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也和关佳两人离开卡座,亲手一事便作罢。
从悦坐了一会,起身去上厕所,一边思考等会要怎么和江也谈。走出洗手间,正要沿路返回,忽听拐角另一侧传来说话声音。
“我还不是为你好!从悦她那样,那样你懂不懂——?”
熟悉的女声,染上几分激动情绪,但从悦还是听出来,那是关佳的声音。
偷听不好,但自己的名字被提及,从悦脚下稍顿,而后提步靠近,站在可以听清的位置。
“她根本不喜欢你!你还看不明白吗?她说走就走,想出国进修就出国进修,做决定的时候考虑你了吗?只有你会傻傻等她,她把你当什么啊?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现在你自己看,让你等一年多就算了,她根本没把你放在心上,她那个师兄……这一年多他们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你真信他们没一点事?你信吗?!”
关佳很激动:“你醒醒吧江也!从悦她根本就不喜欢你,你为什么非得这么固执,她根本就是一边吊着你一边找别人,今天是那个师兄,明天说不定又会来什么学长!”
从悦听见关佳平复情绪的喘息声,江也久久没有说话,安静在这走廊角落弥漫了好几秒。
“这是我们的事。”终于,江也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冷然,“请问,你有什么资格来管这些?”
“我……”
“我很早就跟你说过,不要找不痛快,也别把别人当傻子。”江也打断她,“你以为你是谁?”
“我……我……”关佳气息又开始急促,她哽咽道,“江也你能不能……”
“我说。”从悦缓缓从角落走出去,走到他们面前。小坡跟踩在铺了地毯的走廊上没有声音,她的姿态和她的步伐一样悠然,“既然提到我了,我是不是应该站出来说两句话?”
关佳愣了愣,干脆撕掉那层友善的面具,冷眼瞪她:“你听到了?那正好,我说的话有错吗?你扪心自问,你是不是这样?”
“你喜欢江也?”从悦忽的问。
关佳微顿,瞥了眼江也,他连个眼神都不给,只看着从悦的方向,关佳眼圈红了,豁出去道:“是!我是喜欢江也,怎么样?我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欢他了,比你早得多。我喜欢他我没什么不敢说的,我比你强,不像你一边吊着他,一边和别人搞暧昧!”
从悦静静看着她,没说话,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詹临。
詹临接到她的电话很是诧异:“你在哪?走了吗?”
“没,我在走廊拐角,洗手间这边。你现在马上过来。”
“怎么了。”
从悦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开玩笑开够了,该给我解决一下麻烦了吧?”
那边用了几秒,立刻明白,詹临应声,马上就来了。
一看角落这场面,詹临对从悦露出一个尴尬笑意。他走上前,朝江也伸手,“呃……再握个手,重新做个自我介绍吧?”
江也不动,詹临握了握拳又松开,活动五指,自讨没趣地摸了摸鼻尖。
“其实我早就听过你,是从悦跟我说的。”詹临道,“她刚到佛罗伦萨的时候我的确追过她,但是她马上就拒绝了我,后来我就歇了心思。我可以发誓我对她现在真的没有那种意思。”
关佳尖声插话:“你们是一起的,当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詹临不理她,对江也道:“后来跟从悦做朋友之后,了解了蛮多你们的事,她经常提你,尤其是别人追求她她拒绝之后,你知道吧我听得耳朵都长茧了。那个时候我就挺好奇,能让她这样惦记的人是什么样,今天总算认识了。”
“我今天找她除了叙旧,还有就是我这半年一直在追一个我喜欢的女生,她也回国了,这方面我比较没经验,连一次正式约会都还没开始,所以才来找从悦讨教。刚刚玩游戏的时候说的那些模棱两可的话只是开玩笑。”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两声,缓和气氛,“从悦经常说我这一点很讨厌,咳……有时候确实是,我也知道,抱歉。”
江也认真听了他说的每一个字,到后来,眼神直接略过他,看向一旁的从悦。她靠墙而站,歪头看着他,始终挂着一丝笑,温柔而平和。
就像知道他不会走,而她也始终会在那里。
……
江也送从悦回到公寓,她兴致十足,拉着他在茶几边继续玩牌。两个人没有多余的玩法,只能按照钓鱼这类的规则来。
“和第三张一样!全部吃!”
出了一张和第三张牌面相同的牌,从悦兴奋地跪直身,呼啦将那一长列全归到自己面前。
江也抬手,摁着剩下的两张牌,也推到她面前。
“干嘛?”她不解。
“都给你,让你多赢两张。”
“……为什么?”
江也淡淡噙笑,眼眸深了一刹,“你刚刚看我那眼,杀伤力太大,多算你两张。”
“嘁。”从悦小声嘀咕,吐槽他油嘴滑舌,手上倒是不推辞地把牌全拢到面前。
“你为什么拒绝詹临。”她正理牌,他忽然问。
手上动作停顿,她说:“想拒绝就拒绝了。”理好牌,微微垂眸不看他,她声音有点轻,“就是那时候突然明白,你看,原来不是谁追我我都会答应的。”
她把牌穿插洗好,“来,继续。”
江也没动作,看了她半晌,“你回来以后我好像还没有正式说过。”
“什么?”她抬眸。
江也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和我在一起,从悦。”
安静许久,从悦拿起一张牌,“看样子你还是要输哟。”她将牌放在桌上,“至于你这个问题……”
她慢慢抬头,冲他笑,“好。”
第40章 比如我
新酒静吧那一场堪称“小闹剧”的聚会彻底翻篇,唯一的后续大概就是刘晨等几个江也旧时朋友,那晚之后纷纷联系他,问他为何拉黑关佳,还严令她以后不要去他的工作室,不要再联系。
江也不爱解释,但也没有喜欢被人指责的毛病,该说的说尽,倒弄得几个哥们无比尴尬,原本都是被关佳怂恿来做说客的,自此后,明白江也这回是动真格的,没谁再自讨没趣跑来他面前替关佳说话。
江也慢慢淡出发小圈子,偶尔倒还会参加聚会,只是其他人都很乖觉的,一旦叫上了他就不会叫关佳,而后久而久之好些个人和关佳的关系也逐渐淡了。
这些都是后话。
和从悦正式在一起的第一次约会,江也特地买了两张经典话剧的门票,计划带她去看话剧消遣。
一场视觉享受结束,从悦回味不停,身旁的另一人却反应平平。
“我觉得结尾那一幕真的非常好,怎么说,看完让人有点回不过神,一直沉浸在那个调调里……”
走出剧场正门,从悦和周围有序离开的观众一样,说起方才令人影响深刻的几幕。
“嗯,是不错。”相比之下,江也应得就有点敷衍。
“你怎么了?怎么心不在焉的?”从悦觉得他状态不对。
江也瞥她一眼,“真想知道?”
“当然啊。”
他眼中少见的闪过一丝赧意,“看表演的时候我是想集中精神来的,没办法,你身上的香味一直养我鼻子里钻,我根本不能静心看。”
从悦一愣,“我喷的香水味道太重了?”抬手她嗅自己的手腕,怪道,“没有啊,我只用了一点点,还是出门之前抹的,就一点点。”
“不是你喷的多。”江也说,“是我自己太敏感。”
他微微垂眼看她,她还在闻着袖子边沿,檀口不自觉微张,嫣红唇瓣轻轻蹭过布料,他喉间不着痕迹动了动。那香味又来了,若有似无拼命往他大脑里钻,就想刚才席间,沿着呼吸钻进他心里,搅得他整场表演都没能好好看。
驱车回从悦的公寓,一进门,从悦刚换上暖脚棉拖,身后一股大力拽住她手腕,猛地将她拉进一个炽热的怀里。
“江……”
她抬起的手抵在江也胸膛,尚未来得及推拒,江也在玄关边沉沉压着她,不由分说亲下来。
一番挞伐缠绵,从悦透不过气来,心晓再不叫停就停不住了,费了点力总算推开他。她仍被圈在他怀里,背靠柜沿微微喘息,轻挑白眼睨他,“你别告诉我,你一晚上都在想这个?”
“不止。”他说着,低头埋在她脖颈间,深深嗅了一口,“我想的比这多得多。”
脖间被他的呼吸呵得发痒,从悦缩脖子要避开,反被他揽腰紧紧抱住,他从她脖间抬首,攥住唇舌又是一番深吻。
半晌,从悦叫停:“你收敛点!一年,一年多也不算太……”久字没说完,她改口承认,“好吧,一年确实算长,但是你冷静一下——”
江也还算听话,眼眸幽深,勉强冷静下来,对她的话却不甚赞同,“不能这样算,得从高考之后开始算。”
从悦拿他没办法,两人在玄关处说话,越是磨蹭纠缠,气氛越是朝不可控的方向而去。空气中弥漫起浓浓的暧昧,温度都升高几分。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满室热意。
“等……等等!”从悦烫着双颊翻出手机,一看来电是画廊的同事,旖旎心思霎时冷淡下来。
“喂?”那边交代,她站直理好衣领,听完应声,“好,我知道了,现在就弄。”
工作的事,需要她马上开电脑。从悦趿着拖鞋快步朝卧室走,硬生生被打断好事的江也手插兜,眼里压抑的欲色和眉间轻皱的戾气交织着,活像个要吃人的魔王。
江也跟在从悦身后进房间,看她打开电脑开始忙活,只得在一旁安静作陪。
从悦似乎遇到麻烦,进展得不是太顺利。她打了几个电话和同事沟通,在电脑前眉头皱了松,松了皱,最后还是没能完善解决,因时间太晚,暂时告一段落。
画廊的事江也帮不上忙,见从悦趴在床上一阵低沉,躺在侧边的他翻身从背后轻轻抱住她。
她埋头在枕间,闷声闷气说:“头疼死了……夸我一下。”
“好。”江也这就开始细数,“从悦非常厉害,非常聪明,学习成绩一等一的好,画画特别棒,长得特别漂亮,眼睛好看,鼻子看好,嘴巴也好看,从悦特别……”
他夸着夸着方向就跑偏了,从悦被他逗笑,“你说的这些和我工作的事有什么关。”
“是无关,但是我想说。”江也摸摸她的头发,温声道,“你已经很优秀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从悦嗯了声,趴在枕头上,情绪有所好转。江也半压在她身后,两人不说话,就这么安静地待在床上。
温馨的气氛在感觉到他的变化后冲淡,从悦僵了一瞬,脸上浮起蒸腾热意,扭头朝后,尴尬道:“你应该知道,我家没有准备那种东西。”
江也沉默几秒,“……要是我告诉你我身上带着,你会不会揍我。”
“……”
从悦在他身下翻了个身,睁着大眼睛瞪他,手从他鼻尖指到眉心,最后在他脸上拍了一下。她叹气,到底还是捧着他的脸,吐槽和其它无关的话语全变成了落在他脸颊的吻。
男人惯会得寸进尺,江也的气息霎时变了,滚烫灼热,她脸颊被拂过的每一寸都热起来。棉被拱动缠成一团,从悦的声音被淹没,只余一阵悉索动静。
江也是准备办事儿,可惜好事多磨,又一阵手机铃响起,一阵一阵地响,大有不接就不停的架势。
从悦强撑着起身,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她清了清嗓,摁下接听。
“喂?”
那头有三秒的沉默,正当她要再出声,传来一道略显沉重的男声:“从悦?我……是我。”
从盛声音低沉而颓丧,少了趾高气扬,多了难以描述的疲惫。
从悦微顿,下意识就要挂电话,那边似乎察觉她的意图,忙道:“我是从你们学校领导那问到的你的消息,知道你这个月回来了,才要了你的号码,给你打电话没有别的意思,想问你方便出来见一面吗……我在盛城,你弟弟,小睿他……他病了,情况很不好。”
……
从盛在电话里隐约带着哭腔,这令从悦很惊讶,至出生到今,她从未见过他如此一面。江也陪她一块去咖啡厅,分开进门,挑了张不远的桌坐,以便她有事需要支应。
“我本来不想来的。”坐下后,从悦便不留情面道,“你年纪也大了,这样打电话给小辈哭,你不介意,但我却怕折寿。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今天一次性说完以后不要再来烦我。”
从盛的精神劲明显不如从前,脸色暗沉,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我……”他不知从何开口,干脆从最主要的说起,“你弟弟病了,没有多少日子了。”他眼眶微湿,捏了捏眉心,“确诊有七八个月了,一开始医生说可能还有救,全家人都去做了配型,可惜都不合适,我本来想联系你回去配型试试,打到你学校才知道你出国了。”
从悦听着,没说话。从盛沉沉道:“后来医生说找到了合适的捐献者,我们以为有希望了,都准备做手术了,谁知道病情恶化……太突然,我跟张宜一点准备都没有……小睿现在每天都在做治疗,只是医生说,医生说……”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默默揩拭眼角。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从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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