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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的星球很美。”就像是地球一样，清澄而又闪耀。
她收回了手指望向乌尔。
“你们就情愿它就这样继续掌控在那些人的手中吗？”
乌尔没有说话，他只是仰头凝视着屏幕，眼底反着光。
方琼琼见他不为所动的模样，决定继续劝说下去。
“现实情况也不可能取消这项政策，帕特星全民皆兵，这已经是说到烂的事实，但那也意味着……”
“‘昂贵’的退休金。”
乌尔张开了嘴。
方琼琼微微一怔，乌尔只是平视着那颗星球，他轻轻笑了一下，但那只是扯动了一下嘴角，干巴巴的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新帝上任之前曾经承诺过提高军人的待遇。”
对于这件事情，方琼琼也听到过一点，这种东西她在地球时就见过不少。
“只不过是政客为了拉拢民心的手段罢了。”
“确实如此。”乌尔坐了下来，他随意的将腿放到一边，“如果那只是空泛的、没有实现的口号，也许事情就不会那么糟了。”
“可他偏偏实现了。”乌尔哼笑了起来，“四倍的工资，六倍的退休金，在一个内战过后，连战后重建都没有做完的星球。”
他捂住了眼睛。
“你觉得现实吗？”
方琼琼顿了顿。
“然后就爆发了经济危机。”
“看来你很清楚这一点，皇帝是不会取消这个政策的，那你们为什么还要选择这么做？”
这次疑惑的人换成了方琼琼。
“我们想再给它一次机会。”乌尔忽的笑了起来，他望着那颗星球。
“我们只是想看到，我们拼尽一切去保护的国家。”
“它能够为了我们而退步。”
方琼琼愣住了，随后瞪大了眼。
“你是在开玩笑吗？”
她感到了一种荒谬感。
“让政权为你们退步？”
“不，我没有，我明白你的意思，那样或许很难。”乌尔皱了一下眉，他有时候也会感到自相矛盾，“但我们还是想给它一次机会。”
方琼琼大概永远也不会理解这些激进派军人的想法。
勇敢于反抗，却又不希望去推翻它，反而寄托于希望逼迫政权，让它自身的醒悟与改变。
“就像是一直养育保护的孩子，它长大之后变成了坏孩子，想得也是怎么让坏孩子变好，而不是杀掉，换另一个。”
乌尔咧开嘴，他笑了一下，那浓烈嘲意似乎要从眼中满溢出来一般。
“也许那些猫说的也对，愚蠢的忠犬。”
这些所谓的犬类的忠诚，大概是方琼琼一生也无法了解明白的事情。
飞艇绕着帕特星选择了一圈，终于找到了程序中选定好的轨道。
两人都颇有默契的不再谈论之前的那个话题，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快要到了。”乌尔首先打破了沉默，“我们在宇宙建立了一个临时基地，货舰也会停靠在那里，我们等一会儿就去哪里。”
方琼琼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乌尔被看得移开视线，向后退了一步。
“你们计划的最后……能够全身而退吗？”
方琼琼问道。
乌尔转过头，和她对上了视线，又猛的避开，叹了一口气。
“所以才说，你不该跟着来的。”
*
飞艇很快就抵达了目的地，它脱离了帕特星的引力，被牵引着绕着一艘小型的人造卫星旋转起来。
望着那表皮反着银白光芒的人造卫星，方琼琼感叹道。
“难怪你买不起那条裙子，这颗卫星也花了不少钱吧？”
最让她吃惊的是，这么大的一颗卫星绕着帕特星旋转，竟然都没有被发现。
“所以说好朋友是军部最高统领也不全是坏事。”
乌尔笑着耸了耸肩。
“好吧，如果杜蒙听到你的这句话，我想他可能会把你脑袋一起打爆。”
“不不不，求你别告诉他。”乌尔嚎叫起来。
飞艇周身震动了一下，停了下来。
方琼琼向全息显示屏上望去，飞艇已经和卫星对接上，保持在一条直线上。
乌尔先她一步走在方琼琼身前，拦在对接处的舱门前。
“有一点必须得告诉你，基地内有不少人思想有些偏激，因为政府出台这些政策之后过得不怎么好……”
乌尔努力说得委婉一点。
“对杜蒙抱有敌意，或者说对中立派都抱有敌意？”方琼琼看着他，“我现在身为杜德蒙的‘恋人’，是不是也会被迁怒？”
乌尔沉默了一阵，似乎是真的思考了这个问题。
“不会的，我们都是军人。”
乌尔打开了舱门。
虽然没有很明显的表示出来，但方琼琼跟在乌尔身后，踏出舱门进入卫星的瞬间。
她感觉对面的气氛变化了。
犹如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热闹喧嚣的场景忽的停滞，安静下来。
乌尔挡在她的身前。
方琼琼用余光去扫视旁人的眼神，这种被人用不友好的视线打量的感觉，对于她来说还有些新奇。
“乌尔。”
围观的人中忽的有人叫了一声。
乌尔停了下来，有个小少年拦在了他的面前。
方琼琼望了一眼小少年头上毛茸茸的垂落在两侧的卷毛耳朵。
他似乎是一只贵宾犬。
“是你让人给她戴上那玩意的吧？”
乌尔嗓音低沉，就犹如犬类面对威胁时喉咙中发出的呜咽声。
“是的。”
小少年哼了一声。
“你太天真了乌尔，仅仅只劫持一艘货舰，筹码怎么够？”
乌尔停顿了一下，紧接着，方琼琼只听到一阵低吼。
一道黑影窜了出去，伴随着犬类的呜咽与吼叫声。
两道黑影就这么纠缠在一起，在地上打着滚。
一只哈士奇压在贵宾犬的身上，俯身狠狠咬了几口贵宾犬的脖子，猛甩了好几下。
被撕咬的贵宾犬挣扎着仰着头，不服气的扭头要去咬他。
“我说了。”
哈士奇裂开嘴，露出猩红的牙床。
他一爪按在贵宾犬的头上，把他踩了下去，抬起头，视线环绕着身周的人转了一圈，眼中似有蓝光在浮动。
“不要对无辜的人下手！”
第45章 四十五
方琼琼从未见过乌尔如此凶狠的模样，这都快让她遗忘了，乌尔本质上是只凶猛的军犬。
哈士奇是一种外表无比形似狼的犬种，特别是当它凶狠起来的时候。
乌尔抬起爪子又踩了下来，这一次直接踩到了贵宾犬的肚子上。
贵宾犬哀嚎起来，尾巴都垂了下来，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不准对无辜的人下手，明白吗？”
他爪下用力，贵宾犬又叫了几声，但仍仰着头冲着乌尔龇牙咧嘴了一阵，哈士奇仍旧死死踩在他的肚子上，贵宾犬嚎叫了几声，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低下了头。
“知道了。”
“解开她脖子上的□□。”乌尔收起爪子，轻轻踢了他一下。
贵宾犬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来，两只后腿微微发颤，他扫了一眼方琼琼脖子上的金属环，又很快的偏过头去，闷闷的说道。
“时间到了就会自动脱落，现在我也没有办法。”
乌尔怔了一下，他吸了一口气，又叹息了一声，饱含着歉意望向方琼琼。
“我很抱歉。”
方琼琼看着他。
其实有时候她也无法理解，乌尔所坚守的东西。
“这不是你的错。”她手指捏住脖子上的金属环，望向缩在一旁的贵宾犬，“而且这不是很正常吗？他说的也很对，劫持人质增加谈判的筹码。”
“不。”乌尔轻轻闭上眼，脸上泄出一丝厌恶的情绪，“我不想变得和那些人一样，去让下属去做那些荒缪又可恶的事情。”
“为了改变这个国家而去挟持无辜的人，和为了保持军部的运营让军人出卖色-相，有什么区别？”
方琼琼忽的想到了乌尔与杜德蒙在联谊会上‘艳舞’拉取赞助的场景。
“其实也不全是荒缪可恶的。”方琼琼笑着伸手抚上哈士奇的胸口，轻轻捏了一下，“至少他们让我看到了这么漂亮的胸肌。”
“那可真是它的荣幸。”哈士奇抬起了前肢，搭上方琼琼的手臂。
眼前毛茸茸的身体猛的拉长，两只前爪褪去毛皮，拖拉着她的手臂让她站了起来。
乌尔变回人形，将她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胸前。
“能让这么美丽的女士喜欢上。”
“好了。”方琼琼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胸口，“你还想让你的下属等多久？”
贵宾犬变回了人形，垂着头站在乌尔身旁，踢着脚，闷闷的说了一句。
“我很抱歉。”
乌尔叹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我也不想你变成那样的人。”
贵宾犬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了下去。
“对不起。”
乌尔点点头，他转过头，望向方琼琼。
“我带你去房间。”
就在这时，他手腕忽的弹出一个悬浮屏幕。
那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在这种时刻能打进他通讯器的绝对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抱歉。”乌尔看着她，“我可能要先去处理别的事情。”
“没有关系。”方琼琼笑了起来，“让别人送我去房间也可以。”
乌尔在脑中过滤对于中立派和杜蒙没有敌意的人选。
“我可以选择吗？”方琼琼抬起了手，指着站在一旁的小少年，“就他了，这只可爱的小贵宾犬。”
小少年猛的抬起头，一双褐色的大眼睁得圆圆的。
乌尔大概也了解方琼琼的个性，只是皱着眉点点头。
“别玩太过了，他还只是个孩子。”
“不会的。”方琼琼笑着望着小少年，“你叫什么名字，小可爱？”
“珀登。”小少年动了动，嘴唇有些不情愿的回答道，“我不是小可爱。”
“哦？”方琼琼拉长了语调，她扫了一眼他头顶毛茸茸垂下的耳朵，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带我去房间吧。”
珀登走在她前面，引导着她穿过走廊，向另一边的休息室走去。
珀登时不时扭头偷偷观察她的表情，却发现她慢悠悠的跟在他身后，根本没有显露多少紧张不安的情绪。
“你不害怕我吗？”
“害怕？”方琼琼仔细打量了一番珀登的外貌，婴儿肥的圆嘟嘟脸庞，配以白色短卷发，再加上那对毛绒的小垂耳，“你……是想要我害怕，还是不害怕？”
“当然是害怕！”珀登咧开嘴，两颗小虎牙露在外面，“我很凶的。”
方琼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入伍多久了？”方琼琼问他。
珀登愣了一下。
“……半年。”
和柯季差不多大，方琼琼拍了拍手臂。
“为什么想加入激进派？”
珀登沉默了下来，方琼琼没有催促他，静静的等着。
“我一开始的时候，很崇拜杜德蒙元帅。”
他抿住了嘴。
“然后看到那个宣传片……”
幻想破灭。
方琼琼想到了柯季，如果他那个时候成功入伍了，会不会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呢？
“让军人这样，太令人作呕。”
珀登皱着眉，他说完这一句后，猛的回神，发现自己竟然不受控制的将心理话都说了出来。
他看向方琼琼。
“你在套我的话？”
方琼琼无辜的眨眨眼。
“我就只问了几个问题。”
珀登懊恼的拍了自己好几下，对她做出凶狠的样子。
“别再问了，不然……不然……”
“不然什么？”方琼琼凑上去，“你要对我做什么。”
珀登因为她的突然凑近涨红了脸，紧接着他看到方琼琼脖子上的金属环。
“不然那个东西是会炸的！”
“哇哦。”方琼琼惊讶的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又向前走了一步，“我好害怕啊。”
“害怕就不要靠过来！”珀登往后退了好几步。
方琼琼看到他这种反应，更觉得有趣，她走到他前面转身挡住去路。
“你要引爆□□吗，小匪徒？”
珀登僵住了，他呆呆的看着方琼琼，嘴唇动了几下，猛的扭过头，不理她了。
“生气了？”
似乎是戏耍过头了，方琼琼退了一步，观察他的神情。
珀登扭过头，不理她。
“好吧好吧。”
方琼琼忽的发现走廊的墙壁上印着一个汉字的‘琼’字，因为和帕特星的文字相差很大，她一眼就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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