?哦,我看那管家长的倒跟三道疤有几分想象,你说会不会是亲戚,不然哪能把这些东西卖给他啊。”
舒无虞与林景止相互看了一眼,原来如此。看来这事虽然不简单,可还算明了。如果不是京兆尹背后有人的话,就是这贪官贪财,借着府中管家的手跟江湖劫匪搭上线,一方面卖这些违禁品,一方面敛财。看来那京兆尹水深,还得多探探虚实才是。
林景止对舒无虞点头说道:“夫人先上马车等等,我去看看那三道疤,看能知道些什么。”
舒无虞点点头,此事问三道疤可能问不出什么来,她就不去了,让林景止自己去问就是。
舒无虞转身看见简筠和浮沫两人站在一边,那表情有些瞠目结舌。舒无虞笑笑说道:“你们俩这事怎么了,哎,眼睛都瞪这么大做什么。”
浮沫说道:“夫人,刚刚你好厉害哦。”
舒无虞不由汗颜,她什么也没做,厉害什么了。
简筠也说道:“对啊对啊,夫人你刚才那样子,特别像官老爷审犯人,刷刷刷,三言两语就问出来了。”
这丫头真是太夸张了,舒无虞笑着拉着二人的手往马车上走,边走边说道:“快中午了,将干粮拿出来吃吧。”
舒无虞说完又对着这些侍卫车夫说道:“都原地休息一会,大家辛苦了,吃点东西再上路。”
众人得令,除了压着那四个劫匪的侍卫没有动以外,其他人都拿出干粮和水吃起来。
舒无虞接过了简筠和浮沫递过来的食物,坐到了马车上,慢慢吃起来。
她眼神不经意瞟了一眼独眼龙,倒也觉得他有些可怜,可他分明是咎由自取,不知道干了多少害人的勾当。虽然坦白从宽,可面对这样的人,舒无虞的同情仅仅只有短短一瞬。
简筠和浮沫别着头不去看眼前这乱七八糟的样子,充满了血腥。本来是吃不下的,可见夫人跟没事一样,只好看着夫人吃了起来。两人都看着夫人吃,觉得实在是养眼太多了,不知不觉竟吃了个饱。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处置
林景止走到了三道疤的面前,这三道疤仍旧是一脸抵死不从的样子,脸上显得十分狰狞。
林景止抽出身上佩戴的这把长剑,剑气凛然,似冷漠的判官一般。
林景止对着三道疤厉声说道:“据实交代,火油是从何处得到的,还有的火药藏在其他什么地方。”
火药?三道疤神情不由变得紧张起来,火药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出了京兆尹还有谁会知道?难道是自己不小心透露了消息,还是京兆尹故意?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可没藏什么火油火药,就刚刚那点全部都烧没了,你爱信不信。”
居然还在狡辩,林景止握紧了长剑,若不是他手中藏着京兆尹的把柄,他一定现在就将他处死。
林景止将长剑搭在三道疤的脖子上,对着他厉声说道:“还不说出事情,难道还等着人来救你吗?落在我的手上,你还是死了这条心。”
三道疤不是不怕,眼神有些闪躲的看了一眼林景止,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怎么说话做事如此雷令风行。三道疤确实是死鸭子嘴硬,他还等着京兆尹来搭救他。可眼下自己性命在此人手中,该想个办法脱困才是。
三道疤突然变了脸色,又如同刚才求饶那般,委屈着脸色苦巴巴的看着林景止说道:“大爷饶命,我也是图口饭吃。这年头谁不想吃饱啊,家中实在是揭不开锅,这才出来落草为寇。何况,何况这不落草为寇是要抓去战场送死的。我……我这不是怕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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