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歌看了一眼顾云溪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神色冷了几分,她也没推脱,顺着顾云溪的力道走了进去。
时候不早了,顾望之这时候正是在书房办理事务的时候,听见门口处传来的响动,他也从书房走出来,正好撞上顾云歌和顾云溪二人亲热的模样,眉眼之间便露出几分柔和的笑意来。
他一直想要家宅安宁,却似乎一直不遂他的意,家里接二连三的出事情,让他也心神不宁,好在现在儿女都懂事了,日后若是能和睦的过下去,那便是更好了。
“歌儿,长公主的宴会如何?”顾望之看向顾云歌的眼神里既含有怜惜又满是柔和,他走上前,摸了摸顾云歌的发髻,轻声问着。
顾云溪搭在顾云歌手腕上的手指一紧,顾云歌偏头看去,就看见顾云溪面色僵硬,神色间略微带了些嫉恨。
“宴会上我见识到了许多从前未见到的东西。”顾云歌收回自己手臂,她瞥了顾云溪一眼,轻声说道:“还遇见了清瑶姐姐,清瑶姐姐前些日子才从江南回来,还送了我礼物呢。”
顾云歌这番小女儿姿态让顾望之心情也松快起来,他剑眉微松,沉吟片刻之后,才想起顾云歌口中的清瑶姐姐是谁,他轻笑道:“不错,卓家姑娘你也可以多多往来。”
“父亲,那我日后可否去清瑶姐姐府上同她叙叙旧?”顾云歌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盯着顾望之,让人不忍心拒绝。
顾望之点点头,轻而易举的就同意了顾云歌的请求,他满目慈祥的说着:“多多走动走动自然是好的。”
他话音刚落,便听见门外传来一道柔和的声音。
“老爷说的不错,大小姐往日成日在家中不出门,妾身曾为此担心不已。”宋月璃缓步走上前来,她也不知做了些什么,在门外许久才进门来,一进来便轻声说道:“好在现在大小姐也长大懂事了,待有空的时候,我便将沐漪叫过来同溪儿和大小姐一同叙叙旧。”
顾望之挑了挑眉,他看了宋月璃一眼,并没说话。宋沐漪往常也来过侯府,同顾云歌的相处都算不上愉快,可她是丞相家的嫡女,偏生又怠慢不得,久而久之,顾望之便也不太喜欢宋沐漪前来。
宋月璃看出了顾望之所想,她眼波流转之间,便对着顾云溪使了个眼色。
“父亲,今日在长公主的宴会上,大姐姐和表姐相处的也不错呢。”被忽略已久的顾云溪迅速挤到顾望之身边,霸占了顾望之身边那唯一的空位,她乖巧的站在一边,满眼信赖的看着顾望之,似乎是有些犹豫的说道:“只是……只是……”
顾云歌眯了眯眼睛,她被挤到了一边也不恼,只是冷眼看着,宋月璃这又是要打什么主意?
“何事吞吐?”顾云溪为难的神色果然吸引了顾望之的注意力,顾望之皱了皱眉,沉声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行人回来之后,便都在门口,竟是连口茶水都没喝,宋月璃眸色深沉,她眯着眼睛,扬起娇柔的笑脸,上前将顾望之搀扶着,柔声劝道:“老爷,孩子们今日也都累了一天了,有什么事情,先进去再说吧。”
顾望之看着伺候着的丫鬟婆子们俱都挤在门口,而两个女孩脸上也露出疲乏的神色来,他这才松了松神色,转身向里走去。
侯府并不大,没走几步,便到了大厅里,顾云溪跟在宋月璃身边,顾云歌则不远不近的走着,她虽然有些累了,可暂时还不能回房休息。
大厅里平日里用作接待客人,现在时间也有些晚了,自然是不会有客人到访,在这时便显得格外清静。
“今日都发生了何事?”顾望之看着三个女人各异的脸色,心知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他皱了皱眉,看着宋月璃问道。
却不料,宋月璃忽然咚的一声就跪了下来,她捏着帕子,垂着头似乎不敢看顾望之,带着哭腔喊道:“老爷,是妾身的错,妾身不知大小姐会在宴会上表演剑舞,故而并未好好检查那把剑,没想到那剑却在宴会上断了去,妾身有了疏漏,还请老爷责罚。”
“娘……”顾云溪满目不忍,她似乎急的快要哭出来,走上前去拉住宋月璃的手臂,弱弱的喊道。
宋月璃跪伏在地,她捏着帕子,擦拭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顾云歌眸子微眯,她就知道宋月璃定然不会让这件事情这么轻易的就掀过去,她故意模糊了这把剑是在顾云溪手中断掉的事实,让顾望之以为剑是在顾云歌手中断掉的。
断剑本就有不吉利的意思,稍微有点头脸的人便会忌讳此事,更何况顾云溪还险些伤到人。
此次若不是她机敏,用剑的时候小心了几分,或许真的会应了宋月璃的阴谋。
“爹。”顾云歌脆生生的声音响了起来,她扬起眉,走到宋月璃身边,恍若是天真不知事般说道:“这也不怪姨娘,在我舞剑的时候剑还好好的,只是没想到后来剑到了妹妹的手里,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断了。”
顾云歌当然不会坐以待毙背这个黑锅,瞥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宋月璃一眼,忽然轻笑着伸出手,做出要将宋月璃拉起来的姿势:“姨娘不必自责,地上凉,若是跪出毛病来可就不好了。”
宋月璃脸色一僵,她腮帮一紧,险些要咬碎一口银牙。
“先起来吧。”顾望之看向宋月璃的眼神带了几分沉思,他沉声说着,声音冷淡而平静。
顾望之发了话,宋月璃本想还在说上两句的心思也熄了去,她摇曳着腰肢走到顾望之身边,又使了个眼色给顾云溪。
“爹……”顾云溪立刻会意,她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句,语气之中饱含委屈:“我真的不如大姐姐吗?为什么……宴会上每个人都仿佛在嗤笑我一般?”
顾云歌心头一冷,若是前世里,她定然会好一番安慰顾云溪,并对顾云溪怜惜不已。
然而现在,她清楚的知道宴会上哪里有人会嗤笑顾云溪?众人笑的,大多都是她顾云歌而已!
思及前世,顾云歌的面色难免落寞了几分,她很快又振作起来,顾清玄和顾府都等着她去守护,她当然不能败在宋月璃的手里!
第十九章:扶为正室?休想!
顾云歌微微勾了勾唇,她眯着眼睛轻笑了一声,说道:“爹,长公主的赏花宴上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家自然是不会这般没有分寸的。”
顾望之如今才看出些许端倪来,他一双眼睛里带了几分了然,一转头便看向顾云歌,眼神之中染上了几分顾云歌看不懂的情绪来。
宋月璃和顾云溪还想说些什么,顾望之却忽然一挥手,他嗓音低沉,却满是毋庸置疑:“你们先下去吧,我有几句话要和歌儿说上一声。”
顾云溪心中一紧,被顾望之的眼神盯着,让她有种自己已经被完全看穿了的感觉一般。她连忙垂下眼睑,敛起自己紧张的神色来。
宋月璃纵然有所不甘,可现在她还是不敢违背顾望之的意思,只能带着顾云溪,愤愤不平的走了下去。
见两人背影慢慢消失,顾望之忽然站起身,走到顾云歌身边,声音柔和的问道:“歌儿可是不喜欢宋姨娘?”
听到这句问话,顾云歌心中忽然诡异的平静了下来,自从回来的那一刻开始,纵然她看起来还是对宋月璃尊敬有加,可骨子里的抵触却是装不出来的,她相信,宋月璃现在也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
纵然两世为人,她却都做不到像宋月璃那般能装的滴水不漏。
“是。”顾云歌知道自己已经被顾望之看出了端倪,她也不再伪装,神色间略带着苦涩,对着顾望之轻声说道。
她当然不可能告诉顾望之,在很多年之后,他会被宋月璃和顾云溪联手害死,顾清玄会用痴傻的姿态苟延残喘活下去,而她……也落了个横死街头的下场。
不过还好,顾望之是心疼她的。
没想到顾云歌这么笃定的就回答了,他神色间微有些怔楞,好一会儿才斟酌着语言,说道:“前些日子你不是还说要将宋姨娘当做你的亲生母亲一般对待吗?为何如今?……”
顾云歌心中敲响了警铃,上一世很多事情都有些模糊了,可她清楚的记得,宋月璃在南宫晟回来之前就被扶为正妻,那之中还有她的推波助澜……
见顾云歌半响没说话,顾望之沉吟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这侯府也不可一日无主,宋姨娘也是个好女人,你母亲临终的时候将你托付与她,她也一直不敢掉以轻心,兢兢业业照顾你们姐弟二人道现在,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顾云歌屏住呼吸,她脑中一阵一阵的嗡鸣,却不得不咬着牙继续听顾望之说了下去。
“所以,我本打算……在下个月便将宋姨娘扶正。”顾望之转过身,没看到顾云歌陡然瞪大的双眼。
这句话就像是一道轰雷一般,在顾云歌的脑中猛然间炸了开来,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知道,顾望之决定了的事情,鲜少有人能够更改,现在告诉她一声,也只是为了让她和宋月璃好好相处而已。
不得不说,宋月璃的伪装实在是十分的成功,就连在朝堂之上屹立不倒的顾望之都能满得滴水不漏,上一世,也是知道她死的那一刻,才能得知宋月璃的为人。
“我明白了。”顾云歌竭尽全力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听见冷静得已经不像是自己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大厅之中响了起来,紧接着,她面色平淡,举止从容的慢慢向外一步一步挪了出去。
一直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她的从容淡定才在顷刻之间土崩瓦解。
只有有她顾云歌在的一天,宋月璃就休想被扶为正室!
“小姐。”惊蛰紧随在顾云歌身后,她将一众想要打探情况的丫鬟婆子打发了去,跟着便进了内室的门,进门之后还不忘将房间的门紧紧的关严实。
自从小姐大病一场,她似乎就变了许多,说不出这样的变化是好是坏,只是如今的小姐,似乎总是愁绪满怀。
“惊蛰,我有事要委屈与你了。”顾云歌抬起眼睛,一双清亮的眸子冷静的惊人。
她一定不能让宋月璃成功被扶正,只是这样,却又要委屈惊蛰了。
惊蛰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听见顾云歌这么说她立刻就跪倒在地,沉声说道:“小姐言重了,能跟在小姐身边是惊蛰的福气,做什么事情惊蛰都不会委屈的。”
她神色坚毅,仿佛顾云歌让她上刀山下火海,她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一般。
顾云歌看着惊蛰,忽然就低笑出声来。她曾经是多么愚蠢,在自己身边最忠心的人看不到,却去相信那些不怀好意的人。
“你起来吧,并不是多么严重的事情。”顾云歌声音淡淡的,她勾着唇角,走上前便将惊蛰扶了起来,轻声说道:“你可知方才父亲同我说了些什么?”
惊蛰顺着顾云歌的力道站了起来,她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刚才顾望之将所有下人都屏退了去,主子的心思,她也难以猜测。
“父亲说,要将宋姨娘扶正的事情提上日程了。”顾云歌神色依旧淡然,却不知这清清淡淡的一句话之中含了多少惊涛骇浪。
惊蛰的反应同顾云歌方才差不多,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顾云歌,惊呼出声:“小姐……这……这怎么可能呢?”
可是仔细想想,宋月璃已经把持府中事务多年,顾望之又是十分注重情意之人,若是宋月璃没有犯什么错的话,她被提上正妻之位,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小姐,你打算怎么办?”惊蛰现在已经全然明白了顾云歌的心思。
顾云歌吩咐她去准备两把一模一样的剑的时候,她虽不知缘由,却还是照做了,在马车上,她才发现其中一把不知被谁给弄断了去,她这才知道顾云歌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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