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梁军看躲不过去了,只能苦笑着看着李衢山:“你当初在白龙省下乡劳动的时候已经娶过媳妇了,还有两个孩子?”
他原本不是很愿意相信寝室里最和气友好的老大哥真的是传闻中那种背信弃义的小人,可是看着李衢山聚变的脸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是不是凌国栋和你说的,还是李健?混蛋,我找他们算账去。”
李衢山没想到那两人居然这么小人,都是一个寝室的,坏他名声对他们而言有什么好处,再说了,他们又不是同一个专业,彼此之间也没有直接的利益竞争。
尤其是那个凌国栋,他想做些什么,是想要用自己衬托他这样不抛弃糟糠之妻的男人更加高尚吗?
李衢山正要冲出去,凌国栋和李健也正好进来。
“凌国栋,是不是你害我。”李衢山咆哮一声就朝着凌国栋冲过去,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包括凌国栋自己。
要知道,法师就是近战的废柴,尤其像凌国栋这样刚爬了七楼体力已经废了一般的大废柴,躲闪都来不及,硬生生挨了一拳头,嘴角被砸了一个豁口,顿时青红一片,还隐隐有血迹渗出。
“你做什么呢!”
人都打起来了,谁也没法在一旁看着,尤其是李健,他个头是全寝室最高的,和凌国栋还是最要好的,眼睁睁看着他拿亲哥对待的男人被打了,气不打一处来,新活加旧火,趁寝室里其他人拉着李衢山的时候,对准他最柔软的肚子,握紧拳头用力的砸了好几拳。
还是回过神来的凌国栋上前把人拉住了,才没让他一时冲动把人打出个好歹来。
“你是属疯狗的吧,二哥怎么着你了,话也不说清楚就上来打人。”李健还没消气,尤其是想着二嫂发飙的模样,恨不得朝着李衢山再来几拳。
刚刚打人真的只是李衢山的一时冲动,急火攻心直接就动手了,实际上他比任何人清楚,打架斗殴要是被记了处分对自己将来的影响有多大。
“别在这里装好人,做了什么你们两个自己清楚。”
李衢山恨恨的看着面前的两人:“你们在外头散播我的不实谣言,说我在插队的地方已经结婚生子,我还想问问你们做了什么。”
张红已经走了,李衢山有万分的把握没有任何人能证明自己当初下乡的时候娶妻生子了。
当初他插队的那个点只有他一个江浙的知青,而且当初结婚的事,也只有他父母清楚,连他那几个兄弟姐妹都不知道当初他下乡为了日子好过一些,娶了当地的姑娘,还有了孩子。这也是为什么那些亲戚朋友还很乐意帮他介绍相亲对象的原因。
要是知道他结过婚,那些人可不会那么积极,至少介绍的对象,不会像现在那么优质。
只要自己不承认结婚的事,那凌国栋和李健作为污蔑者,自然就要受到处分,而他摇身一变成为了受害者,自然能收获一大票同情分,或许对自己这次申请党员也有一定的优势。
李衢山在心里安慰自己,他也不是存心要害他们俩,可谁让他们不义在先,将他牢守的秘密传了出去,这不怪他,是他们自作自受。
刚刚的打斗引来了其他寝室的人,不少人都知道这两天有关于李衢山的流言,看他此时这般理直气壮毫不心虚的模样,也忍不住怀疑,难道真的是凌国栋和李健两个冤枉了他?所以那些流言是他们俩传播出去的吗?
都是一个寝室的,何必呢。
因为李衢山的一番话,李健和凌国栋承受了绝大部分怪异的模样,暴脾气的李健都快气爆炸了。
“谁是李衢山?”
正当李健想要开口回怼的时候,教导处的一个小干事出现在了门口。
他看着脸上有淤伤,看上去似乎刚刚被打了的凌国栋皱了皱眉,然后看向屋内的一群人再强调着问了一遍。
“李衢山,谁是李衢山,赶紧和我出来,你媳妇现在在教导处等你。”
年轻干事的这番话把李衢山的谎言瞬间给戳破了,他本来也不是那种心机深沉之辈,当下面色就绷不住了,难看的可怕。
围观的人也知道孰是孰非,不管流言传播的源头是谁,李衢山抛弃妻子是实没跑了。
“二哥,是不是你啊?”
李健轻声凑到凌国栋的耳边问了一句,除了他们自己没人听见。
一开始他是想要直接找李衢山问清楚的,如果对方真要做负心人,他都不怵去教导处告发他品性恶劣这件事的,可是凌国栋拦下了他,说他有更好的处理方式。
李健原本还想着二哥想要怎么做呢,难道李衢山的媳妇来学校里这件事,和二哥有关?
凌国栋没点头,也没摇头。
“你也和我过来一下,刚刚和谁打架了。”小干事走到门口,朝凌国栋问道。
男生寝室小吵小闹不奇怪,可发展至动手,他看见了,就绝对不会轻轻放过。
“老师,是他先动的手。”李健指着李衢山维护二哥说到。
“你还帮着还手打我了,我的肚子一定青了。”李衢山回击。
“你们俩都和我一块过去。”
小干事对着凌国栋和李健说到,说罢还瞪了李衢山一眼,他现在对这个学生印象很不好,李衢山看着小干事的眼神,脸色灰败了几分,心里头也有了不详的预感。
第51章 出气
李衢山几个进教导处的时候,里面坐着三个人,一个是大伙都认识的,常常在大会上讲话的教导处主任,还有一个是李衢山他们班的政治辅导员,至于最后一个,就是在李衢山心里,早就应该坐上火车离开的张红。
此时她正坐在教导主任的对面,双手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也没喝的意思,看到李衢山进来,她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赶紧站了起来。
“主任,这个就是李衢山同学。”小干事指了指李衢山,又指了指一旁的凌国栋和李健:“我过去的时候三个学生正在打架,是李衢山先动的手。”
小干事这话还是有偏向性的,可谁让他对李衢山的印象不好呢。
为什么要叫李衢山过来,在场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听到那样一个抛夫弃子的人居然还在寝室里动手打人,所有人对李衢山的印象都下滑了好几个等级。
现在不是处理打架的事的时候,重要的还是要先弄清楚李衢山和张红之间的事。
“李衢山同学,这位你认识吧?”教导主任一脸严肃地对着李衢山问道,至于李健和凌国栋,站在一旁完全被抛在了脑后。
李衢山能说什么,说自己不认识?
教导处可是装了固定电话的,只要一个电话接到自己当初插队的农村,几百个人能替张红作证,证明他们当初没领证,但是是办过酒,有两个孩子的。、
李衢山现在脑子乱成一团麻线,想不明白明明应该离开的人,怎么又出现了,同时也后悔,当初为什么就受不得农作的苦,娶了一个乡下女人,还被她缠上怎么也摆脱不开。
“我们俩曾经生活过,不过因为性子不合,没有共同语言分开了,当初结婚的时候没有领证,现在我的档案上写的还是单身。”
李衢山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他必须要和那个无趣的女人摆脱关系,也要和当初那个自己彻底告别。
“分开,是考上大学所以分开?李衢山同学,你这可是道德问题。”教导主任敲了敲桌板,声音有些压制不住的大。
“这位老师,李衢山有一点说的没错,他现在是大学生了,自然看不上我这个连小学都没念过几年的村妇,他不想要我这个媳妇没关系,想要再娶也没关系,就和他说的那样,他和我当初也没领证,我也打听过,没有领证,就说明在法律上,不承认我俩的婚姻。”
张红眼眶泛红,却迟迟没有眼泪滑落,她的语气苦涩,可是同时又坚强的让人敬佩。
多少女人遇到这样的事第一反应就是哭打吵闹,而她条理清晰,即便心里头委屈,却依旧维持这自己的尊严,反倒让人更加心疼她几分。
不过她这话既对也不对,法律并不是无情的,像他们这般的事实婚姻,并不是没有结婚证就不算数的。
李衢山那个政治辅导员显然对这方面比较懂,在一旁提示了几句,李衢山的脸色一下子难看了许多,他原本以为,没有结婚证,两人就不算夫妻,哪里想得到还有什么事实婚姻的说法。
张红尊敬的朝着那辅导员鞠了一躬,并且说了声谢谢。
“李衢山看不上我这个媳妇,我也是人,我也有我自己的尊严,他看不上我,我也不会非扒着他不放。”
张红的眼眶含着泪,让一个保守的农村妇女说出类似于同意离婚的话,对她来说,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
可是前面也说了,她既然能够在丈夫来上大学,一两年都不给家里寄封信回去的情况下千里迢迢,离开熟悉的村镇,乘坐火车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光是这一点,她和那些对于命运自怨自艾的女人就不一样。
虽然很艰难,可她还是做下了她认为最好的决定。
她也没想着将这件事闹到天翻地覆,李衢山念不成大学,对她而言绝对是最出气的,可也是最不可取的。
过日子不是图个痛快就好的,她得为孩子们,为自己的将来多想想。
现在的大学生多值钱啊,李衢山赚的越多,她能为孩子们争取的也就越多,虽然说出去虽然很灭自己的志气,可是现在的事实就是她需要李衢山赚钱,她想要让自己的儿女都成才,读书是花钱的,仅凭自己一个女人,在乡下是绝对供不起两个孩子的。
而且有一个离婚的大学生父亲,和一个因为品质问题被学校开除的父亲,对两个孩子而言也不一样,张红怕了当年那些被家庭成分,政治成分毁了前途的种种先例,她不想让孩子成为那样的人。
因此即便心里头不愿,从一开始她也没想过,要让李衢山念不成大学,这也是她为什么事先声明同意和李衢山分开的原因。
“我这个妻子他可以不要,可是虎子和猫妞是他的孩子,这孩子,他不能不养。”张红的话掷地有声,她没看李衢山的表情,只是对着教导主任和那个辅导员说到。
“我已经听说他家里重新给他相亲的事了,以前他一心读书,我除了要顾着地里的活还要照顾孩子,两个孩子基本上都是我一手带大的,将来自然也是我带,不会麻烦他和他的新妻子,不过孩子该有的赡养费,一分都不能少,这是我的底线和唯一的要求。”
论张红的见识并不能想那么远,说起来她还得谢谢那个神秘人,要不是对方的那番话,她不会狠下心彻底和李衢山撕破脸。
可是对方说的没错,李衢山上大学后能狠心一年多不给家里写信,不给孩子打一个电话,这样的男人,等他工作了,有了新的妻子儿女,你能奢望他再想起乡下的媳妇和儿女?
张红硬下心肠,目光直直看向李衢山:“虎子和猫妞是你的孩子,你作为孩子的父亲,出钱供孩子吃喝读书,我就问你应不应该?”
这个问题几乎不会有第二个答案,李衢山敢说不该吗,他要是真敢说,估计他都不用来上学了。
“李衢山同学,你怎么说。”
教导主任看着脸色难看的李衢山,厉声问道。
“我现在还只是学生,不过等我毕业后,我会每个月打钱回去。”
李衢山其实心里头还是松了口气的,只要能解除和张红的关系,等他毕业了,拿到了毕业证书,谁还会在意曾经来过学校的这个女人。
“咱们师范学校是国家重点补助单位,李衢山我记得你每个月的补贴是三十五吧,咱们学校的食堂吃饭不贵,加上一些笔墨纸张的花费,节省点,一个月二十出头就成了,当然了,要是好你以前那样偶尔下一顿馆子,两三个月再做一件新衣裳,这钱肯定是打不住的。”
李健当了半天的木头人,忍不住开口刺了他一句。
李衢山恨恨的剜了李健一眼,他和这两个室友算是彻底撕破脸了,也没必要装老好人了。
他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是指责自己吃香喝辣却不管乡下的孩子吗?
“以后每个月,我都寄十块钱回乡下,等我工作后,每个月再多寄十块钱回去。”他憋着气,安慰自己那些钱也是花给自己的种的,没有便宜外人。
“十年前鸡蛋两分一个,现在鸡蛋已经涨到五六分了。”
凌国栋仿佛不经意的念叨了一句,在场所有人的面上都一凛,也是谁知道十年后十块钱还能买多少东西,那时候李衢山的两个孩子还在念书吧。
“大学里寄的的钱不变,等我毕业工作后,每个月我都寄三分之一的工资回去,这样总行了吧。”
李衢山的心就和刀割一样,这时候大学生一毕业薪资都在三四十左右,不过学历高容易升职,工资也能跟着水涨船高,百分之三十,就是十元保底,将来他工资越高,要给出去的钱也就越多。
这个结果张红已经很满意了,事实上,要不是李健和凌国栋的突然开口,对于他最早提出的补偿意见她都很满意了。
张红感激的看了那两个陌生人一眼,隐隐觉得其中一个消瘦的脸上有淤青的男子的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到底在那里听到过。
“鉴于李衢山同学认错态度良好,暂时记过,至于处分会不会留在档案上,就看你之后的表现和张红同志反馈的情况,教务处已经留了你插队村子的电话。”
教导主任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这是提醒,也是警告。
至少有了他这句话,李衢山估计不敢做出拖欠生活费的事了。
“干脆写张保证书吧,见证人就是主任和辅导员,这不是李衢山同学记性不好,连老家的老婆孩子都能忘,没知道毕业以后,他会不会把给赡养费的事忘了。”
李健说着朝张红说到:“要是他忘了,你以后还能拿着那张条子去李衢山的单位找他,不用担心他赖账了。”
李衢山被又贬又讽,真恨不得把李健的嘴巴堵上,可是再不满,在教导主任和辅导员的注视之下,他也只能屈辱的写下保证书,并且签上大名,看着张红把那张纸条收了起来。
看上去李衢山受到的处罚似乎不大,可是李衢山心里明白,这件事对他的打击是巨大的。
首先,不管这处分会不会记在档案上,在辅导员那里的印象已经坏掉了,以后别说是申请入党这样的大事了,什么评优评干都和他无缘了,毕业分配工作,政治辅导员的评语更是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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