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歌垂手坐在一边,一颗心仿佛被这诵经声给洗涤了一番一般,平静无比。
“若是贫僧猜的不错,谭施主今日是为了身边这小姑娘而来吧?”开慧大师放下茶壶,他生硬清冽,如清谷幽兰一般,让人觉得身心愉悦。
不知不觉,老夫人的声音也缓和了下来,她点了点头,柔声说道:“大师说的不错,这是我的孙女,今日正是为了她而来。”
顾云歌眸子缩了缩,她诧异的看了老夫人一眼,全然没料到老夫人会这么说。
今日之行,竟是为了她?老夫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顾云歌心中纵然有百般疑问,却一句都没有说出来,她垂着头,面色平静,仿佛老夫人现在说的人并不是她一般。
老夫人说着,伸出手将一张纸条递到了开慧大师面前,那张纸条之上明显是顾云歌的生辰八字和姓名,明显是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命理
开慧大师却并不接那张纸条,他面色依旧和缓,寥寥的雾气弥漫在室内,给他染上了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请大师为我孙女算一算,她的命理到底如何。”老夫人伸出去的手久久没有收回来,她再次说了一声。
顾云歌这才听明白了几分,她双手握了握,眸中便染上了几分冷意。
老夫人这般举动……大概是因为前段时间那妖僧吧。
“谭施主为何突然找贫僧看这命理?”开慧大师依旧没有接过纸条,反而是开口问了一句。
老夫人眉头微微皱了皱,她侧眼瞥了顾云歌一眼,估摸着也是觉得在顾云歌面前说这种话也不大方便。
“大师,前些日子那妖僧你可知道?”顾云歌是何等聪慧之人,她心中发冷,面上却分毫不显,反而开口为老夫人解围道,“那妖僧在落马之前,在顾府大放厥词,说我和顾府的气运相克。”
老夫人面色之间闪过一瞬间的不自然,她皱了皱眉头,便任由顾云歌说了下去。
“估摸着就是因为如此,祖母便想要一探究竟。”顾云歌声音极为平淡,仿佛现在被评判的人并不是她一般,她依旧垂着眼睛,眼神泛着微光,不住的闪烁着。
“原来如此。”开慧大师点了点头,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说法,他接过那张纸条,在纸条之上扫过几眼,面色却忽然凝重了起来。
老夫人见状,也紧张起来,若是从开慧大师嘴里透露出任何不好的字眼,她便会立刻摒弃顾云歌。
虽说顾云歌是顾府嫡女,但就算是嫡子,也没有顾府的气数重要。
开慧大师捻起手指,口里振振有词的念了几句什么,然而顾云歌和老夫人却都听不清。
良久,开慧大师才将这张纸条还给了老夫人,他确实镇重其事的摇了摇头,说道:“谭施主,命理之说本就玄之又玄,有些人的命理可以说破,有些人的命理却是不可说,贵府小姐的命理,正是那不可说的范围里。”
这样的回答显然不能让老夫人放心,她身子微微向前倾,极为专注的追问道:“开慧大师,难道不能稍微透露一些吗?”
开慧大师沉默半响,他眉头紧紧皱起,一双澄澈的眼睛便看向了顾云歌。他盯着顾云歌打量许久,久到让顾云歌都有些后背发凉的时候,他才开口说道:“在贵府小姐身上,发生了一件十分奇特,就连贫僧都难以置信的事情。”
这话一出,顾云歌后背都凉了半截,她眼神剧烈的闪烁着,面上的平静也难以维持。难道开慧大师竟然能看出她隐藏已久的秘密?
“贵府小姐的命数是绝处逢生,置之死地而后生,是凤凰涅槃之命。”开慧大师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很明显,他也看到了顾云歌那一瞬间的慌张,他垂了垂眼睛,声音不急不缓的说着。
凤凰涅槃?那可是凤命!
顾云歌和老夫人皆是心神惧震,若是凤命,这可就意味着顾云歌日后所嫁之人会登上那最高的位置!
“不过。”开慧大师话锋一转,继而开口说道,“这涅槃之事并非那么简单,命理之事本就妙不可言。老夫人大可不必担心,顾小施主命格贵不可言,只会带动侯府的绵延,绝不可能和侯府气数冲突的。”
厢房一个角落里的屏风处忽然传来一阵响动,似乎是瓷器落地的声音,顾云歌双眼圆瞪,她迅速看向那道屏风。
刚才命理之说若是被人听了去……后果不堪设想!
老夫人当然也知道其中的重要性,她站起身,正准备走向那道屏风的时候,却被开慧大师淡然的制止了。
“不必担心,小猫三两只而已。”开慧大师的声音成功安抚了老夫人,老夫人神色有些复杂的看了顾云歌一眼,顾云歌自己也觉着有些乱,并没有在意这一眼其中饱含的意思。
周围有小僧迅速上前,移开了那道屏风,屏风后面果然空无一人,窗户是开的,若是有猫,应该就是从那里逃了出去。
老夫人放下心来,她双手合十,再次向开慧大师行了个礼,这才转身向外走去。
顾云歌心烦意乱的跟在她身后,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被引路的小僧带到各自的厢房之后,顾云歌的思绪才稳定了一些。
寺庙之中的厢房大多都十分简约,入门就能看见正中一张小桌子,小桌子后面摆着一道屏风,屏风倒是十分的别致优雅,往屏风后看去,就看到一张硬板床,正符合佛家苦修的道义。
这本来就是寺庙的客房,只是给来人临时居住的地方,故而布置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若是和大家平日里居住的地方相比,差的自然不是一星半点。
顾云歌倒是并不介意,她来的时候就做好了是来清修的准备,房间的布置简陋,反而让她挺愉快的。
在屋子里坐了一会之后,忽然有一小尼姑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素斋清淡,但对于现在已经饥肠辘辘的顾云歌来说便是最好的美味了,她将送来的饭菜吃得一干二净之后,又有些不好意思。
来此地做客,竟这般狼吞虎咽。实在是来的时候没有准备周全,在路上也没有带些干粮,导致一直都饿着肚子走了这么久。
吃过之后,顾云歌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喧哗,她皱了皱眉头,从窗边向外看了一眼,但人群涌动,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施主可用完了?”方才那小尼姑再次推门而出,见到早就已经空空如也的碗盘,不由得莞尔一笑。她又将碗筷收拾好,就准备转身离开。
顾云歌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拉住那小尼姑,看着门外笑声询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竟这般喧哗。”
“小施主不必慌张,是有贵客来了,若是吵到小施主的话,我便去同那贵客说上一声。”那小尼姑面容祥和,她微微点了点头,垂下眼睛,清缓的说着。
顾云歌连连摇头,表示不用。即是贵客,她还是不要多加打扰为好。
第一百一十六章:刺客
老夫人素来有午休的习惯,估摸着回到屋子里之后,她便歇息了下去。
顾云歌的屋子和老夫人相邻,这里隔音效果也算不上好,顾云歌若是离得近了,还能听见老夫人那边轻微的谈话声。
至于谈的是什么,顾云歌却听不真切了。
寺庙之中人来人往,顾云歌也不敢在外面随意出入,但鸣钟声和诵经声声声入耳,让人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寺庙倒是一个让人放松的地方,顾云歌迷迷糊糊之间,竟也睡了过去。
一觉醒过来,窗外早就已经漆黑一片,月明星稀,虫鸣鸟叫的声音不绝于耳,在烛光的摇曳之下,顾云歌眼角余光忽然捕捉到一道人影。
她神色一惊,手指迅速摸索到枕头之下,摸到枕头下的那把冰冰凉凉的匕首,眼神一厉,仿佛只要那道身影有什么动作,就会立刻拔出匕首冲过去一般。
“小姐醒了?”
惊蛰对顾云歌再熟悉不过,见到顾云歌睁开眼睛,立刻就迎了上来,轻声说道:“老夫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顾云歌眯了眯眼睛,看向那道影子,果然是老夫人。她心神放松下来,捏住匕首的手也向后一缩,起身诧异的说道:“祖母怎么来了?”
还好惊蛰提醒了她一声,若是被老夫人发现她竟在枕头之下藏了匕首,指不定要怎么训斥呢。
“现在什么时辰了?”老夫人还没说话,顾云歌倒是先问了一句。
惊蛰走上前将顾云歌搀扶着坐起来,又倒了杯温水递过来,轻声说:“现在是亥时了。”
她不过迷迷糊糊睡了一会,竟就这么晚了?
顾云歌着了皱眉头,或许是这寺庙的环境太让人放松,让她睡得有些太沉了,竟连老夫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祖母怎么现在来了?”从始至终,老夫人却都没说话,她没有带贴身的罗婆子,一个人到了顾云歌的厢房里,坐在那张桌子前,隔着屏风幽幽的看向顾云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或许是顾云歌的发文打断了老夫人的思绪,她放空的眼神终于回了神,好一会儿,苍老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无事,不过是来看看你罢了。”
顾云歌心知老夫人也十分介意今日开慧大师说的那番话,她垂了垂眸子,起身让惊蛰服侍着她将衣服都穿好了之后,便走到老夫人面前行了个礼,却也不说话。
室内顿时就陷入了怪异的宁静之中,顾云歌端坐在老夫人下手,眉眼温顺乖张。
“今日之事,万万不可张扬出去。”老夫人沉静许久,忽然开口嘱咐了一句。
顾云歌自然知道其中的轻重缓急,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铭记在心。
老夫人神色有些复杂,她用一种顾云歌从未见过的眼神打量了顾云歌许久,嘴唇也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些什么,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算了,你好好休息吧。”老夫人沉默了许久,最后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向外走去。
顾云歌心中那种怪异的感觉不停的涌上来,她看着老夫人的背影,起身相迎,老夫人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准备推开门,门外一道身影忽然暴起,冲着门内冲过来。
那道身影一身黑色夜行衣,黑色的面巾蒙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他眼角处有一道极深的疤痕,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凶狠。
黑衣人手中持着弯刀,弯刀锋利的刀刃泛着冷光,让人不寒而栗。
老夫人一个站立不稳,竟向着旁边跌倒过去,惊蛰眼疾手快,连忙将老夫人扶了起来。
顾云歌反应也快,她迅速从床下拿起匕首,隐藏在袖口之中,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黑衣人。
听那小尼姑说今日寺庙有贵客前来,那安全之事定然是十分要紧的,在这种节骨眼上,怎么会有刺客?
老太太刚才那一声喊叫已经惊动了不少人,外面立刻有人举着火把,冲着这边过来了。
“顾小施主,可是出了什么事情?”门外传来小僧人的喊声,门内却并没有人敢回答出声。
黑衣人眼露凶光,他的目标十分明确,手中的弯刀向着顾云歌直直的袭击过去。
“歌儿!”
虽说老夫人并不喜欢顾云歌,但在这种时候却还是为顾云歌捏了一把汗,她声音战栗,看着顾云歌掏出袖子之中的匕首向着黑衣人抛掷过去,黑衣人身子灵敏的一闪躲,那匕首便完全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顾云歌成功躲开黑衣人的一击,而黑衣人弯刀砍在那张桌子上,坚实的木桌就此一分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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