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蒙着脸因为帮络腮胡捡刀才落在最后的大汉连忙将手上捧着的匣子犹如扔烫手山芋一般迫不及待的放在地上,然后拖着两把大刀一溜烟的跑了,生怕赵悦又出声叫住他。
赵悦还真想叫住此人,无奈这人被叫了一回,跑得更快了,赵悦只能歇了叫这群人留下一柄大刀的念头。
半路遇见土匪,惊吓,身上钱财都被抢了去结果突然站出来一位特别厉害能以一打七的女子出手相救,更重要的是原本以为已经不属于自己的财物又通通拿回来了,那简直已经不是简单的惊喜能形容的了!
蹲在地上的十几个人在地上的匣子里找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之后纷纷满脸感激的向赵悦道谢,还有人直掏包袱要把自己带的熏肉/鹅蛋/咸菜疙瘩塞到赵悦手上以示感激。
赵悦不收?
那就拼命的往她身边那个书生怀里塞!
最后赵悦只能哭笑不得的收了这些人各种乱七八糟的谢礼。
“各位,谁会赶牛车?”
有人不明所以,不过既然是救命恩人问话,自然是不能不答的,十几个人里有个年纪颇大的老爷子抬手表示自己年轻那会儿也是赶牛车的。
一边正在整理牛车的汉子手上动作一顿,眼神左右直瞟,脚下已是蓄力待发的姿势。
赵悦点了点头,说了声这就好,而后抬脚往车夫那边走,大家都还搞不清楚,倒是被塞了一怀东西的向南闻言觉出不对劲了。
也是,那群土匪显然不可能是长年累月定点作案,要不然乘车的人不可能不知道这里的树林不安全。
就算是乘车的人不知道,那经常赶车来往于泽陂县与三九渡口之间的车夫也能不知晓?那为何刚巧车夫就在这里让大家下车休整?然后又凑巧这群土匪蹲守在这里准备打劫?
不待大家反应过来,车夫见到赵悦果然抬脚往他那边走了,顿时一撒手放了牛鼻子上的缰绳拔腿就跑。
因为刚才就蓄力,因此这突然跑起来速度很快,至少是那种在向南看来比世界短跑冠军也差不了多少的那种速度。
果然关系到生命安全的时刻,人类能开发出身体机能里最大的潜能。
不过车夫再快也快也没用,赵悦抬脚勾起地上一块石头,手上一接再一甩,整套动作自然流畅甚至带着点随意洒脱。
然后那车夫只感觉后脖颈处一股剧痛袭来,而后眼前一黑就直接噗通面朝下的趴了下去,晕倒了。
赵悦那一身的力气可真不是吹的,跟向南偷偷亲嘴的时候一个激动都能把向南勒得骨头疼的程度。
曾经向南还一度担忧以后成了亲睡觉的时候自己会不会被阿悦一不小心就给弄得断胳膊断腿的,现下向南却无比清醒阿悦有这样一股子力气。
至少这样的阿悦不会被人欺负,只有阿悦欺负别人的份儿。
这一切变故只发生在几秒钟以内,刚被赵悦救了的人回过神来就发现他们的救命恩人居然从牛车上找到了绳子三两下就把他们的车夫给绑了拎起来扔到了牛车上。
不明真相吃瓜群众:“……”
向南担心这些人误会了赵悦,连忙三两下解释了一下自己所推测的。
听向南这么一说,众人也是恍然大悟,更有两个住在泽陂县县城里的妇人说,他们就住在县城里,平时也没听说过这条路有土匪,之前还在纳闷怎的就突然半路这么凑巧下个车休息一下就遇上了。
这会儿距离泽陂县县城已经有一个半时辰的路程了,一群人简单商量了一下,纷纷重新坐上牛车,由之前出声表示自己会赶车的老大叔赶着牛车准备一起回泽陂县。
有急着今天就要去渡口的也只能回泽陂县,毕竟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谁知道下一辆牛车什么时候过来,说不定牛车还没等到就等到去而复返的土匪呢。
有不急着去渡口乘船的则回了泽陂县之后跟着牛车一起将这车夫交给县令大人,他们还能当个人证啥的,要是留着这跟土匪有勾结的车夫继续拉客,也不知又要祸害多少路人。
等到那一车人坐在牛车上一边朝赵悦高声说着感激的话一边讨论着这车夫如何可恶渐行渐远之后,赵悦这才回身,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很多。
抬手帮向南摘着头发上的草屑泥巴,赵悦一边软着嗓子,还带着点后怕的细微颤音,“先前可把我给吓坏了,没看见你还以为是追错了牛车,有没有被吓到?别担心,以后我都会跟在你身边保护你的,别怕。”
事实上赵悦自己倒是被吓到了,她也没想到这呆子运气能差到这程度,这才离开泽陂县县城多短的时间啊,居然就遇上了拦路抢劫的土匪。
经历了这么一回事,赵悦是再也不敢放向南一个人在外面了,打定主意哪怕是不顾名声以后也一定要把这呆子给看牢了,无论呆子去哪儿她都要跟上。
名声跟呆子能相提并论吗?自然是不能的。
向南抱着东西嘿嘿傻笑,双眼泛着光的盯着赵悦直看,“阿悦你刚才可真帅。”
赵悦不明所以,“帅是什么意思?”
她只知道元帅大帅将帅,可这个字不是武将职称么?
向南垂头红着脸笑了笑,然后抬头突然凑过去在赵悦脸上波儿的亲了一口,“就是阿悦好美好漂亮好厉害,好得我都想亲阿悦了。”
赵悦脸色一红,不太好意思说先前她也有这个想法。
赵悦咳了两声,然后转移话题,总不能两个人就站在这荒郊野岭的路中间黏黏糊糊说那些羞人的话吧?
“阿南你的行李呢?这些东西先收起来吧,我出门只带了一身换洗衣裳,包袱里不适合放这些东西。”
那些坐车的人因为都是要去渡口坐船的,行李里面准备得最多的就是各种干粮食物,不适合塞到装衣服的包袱里。
“哦哦行李啊,哦对刚才我跑出来的时候把书篓扔在那里了,也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摔坏没有!”
赵悦不说向南还一时半会儿想不起这事儿,想起来了顿时一惊,连忙让刚才蹿出来那树林里跑。
可怀里东西太多,面上甚至还堆着几个大白馒头,向南要跑也只能悠着点小步的跑。
赵悦在身后看得好笑,突然发现自己看见向南,哪怕这呆子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只是看着他就心情好得想笑。
看着向南进了树林子里,赵悦摇了摇头,转身回去牵了正悠闲的吃着路边嫩草的矮脚马过来。
书篓里砚台跟墨条是最贵的,若是真个摔坏了向南还不得心疼死哦。好在最后结果是好的,因为地上是杂草垫着,便是滚落出来的墨条都没有摔断,只狼狈的躺在地上,纸张也洒落了一些出来,可见当时向南扔书篓扔得多仓促。
向南瞧了一眼见没摔碎,也不急着捡,先去一边手嘴并用的将包袱给解开,然后将怀里的东西都给一股脑塞进去重新绑好包袱皮,这才回身收拾好书篓,背好书篓拎好包袱,向南出了树林。
“阿悦,你怎么来了,是要来送我吗?”
先前在杏花村村口的时候赵悦就已经跟着向刘氏他们送了他一回了,没想到之后又骑着马追了上来。
‘阿悦一定是太舍不得我了,嘿嘿~’
向南心里颇有些荡漾的想着,先前还满腔离愁别绪,现在见到赵悦居然因为舍不得她而一路骑马追到了这里,那一肚子的愁绪也变作了甜蜜。
赵悦垂眸在路边找了一处有垫脚石的地方,然后自己先翻身上马,“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出去,原本是想着避开大家偷偷找过来的,没想到不过是离开了一会儿你就遇上了这种事……”
赵悦还是有点自责,坐在马背上垂眸认真的看向南,“阿南,以后你去哪儿我都会跟你保护你。”
向南仰着头看着赵悦,此时的赵悦无论是表情还是眼神,都是十分认真的,说出这句话好似是在说出某种誓言。
向南觉得眼睛有点涨疼,可能是刚才有灰尘扑腾到眼睛里了。
杏花村里,阿茶跟向刘氏送别了向南,原本是要留赵悦在家用饭的,反正现在向南不在家了,这一家子都是女子,赵悦即便是留下来过夜也没关系了。
不过赵悦到了向家稍稍坐了一会儿就表示要回山上有点事。
做午饭的时候向刘氏心里挂欠着儿子无心吃饭,想想赵悦跟向南平日里好得跟什么似的,来来往往传着书信还以为她不知道么?
说不定赵悦说的回家有事其实是心里太难过了,一个人躲在家里偷偷的哭。
向刘氏想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起身用一个篮子装了饭菜,让阿茶给赵悦送过去。
“说不定你赵姐姐中午没心情做饭呢,你给她送上去,顺便再多陪她说说话。”
阿茶自然是应了,家里少了哥哥一个人,可是却好像突然之间家里就空得让人心里发慌,阿茶想着哥哥出门在外,另外狗二哥哥也至今没个音讯,心里惆怅更甚也想找人说说心里话,拎了篮子招呼着狗大一起出了门。
半个多时辰之后阿茶满脸疑惑的拿着张条子回来了,“娘,赵姐姐屋里没人,便是连挂在墙上的弓都不见了,我在桌上发现了这张字条,赵姐姐说是要进深山一趟,顺利的话半个多月到一个月之内就能回来。”
难道猎户都要这样,动不动就要在山里呆半个月一个月的?
原本正在收拾向南房间的向刘氏闻言连忙放下手上折了一半的衣裳,几步走过来拿着那张纸条看了半晌,最后有默默在心里算了算时间,脑袋里出现了一个猜想。
不过这到底也就是猜想,向刘氏急忙自己出了门上山到赵悦野猪岭所在的木屋中转了两圈,这才确定了猜想是真的。
阿茶不明白自家娘亲为何还要亲自往赵姐姐家跑这一趟。
“傻孩子,你赵姐姐这哪里是去了深山里打猎,却是去追你哥哥去了!”
阿茶更迷糊了,“为什么娘要这样认为呢?”
“向刘氏抬手往墙上挂着的蓑衣一指,”若是要进山,这山里天气变幻无常,猎户都会带上蓑衣以防万一的,那进山的猎户若是淋了雨生病了,身边没个活人反而一大堆毒蛇猛兽的,那不就小命不保了?”
阿茶这才恍然大悟。
“你赵姐姐这是不放心,说实话我也不放心啊,你哥哥那瘦胳膊瘦腿的,便是路边一个流氓混混儿都能欺负你哥哥,若是有阿悦跟着,我这心里反倒是放心多了。”
至于万一这两个小年轻在外面自己没能把控住睡了一个被窝……
向刘氏咬牙想着,若是真的如此,大不了花钱去寺里求了镇邪的开光之物回来,提前给两个小年轻把亲事给办了。
毕竟若是肚子大了再成亲,不说阿悦跟阿南两个大人,即便是那肚子里的孩子以后一辈子也是要被人指指点点说闲话的。
作者有话要说: 向刘氏:阿悦一定太难过了茶饭不思躲在家里哭!
正骑着矮脚马没空吃饭只能让向南喂馒头就凉水的赵悦:???
第42章 上船
向南跟赵悦自然不知道向刘氏连这些都想到了,两人一路骑马很快到了三九渡口。
三九渡口身为吴越郡境内主要运河中间位置的一个渡口,像是泽陂县附近这一大片县城的人若是走水路上郡城,都要在这里汇聚。
一个人类聚居地的出现,起决定性因素的两点,一个是山川河流,也可以说是自然地形地貌,另一个就是交通。
而三九渡口这里却是两大因素都占了个齐全,慢慢汇聚在这里的人越来越多,有人的地方,那自然需要衣食住行吃喝玩乐,于是三九渡口与其说是一个渡口,不如说是一个新兴的小县城。
到了县城门口,赵悦率先下了马,等护着向南也下了马,赵悦这才牵着马带着向南循着街道上店铺作为招牌立在店门口的幡一路找到了跟泽陂县一个东家的租马行,将这匹矮脚马交接了一下还给了店家。
向南这才晓得赵悦说的借马其实是租马。
如今两人都是未婚夫妻了,赵悦倒是觉得这事儿让向南知道了也没什么,看看这呆子感动得恨不得当街牵她手的模样,赵悦觉得自己的付出得到了回报,心满意足了。
还马的时候两人还跟店里的人打听了一下,知道傍晚的时候渡口就会经过一条途径郡城一路北上的货船,两人到时候可以去试试能否花些船资搭上这艘船。
先前向南就坐牛车行了一半的路,之后跟赵悦一起骑马速度更快,以至于到达了三九渡口也只是午时刚过,路上两人已经在马背上就着水囊里的凉水吃了馒头填肚子,此时倒还不算饿。
可距离傍晚也还有两三个时辰,总不能就这么一直站在大街上吧?所以两人干脆找了个街边的茶馆叫了一壶便宜的茶水,也没叫点心,只坐在大堂一个角落听着小台上说书先生口水四溅的说着一些没听过的趣事奇事。
说书人刚说完郡城里今夜即将选出的七巧花魁究竟会是春华苑的芳菲姑娘还是琅声阁的紫衣小姐,见大堂里有那读书人装模作样的皱眉一脸不喜的模样,说书人喝了一口茶,话头一转,拍了一下惊堂木,抑扬顿挫一副神秘兮兮的说道,“话说诸位客官老爷可听说过那泽陂县双手双目算出城门口巨石重几钧的第一算术奇人向童生?”
“嘁,甚么第一算术奇人,有本事去参加明经算学拿个天下第一咯。”
“沽名钓誉之辈,有辱读书人的斯文!”
“怪道只是个童生,却是连读书人都算不上。”
秀才之后才算是朝廷的读书人,这话倒也没错,只是此情此景却是有嘲笑之意。
说书人见原先还兴致缺缺的十几个读书人纷纷生出激烈的情绪,这才满意一笑,偏要说起这个事儿。
这些读书人出手最是大方,只要能掌控好他们的情绪最后话头一转让他们高兴了,扔起赏钱来毫不手软。
说书人说了这么十来年的书了,对于客人的心理还是很了解的,不怕客人骂得凶,就怕客人没情绪,平平淡淡把你说的故事当做耳旁呱噪的废话。
赵悦听见那说书人一来就将向南架得高高的,顿时皱眉眼神犹如冷刀子一般往说书人身上扎了几回。
这些说书人的把戏,赵悦如何会不清楚,回头正要劝向南提前离开,却没想向南就提前抬手招了跑堂的过来结了账,反过来劝赵悦先离开这里出去走走逛逛。
“咱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怎么能就这么坐在这里干耗一下午哩?”
向南不知道说书人往往是在前头把故事里的那个人架得越高后面转折之后就贬得最低,只觉得这人夸得太过让人羞耻了,自己亲耳听着都觉得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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