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一微楞,心中微暖,躬身恭谨回道:“是,多谢小姐关佑。”
崔静兰看着陌一的背影,揶揄道:“你的护卫好像害羞了。”
陌琪好笑的看她:“分明沉稳得很,我却是没看出任何表情,你倒是观察细致。”
崔静兰嘿嘿笑着,又打了个呵欠,本想多陪陪陌琪聊会天,陌琪却是见不得她那困顿的模样,没多久就被陌琪给赶着回房补觉去了。
南嬷嬷想着崔静兰率真爽朗的模样,与陌琪微微笑言:“六夫人性情纯善率真,真是极为难得的。”
陌琪喝了口暖茶,看着南嬷嬷那副慈和的模样,好笑调侃道:“嬷嬷胆子倒是大了,竟是敢随意言语王妃娘娘了。”
南嬷嬷闻言欠身与陌琪虚虚行了个礼笑着回话:“奴婢心中对王妃娘娘极为尊敬,还请小姐原谅则个才是。”
陌琪难得见南嬷嬷如此轻松玩笑的模样,乐得眉眼弯弯:“看你对娘娘俱是夸赞,可见是真心敬她的,便饶这你这回就是了。”
南嬷嬷顺着起身眉目带笑言语亲近:“奴婢多谢小姐恩慈。”
南嬷嬷为陌琪缓缓揉着手腕,轻声言语着:“小姐,收到京中来信了,江嬷嬷已经开始布置,待主子们回了云京,当是能出些成效的。”
陌琪闻言唇角轻勾,慢慢的吃着一块甜桂酥,神色淡淡:“看来某些人该着急了,江嬷嬷此回辛苦,四爷定要好好赏她才是。”
南嬷嬷见陌琪僵直着脚缓着劲,心中叹息,又为陌琪按着腿脚,给她松缓着些,边恭谨着回陌琪话:“能得四爷的赏,想来江嬷嬷该欢喜开怀了。”
陌琪垂头看着南嬷嬷,目色沉沉:“嬷嬷,明儿就是轩儿出事一年的日子了,也是轩儿乳母、乳兄一家的忌日,嬷嬷这两日就休息着吧,莫要劳累了,好好去祭奠您的女儿、女婿、外孙儿吧。”
南嬷嬷闻言手中一颤眼圈微红,却又低垂眉眼的回着陌琪:“只要世子殿下安好,奴婢就万好了。她们没能护好世子殿下已是罪不可恕,主子未曾降罪已是天大的恩慈,如何还能有如此妄想……再者,身为奴仆能为主子赴死也是几世修来的福分,还能得主子记挂着便更是极大的荣光,哪里还能……这可是折煞奴婢了,小姐万万莫要再提就是。”
陌琪沉沉的叹口气,只再劝了一句:“那嬷嬷便当是我心疼你,好好休养两日就是。”
南嬷嬷低声谢恩:“奴婢谢小姐关切,小姐万福。”
陌琪看着南嬷嬷头上的一缕白发,微微心酸,嬷嬷也方才四十许啊,这一年是如何熬过来的,那锥心之痛怕是一辈子都无法释怀了。
……
齐晔手执黑子,轻轻落在纵横交错的棋盘上,听着明觉一板一眼的奏报:“飞信来报,已有四处遇袭,只刺客的水平参差不齐各不相同,怕也是存着试探的心思了。”
常福轻轻笑着为齐晔添了杯新茶:“这倒是有意思得紧,主子,看来他们这回倒是学机灵了。”
齐晔又落下一枚白子,棋盘之上黑白已成对峙之势,毫厘之差便会失之千里。
明觉平静无波的恭谨回禀着:“孟婉儿过了绮梦楼的复考,成了艺姬,如今正跟着习礼受教。她姐姐名为孟娇儿,并非出自绮梦楼,乃是滢香院里卖艺不卖身的伎子,因相貌出挑性情清傲倒是有些名气的,只最后却是从平昌候的后门被抬出去丢在了乱葬岗。孟婉儿此行便是去寻这孟娇儿的。孟婉儿所言为实,姐妹俩家中父母已亡故,无亲族帮衬,出身却是无虞。”
常福闻言叹了两声,惋惜道:“这孟姑娘也是个可怜人啊,一个孤女独闯云京,又是在那吃人的地方,怕是都还不知道自己姐姐遭了害了。主子,到底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奴才倒是有些不忍,奴才觍颜与您求个情,多少帮衬帮衬这孟姑娘,好歹也要让她知晓是谁害了自己姐姐才是啊。”
齐晔认真看着棋盘,手中黑子未落,闻言不过是淡淡的吩咐了声:“常福倒是难得这般心软,那便随了你的意就是,传令绮梦楼,多看顾这孟婉儿一二就是。”
常福笑得圆脸和暖融融:“奴才谢主子恩慈。”
齐晔手中的黑子落定,江山已稳,天下平和,他挑了挑眉,笑睨着如弥勒佛一般的常福,调侃着:“你倒是会给我找麻烦。”
常福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很是欢喜:“是奴才有福跟着了疼奴才的好主子,才能这么纵着奴才,奴才谢主子宽仁。”
明觉与明清对视一眼,眼中俱含深意,平昌候乃平王妃母族,看来不久以后,云京城里便会更加热闹起来了。
明清恭谨呈禀:“沈二夫人已从元济县启程回京,这几日里沈县令破了一个陈年连环悬案。若非沈大人心细如发,发现端倪,却是无人能将那些毫无关联的命案都联系在一起,原先的几任县令都以为那些都是不同的个案呢。”
常福收了棋盘,给齐晔奉上热茶,闻言神色关切的问道:“这沈县令真真是青天大老爷啊,这等视人命如草芥的恶人定是不能让他们继续祸害百姓,如今沈县令可是已将罪人抓捕归案了?”
明清再报:“此案涉及多个州县且二名案犯穷凶极恶、心狠手辣又极为狡诈,沈县令此番怕是不易啊。”
齐晔挑眉看了眼明清,漫不经心的吩咐着:“令人暗中护着沈夫人进京,另着人前往元济县助沈临河一二。传信回京,待此案了结,为沈临河添了功绩,便将沈临河调任刑部。”
明觉、明清躬身领命:“属下遵命。”
常福伺候着齐晔拢好披风,微微躬身恭谨笑言:“现下小少爷正与琛小少爷一起练着拉弓射箭呢,小姐也过去了,您可是要去看看?”
齐晔大步往校武场走去,笑意朗朗:“那便过去看看。”
琛哥儿看着趴在自己脚边的木箭,很是沮丧:“轩儿,为何这箭就不能往前走一走,这都第几回了,还是离你的那么远。”
轩儿看着不过是离自己几步远的小木箭,羞恼得小脸粉扑扑的:“我又哪里比你好多少,分明都照着明安教的用上巧劲了,为何就是不对?”
明安面无表情即刻跪地请罪:“属下该死,请主子责罚。”
轩儿气恼更甚:“该死什么,是没教好我们该死,还是教不会我们该死,我看你是想气死我吧。”
琛哥儿则是站在轩儿身侧鼓着红彤彤的小脸颊,既不甘又很是羞赧。
陌琪掩嘴忍笑,看着不远处气急败坏的两个小家伙,可乐得很。
陌琪笑呵呵的向着轩儿与琛哥儿走去,看了眼跪着的明安,笑着问道:“这是怎么啦,我的轩儿乖乖脸都气红了。”
轩儿见陌琪来了,却又有些难为情,气哼了声也不言语,琛哥儿低着头也不说话,很是羞恼。
陌琪看了看不远处立着的那个小小箭靶,还有脚边相隔不远的两支小箭,故作惊异责备着明安:“这箭靶竟是立得这般远,明安自个倒是容易了,可曾想过我们轩儿与琛哥儿小小孩童如何能达成,竟是惹得我们两个小少爷不虞,明安确实做错了,该罚。”
陌琪语毕,常德与常礼当即便疾步过去将小箭靶挪到了轩儿的木箭跟前。
轩儿眼角跳了跳:“……”
琛哥儿觉得自己的脸更烫了:“……”
无辜背锅的明安:“……”那箭靶分明没多远的……
陌琪看起来很是满意,笑容和蔼明朗的对轩儿与琛哥儿鼓着劲:“好了,轩儿与琛哥儿莫要难过,再多练几次定能射|准的,姑姑相信你们,来,再来几次。”
轩儿与琛哥儿看着就在几步远的箭靶,很是羞耻却又很有些蠢蠢欲动。
轩儿看了眼箭靶又瞄了眼陌琪,用胳膊轻轻撞了撞琛哥儿,小眼神一闪一闪的,琛哥儿歪着头抿了抿唇与轩儿轻轻点点头,两个小家伙便兴冲冲的又取了木箭搭上弓铉再深深的吸了口气,半眯着眼瞄准……呃……近在眼前几步的箭靶,沉心静气拉弓射箭……
很好,琛哥儿好歹总算是射出去了点,轩儿的则是差点中靶,两个小家伙压抑着兴奋劲,眼中闪闪发亮,莫说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都顾不上陌琪了,又忙忙取箭拉弓精神振奋地准备大干一场……
齐晔看着陌琪那狡黠的模样,摇着头与常福说道:“这陌琪啊,总是能拿得准孩子的小心思,也难怪孩子们如此喜欢她了。”
常福看着陌琪趁着孩子不注意悄悄的退出了校武场迎面而来,圆脸带笑恭谨回话:“主子说的是呢,小姐却是与小少爷极为投缘的。”
陌琪边走边回头看了两眼兴致高昂的两个孩子,笑得眉眼弯弯,回转头却是见着齐晔,她快步迎上欠身行礼:“陌琪见过四爷。”
齐晔笑看着陌琪:“你倒是奸猾,若是让轩儿回头悟出了其中关窍,怕是该恼羞成怒了。”
陌琪忍笑回道:“那四爷可有什么更好的法子?这两个孩子啊,都精乖得很,但凡接触什么都是一学即会,出身又高,便是那骨子里透出来的傲气都能压人一等。这会子碰到了个硬茬,又气又急的可如何办,偏偏又新奇喜欢极了,便是越拧越急了。还这么小便也莫要过于压磨他们的性子,那便换个法子好了,虽说有些羞耻,到底是跨出了一步不是。”
她再偷偷看了眼远处练得起劲的孩子,与齐晔笑言:“这会子明安也只是让他们练练气力罢了,真正要学不也得等到回京后吗?这本就是越练越好的事,回头他玩高兴了,便也想不起来怪我了。”
齐晔看着陌琪拢在毛绒绒的斗篷中笑得眉眼欢喜的模样,便想起了常福前儿笑眯着眼说过的话:“听闻这沈家二房的三小姐,幼时曾唤过陌琪为名,只是六岁后却是改名为云琪。只如今家中亲近之人都唤这位小姐为琪姐儿呢,说起来,倒是与陌琪小姐很是有缘啊。”
齐晔微微笑着,看着轩儿红扑扑的小脸颊,语带深意的回道:“是啊,轩儿怕是也舍不得责怪你这个姑姑的。”
陌琪看了齐晔一眼,见他专注的看着轩儿,便轻咳了声,轻声说道:“轩儿要强,前儿被我瞧见练得不好都羞恼得很,这会子我们便不过去了,让他们自个玩,回头若是练得好了,定是要到你跟前表现的。”
陌琪说完又故作感叹道:“唉,也不知道这傲娇的性子到底是跟了谁?”
常福不知想到什么,当即低垂下头忍笑得双肩微微耸动,齐晔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陌琪见了,侧头掩嘴偷笑。
齐晔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忽而双目微眯看向天边流云,随即又不动声色的掩下了眸中深意。
入夜,齐晔唇角轻勾,手中轻动,小巧玲珑的白瓷酒杯便如闪电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华丽锋锐的利刃,向后飞越而去。
沉沉夜色中却是瞬时传来一道清朗欢欣的声音:“哎呀,还是四哥最好,知道弟弟来了,连酒都准备好了。”
齐晔哼了一声,眸中带喜,语调却是十分嫌弃:“连自己的女人都能看丢了,还好意思喝酒……”
带着满腔欢喜向着四哥飞奔而来的安王殿下:“……”
隐匿在夜色深处的兄弟两人的一众暗卫们:“……”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们,么么哒~~~
第67章 好友离别
木槿一路小跑着好悬追上了前头专心致志埋头急走的崔静兰, 将手中的暖炉塞进她微凉的手中,看着沉静墨蓝的夜空, 心中无奈又心疼,她为自家主子拢紧了披风, 神色担忧轻声劝着:“主子,现下已近二更天了, 便是主子突然想起什么, 吩咐奴婢过来取便是,如何就要自个受累了。这两日里主子本就未曾好好安寝, 再如此下去, 身子可如何受得住啊。”
崔静兰眼神闪亮,伸手拍拍木槿的肩膀,神情欢喜:“我刚刚做了个梦, 突然有了些新的想法,就想着赶紧过来试试,我怕不等天明就该忘了,所以着急着呢。你莫要跟着我,先去睡吧,待我这弄好, 我自个回房就是。”
自家这个主子啊, 木槿心中叹息, 又是好气又是慰贴的,她低声与崔静兰回着话:“奴婢谢主子宽仁,只是这世上哪有主子忙着奴婢却偷懒的道理。奴婢如何都是应当的, 就是心疼主子疲累……”
崔静兰大咧咧的打了个呵欠,边推开门边安着木槿的心:“我身体好得……很……你……你……”
崔静兰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拿着图纸专心看着沙盘的男人,目光呆呆的又梭巡了下整个房间,有点回不过神来……
齐灏抬起头俊朗眉眼笑意融融,骨节分明的手指划向沙盘,言语温柔:“静兰,你可是想去灵州?”
崔静兰愣了愣,颇为惊讶的看着有些时日没见却越发沉稳俊雅的齐灏:“是啊,你怎么知道?”
齐灏看着眼前清雅聪慧的自家王妃,眼中含着难以掩饰的欢喜:“静兰所想,我自是晓得的。”
刚收好提灯进门的木槿看着从天而降的齐灏,顾不得心中震荡,当即下跪行礼:“奴婢叩见安王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齐灏微微挑眉,笑看着低头恭谨行礼的木槿:“这些时日,倒是辛苦木槿了,回头本王会好好赏你的。”
木槿心中哀叹,却也只能不露声色恭敬叩首谢恩:“奴婢谢王爷赏赐。”待回到云京,自己这个胆敢帮着王妃离京的丫鬟肯定惨了……
崔静兰在一旁却是觉得齐灏此举很是合宜,她取过齐灏手中的图纸,边看边搭着话:“木槿一个人跟着我,确实挺辛苦的,等回京后我也要重重赏她,还要让她好好休息休息,这段时间太累了。”
木槿感觉自上而下的威压更重,即刻压低身子愈发恭谨的回话:“奴婢能伺候王妃娘娘左右,乃是奴婢的福气,奴婢不辛苦。奴婢这便下去给王爷、娘娘准备点心,奴婢告退,王爷万福、娘娘万福。”
崔静兰抬头看着木槿那急速消失的身影,有点奇怪:“我并不饿呀,我还想让她早点去歇息的,怎的就跑得这样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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