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顾云歌却自己找上门来了,现在京中四处都在通缉顾云歌,顾云歌一旦出现,那便是死路一条,所以顾望之第一反应,便是让顾云歌赶紧离开。
然而现在顾云歌已经走不了了,那小太监一看见顾云歌出来,立刻就尖利着嗓子喊道:“快,快把她抓起来!要活的!”
那小太监眼神一亮,顾云歌的通缉令可是有赏钱的,若是他抓到了那小丫头,皇上定然会对他另眼相看,接下来的日子里定然是吃香的喝辣的,没想到这丫头竟然是自己撞上来了!
周围的侍卫立刻围拢了过来,顾云歌自从站出来的这一刻,顾云歌就没有打算安安全全的回去,她知道自己出来会有什么后果,但是为了顾望之,她甘愿如此!
顾云歌没有理会那小太监,她唇角勾起一道冷峻的弧度,向前迈出步子。
周围围过来的那些侍卫举着刀,刀剑正对着顾云歌,顾云歌向前走了一步,那刀尖便向前跟一步。
这里的人大多数是听那小太监的,听见小太监要抓活得的吩咐,一时之间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顾云歌直直的走上法场搭起来的太子上,她眉目之间竟若隐若现有几丝英气,她朝着赵瑜的方向作了个揖,朗声喊道:“赵大人,好久不见!”
赵瑜手中的令牌又转了一圈,最终还是没有落到地上,他眉间的小山越来越沉重,好一会儿才斟酌着说道:“罪民顾云歌,你为何来此!”
顾云歌唇角笑意不减,她眸色深沉,冷声说道:“我既然前来,就没有要回去的打算。”
她一边说着,一边又向前走了一步,一直走到顾望之的身边,才被侍卫拦了下来。
顾望之喊完之后,似乎就失去了力气,他嘴唇一直在颤抖着,素来严厉的眸子之中满是浑浊。
走近了,顾云歌才看清楚顾望之狼狈的模样,他头发上都是稻草和泥污,或许是好几天没有洗过了,每一根发丝都凝结在一起,身上的血污和汗混在一起,散发着阵阵酸意。
顾云歌鼻尖一酸,差点就哭出来,她紧紧咬着牙,恨不得现在就上前,将顾望之扶起来,但是被刀剑所向,她没有办法。
第四百零七章:送行
“走……走啊……”顾望之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只是现在却没有人理会他,他心里涌起浓烈的不甘来,忽然手臂猛地一动,便开始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今日我来,是为了给我爹践行的。”顾云歌声音低了几分,她手指向身后挥了挥,阻止了想要走上来的曲青云。
她仿佛没有作为一个通缉犯的知觉,只是有恃无恐一般大步向前走着,丝毫不畏惧一旁锋利的刀剑,她眉眼冷峻,直直的看向了赵瑜。
她不知道赵瑜会不会同意,又会怎么看待这件事情,但是她现在,也只能豁出去了。
为了顾望之,她愿意这么赌一把!顾云歌挺直了胸膛,一步都不肯退让,说不定拖上一段时间,褚冥砚便派人过来了,她知道自己现在是鲁莽了,可若是顾望之就这么去了,她也没了什么盼头了。
那小太监见顾云歌越走越近,也有些慌张,他伸出手指,急急忙忙的催促着赵瑜,嗓音尖利的喊道:“别耽误时间了,再耽误下去,午时三刻都要过去了!”
赵瑜眉头一紧,他手中的令牌却恍若是有千斤重,怎么都掷不出手,他紧紧抿着唇,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他还在犹豫着,看到顾云歌的时候,他便不能保持方才的果决,开始犹豫了起来。他这段时间以来,都劝慰自己,他这是为了将来,只有……只有这么做了,他才能存活下去,顾望之的牺牲是必要的。
可是在见到顾云歌的时候,他却又难免想到了自己背后的家人们,若是自己遇上了这样的事情,家人又是该如何的痛心疾首。
顾云歌清楚的看见赵瑜面上有所松动,她又向前走了一步,放大了声音喊道:“赵大人,我所求不过是为了给父亲践行罢了。”
说完,她又顿了顿,垂下眼睑声音也轻了下来:“待到为父亲送行之后,我不会抵抗赵大人的决策。”
顾望之听到这话,猛地抬起头来,他在狱中受尽折磨,这会儿看起来竟然老得不成个样子。
“孽障!”顾望之怒吼了一声,便有些力竭,他剧烈的咳嗽着,鬓角边花白的头发都显得格外的沧桑。
顾云歌心下已经酸楚一片,她紧紧抿着唇,执拗的看向顾望之,一丝一毫的退步都不肯。
顾望之眼底里闪烁着晶莹,他在剧烈的咳嗽之后,便紧紧咬着牙,想向着顾云歌的方向爬过去,然而却被刽子手牢牢的制住,怎么都挣脱不开。
在面临自己的生死的时候,他全然能够置之度外,但是当看见顾云歌义无反顾的走上来的时候,却不能够看淡这一切,终于不能够淡然以对。
顾云歌轻轻扬起唇,露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她看似在宽慰顾望之,可就是这般模样,却是让顾望之更加的难受,他嘴唇不住的颤抖着,喉咙里发出让人为之心酸不已的呜咽声,听着极其浑浊。
“赵大人,你还在犹豫什么!”那太监见赵瑜还在犹豫不决,难免有些急了,他用力的瞪着眼睛,若不是权限不够,他都恨不得自己亲自上前去将那块令牌掷出去了。
赵瑜抓着令牌的手指有些泛白,他心情也是剧烈的震荡着,他瞳孔微缩,忽然瞧见顾望之眼里的浑浊,他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猛然缩回手指,将令牌放了回来,沉声喊道:“现在距离午时三刻还有些时候,顾氏云歌,你且尽快吧。”
那太监一听见这话,立刻又瞪着眼睛死死盯着赵瑜,他伸手虚抓了一把,似乎是想将那令牌抓到手中,赵瑜随意的躲了过去,面上并无惧怕之色。
“赵瑜,你这是要反了天了!通缉犯就在眼前,你却恍若未闻,竟还想为那嫌犯开脱!你到底有何居心?”那太监尖利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赵瑜面上却是一片木然。
他斜过眼睛瞥了那太监一眼,面色微微泛着冷意,言语之中却依旧是坚持:“亦公公,这离午时三刻还有好一会儿,那嫌犯也说了,待到送行之后便会乖乖就范,亦公公何不成了别人的一片孝心?”
亦公公冷笑了一声,他眉眼之间尽是冷儿,咬着牙的模样仿佛是要将赵瑜给吞了一般,一字一顿的说道:“赵瑜,你可当心些,待到这事结束了我便将事情原原本本的禀告了皇上去!”
本以为搬出皇上,那赵瑜应该会惧怕上几分,没想到那赵瑜轻飘飘的朝着亦公公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坚定的将手中的令牌收了回去,冷声对着下首对的侍卫们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今日既是皇上命我来监斩,这法场我说的话竟还不算数不成?”
“你!”亦公公被这话气个仰倒,他方才搬出皇上来,现在赵瑜却将话原原本本的将他堵了回来,叫他如何不愤怒。
下首的侍卫们听得这话,都面面相觑的互相看了一眼,这才犹犹豫豫的将手中的刀剑都收了起来,向后退了下去,只是眼睛却都紧盯着顾云歌,顾云歌现在想逃,却也是没有退路的。
顾云歌眉眼之间带了些许漫散的冷意,她唇角轻轻扬了扬,见周围的人收起了自己的刀剑,这才迈出一大步,走向了顾望之的地方。
顾望之却是有些生气,他别过脸,又紧紧的闭上了眼睛,不愿意再看顾云歌一眼。
“你又何苦来?”顾望之深深的叹了口气,他声音有些沙哑,或许是知道自己也已经命不久矣,本不愿意再将顾云歌也给牵连进来,只是顾云歌却依旧巴巴的跑了过来,这让他如何不恼?
当今皇上也是昏了头了,为了铲除异己也是不顾众人的看法,只顾铲除他人,却是逐渐失了民心。
那小太监看见这般情景,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怒目看向赵瑜,还没说话,却被赵瑜抢了白道:“亦公公,又何必将人往绝路上逼?”
赵瑜一双虎目紧盯着亦公公,其中带有些许悲哀,他眉头紧皱,只是这话,说的不仅是顾云歌,还是他自己,他也已经是被逼上了绝路了。
第四百零八章:心酸
顾云歌强忍住眼泪,她扯出一丝难看的笑容来,又转到顾望之跟前,轻轻捋顺了顾望之苍老的头发。
顾望之的头发也已经是许久没有清理了,散发着些许酸臭之意,顾望之平日里素来喜好整洁,又什么时候见过他这般狼狈的模样?
思及此,顾云歌心底里便一阵一阵的泛着酸,她放柔了声音,轻声说道:“父亲,女儿又怎么忍心让你在此受苦,你也是知道的,女儿虽不是什么有骨气的人,若是父亲因着这事情去了,我又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
归根结底,这件事情也是因她而起,最终让那火烧到了顾望之身上,这其中受伤害最深的,还是顾望之吧。
顾望之下颚紧绷着,留出一道绝情的弧度来,他铁了心不去看顾云歌,心里却已经是感伤一片,没想到顾家……最后竟然会落了个树倒猢狲散的境地。
顾云歌也算得上是能够了解顾望之一二,她看见顾望之这模样,便也明白了顾望之心中在想什么,心中难免也有些伤感。
她手指紧紧攥起,想说什么的时候,赵瑜却是往那沙漏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猛地扬起手,用力的挥了挥,说道:“时候已经到了,来人,将顾姑娘拉开。”
顾云歌心下一惊,她猛地回过头,见那沙漏已经所剩无几,周围的侍卫已经围了过来,顾云歌用力的挣扎着,她心底里的希望一寸一寸的灰暗了下来。
她不过也是一个闺中女子,哪里比得上这些常年混在军队之中的大老爷们,很容易便被扯了开来,就连手腕上,也被捏出了一阵一阵的淤青。
她哭嚎得声音都有些嘶哑,赵瑜心下有些不忍,但却还是硬下了心肠,将手中紧紧攥着的令牌,用力的掷到了地上去。
“不——”
顾云歌从来没有一刻是这般无力过,她声音已经哑得快要喊不出来,可到了这紧要关头,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能为力。
顾望之却像是已经看开了什么一般,他眉宇间尽是慷慨就义的模样,忽然挺直了腰板,被人押解在那断头台之上去,却丝毫不露怯意来。
顾云歌奋力的挣脱着周围人的钳制,还想要扑上去,然而这重重的桎梏哪里是她能够轻易的挣脱了的。
那虎背熊腰的刽子手端起旁人递过来的一碗烈酒,一口便喝干了去,喝完之后,便将那碗往旁边一扔,抬起了那被磨得锋利至极的大刀。
那锋利的刀刃在阳光之下泛着冷冷的光,顾云歌心急躁不堪,一滴滴晶莹顺着她脸颊落下来,她眼眶通红,就连鼻头都急的通红不已。
那刽子手才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他对顾云歌的哭声充耳不闻,便将那大刀高高的扬了起来。
顾望之本也不抱任何希望了,他最后又朝着顾云歌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之中却略微带些祥和,他沉声吼道:“歌儿,你快走吧,去找殿下,殿下定能护你周全。”
“若要恨,便只恨这苍天不公!我顾望之何曾做过什么祸害之事,那真正的祸害,却始终留了下来,便是如此,我顾望之就算是死,也是死不瞑目啊!”
他抬头看向万里无云的天,愤怒却又无力的呼喊着。如今,他已经不能够做顾云歌的靠山了,也只希望他没有看错人,只希望殿下他待歌儿是真心的。
顾云歌挣扎不过那些官兵,那些人明显是已经将顾云歌当做是罪犯来看,一刻也不放松的将顾云歌紧紧盯着,让顾云歌也是插翅难逃。
曲青云站在人群之中,见到这般场景,双手也忍不住紧紧攥了起来,他紧紧咬着牙,却没有出声。
现在出声太过于不理智,他背后……有太多的顾忌,自然是不能够像顾云歌一般肆无忌惮,毫无顾忌的冲上去。
“砰——”
顾云歌已然有些不敢再看,她哭得声音嘶哑,昏天暗地,眼看着那刀就要落下来的时候,一声巨响却忽然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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