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细细想了想,说:“没说没说,什么也没说,只是说偶然得到,应该是个好顽意儿,就送过来了,也没停留,很快便走了。”
武曌眼睛转了转,捏着那怀表细细看了看,也没当回事,就去歇下了。
结果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果然都有武进士冯清轩送来的小顽意儿,真的都是小顽意儿,什么怀表、摆件儿、小挂饰,都是武曌比较感兴趣的西洋玩意儿,不过不怎么值钱,都是小小不言的,而且每次过来,都不见武曌,很是避嫌,托人放了东西就走了,也没有求什么,不知什么名堂。
雪雁说:“娘娘,这冯清轩,还真是古怪极了。”
武曌笑了笑,捏住那小顽意儿看,她这面儿已经一堆的小顽意儿了,这冯清轩,敢情把自己当孩子给哄了?
因着冯清轩的东西送得多,所以武曌也打听了打听,这冯清轩是武进士,如今乃是六品兰翎侍卫,也就是俗称的三等侍卫,还不如当年卫若兰的龙禁尉品阶高。
冯清轩的确姓冯,而且也是冯家的人,不过并不是冯家的本家,而是旁支儿,和内阁大学士没有太近的亲戚关系,而且冯清轩在家里头还是庶出的公子,十分不招待见,凭着自己的实力考了一个武进士,真别说,他不只是武进士,而且文武双全,文也考了不错的名次。
不过因着冯清轩家里没什么打点,给了他一个兰翎侍卫,已经算不错的了。
武曌听着太监禀报冯清轩的事儿,今儿又送来了小顽意儿,武曌这些日子闷得很,能有点顽意儿顽,其实也不错,便让人收下了,这次冯清轩也没有托人说什么。
武曌正在寝宫顽着,那面儿紫鹃过来说:“娘娘,冯氏求见。”
武曌一听,冯氏?
那不就是前皇后么,定然是为了内阁大学士的事儿来的,不见也不是很好,免得旁人说她卸磨杀驴,便招手说:“叫进来罢。”
武曌摆弄着手里的小挂件儿,这会子前皇后冯氏就走了进来,先皇驾崩之后,贤德妃殉葬,冯氏因为没有子嗣,本该殉葬或者守灵的,不过水溶并没有让她殉葬守灵,而是让冯氏自行回家罢了。
冯氏如今住在冯家,冯家的主心骨儿,也就是冯氏的叔叔出了这样儿的事儿,冯氏怎么能不来?
冯氏走进来,给武曌请安,武曌笑着说:“别拘礼,坐罢,今儿怎么有空往我这儿来了?”
前皇后冯氏坐下来,就在几个月前,还是武曌朝她请安,如今却是自己朝武曌请安,而且武曌天天住在皇上寝宫,把这儿当成了自己的寝宫,谁不知道皇上爱见娘娘,爱见的跟宝贝似的,这些恩爱都是冯氏根本没体会过的。
冯氏一见,心中有些嫉妒,不,不是有些,而是嫉妒极了。
不过冯氏有求于武曌,便笑着说:“实不相瞒,此次冯氏前来,是有个不情之请的。”
武曌一笑,将手中的小挂件摆弄了一番,放在一边儿,随即坐起来,说:“既然是不情之请,说出来定然伤感情,还是别说得好。”
冯氏顿时脸色一僵,说:“皇后娘娘……”
武曌身子有些乏,紫鹃和雪雁赶紧过来给她捏肩膀,武曌就说:“我知道,是内阁大学士的事儿。”
冯氏赶紧说:“对对,正是这事儿。”
武曌看着她,冯氏又说:“皇后娘娘,当时皇上登基,可是叔父力保皇上,如今叔父只是犯了这么一丁点子,芝麻绿豆儿的小事儿,便要治叔父于死地,这是不是……是不是太绝情了?”
冯氏说完了,就听武曌突然冷笑了一声,吓了冯氏一跳,抬头看向武曌。
武曌表情幽幽的,说:“一丁点子?芝麻绿豆儿?贪赃枉法,鱼肉百姓,这算是一丁点子的小事儿?如今内阁大学士软禁在府中,还没有好好反省是么?还是觉得皇上诚心跟他过不去,这只是一丁点子的小事儿?那本宫险些被土知府和他那儿子谋害了子嗣和性命,也是一丁点子的小事儿了?敢问一句,什么才是大事儿,本宫还得请教请教冯氏了!”
冯氏吓得不行,刚要下跪请罪,不过想到自己也曾经是皇后,当即就稳住了,说:“皇后娘娘不要说得太绝情了,如今我只是来求请罢了,我叔父的确是贪了一些儿,但这朝廷上下,不贪的人有多少?也没有几个,皇后娘娘还能都整治了不成?再者说了,皇上能有今日,娘娘能被封皇后,难道不是我冯家的功劳么?”
武曌冷冷一笑,说:“功劳?不过是互利互惠罢了,若是那日贾家的人得势,如今冯家也不在眼前儿了,不是么?不要把什么功劳挂在嘴边儿上,要知道,功劳高的会被人捏咕成功高震主,更何况你这没什么,偏给自己脸上帖金的?”
“你!”
冯氏气的胸口起伏,抬手指着武曌,武曌突然从美人榻上站起来,“啪!”一声,直接给了冯氏一个嘴巴,吓得冯氏睁大了眼睛,愣是没躲,毕竟武曌气势太足了。
武曌眯着眼睛,说:“对本宫不敬,只是一个嘴巴,是本宫送给你的,冯氏,当年你毒害五皇子,这事儿本宫还替你保密呢,你自己好生掂量着。”
冯氏气的全身打飐儿,但是害怕的不行,连忙捂住自己的脸,赶紧从寝宫跑出去了。
冯氏来找武曌麻烦,那小太监赶紧就跑去找皇上。
水溶这会子在书房,卫若兰正在和他禀报事情,结果太监急匆匆的来找,水溶一听,当即怒了,立刻站起来要走。
小太监大喘气儿的说:“皇上!皇上,这事儿……娘娘已经解决了,方才冯氏气怒的就走了。”
卫若兰刚才也要抄家伙去寝宫打架,结果一听,松了口气,说:“你怎么不早说,说话还大喘气儿!”
水溶蹙眉说:“以后冯家的人,不要让进宫来,全都拦在外面儿,听到了没有。”
小太监赶紧说:“是是是。”
他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那个……皇上……那兰翎侍卫冯清轩呢?”
水溶根本没听说过这个人,便蹙眉说:“这是谁?兰翎侍卫?”
兰翎侍卫不过是三甲侍卫,一般见不着皇上,水溶也不关注他,况且还是个冯家的人。
小太监赶紧把冯清轩送给武曌顽意儿的事情,禀报了一边,水溶一听,顿时眉头蹙得更紧,把奏章都放下了,说:“什么时候的事儿?”
太监说:“大约……十天左右。”
水溶“嘭!”的一拍桌子,说:“十天?为何不告诉朕?”
小太监心里苦,因着冯清轩只是送礼,什么都没说,小太监看皇上日理万机的,感觉没什么要禀报的。
水溶先让小太监出去,卫若兰神秘的说:“皇上,这个冯清轩做什么送嫂子礼物啊?不过是为了冯家的事儿罢?”
水溶说:“这冯清轩,你识得么?”
卫若兰立刻说:“识得啊!当然识得!”
水溶狐疑说:“他不过是个兰翎侍卫,你便识得?”
卫若兰说:“嗨,不是这事儿,我说识得,也不识得,我只是远远看过几眼,但是因着身边儿的人总是议论他,所以我就识得了。”
水溶说:“议论他?看来他还是个有名望的人了?”
卫若兰笑着挥手说:“也不是这么回事儿,不过这冯清轩嘛,据说是文武双全,他是武进士出身,不过文章写的也好,听说也有功名在身,但这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这冯清轩是个美男子啊,很是出名儿的,皇上愣是不知?怕是这些日子太忙了,所以没听说过这事儿。”
美男子?
水溶一听,没来由心中一紧,怎么又来了个长相好看的?
水溶咳嗽了一声,说:“你见过他?真的长相端正?”
卫若兰回忆说:“见过几次,都是我巡查的时候看到的,何止端正,真的长相挺好,据说人缘儿也不错。”
水溶这么一听,心中更是警铃大震了,当即把奏本和朱笔推开,有些坐不住,站起来说:“你先回去罢。”
卫若兰挠了挠头,说:“皇上,您去哪儿啊,奏章怎么办?护军的事儿还没定呢!”
水溶匆匆的说:“明儿个再说。”
他说罢了,早就没了人影,往寝宫赶去。
水溶进了寝宫,就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原来武曌正在琢磨一个八音盒,不用说了,这些西洋顽意儿,也是冯清轩送来的,今儿刚送来的,武曌觉得十分新鲜,正琢磨着。
那八音盒上还有个小人儿,小人儿竟然随着音乐起舞,甚是有趣儿。
水溶进来的时候,武曌顽的有意思,没注意到他,正拨楞着八音盒上面的小人儿。
水溶一看,当即脸色不好,不过很快挂上一副得体的微笑,走过去,把八音盒从桌上一拿,就举了起来。
武曌眼前的八音盒突然消失了,回头一看,原来是水溶回来了,把她的八音盒拿起来,随后一扔,小太监赶紧百米冲刺去垫,接到赶紧抱着退到一边儿去了。
武曌狐疑的说:“皇上今儿这么早就回来了?”
水溶笑了笑,温柔似水,他本就生的俊美无俦,如今这么一笑,更是俊美的不能言语。
武曌见他这么笑,更是狐疑了,那面儿水溶将人打横抱起来,武曌怕摔了,赶紧搂住水溶脖颈。
水溶低声说:“最近朕比较忙,冷落了武儿。”
武曌蹙眉,真的很想试试水溶的额头是不是发烫?
水溶故意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呵了一口气,将人轻轻放在榻上,双手撑在武曌耳边,说:“太医说了,如今胎儿已经稳定,可以稍微行些个房事儿,让我伺候皇后娘娘,可好?”
第124章 青梅竹马
水溶突然发疯,两个人也是很久没有亲昵过了,水溶又十分卖力,简直用尽了十八般武艺去哄武曌,武曌自然没有拒绝。
第二天不用上朝,水溶才开荤没多久,又这么久没开荤,难免睡得晚了些,但是也不敢怎么太折腾武曌,一切都须小心翼翼的。
武曌疲惫的睡着,水溶醒的倒早,醒了之后看了看武曌,见她还在睡,脸上有些疲惫,不过止不住的妩媚风韵,便忍不住亲了亲武曌的额角,又亲吻她的嘴唇。
武曌睡得正好,突然被打扰很是厌烦,差点又甩了水溶一个大嘴巴,幸亏水溶是练家子,之前又有前车之鉴,因此立刻一把握住武曌的手。
武曌在睡梦中,没有打着,也不是很执着,便准备继续睡了,水溶握着武曌的手,轻轻捏了捏,细细滑滑的,那手感十分细腻,水溶便托着她的手在自己唇边亲了好几下。
那头里武曌不胜其烦,险些醒了,水溶突然想起来有事儿要做,便放下武曌的手,给她盖好锦被,这才轻声下床,也没有洗漱,只是披了一件衣裳,似乎要找东西。
武曌好不容易清闲下来,又睡了过去,根本不知水溶在干什么。
丫头和太监就在外殿伏侍着,看到皇上出来,赶紧伺候,结果水溶不让他们伺候,只是自己来找东西,一会子还要回去。
雪雁紫鹃看着皇上找东西,东翻一下西翻一下的,不知道在找什么,鼓起勇气说:“皇上,您这是在找什么?奴婢帮忙来找罢?”
水溶咳嗽了一声,说:“前些日子,是不是有个叫冯清轩的人送来了不少顽意儿?”
丫头们说:“是。”
水溶说:“给朕都找出来。”
紫鹃和雪雁很是狐疑,但还是全都找出来,这是娘娘的小顽意儿,娘娘特意让人放起来,收在一个箱子里,摆放的整整齐齐,水溶一看,心理醋的不行,又咳嗽了一声,说:“都给朕扔了。”
紫鹃和雪雁懵了,说:“扔了?”
水溶淡淡的说:“还需要朕说第二遍么?”
两个丫头当即吓得说:“不敢不敢,奴婢这就去扔。”
武曌压根儿不知道自己的小顽意儿都没了,她睡饱了,睁开眼睛,就看到水溶还在自己身边儿躺着,这让她有些吃惊,毕竟水溶事儿多,每天都忙得很晚,没想到今儿这么清闲?
水溶见她醒了,笑着将人揽在怀里,说:“有难受的地方儿么?”
武曌听他这么说,难得脸上有些不自在,毕竟昨儿晚上两个人有些亲密,水溶那模样,仿佛是一头恶狼似的。
武曌摇了摇头,水溶见他脸颊有些殷红,当即欢喜,探身过来亲了亲武曌的嘴唇,说:“昨儿个,我伺候的还行么?”
武曌说:“差强人意罢。”
她一开口,顿时不太好了,因着自己嗓子竟然哑了,说出话来声音十分羞耻,水溶一怔,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武儿当真可人怜。”
武曌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不过水溶十分喜欢她这眼神儿。
两个人难得懒床,武曌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事儿,说:“皇上,昨日前皇后冯氏来过了。”
水溶说:“朕知道了,已经吩咐过去,不让她再进宫来。”
武曌笑了笑,依偎在水溶怀里,伸手捏着水溶的袖口,轻轻拨楞着上面的银线花纹,淡淡的说:“皇上仁慈,不杀阁老,只是阁老根本没有自己反省,还当那些事儿,是芝麻绿豆儿的小事儿,也不怎么在乎土知府谋害皇嗣的事儿。”
水溶一听,顿时蹙起眉来,冷笑一声说:“朕本打算留他一命,如今他越来越没成算,果然是老糊涂了。”
武曌说:“皇上也不能明着怎么样,毕竟阁老也是三朝元老了,若是明着,反倒叫人找了茬儿,对皇上不好。”
水溶轻轻抚摸着武曌的脸颊,帮她把头发顺好,说:“放心,朕会让人去给阁老赐饭的。”
武曌低垂了一下眼帘,嘴角有些上翘,随即又说:“只是这事儿,纸包不住火,旁人不敢议论,不过很多冯家人,估计都心知肚明。”
水溶说:“又让你操心了,你身子本就不好。”
武曌笑着说:“能替皇上分忧,也是我的福分,再者说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如今冯家一个个自危,无非是怕土知府和阁老的事儿,再牵连了他们,半个朝廷就开始动荡了,皇上不如给冯家一些个甜头,扶持一个冯家的新人,那新人在这关头得了皇上的宠信,定然会感恩戴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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